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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理解的词语,“这么说吧,天花和牛痘具有的毒素性质差不多,而牛痘的毒素对人来说是可以承受的,如果取一点牛痘的毒素让人中毒,然后人本身具有的治愈能力,就能够产生抵抗这种毒素的……”埋首看纸的女子偏头,触目那张清俊的侧脸时,忽然顿住了。
胤禛似有所觉,微微抬头一望,竟是四目相对,呼吸相触,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双美目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就见身边的女子拍案站直,竖眉吼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这可怪不得我,”指形修长的手压住桌子上的纸,黝黑的眼底划过笑意,表情照旧清淡的男子直起身子,略微俯视着到他肩膀处的女子,“我没说不明白啊!”
徽音瞳孔中几簇火苗噌噌而燃,不过三息,她居然敛去了所有情绪,周身气息甚至骤然消失,让人半点都感受不到了。她如常一般悠然移步,绕过书桌走人了,只淡淡留下一句话:“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奉陪了。”
胤禛一愣,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跟了上去,却不知该说什么。
徽音默念清心咒,转出屋子去后院了。她倒是从未想过,堂堂雍正帝,竟是个伪面瘫,肚子里面的坏水也不少,耍起人来理直气壮的,连她都会中招。不过这一遭的原因,恐怕是看不惯她过年过得舒服吧,想想今日的一次戏耍和过年连着许多天的忙碌比起来,还是她比较划算,就大度地不计较这事了吧!
黑帝一看到主人,纵身跳了过来,一头成年黑豹的一跃,乍一看还是挺惊心的。徽音摸摸蹭到身边的大脑袋,缓缓向那几丛栽好的竹子走去。
胤禛瞅着自家侧夫人看宠物的眼神比看他时还要柔和,莫名地心中不愉,坚决不承认他连一头黑漆漆的猛兽都不如的事实。几步走过去,清俊的身姿立在那抹纤细的倩影之后,胤禛口吻虽平静如常,可语气里略有些别扭的试探:“徽音,你可是恼了?”
瞄中一支粗细适中的竹子,徽音上前就要折下来,听到这话,她回头定定看了站在那的男子一会儿,认真思考了片刻答:“谈不上恼不恼,不过我不喜欢有人用这种方式来亵渎知识。”
胤禛一震,只觉得心中柔软了一分,薄唇小小地勾起个弧度,他说,语调很宁和:“徽音,很多事只有你开口说了,我才能了解,不然我们之间的信任,恐怕只能有那么一点,你可明白?”
嗯?徽音瞅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表示,没有回答,没有神情变化,甚至连眸光都没有波动。
胤禛暗叹了口气,墨玉般的眸子里划过种种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淹没到了眼底深处。良久,他面色清淡,目光些微柔和地问:“下个月,皇阿玛要去五台山,你可要同去?”
“你又要扈从?”徽音随口一问,手中捣弄着折下来的竹子,如果是在须弥境,只要念力就可以了,她怎么会突然想起在外面弄这个呢?
“嗯,太子爷和十三弟也去。”胤禛回答,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板而微含磁性。
不过他叫的这声“太子爷”就有些奇怪了,明明知道那个“爷爷论”是出自谁的口,还这么说,难道也是有这层意思不成?
徽音抬头瞥了眼练站功的男子,略有所悟地道:“你去也正常,五台山吗,正好对你的胃口。”她忽地想到了什么,不禁颇有深意地开口,“你这般的情况……还敢去见那些和尚道士,不怕……”
胤禛身形微顿,视线似惊又疑地停在摆弄竹子的人身上:“难道还会……”
“开玩笑的啦,”徽音笑着挥挥手,“你常常抱颜颜吧,如今灵魂的融合度已到九成了,和常人没什么差别,况且那些和尚道士的,也没有看出什么的本事。”
胤禛放心了,刚要说话,却被一句喃喃自语给打断了。
“唔……五台山啊,是不是该去看看,说不定会发现……”徽音不由地想到,既然现在的大清有菩提和雪苑那样的灵物,纵然灵气稀薄,或许也还有一些修真之人,比如说佛修?
