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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锦绣招了手,孙掌柜已经走了过来在,只听她道:“那方大鼎可准备好了?”
孙掌柜忙点头:“回六小姐……”说着,薛锦绣堵了嘴,孙掌柜忙改口:“回少东家的话,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现在只等您一句话。”
薛永年悠哉在坐在一旁喝茶,他这个闺女,硬是什么都要跟他一样。连个称呼也必须要喊她东家才算过足了瘾。
薛锦绣满意地点头:“这围观的人也差不多了,开始烧吧!”
孙掌柜立刻出去吩咐了,不多时只见香料铺子前的舞龙舞狮渐渐散开,两个力气壮实的小子抬着一尊大鼎走来,围观之人纷纷朝着那里指指点点,不明白这薛家商号又要做什么?
听得一阵冲天的锣鼓声响,四个小子将早已准备好的香料倒进鼎内。掌柜地走到众人跟前,大声嚷道:“各位父老乡亲,天香铺子今儿开张,以后要承蒙各位多多关照。今儿,且让大家看看咱们铺子的香料,到底如何——”话音落,火把点燃鼎内香料,四周顿时香气弥漫。
薛永年见着下面人头攒动,不由道:“你也不怕熏着旁人,反而误了事。”
薛锦绣不慌不忙:“那鼎内的是清香,为了防止香味儿太重,特意另加了一些料进去调和。于是那鼎就好像是一个大香炉,香虽多,却不难闻。反正目的是要让大家知道,咱们的香料铺子的确是——‘香!’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只见铺子大门开启,立刻就有人进去买香。铺子里面很大,只听得门口几个嗓门大的伙计嚷道:“凡进店者,请在这里留下一个“寿”字,便有一福盒寿香相送!”
薛永年依稀听到了,有些纳闷地看着薛锦绣。薛锦绣笑了笑:“再有一月就是老夫人的大寿了,女儿也想以表孝心。”
“属你鬼主意最多!”薛永年笑骂道:“小心老夫人知道了,收回了你的铺子,那时你要往哪里哭去!”
薛锦绣连忙端了茶递给薛永年:“这不是还有爹爹挡着嘛。”
“哎,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如今我吃了你这茶,看来是要替你办事啦。”薛永年乐呵呵地接过,丝毫没有半分严父的架子。
父女二人正说着话,薛锦绣眼尖,一下子看到了铺子前来了一鲜衣怒马的男子,当即拉过琼枝低声道:“你看那里,那可是江楼月?”
琼枝一愣,脸颊微红:“的确是江府的公子……”
“奇怪了,他凑个什么热闹!”薛锦绣蹙了眉。
江府和叶侯是世交,江楼月与叶莫辞也是打小的兄弟。三年前,孔氏想着亲上加亲让薛锦颜嫁给江楼月,不曾想遇着皇帝驾崩,举国守孝三年。可守孝并不影响两家先定亲,方氏见孔氏心意已定,便托人出去打听此人的品行如何,结果——游手好闲,纨绔子弟,而且最爱沾花惹草,府里更是早已收用了不少人在屋里伺候。
奈何孔氏心意已定,加之薛锦瑜也在其中撮合,薛锦颜见母亲敌不过,干脆心一横,故意在雪地里吹了一夜的冷风,硬生地让自己大病一场!那江母最是心疼儿子,见那薛锦颜身子如此娇弱,担心伺候不了儿子,这亲事便不了了之了。
冯意走后两年又逢了三年国丧,如今五年过去,江楼月也还未娶妻,薛锦绣不得不对他大为提防——浪子回头的戏码,在这小子身上,难!
73七二章 盟友
这些时日;不断有凉州那边的消息传来,薛永年见铺子顺利开张;也不在这多留;嘱咐了薛锦绣看完热闹就回家后;便带着随从走了。
薛锦绣点了头;又往楼下望去时;香料铺子前早已没了江楼月的身影。
——难道他只是单纯的路过看热闹?薛锦绣又陷入了一阵沉思。
江楼月的父亲虽是江氏一族的庶子;但自幼也是养在嫡母膝下;为官这些年颇有些手段。江氏一族分家后,对这位庶出的子弟倒也是多多提携。如今的江氏一族那可是风光无限,原来的江妃,乃当今皇帝的生母,现在已是江太后。江氏一族也就从一个宠妃的氏族;摇身一变,成为太后母家。江父更是连升三级,从原来的知州,擢升为礼部尚书,辅佐年幼的小皇帝。
孔氏哪里料到如今的江氏满门显赫,更是对五年前当初薛锦颜没能嫁给江楼月懊恼不已,自小皇帝登基后,三年来孔氏对薛锦颜也就冷落了许多。只觉得费尽心思养的一个嫡出孙女,竟半分用途也没有。
薛锦绣又在茶楼坐了会儿,正欲下楼离开,忽见江楼月正摇着他那把风骚不已的这扇大摇大摆地上楼,连忙整个人缩到一旁,真是连面儿也不想见他。谁料江楼月早早地就看到了她,“啪”的一声,收了这扇,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笑盈盈地说道:“小阿绣,今儿怎么又闲心出来喝茶了?”
