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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秀色-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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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巧周家媳妇捧了马来染,迎面撞上,直接就看向他们二人握着的手,神色有些古怪。

千喜微微一挣,想缩回手,赫子佩却死死拽住,千喜也不好表现太过明显,神色间却有些尴尬。

赫子佩倒是坦荡荡的笑着招呼,“周嫂嫂来染布啊?”

周家媳妇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是啊,才买了块新料子,想染了放到冬天给我相公做件袄子。”

千喜看了看她怀里的料子是杭州出的丝帛,但布纹稀松,“周嫂嫂真是体贴相公,这料子做袄子合适,就是纱子松了些,怕穿的时间长了,棉会钻出来,做的时候在面里再蓄上一层绵布,又暖和又实用,能多穿好些年。”

周家媳妇低头看了看果然那布密密的有不少小孔,不仔细看却难以发现,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千喜可真是细心,亏你提醒,要不这穿上几回,这袄子也就穿不得了,你们小两口这是要去哪儿?”

赫子佩勾嘴一笑,一脸的幸福,“看喜服的样子去。”

周家媳妇‘哎哟’一声,“这日子定下了?”

赫子佩嘴里象含了糖,“定下了,就在下个月。”

周家媳妇拿手肘拱了拱千喜,“看你家子佩,都高兴傻了。”

千喜抿嘴一笑,“他啥时见了人不是这样?”

周家媳妇又看了看赫子佩,“摆酒可别忘了我们家的。”

赫子佩一叠声的,“忘不了,忘不了,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周大哥和周嫂嫂。”

周家媳妇更是一笑,“小时候嘴就甜,这大了,说话更讨人喜欢了。”

千喜笑着‘哧’了一声,“你就别再夸他了,再夸,他能飘上天了。”

周家媳妇捂了嘴笑。

赫子佩也笑着朝里面喊,“小李出来接着周家嫂嫂。”

小李在里面应了声挑帘出来接了周家媳妇手里捧着的丝帛。

赫子佩这才拖了千喜走向隔壁。

周家媳妇到了门口,回头看了看二人,禁不住羡慕,这小两口子多恩爱啊。

她成亲已有六七年了,她家相公几时这样对过她,说起他家那口子,她就忍不住有些怨念,下了床,手都不会碰她一下,盘数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说他,让他也学学人家子佩,好好的开开窍。

第063章 想逃

 赫子佩仔细看着喜服图稿,男装是大红宽领斜襟阔袖长袍,领口和袖子上绣着红梅,花娇枝傲,用金丝线勾边,典雅又喜庆。腰间是同料的三指宽腰带,用金丝绞了边,中间同样绣着红梅,与领口相呼应,腰侧坠着如意节,如意节下是她为他备下的玉佩。外面罩了件半透明的外衫,简单的线条,没有更多的装饰,只是在胸下前襟处用条大红丝带扎着,又添了几分飘逸。

也没做帽子,只是配了条二指来宽的大红绸带,上面也绣上梅花,同样的金丝绞边。

赫子佩惯来不喜欢太过花里胡哨的东西,虽然多处用梅花点缀,却并不会显得复杂花俏,再加上他素喜梅花的傲骨,这套喜服立马便合了他的意,眼露喜色,“千喜,你真是太棒了。”

在他看图纸的时候,千喜的视线就没离过他的脸,就怕他不满意,又不忍心拂她的意,忍着不肯说出来。

从头到尾没看到他有一丝犹豫之色,这个结果算是圆满了,“喜欢吗?”

赫子佩喜滋滋的点了点头,“很好。”又看了看,才放下手中图稿,拿起千喜那套女装的图稿。

大红的高束腰抹胸,最上的边有二指来宽的大红缎带,缎带两边镶着金边滚条,中间同样绣着勾了金边的梅花,整个抹胸就是一枝迎风而立的红梅,金色的花蕊,花蕊上点着细小金珠,宽大的拖地长裙,从下往上由密到疏的散着花瓣,一片片象是要乘风而去一般,外面同样罩着半透明的帛锦,最外面是一条薄如轻烟的宽披带,整件衣衫看上去就象是笼罩在大红的轻烟薄雾中。

虽然这套喜服比起一般人家穿的喜服简单了许多,但却另有一番韵味。

赫子佩看了又看,幻想着千喜穿上这身衣会是什么模样,越想越觉得美若天仙,巴不得今晚就成亲。

过了许久,才心满意足的将手中图稿放下,轻叹了声,“以前一直知道你喜欢捣鼓,却没料到你竟有这能耐,这作坊果真是开对了。”

千喜听他赞自已,笑得就合不拢嘴,“你看还有什么要改的吗?”

赫子佩摇了摇头,“没啥可改的了,再改,只怕反而不完美了。”

“那我可就这么起样了,样起出来,就等着婉娘回来织布做成品。”

“成啊,不过做出来,你得先穿给我看看。”赫子佩现在已经满脑子她穿上喜服的模样了。

“美得你。”千喜又开始起草着爹娘的衣裳图稿。

“只是这时间来得急吗?”赫子佩算着离好日子也就一个月多点的时间,连布都还没着落,光两张图稿,似乎有点悬。

“婉娘和沈洪啥里回来?”千喜也算着时间,婉娘回来得早到没什么问题,如果回来晚了,就的确有些紧巴巴的,毕竟这年代绣花全是手工,不比得二十一世纪有机绣那回事,三下五除二的便能搞定。

“最多还有三五天便能回来了,不过她回来了,暂时不方便到这儿做事。”赫子佩指了指导对面。

千喜明白他是担心姓王的使坏,害了人家,“我们不是在新院子里给他们备下了房间吗?她以前在家里使的那台织布机,也差人抬过去了,她回来收拾出来便能在家里织,不必到这儿来。我明儿就把要用的线清出来,你早早的染了晾着,等她回来就开工。”

“染啥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要啥样的,我都给你染出来,绝对不让你有一丝不满意。”赫子佩这点自信肯定有的,染了这么多布,就没出过什么岔子,还能染不好自己的喜服?

