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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男人,也是军人,受伤是正常的……”他正色道。
“你这话可有歧视女性之嫌……”她斜睨了他一眼。
收到她警告的眼神,沈绍隽立刻闭上嘴,嘴拙的他怎么可能辩得过这位**演说家?他读了她的那几篇文章和她起草的大游行宣言,简直是慷慨激昂,令人拍案叫绝,光是读的就让他激动不已,更不用说她在万人之中振臂疾呼的画面了,想想便觉得热血沸腾,有的时候难免会想若他还在学校读书,便能跟在她身后,望着她在台上眩目的身影,那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小姐,你还是和沈公子进门来说话吧,万一徐又鸣又在暗处放冷箭……”本来梁叔和杨天凡都识趣地退开了,但想想如今是非常时期,谁知道徐又鸣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还是家里更安全一些,便硬着头皮劝道。
沈绍隽一向以乔霏为重,听闻此言立刻护着她进了门,“那徐又鸣当真无耻!竟使人暗杀你这样一个弱女子……”
乔霏挑挑眉,她可不认为自己是弱女子,“狗急跳墙,他使人来暗杀我,正说明他走投无路了,听说这次**军连同其他几路军阀一同向徐又鸣开战,他离末路不远了。”
沈绍隽点点头,“若是让我来打北平,定要生擒徐又鸣,要他向你鞠躬道歉,再将整座北平送给你压惊。”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乔霏惊讶地看着他,竟是半晌说不出话,这样的话实在不像是从这个木讷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的,明知道这是热恋中的男人说的昏花胡话,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还是难免有一丝不理智的感动和虚荣。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昏君帝王宠溺的妖妃,颇有烽火连天只为博美人一笑的味道。
乔霏扑哧一笑,只觉得有些好笑,他为人刚毅寡言,书信之中常有缠绵婉转的爱语,却甚少当面吐露情意,两人见面虽是欢喜,可大都只是互致关心,谈论时局,那种情意绵绵的小儿女情态,两人都觉得极不自然。
“什么时候嘴竟变得如此甜了?一路上定有不少女子喜欢你吧?”想到他突然的转变,乔霏难免一脸酸意。
他本就生得俊俏,经过战火的洗练将一身的青稚却都化作了儒将的英伟,一身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却常在她面前流露小男生似的清纯腼腆,萌得令她这样被两世身边诸多美男养刁了胃口的人都被他的美色所惑,那些普通女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他这样年少英俊有为的男子?
她长期不在他身边,又不够温柔体贴,更不擅于家务,完全称不上贤惠能干,自然也够不上这个年代对好妻子的要求。
别说是这个年代了,就算是百年后的男人们对自己这样的大女人也是敬而远之的。
她八面玲珑,善于利用人心,自己却参不透弄不懂恋爱这本经。
想着想着脸色便暗了下来,一向沉着淡定,运筹帷幄犹胜男子三分的乔霏竟然也会有自卑和不确定的时候。
恋爱中的女人本就是捉摸不定的,就算是聪慧通透如乔霏也不例外,沈绍隽不明白方才还一脸温柔感动的乔霏,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但他还是依旧老老实实地答道,“没有,军中本就是男人的世界,平日忙于征战行踪不定,哪里会遇上什么女子。”
乔霏见他心里着急,脸上为难,可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哄她的话,便不由得笑了出来,他到底是生性内向不苟言笑,方才那句哄她的昏话,也不过是灵光一现的神来之笔,平日他恐怕和当年那些照片中一般,严肃得令人望而生畏,即使有女人,人家也不敢对他乱抛媚眼,心里便生出了几分愧疚,自己真是昏了头,竟然会吃这些无来由的飞醋。
