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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比天高,这是贝诚给贝谦的评价。这样的人,遇到如此的事儿,心里怎能够舒坦?那抹贝谦脸上从未出现过的苦笑,在贝诚看来,多数是为了自己。只是,无论他怎么想,过年终究是要回去的,他没接贝谦的话,直接道,“年夜饭的时候我会到。”
贝诚说到做到,晚上八点开饭,七点五十进的门。他妈倒是一脸喜色,拉着贝诚又是瘦了又是脸色不好,需要补补说了半日。这才让贝诚进去说话。屋里三个男人,贝谦起来打了招呼。贝老爷子还在生贝诚的气,他打心眼里觉得他的大孙子干不出这事儿,还是认为跟贝诚有关系,只是碍于过年,还算平和的应了贝诚一声。
贝云山就尴尬的多。按理说,他做父亲的,总该问问贝诚事业和感情,又应该对他不辞而别的事情进行批评教育,可他一看到贝诚那张脸,就有些失去勇气,只是尴尬的说了声,“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贝诚也不吭声,进屋洗了手,坐下就吃饭,一句话没有。贝老爷子觉得有些晦气,气得直想说两句,被贝谦硬是压了下来。等着一顿淡而无味的饭吃完,那边春节刚进入语言节目,贝诚就突然蹦出了个天大的消息,他冲着在座的各位说道,“我来是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有对象了。”
谢秋然惊喜的立刻问,“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没带来看看?有那姑娘的照片吗?”贝云山跟着来了句,“是哪家的?”
贝诚只有一句话,“普通人家的,不是姑娘,是个男的。”这句话一落,一屋子人都变了脸色,贝诚就当没看见,接着说,“他今年十九了,十六的时候我就看上了,这才刚追到,以后我就跟他过一辈子了。你们也别摆出这种脸色,我不过是通知一下,没有任何听你们意见的想法。再说,我们关系也没近到这个地步。”
他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冲着脸色不一的各人说道,“当然,也别想学着电视剧里的那一套,弄些什么幺蛾子想要分开我们。你们但凡想想,就该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女人,我要知道了,别怪我做出什么事牵连贝家。反正,我总是姓贝的。”
说完,贝诚推门离开。巨大的关门声震醒了一屋子听呆了的人,谢秋然猛然抓住了贝云山的衣服,冲着他捶打,“都是你,都是你,你还我一个好好的儿子。我的诚诚啊!”
贝云山处于被惊着的状态,即便屋子里谢秋然的声音凄惨的让人心酸,他也未曾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他想的是,贝诚居然恨他们到如此?
而贝谦仿佛反映过来似得,突然喊了句,“那事儿是贝诚做得,他才是同性恋,他才看那些视频,是他陷害我的,是他做的。”
可如今,他即便拿着贝诚出柜的事儿向外说,谁又能信呢?人们只会说,你看贝家那两孙子,都是同性恋。可他要报复,他又不敢,贝诚的话撂倒那儿了,他拿贝家当做破衣烂衫,恨不得扔掉离开,而贝谦却将贝家当做身价资本,用鸡蛋跟石头碰,贝谦哪里敢?
贝家人仿佛一下子噎到了似得,通通闭了嘴。
贝诚对夏凡笑着说,这怕是史上最简单的出柜了。可细想之下,夏凡觉得心酸,他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出柜了,大姨还要担心半个月睡不着觉呢。有多不被受重视的孩子,才会简单?
