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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奎附和:“就是,我们吃这么多够不好意思了,回头我得买不少,哪能白送。”
舅舅顿时为难不已,瞥向自己老婆,舅妈轻咳一声,指着一袋子酒水问:“这是你们谁买来的?这是真茅台吧?还有这两条中华烟,这些人参燕窝,还有这些啥啥点心水果……这些太贵了,你们回头还是提回去吧?”
梁奎立马道:“我们来做客,总要带礼物。叔叔阿姨别客气,我这可不是贿赂,哈哈哈。”
舅舅失笑,要贿赂也不用贿赂他们。
舅妈立刻道:“那行,礼物我们收下,但你们要螃蟹可别谈钱了啊,伤感情,我们总得回礼不是。”
十月的天色不冷不热,下午乘小船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湖风轻轻吹过,顿时神清气爽。
这儿的船比独木舟大,比打鱼船小,专门用来载人过水,游戏所用。真要打鱼,上头不能超过三个人。
苏岩五人外加一个请来撑船的少年,六人坐船有点挤,秦越脸色很紧张,抓着船沿不敢乱动,陈燕是女孩,而且不会玩水,所以大家让她坐在中间,安全保险。
撑船的黝黑少年哈哈道:“你们胆子忒小了,放一百个心,我撑船保准没事。这船以前连十人都坐过。只要下午没有狂风暴雨,你们可以尽情的玩。天气预报说了,今天大晴天,2级风。”
这番话让秦越舒缓了不少,木船慢悠悠滑到湖上,距离水岸越来越远,再也看不到岸边,只有零星几艘马达船在远处哒哒哒作响,那些是捕鱼船。
开始众人觉得很新奇有趣,过了老久周围除了水还是水,众人顿时无聊了。
“荷花莲子了?怎么到处光秃秃的?”梁奎趴在船沿叹气。
“别慌,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到野湖区,看到那边的浮杆没有,浮杆过去是野湖,咱们穿过浮杆去玩就成。你们若真要采莲子就不该来这个湖,附近村里莲子湖多得是,但里头不好划船,得下水去摘。”少年热心解释。
梁奎只好闭嘴,从秦越包里扒拉出一堆零食分给大家吃,边吃边聊上了,听那少年讲附近流传的鬼故事,倒是挺有趣。
不知不觉就过了浮杆,距离对面的山头越来越近了。
少年说:“等会上山若碰到当地的人问话,你们就说来游玩的。”
“哦,这是别人的地界是不?”
“没错。渔船不准过来,呵呵,游玩的没事。”
船只终于靠岸,苏岩等人立马跳上岸,仰头望着眼前的山岚半晌,苏岩眨眼道:“这个应该叫小丘吧?”
林强噗嗤乐了,梁奎搭着苏岩的肩膀笑他:“别这么毒舌好不好,这儿又不是山林一带,属于平原吧?山头有这么高不错了,正好爬上去不会累。来来,山脚下大家先合影,那位小哥,今天麻烦你了。”
少年摇头:“不麻烦不麻烦,呵呵,这相机真高级。等下帮我也照几张咋样?”
“行啊,到时候我洗了相片邮寄给你。”
“那谢了。”
众人乐滋滋的在山脚下拍照,单人照,合影,拍了一溜才开始背包爬山,这儿的山都不高,抬头看到顶就是顶,绝对不会像有些旅游区,爬了一段又一段,总没到顶。
“这儿的山也就两三百米的样子,虽然不高,但都连在一起,挺像山区的。”
小丘有小丘的好,就算慢悠悠晃荡,一路拍照,上去也就三十分钟,他们年轻身体好,还真不觉得累。
梁奎站在山顶上呜呜学狼大叫,林强和少年摆弄相机到处拍,苏岩坐在石头上,迎面享受秋风,心旷神怡大概就是这个感觉,放眼看去,远方湖光粼粼,渔船奔波,荷花在风里荡漾。再远一些,是遍地的田野和小村,还隐隐约约看得见嬉闹的孩子。有人说得对,活着不能光忙,有时间去走一走,看看这儿,看看那里。但很多人又是怎样的无奈,如一首歌里所唱,有时间的时候没钱,有钱的时候没时间。每个季节,总在不停的错过,错得越来越多,最后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心里数不尽的茫然和疲惫。
“这是英雄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梁奎陡然放声高唱,跟狮子吼一样肺都颤抖了起来,那尾音拖得叫一个长,众人大笑,苏岩惬意的心情顿时被搅和了,冷着脸道:“你咋不唱青藏高原,那个适合你。”
“咳咳,你就别为难我了。”梁奎笑嘻嘻挨着坐下,慢慢说道:“以前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出去旅游,逢山必爬,不管他们多老,不管我多小,山路多难走,都不许我坐缆车。我长这么大,爬了起码三十次长城,有些只能看相片想起。爷爷奶奶喜欢唱军歌,也爱唱戏。到了顶,准要拉着我唱几首,你别说,那些老歌我记得可全了,京剧我也会几段。要不要来一段?”