薛锦绣默默翻了个白眼:“江公子,我与你很熟么?”
江楼月道:“别这么生分嘛,好歹我也是你姐夫的至交好友啊。你看,今儿见你们和顺堂的商铺开张,还特地来捧场了。”说罢,指了指楼下的侍从。跟着的两个小厮手里抱了半人高的香料。
薛锦绣呵呵干笑了两声:“江公子未免太小气了些,就买这些,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阿绣啊,你这话说的可就伤人心了,所谓礼轻情意重嘛。”江楼月说着,便又走近了几步,往薛锦绣身上闻了一下,薛锦绣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却见江楼月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你躲什么,怎么你这身上的香与那铺子里卖的却不相同,难道还藏了私?”
薛锦绣咬牙道:“您管天管地管得了姑奶奶我用什么香料么!”
江楼月可惜地摇摇头:“小阿绣,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说这么粗俗的话。”
薛锦绣同样摇着头:“江公子,您说您好歹也是一个翩翩公子,怎么这么喜欢堵着大家闺秀的去路。”
江楼月一愣,薛锦绣身边的两个丫鬟早已开始偷笑。江楼月不得不摇起扇子,叹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这几年变得如此牙尖嘴利!罢罢罢,本公子不与小丫头计较。今日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说!”薛锦绣早已不耐烦地抱臂站在桌前。
“令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咳咳咳咳……”薛锦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待她抬起头时,江楼月吓了一跳,顿时道:“你若不愿说也不必瞪我呀,小姑娘家家的,露出这么狰狞的表情作甚!还是笑着可爱些,女儿家笑着会更漂亮。”
“我姐身子如何用不着外人关心,江公子就别操这份闲心了。您可是前途似锦,何必与我们这样的商户人家扯不清呢。不是人人都有我大姐姐那般的好福气的。”
谁料江楼月对这番话毫无反应,干脆坐了下来,仿佛与薛锦绣是老熟人一样招呼她再吃些茶点:“阿绣,你不要总是对我那般敌意。自我们认识以来,我可从未对令姐有过任何无礼的举动。薛六小姐一向都是火眼晶晶,可千万别冤枉了好人。”
薛锦绣哼了声,这个江楼月明明长得端正清秀,说话做事却总是露出一副轻佻模样,令人讨厌。江楼只当她是小孩心性,便直接将盒子拿了出来,递到她跟前:“这是宫里面的方子,治疗体寒最是有效。说来令姐那件事……”见薛锦绣又要发飙,连忙正色道:“你莫误会!当年两府议亲,我早就与母亲说了,不必强求,未曾想令姐如此刚烈,这些年听闻她因那次事伤了身子我也颇有些愧疚,这个方子是难得之物,你且收下吧。”
薛锦绣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挑,轻笑道:“既然江公子说得如此诚心诚意,那我也不妨大胆猜测。您对我姐姐的确是无意,不然也不会大冬天的连夜出城了。又或是说,我姐姐的性子对不上您的胃口罢了。”
江楼月彻底被噎住了,这几年他虽与薛锦绣交道过如此,本以为她言语上已经够恶毒了,不曾想如今更是变得字字都能往人的心窝子上捅!真不知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一个小胖丁,如今怎么变得这般泼辣!