只可惜,夏凡的心酸持续不了多久,因为他发现,他开始厌食了,生过两次孩子的夏凡可以肯定,他怕是怀上了。
第105章
1994年;对于夏凡来说;是格外温馨和忙碌的一年。
这并非矛盾。
如他所料;在1994年的年初三月份,他就有了妊娠反应,这个小生命来的让人惊喜又慌张——贝诚高兴的天天盯着他的肚子瞧;半夜里时不时都要笑醒摸摸他才可。可问题在于他的表嫂虹雪还没怀孕;他的大姨也还没来得及去学所谓的接生技术。
大姨在收到电话后,又是高兴又是自责,认为自己光说不练,就想立刻打包去找个地方学习。好在表嫂虹雪解决了这个问题——她的母亲是多年的妇产科医生,如今退休在家;简直是不二人选。
大姨听后喜出望外,直接让贝诚将夏凡接回了省城;就住在他们圆房的那栋别墅里。不但自己能每日照顾,还能时常将亲家接过来检查一番。
虹雪的母亲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她的到来解决了夏凡所有的后顾之忧,再加上胖叔、老三、谷峰三人如今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无论是夏天食品有限公司还是安氏制药厂都走上了正道,在创业后地四年,夏凡终于撒开手老实的休息下来。
VCD生意十分火爆,但贝诚不过是天使投资人,所以需要他费心的地方并不多。除了章唯推荐的项目,两人多数时间,都在这座偌大的别墅里生活。夏凡学着让自己变得平和,放下那些不良情绪,而贝诚则学着如何从生活各方面照顾夏凡,和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纵然因为夏凡的体型问题,使得他不能够出门,只能在这方寸空间活动,但显然,这与上一辈子不同。有时候到了夜里,夏凡躺在大床上,从敞开一角的帘子里看着窗外的星空,就会突然想起上辈子的事儿,那不过四年前,他同样是怀孕,可心情却是天地有别。
这时候,夏凡就会扭过头,看着月光下睡得深沉的贝诚,那种有依有靠的幸福感就会让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想,得老天不弃,在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可以让他重活一遍,可以让他有这么好的恋人,这世上怕是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了。
他会忍不住的伸手触摸贝诚,往往的结果是,浅眠的贝诚会睁开眼,迷茫的抓住他的手指亲亲,问他,“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平凡而幸福,大抵就是这个模样吧。
1994年11月6日,在经历了长达一日的阵痛后,长子贝英出世了。这是个极为英俊的小伙子,相较来说,更随贝诚一些,只是因着夏凡毕竟属于双性,子宫发育不算健全,此次怀孕之前又没有任何药物治疗,所以这个孩子并不算强壮,不过四斤多的体重。
但这并不妨碍这孩子的健壮成长。这个体弱的小家伙在住了一个多星期医院后,彻底缓过劲儿来,变得极为能吃和嗓门硕大,于是整个别墅中时时刻刻充满了孩子的哭声、笑声,和四处忙乱的一对夫夫。
于是,时间就这么溜走了。
满月的时候,两夫夫刚学会如何照顾一个全身都软的孩子——即便是夏凡上辈子生过两个孩子,可他却从未抱过自己的孩子一次,所以对于照顾孩子,也是一无所知。更何况的是,他心中还有个不能对贝诚说的秘密,上辈子的女儿。
这是夏凡心中不能碰触的一块地方,只是在生了贝英之后,他才敢于面对这一切。那孩子实在恶毒,要说恨,夏凡的确是有的,可更多的,是夏凡对顾禾的恨,对于那孩子,夏凡只是愧疚——这并非圣父,而是作为生育者,无论什么原因,他没能够尽到教育的责任,让人带坏了她。
所以对于贝英,夏凡则希望能够全心全意的参与他的成长,贝英会翻身了,会爬了,会坐了,会站起来了,会叫爸爸了,会走路了,每时每刻,他都陪在身边。
时间转眼就翻过了1995年,到了1996年,这一年中,虹雪在1995年年中生了个大胖闺女,大姨和谷峰乐得不得了。贝英的户口也就解决了——跟比他小一大圈的妹妹谷瑞一起,明目张胆地变成了双胞胎,上到了谷峰家的户口本上。
同时,贝英也成了个一岁多点的大胖小子,起居都有了规律,除了吃饭不能够自理,夏凡和贝诚也算熬了出来。
四月的时候,夏凡听到胖叔传来的消息,夏氏制药厂倒闭了,夏景年支撑不住破产了。当年他想将夏氏制药厂卖给夏凡,从而获得资金,一方面给夏景夕,另一方面自用,夏凡没有答应。后来这药厂也没卖出去,兄弟俩依旧生活在一起。
只是有一则消息传得颇广。胖叔说,夏老爷子当年给两个儿子留了不少不动产,可夏景年为了维持夏氏,这些年陆续卖了不少,夏氏一破产,兄弟俩虽然算不得精穷,也比普通人强不到哪儿去了——债务还完,连老宅子都搭进去了。
兄弟俩就此分家,可夏景年的确是落魄了,搬到了个十多坪的小房子居住,夏景夕却依旧风光——这时候,夏景年才知道,什么赌鬼,什么输钱,那不过是夏景夕为了套钱做得戏,那些曾经所谓输掉的钱,都转了个圈,又落回到了夏景夕的手里。
夏景年算计了夏景夕一辈子,还以养残他为自己博得名声,可如今,却是被反咬一口,这事儿成了云城的笑话。夏凡叹了口气,这世上谁又是傻瓜呢。
就像安夏似得,她将自己在大姨面前装得知书达理,无辜可怜,拿着大姨给的钱,住着出卖夏凡得来的房子,自认为没人会知道她那点事情。可谁让她碰上了个不着调的妈呢?