“你想同去?”胤禛挑眉,他心里清楚,这女子定有别的缘由,否则成天窝在院子里不嫌闷的人,怎会轻易出门,还去那么远的地方?
“是啊,”徽音半真半假地点头,一脸无害的笑容,“要不然你这夫君被和尚欺负了,我去依靠谁啊?”
信她才鬼了!
胤禛负手转身,丢下一句话走了:“那成,我把你加到扈从名单里。”
佛修啊,不知道五台山那样的地方,会不会有?徽音拿着处理了一半的竹子,神情时明时暗地想。
……
薄雾蒙蒙,寒意未褪的空气扑面而来,直让肺腑都沾染了山间的清新,草木的味道环绕四周,好一派幽谷芬芳。
徽音站在一处山颠,向前一步便是万丈山涧,此时正值黎明时分,东方云霞尚未散开,显然还没有日出。云雾缭绕,山色空蒙,那一抹丽影宛如隐在其中,又因她站的位置特殊,乍一看去竟仿佛凌空而立,世外而来一般。
胤禛仍着冬衣,外罩大耄轻裘,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寒气逼人。二月的五台山,又是在山上,和北京的腊月基本差不多,这里适合避暑,未开春来的确是有些勉强了。转过寺院的墙角,他就看到犹如谪仙的那个女子,心神顿时恍惚了一瞬,面色一沉不由得快走了几步。
其实康熙年间的服饰,还是带着明朝的残留影响,女子可以着汉装襦裙,徽音的身份本就是汉人,除了在府里、宫里,一旦外出或者在别院里,都是穿汉式衣裙的。那身青色的柔美衣衫,再配上此情此景,映入他人眼中后触发的感觉可想而知,这也是匆忙上前的男子为何面色发沉的缘故。
胤禛走到那女子背后,解开身上的玄色轻裘为徽音披好,自个儿打了个哆嗦绷紧浑身的肌肉。他缓缓吐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陪着站到了旁边,暗地里却稍稍自嘲刚刚那一瞬间的错觉,即使自家侧夫人比起一般人来说,多了种难以言说的异能,亦终究是个凡人,怎会羽化飞仙不见了呢?
正在感悟这山中奥秘的徽音察觉到肩上一重一暖,神思回转偏头望去,就看到一张清俊的容颜,鼻尖和脸颊被冻得有些发红,还有细小的鸡皮疙瘩出现在两鬓及脖子上,明明冷得难受,可这男人照样如松似竹一样立得笔直,足可见其神魂风骨不为外物所惑的秉性。
徽音眼底浮现浅浅的暖色,她歪头轻笑:“我不觉得冷,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番心意。”这是实话,五台山上确实冷,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凡人,怎会被区区寒气所伤?
胤禛冷淡地瞥了旁边女子一眼,他的裘衣到底太长太大,衬得这个本就单薄的女子越发娇小,心里便不由得生出了些怜惜之意。可当他听到道谢的话,无缘无故的就有些生气,却不知是在气这女子的不知好歹,还是在气这种惹他讨厌的距离感。
“我知道你不会收回轻裘,男人爱面子嘛,我能理解。那么,礼尚往来,”徽音几乎不用仔细感知,就猜到了这男人定会不满,她顺手从左手无名指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串紫檀佛珠,摊开掌心递了过去,“呶,送你,用处你也知道,只是别再拿去做人情了,我讨厌送出去的东西被转手他人。”
胤禛垂目一看,圆润的颗颗珠子打磨得光滑,每一颗刻着一个佛像,绳结处多了一颗火红的珠子,仅有小拇指大小。他抬手接过佛珠手串,指尖触及面前白皙的掌心,感到了一股暖意,心知这女子的确是不冷的。顺手将佛珠套上左腕,不过几息,浑身上下就都暖和了,即使山风依旧凛冽,也不再觉得冷了。
“徽音,你上次弄碎那串佛珠的……仅仅只是不喜欢……”话到嘴边徘徊几圈,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这件事一直放在心里很久了,他也许想多了,但不在意终究是不可能的。
徽音闻言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个时候啊,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胤禛得到答案,不由得微翘唇角笑了,原来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原来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你那时候刚重生,神经难免紧绷,如惊弓之鸟一样,遇事猜测颇多也是正常,不用太在意了。”徽音抖抖拖到地上的裘衣,面向山涧而立,继续感悟这天地自然之道,聆听这天籁灵秀之声。
这是在宽慰吗?