她所料不错,沈绍隽虽然长得不错,却孤傲清冷,不是个好接触的人,虽然现在见到女子不会再脸红害羞,可依旧冷淡得不给人家好脸色,除了乔霏之外,几乎就没对其他女子笑过。
军中朋友有的时候嚷着要给尚未成家的他做媒,毕竟**军攻城略地,一路高歌猛进,发展势头越来越大,和军阀部队也完全不同,年轻军官们都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惹得不少女学生们春心萌动,尤其以最年轻有为的沈绍隽为最,别说是女学生们了,还有不少名门大户都蠢蠢欲动地想托人和他结亲。
可无论是谁来说,都被他神色淡淡地拒绝了,他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却一副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的样子,在军中实在算是一个异类,多事的人甚至还给他娶了个“沈和尚”的绰号。
第一百三十三章爱马成痴
“你从南边来,那儿的情况如何?”两人本就是心怀天下,志同道合的朋友,都不是整日沉迷小情小爱的鸳鸯蝴蝶,稍叙别情后,还是说起了正事儿。
“北平的政治氛围向来浓于各省,民主自由的环境也相对宽松,可是此次却不同,南方各省对于学生运动都呈支持的态度,徐又鸣政府卖国媾和的行径已经惹来众怒,校长振臂疾呼,又遣使者往各地军阀处游说,有不少军阀已经答应加入**军,一致讨逆!”沈绍隽兴奋地说,若是能收拢这些军阀,**军的力量将大大增强,那完成全国统一指日可待了。
乔霏却没他那么乐观,轻叹了口气,“这些军阀并不可信,他们图的不过是一时的利益,对**并无信仰,说翻脸的时候就翻脸,不可不防,只怕到时候所谓的统一只是表面上的形式,实际依旧是四分五裂。”
也难怪戴国瑛的疑心病重,他身边的确没有多少信得过的力量,可在这样的情势下,将所有的军阀瞬时消灭根本不可能,只能用这样招降的手段。
她房里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华夏地图和一幅世界地图,乔霏时常一脸忧虑地站在两幅地图前沉思,恐怕全天下在自己闺房里挂地图而不是什么字画照片的小姑娘,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吧。
这幅地图是新的,乔霏常常会用各色笔在地图上做些记号标注,随着时局变换更换新的地图。
“徐又鸣的势力本来是全国最大的,可是他卖国媾和,终会失却民心,你看这几个省的督军已经通电和他脱离关系了,所以他的势力范围只缩到这么一丁点儿大,”乔霏在地图上比划着,“剩下最大的军阀是这几处。”
“这几个恰是这次联军的主力,我们**军人数太少,在很大程度上还得依靠他们。”沈绍隽苦笑。
“徐又鸣的失败是必然的,没有悬念的了,问题就在于这几个大军阀,既然他们出了力,势必要分杯羹,徐又鸣垮台后,他的势力会被这样瓜分瓦解,”乔霏在地图上画道,“你看这样下来我们的**军能分到的蛋糕并不大,而这几个军阀的实力却大大增强了,**军生存的空间反而被压缩了。”
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地盯着墙上的地图,其实稍一分析便能得出答案,戴国瑛不会不知道,可现在的他也的确无计可施。
乔霏皱着眉头,依她看来并不是全无办法的,只要使一些政治阴谋手段,进行逐个瓦解击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这需要时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但是现在的华夏最缺少的就是时间,国内民不聊生,国外还有倭国虎视眈眈着,内忧外患,时间紧迫。
“我不这么看!”沈绍隽突然开口,“你看,我们每打掉一个军阀,势力范围便能扩大一分,如果我们能下定决心,征战到底,那便能慢慢壮大起来,而他们才是最后的输家。”
“战争的代价太大了,我们也不可能毫无损耗,战争是收割生命的死神,你在军校的那些同学,如今还活着的恐怕只有一半了吧。”毕竟是和平年代过来的人,虽然那个年代的华夏也内战,但却不是以这种方式,更多的是使用政治手段,面对这样大规模伤亡的战争,乔霏也忍不住心里发虚。
“既然从军了,就不怕死。”沈绍隽已经被战争磨得强硬冷漠,他手上满是敌人的鲜血,作为职业军人,他对于战争毫无心理障碍。