在消失了三年后,张晓华在一个周末的白天出现了,她应该是早就踩好点了,就站在门道旁的树后,一直等着安夏出门。
安夏被这个拦住自己的女人吓了一跳,还准备嚷上几嗓子,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说,“别喊,我是你妈。”熟悉的声音让安夏终于静了下来,她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女人穿着件挺不合身的花棉袄,头发粗粗的扎着,脸上的皱纹仿佛多了一倍,瞧着老了许多,正是她妈。
安强毕竟是父亲,又在农场工作,父女俩其实见面机会很少。安夏几乎等于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如今一见亲妈,就忍不住叫了声妈,眼泪就下来了,开始嘟嘟囔囔问她这些年去哪儿了,过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回省城的?
只是张晓华显然没心情跟她唠叨这个,她催着安夏道,“别在这儿哭,你工作了吧,给我二千块钱。快点,我有急用。”
对于一个从小在暴力环境下长大的女孩来说,她格外的敏感。张晓华这么急躁要钱,安夏一下子就回过了神,她不回答这事儿,反而问,“妈,我带你去吃早饭吧,那边有家不错的店。”
张晓华一把抓住她道,“我着急呢,你不知道啊,死丫头,快点给钱。”
安夏的脸色一下子淡了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妈消失三年后,第一次见面,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是跟她要钱,她问,“我手里没这么多钱,你干什么要的这么急?”
听了她这么说,张晓华就去巴拉安夏的包,安夏不过是下楼买菜,零钱包里一共就几块钱,张晓华瞧着不满足,皱眉道,“就这点,我跟你上楼去拿。”
安夏却纹丝不动,问他妈,“你告诉我你干啥的,我再给你。否则不行。”
张晓华仿佛一下子被捏住了痛处,居然跳起脚来,冲着安夏道,“干啥干啥,老娘三年不见,就跟你要两千块钱,你都舍不得给,我的天啊,我咋这么苦命哎。”她立刻嚎了起来,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安夏也急了,说道,“妈,你能不能讲点理,我总要知道钱去哪儿吧。”
张晓华听着有门,立刻停了下来,“我买彩票,快点,这一期又要开始了,我中了大奖给你。”
这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于安夏来说,能抓住的才是自己的。她立刻皱眉道,“那东西怎么能当真?能有几个中奖的?不行,这钱我不能给你。”
张晓华一听脸色就变了,也不是那副和蔼样了,跳脚起来,指着安夏鼻子就骂,仿佛不是她亲闺女一般,“咋了,我辛辛苦苦养你长大,要点钱你就心疼了。行啊,你不愿意给,我跟夏凡要去,他要是知道了,你这房子是从夏景年那儿卖了他得来的,你看看有你的好,他整死你。快点给钱,我……”
话没说完,就听见安夏叫了句,“大姑……”
张晓华回头一瞧,可不是,站在那儿的正是他丈夫的妹妹,安瑶。安瑶脸色极其难看,质问安夏,“凡凡身体特殊的事儿,原来是你告诉夏景年的,安夏,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今后我那里,不欢迎你。”
谷峰和安瑶是安夏在省城的凭仗,安瑶这么说,安夏自然是吓坏了,连忙抛开她妈过来解释,可安强和张晓华原本就对两个妹妹不怎样,安瑶本就是偏着夏凡的,更何况,安夏那时候才多大,就能出卖亲弟弟换钱,实在是让人害怕。
安瑶气呼呼的回来,将这事儿还告诉了夏凡。
夏凡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是大舅家干的,不过他以为是张晓华,毕竟安夏那时候岁数不大,也不知道他的秘密,不过如今是谁也无所谓了,他有子万事足,无论安夏还是张晓华,他都不会再联系,夏景年又已经败落了,没实力将秘密说出去,他还怕什么呢?
贝英如今已经走路稳当,他说话算是早,能够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