苏岩摆头:“听不懂,谁听你现。”
梁奎不在意,亲昵的揽着苏岩摇晃:“你就是嘴巴毒,以前跟你不熟,我特讨厌你那样子,觉得你装酷,好几次想揍你。”
“……”苏岩无言的望着他。
梁奎忙换了语气捧上马屁:“那是以前不了解,现在觉得你外冷内热,真好,啥都好。”
苏岩忍俊不禁地笑了。
梁奎赶紧追加一句:“我这是真话。以后我们考同一所大学,那样还能在一起。”他说着靠苏岩越来越近,笑哈哈的恨不得脸挨着脸,苏岩被挤得不吭声。
梁奎笑着看天,眼神清澈而真挚,他勾着苏岩的脖子,笃定道:“我在梨花高中很多不顺,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值,真值。”
秦越背靠在不远处的树下,笑容淡淡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看久了,忍不住低头拿出手机,看着那些短信,笑容又慢慢从他脸上消失了。
33 梦 。。。
几人在山上转悠了半下午才开始下山往回走,到了山脚下,望着清澈的湖水,秦越忽然道:“不急着回去,我想下去游泳,可以不?”
林强大惊:“这是十月天,不是夏天,下水你不怕冷吗?还是别了……”
少年也说:“就是就是,连我爸现在下水都要穿防水衣。你别看十月天不冷,但我们乡下这里比城里气温要低,湖水又深,就算是夏天来玩,水也比游泳池里冷多了。”
秦越闷闷不乐,叹气道:“我就想下去看看湖有多深,不行就算了。”
苏岩盯着秦越半晌,伸手摸摸他的头:“我们可以明年夏天过来游,今天还是别玩了,赶紧回去吃螃蟹吧,明天去采莲子玩。”
梁奎一巴掌轻拍在秦越脑上:“你丫抽风,现在玩什么水。”
一路人顺风顺水回家,晚上又是一顿美味螃蟹,吃的不想停嘴。
入夜后的养殖场挺热闹,场里有个文艺厅,里头能唱卡拉OK,每天晚饭后,总有一些白天忙碌,晚上想找点乐子的男女去文艺厅唱唱歌,跳跳舞。但多半是中年人,跳着探戈,还有一群妇女组成的团队,跳得不知道是个啥,拿着扇子扭啊扭,虽然舞跳得不一定好看,但这些人满面笑容,这个时间段,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刻。
还有些觉得难为情的就在旁边看热闹,不轻易加入,譬如林强的舅舅和舅妈,她舅妈说:“我也想跳啊,但你舅舅不乐意,说我丑,跳舞丢人。”
他舅舅立即回斥:“咋不丑,看看你那水桶腰,还学别人扭?”
“你就不想跳?那你天天跑来看个啥?”舅妈反辱相讥。
几个年轻人噗嗤大笑,苏岩莞尔道:“怎么没看到年轻人来玩啊?”
“年轻人很多都在外面打工没回来,还在场里的几个不乐意跟老家伙们一起混,说啥啥污染眼睛,那些混球就是讨打,我看他们就是想打游戏机,还有摸牌的。你们几个想干啥了?跟他们一块唱歌愿意不?要不去打牌打游戏?”
梁奎抓头:“不懂这儿的牌怎么打,我去唱歌玩,呵呵,我嗓子痒,苏岩走,我们去合唱!”
苏岩被拉跑,林强奔去了游戏厅,秦越和陈燕便坐在一旁,听苏岩和梁奎唱歌。
两人嗓音好,挑了黄家驹的歌几乎唱个遍,然后是张学友,梁奎还梗着脖子来了一首青藏高原,第一句刚出口,文艺厅刺啦啦颤抖起来,一众跳舞的男女捂着耳朵怒吼:“哪家的小子讨打!就你那破嗓子还唱青藏高原,你还嫩得很!”