胤禛一怔,眸中泛起点点柔光,他想,徽音待他,也不是纯粹地在对待交易方吧?他是颜颜的阿玛,是徽音唯一的男人,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有人竟比咱们还早?”数人的脚步声传来,这边山颠的两人回头一看,却是康熙并两个和尚,带着胤礽和胤祥走了过来。除了一位大约年过半百的和尚身穿袈裟外,其余人全部裹着厚厚的大耄衣服,瞧见此处有人,康熙率先笑言道。
一众人相互行礼,徽音跟在胤禛身后,不禁眯了眯眼,似有若无地扫过那个衣着单薄的老和尚,唇边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随即悄然垂了头。
“四弟,山间露重,可要保重身体啊!”胤礽看着一副恭敬模样的弟弟,视线掠过某个女子身上的玄色裘衣,温和笑道。
胤禛行礼表谢,面上恰当地表现出感动之色:“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弟铭感五内。”
康熙转头一望,笑呵呵地出声:“胤礽,老四是怜香惜玉去了,他自有分寸,哪能真的伤了自个儿?”
徽音抬眼掠过一身常服的康熙,切,连这种时候都不忘一语双关,暗示她不得伤害胤禛?
胤礽轻笑,连两个和尚都弯了唇,胤祥瞅见自家四哥不自在地站在那里,脸上泛起红晕,显然是被调笑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阿玛可是在怪奴婢?”清润的嗓音响起,徽音提起过长的裘衣,往前走了半步,站在了胤禛旁边。
康熙含笑注视说话的女子,只是一眼就清楚这女子懂了他的暗示。堂堂帝王忽地对身侧的和尚道:“大师,这就是朕说过的人,你且看看如何?”
慈眉善目的和尚顺着当朝天子的示意看去,本来仙风道骨、超然世外的模样一变,小心而充满敬意地弯腰一礼:“老衲见过前辈,前辈有礼。”
果然!
徽音掩在裘衣中的手指轻动,发出了一道灵气,因是暗劲,没有可见的灵光,但是那老和尚却是切实感受到了,这灵气扶了他起身后,便消散于空中,不过其中蕴藏的强大力量,让他好一阵心惊。眼前这名女子虽只是十□岁的模样,可却使用了掩藏修道者气息的宝物,让人根本摸不出深浅。
“大师何来此举?”徽音不顾康熙他们的吃惊之色,清浅一笑道。
“觉远大师,她是朕的四儿媳,怎当得你这一礼?”康熙微微蹙眉问。
“皇上有所不知,”觉远心神震动,他仅能知道这女子修为远远高于他,当着高人的面,措辞必得小心,否则……“这位女施主乃是有大机缘之人,非凡俗之人可比,老衲这一礼实属应当。”语罢,未曾感应到来自那前辈的压力,他暗自松了口气。
“噢?”康熙表情不变,幽深的眸中却一片凝重,“那朕所询之事……”
觉远心里有些撇嘴,凡间天子问的是否危害江山社稷的竟是个求道之人?要是这女子想的话,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他知道,不止皇帝等着他的回答,那位前辈也在等着,因而绝不能乱说什么:“无碍无碍,皇上不必忧心。世间之事因缘际会,结因得果,善因善果,恶因恶果,无因无果,一切自有定数。皇上切莫多虑,若是自困心境,反而不美。”
“如此甚好。”康熙点点头,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了些。
不管其他人懂了没有,徽音是听明白了,正是如此,她才觉得好笑。康熙竟然向一个和尚询问她有害与否?唔,虽然对于凡人而言,这个和尚确实是得道之人,可是问他还不如来问她本人吧?
不过,封建教育下的皇帝,不能指望他有多高的思想觉悟,嗯,她还是当作不明白这回事好了……
胤禛余光里瞧得分明,自家侧夫人似乎在忍笑,却不知是为了那般。几人随意说着话,直到看了日出才转身回去,尽管各有心思,但最不安的,估计就只有觉远一人了,不敢偷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