一旁的琼枝也觉得自家小姐说的有些过头了,不由得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薛锦绣当即拂了衣袖,毫不客气地将那木盒拿了过来:“东西我收下了,江公子的好意也我也心领了。只是两府既然不再议亲,公子还是不要去花心思打探我薛府后院之事。这世上从来不缺那多嘴多舌之人,无风都能起三尺浪,江公子一向都心地慈悲,想来也会体谅我们女儿家的难处吧。”说罢,不待江楼月多说什么,便拂袖而去。
江楼月看着她消失在楼梯下的身影,不由笑了。不多时,楼下的小厮连忙跑上楼,见着自己公子一个人坐在雅间,当即道:“公子,您又被那位六小姐给骂了吧。”
江楼月嘴角抽搐:“什么叫又……”
那小厮自幼服侍他,与他颇为相熟,便笑道:“本来就是嘛,那次花宴,还有上一次在叶侯府里,还有……”见江楼月眼色不善,小厮渐渐闭上了嘴,临了还不忘总结一句:“那位六小姐可真是厉害!”
江楼月无奈地叹口气——他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早知道就不帮那个姓叶的跑腿了,送了东西还落不着好!见着快到晌午了,江楼月干脆起了身:“回去用膳了!”顺便还要给远在庆元的叶莫辞写封信,东西已经送到了,他的差事算是了了。哎,好兄弟做到他这份上,真不容易啊!
薛锦绣抱着那个木盒子,将里面的方子拿了出来:“交给钱大夫,让他先看看这方子如何。”
琼枝接过,小声道:“小姐,您不该那样对江公子的……其实他,就是看着轻佻了些。”
薛锦绣撩起了车帘,看着外面的街景发呆:“你不懂,他才是最可恶的那个。”
琼枝啊了声:“为什么?”
谁料薛锦绣回道:“你不用明白。”
琼枝默默垂下头——自从三小姐因冯府人了大病一场后,总觉得这几年六小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回了薛府,薛锦绣将薛锦颜要的墨送过去后,便直接去了薛锦蓉的住处。薛锦蓉开春时已经及笄了,因着皇帝驾崩,举国守孝三年,许多有闺女的人家硬生的将闺女给耽搁下来。自今年幼帝登基以来,这长陵城的喜事硬是没空过。
薛锦蓉见着薛锦绣一身风尘仆仆地,当即道:“回来了也不晓得去换身衣裳,等会儿就要去老夫人那里用膳了,你这样,怕又要遭到训斥了。”
薛锦绣无谓的摆摆手:“想来这些年,老夫人已经没了训我力气,早早地对我死心了。”
薛锦蓉叹道:“你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性子,就算不满老夫人为姐妹们安排的亲事,又何必自己先毁了自己呢。”
薛锦绣冷笑:“你那庶姐姐阿林倒是个听话的,可结果呢,前年订的人家竟在孝期偷摸着娶了一房小妾。”
薛锦蓉毫无表情:“这事儿怕是连大夫人都还不知道呢。”
薛锦绣默不作声。这几年她缠着薛永年在外面走动,一则不想让自己困在这后宅之中,二则也是好让自己的消息灵通些。她不愿成为孔氏估价待售的商品,如果无法毁掉对方,那就先毁掉自己好了,毕竟孔氏也不想让一个不听话的孙女高嫁,免得还平添了一个仇人。
薛锦蓉也是如此想法,奈何她是大房的庶出,阿林被定亲了,接下来就要到她了。这些年她与薛锦绣一同在吴妈妈那里学规矩,二人经过数次的试探交锋,终于达成了盟友关系。薛锦蓉向她提供大房里面的消息,薛锦绣则会告诉她外面的所发生的事。就算面对的事实无法改变,提前知道,也好让自己有个准备。
“今天大姐姐又来信了。”薛锦蓉道,“怕还是因为子嗣的事。”
“五年了,大姐姐连生了两个闺女,的确是要坐不住了。如今叶侯府可不比五年前,听说宫里的太后十分重视叶大人,叶府也越发的显赫了。”过了半响,薛锦绣压低了声音,眼中闪出了一丝寒意:“还有一个月就是老夫人的寿辰了,姐姐可要好好准备着才好。”
薛锦蓉浅笑,一字一句道:“这是自然。”
74七三章 伏杀
“公子,咱们好像跟丢了!”一个小兵策马从不远处奔来;黝黑的脸上风尘仆仆。他们已经追赶这一小窜的漠北骑兵三天三夜;奈何对方实在太过狡猾;没入丛林中便立刻消失不见了。可他对面的男子却是冷声道:“继续追!若是真丢了,一人回去领十军棍!”
冷冽的声音仿佛让人瞬时置入了寒风暴雪中;他身后十几个骑兵顿时精神一震;“是!”
而在树林的另一侧,李贵正押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