膀大腰圆的妇女们一溜瞪过来,梁奎畏畏缩缩收了声,赶紧换了曲目,再也不敢挑战青藏高原了。
苏岩几人在旁边哈哈大笑,秦越还夸张的捶沙发,嚷嚷着:“破嗓子~~破嗓子~~~”
梁奎面红耳赤冲过去给了他几脚,然后受伤的靠在苏岩肩上嘀咕:“我怎么就破嗓子了?我从小唱到大,要我去当歌星,保准就是新一代天王。明明是那首歌难度太那啥,苏岩你说是不是?”
苏岩颤笑,摸摸梁奎的头发顺毛:“你还是唱我的祖国吧”
那些女人还真要打击梁奎膨胀的自信心,梁奎一歇,就有个萝卜似的女人拿起了话筒,选择曲目《青藏高原》。
梁奎竖起耳朵,女人尖细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来,百分之百的冲击力。
但人家唱出来了,而且慢慢越唱越好,梁奎不得不服气。
秦越兴致来了,等女人一走立刻起身说:“我也去唱。”
梁奎还以为他要挑战青藏高原,结果秦越选了周杰伦的双节棍。
哼哼哈哈的,边唱边跳,舅妈瞪大眼睛问了一句:“这孩子唱的啥,我咋一句听不懂?”
秦越黑着脸走下来:“听不懂就对了!”
梁奎嘲笑回去:“我们家越越跟小姑娘似的,喜欢追星。今天周杰伦明天SHE,全是在我爷爷奶奶那儿讨骂的歌。”
秦越掐住梁奎的脖子:“不知道是谁在家里偷练街舞被扣了零花钱,天天啃面包好惨哦好惨。”
“我怎么记得有人学太空步扭了脚,在床上躺了一星期。”梁奎轻笑。
秦越愤怒:“明明是你非要教我学!害我被老爸骂了一顿。”
梁奎嘻嘻笑,忽然回忆起以前的事,漫不经心说了一句:“那次你扭了脚,我还被你隔壁的关文喊打喊杀追了几条街,切,怎么能怪我了?”
秦越的表情刷拉一下扭曲了,脸色多了几分白。他松开梁奎,沉默地坐到旁边。
梁奎纳闷:“怎么了?”
话一问完,熟悉的歌声再次响起,是张学友的《忘了哭》,苏岩站在中间,婉转专注的感情从歌声里溢出。
梁奎蹦跶过去拿起另一个话筒与他默契配合,秦越的事被抛在脑后。
陈燕含笑望着他们唱歌,情不自禁跟着哼几句,她觉得这是最快乐的假期,每个人都充满欢笑,如果多年以后这些朋友还能在一起,一生何求。她庆幸自己的改变,庆幸有了朋友,以后等她不再年轻时,回忆起来,不会是灰暗的苍白。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日记本,而她的日记本,以前被紧紧封锁,她不愿意记录任何一天,每一天都快乐不起来。她想要的日记本,要和很多女生的一样,粉红的,青春的,梦幻的,美好的,里面记录的是憧憬和梦想,里面有很多芝麻小事,点点滴滴的欢笑与泪水。她还会有一个青春相册,必须珍藏一生的相册。
陈燕拿起相机,对着唱歌的两人咔嚓几下。
转过身,她将相机对向了跳舞的人群,这些人已经不再年轻,他们被称为鱼贩子,风吹日晒,脸上黝黑,早就寻觅不到曾经的美丽。
咔嚓咔嚓,镜头里每一副画面都带着笑容,腼腆的,爽快的,豪放的,拘谨的,陈燕情不自禁跟着他们笑,这些人的脸孔,让她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她忽然想起家里没有一张合照,父母总是太忙,谁也没有提起过。
“小姑娘,能给我们来张合影不?”
陈燕莞尔:“当然可以。”
“大伙站整齐了好好跳,咱们来合影。”
夜深人静后,众人都该睡了。
苏岩和林强一张床,梁奎和秦越一张床,陈燕睡隔壁房间。
虽然快十一点了,但梁奎睡不着,辗转反侧扭来扭曲,困顿的秦越使劲踹他:“不睡滚!”
梁奎干脆爬起来:“我这就滚,瞧你那小样。”他乐滋滋跳到苏岩的床上,踢着林强:“小强啊,赶紧下去,哥哥要在这里睡。”
“CAO,就你屁事多!”林强怒骂,一跃跳上了秦越的床。
“嘿嘿。”梁奎心满意足躺苏岩边上,苏岩闭着眼睛没动静。
梁奎顿时觉得无趣,揪他的耳朵:“真睡着了?苏岩你醒醒,陪我说说话,我嗓子疼,你听听是不是哑了?下次不能这么傻唱了。”
苏岩不吭声,连呼吸都几乎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