乔霏吃惊地回眼望他,那副镇定霸气和骄矜越来越有强大的气场,让她不自觉吞回了想说的话。
“校长的处境并不乐观,”作为戴国瑛最欣赏的学生,沈绍隽对他也是十分崇拜,恨不能为他分忧,“这些军阀本就有异心,还有党内一些人对校长处处掣肘,战争不仅可以壮大**军,还可以提高校长在党内的威望……”
虽然戴国瑛已经是华夏联合政府的元首了,但**党的元首依然是何崇志,**党的方针政策是以党治国,虽然戴国瑛握有军权,可人们认的还是何崇志这个正牌的卢林继承人,戴国瑛除了握有军权之外,只不过是挂个虚名而已。
何崇志有**党元老撑腰,一贯以正统自居,戴国瑛与他相比实在是小字辈,一个是元老派,一个是实力派,双方各有一套人马支持,斗得是你死我活。
戴国瑛手下的**军们常被何崇志穿小鞋,作为戴国瑛嫡系子弟兵的沈绍隽自然很能体会其中滋味,对何崇志也是十分厌恶。
可从现状来看,戴国瑛想取何崇志而代之,以他的资历来看实在是不大可能,何崇志的根基太扎实了,但是乔霏却一点儿也不担心,以戴国瑛的权术,扳倒何崇志是迟早的事。
当初卢林去世的时候,他只是个总指挥,连军事部长都不是,却一步步借刀杀人,在半年的时间内终于站上华夏联合政府元首的位子,这份狠辣决绝,就是乔霏都暗自佩服。
“你呢?在军中一切可还顺利?”**党里内部争斗得厉害,**军和军阀们虽组成了联军,可也是貌合神离,不谙政治权术的沈绍隽在这样的政治漩涡里必定不好过。
“挺好的。”沈绍隽笑了笑,他喜欢军旅生涯胜过枯守书斋,虽然闲暇时依然喜欢读书练字,填词作赋,但是军旅生活的刺激感却是书本无法带给他的。
“是么?可有人为难你?”乔霏却有些不信,沈绍隽这清高的臭脾气,别说是那些争权夺利的大佬们了,就连一些小鬼恐怕都得罪光了,如今他又正当红,难保不会有人心存妒忌,明处暗处给他小鞋穿,或是故意给他下绊子。
“没有啊!”他一脸茫然,他已经是副师长了,除了上阵杀敌,便是窝在房里读书写字,自得其乐,日子过得十分简单。
她弯了弯唇角,以他单纯的性子,根本不懂那些算计,恐怕被人为难了还不知道。
“我听说**军里有些军官私心极重,克扣军饷,许多兵士一天只能吃一顿饭,上了战场自然没有气力打仗。”
“竟有这样的事!”他厌恶地皱眉,“这种人与军阀有何区别,怕是连那些反动军阀都不如。”
如今已经是副师长的他是戴国瑛最看重信任的门生,他所带的军队是不折不扣的天子门下第一师,自然不会有人敢苛待,否则被他知道了,以他的脾气定是不留情面地向上告状,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那些经手后勤地便格外小心。
“那你和我说说你那位师长钟茂安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对他如今的同事,乔霏都丝毫没有印象,毕竟她不是历史学家,除了鼎鼎有名的人物之外,一个普通的军官是入不了她的脑子的。
“他?”沈绍隽沉吟道,“人还算不错,脾气极好,是个好好先生。”
“那另一位副师长呢,好像是叫作陈百坡的?”
他的眉不自觉地微微皱了起来,“他好赌好色,我与他谈不到一块儿去。”
“难不成你们在前线打仗,他还在城里赌博听戏?”乔霏好笑地问道。
“他连上前线还带着姨太太,还总是在军中开舞会,抱着下属的太太或女护士们跳舞,弄得军中乌烟瘴气的……”陈百坡头脑聪明灵活,好耍心眼,沈绍隽耿直正派,对他的作为很是不屑,两人个性作风不合,一直相互看不顺眼,在军中就时常起冲突。
一个是老牌的副师长,资历深厚,一个是戴国瑛的得意门生,年轻气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好在有钟茂安这个好好先生成日居中和稀泥,日子还是磕磕绊绊地过了下来。
“你们还常在一块儿开舞会呀?”乔霏笑眯眯地眨眨眼,“看来军旅生活没我想的那么枯燥嘛。”
“那些舞会都是陈百坡开的,我可从未参加过。”就算再木讷,沈绍隽也知道此事要解释个明白,别看乔霏此刻正笑眯眯的,心头的小火苗怕是已经蹿起一丈高了吧。
“他开舞会,那你都做些什么?”到底是个女人,乔霏的醋坛子被打翻了,哪有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我还是和过去一样,”他性子好静,对什么舞会之类的很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