千喜抿着嘴笑了,“你先别吹,染出来再说。”

赫子佩也笑了,“别的你可以不信你相公,染布你还能信不过?”

千喜横了他一眼,“我要的是你样样得让我信得过。”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赫子佩才又过隔壁忙去了,千喜也静下心继续画她的图稿。

**************************

‘福通染坊’……

王掌柜又开始转圈,这次比上次转得更快,叹气也叹得更重。

王夫人也没了精神,“这该如何是好?姓赫的小子,根本不接那些布,他不接,就没一家染坊接。我们这布压着想找替死鬼都没地方可找。要不我们去找衙差,把这全退了,让他去央着赫子佩染?”她现在没什么想头,能自保就不错了,别说挣钱,害人了。

王掌柜也是一愁未展,重重的叹了口气,“从今天的情形看来,姓赫了设了这个圈套,根本不是想抢布,而是想我们死在这儿。就算去央着他收布,他也不会接。我以前还没回过神来,现在才算想明白了,他弄那个狗屁加盟,就是为了套住别家染坊,那些染坊尝到了他的甜头,死心踏地的跟着他,他这么做,图的就是不让我们找人垫被。”

“你的意思是说这布就甩不出去了?”王夫人更是心灰意冷,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只怕是甩不出去了。”王掌柜又重重叹了口气。

“我们找我兄弟逼他接?”王夫人咬紧牙关,难道就拿他没折了?

“能逼我还站在这儿?早去求你兄弟了,你也看见你兄弟的态度了,只巴不得卸膀子,说白了我们就是他的替死鬼,垫脚石。他现在是已经湿了鞋了,如何还会肯再去逼迫赫子佩,再湿了裤管?”

王夫人一握拳,声音都有些打颤,“那我们现在且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

王掌柜又眸一亮,“什么路?”

“走……离开太和镇……”王夫人小心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那批军布交不上,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不想死,那就只有一条路,私逃,换个地方,隐姓埋名,等风声过了再做打算。

王掌柜沉默了,走到桌边坐下,半晌没出声,走不是上策,却是目前唯一的一条路。

王夫人见他半天不说话,心里没了底,试着问,“你看呢?”

王掌柜一脸的悲壮,长叹了口气,“只怕是当真只有这条路了。这走还不能走得张扬,要走得人不知鬼不觉,只能将能带的细软带上,至于这些铺子,房屋,和屋里的东西却是不能带的。”

他光是这么想想也象是在他身上割肉一样痛。

“这……这……铺子和房屋先叫人看着,以后慢慢来搬,不行吗?”王夫人望了望四周,样样都是真金白银置办的,哪里舍得就这么丢了。

第064章 三十六计

王掌柜也心疼这些年来置下来的家业,不管是不是正当手段,但终归是用了十几年的心血挣起来的。咬了咬牙,沉下脸,“妇人之见,你以为我们跑了,到时他们交不上布,还能让这屋留着?到时候抄的抄,封的封,渣都不会剩下点,还能指望着回来搬?”

王夫人也想不出另有什么办法,“那我娘家咋办?这布还是我兄弟做的保。”

王掌柜暗哼一声,这时还能管得了你娘家,不过嘴里可不能这么说,“你那兄弟比谁都滑,我们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能把责任全推在我们身上,再拿点银子打点打点,这事也就算均过去了。至于你娘家,有你家老爷子根基在那儿,没有谁敢动,你就放一百个心。”

王夫人觉得他说的并不全对,但她现在也求自保,“那我们啥时候走?”

“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把那几样古董用棉絮包了,送去镖局叫人赶着发了,我们俩今天晚上就走。”王掌柜将桌上的紫砂壶拿了,倒掉里面的茶叶,甩甩里面的水,这东西虽然算不上古董,却是上次程家窑变幸存的唯一一样东西,壶身崩裂,又再经高温重新组合,出土后水面布满了不规则的爆纹,异常的美观,却不会漏水,反而比其他窑出来的壶更结实。程家视为珍宝,这东西据说有人出过上千两银子,程家没肯卖。

后来欠了王掌柜和苤子的赌债,过了还钱日子,拿不出银子还钱,王掌柜和苤子软硬兼施的逼着他用了这个来抵账。

程家虽然不舍得,但又无计可施,只得忍痛给了他们。王掌柜又拿了三百两银子给苤子,这东西才算到了手。

王夫人跟着他后面出了铺子,“你是要把古董弄哪儿去?”

“我有一个堂兄弟,家里以前有些底子,后来落魄了,卖的卖,当的当,只剩下了个空院子,我们先去他那落脚,东西也发那儿去,等看好了局势,我们再定重新置办间院子,还是就是把他的院子盘下来重新整修。”

“你还有这么个堂兄弟?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些年,王夫人几乎没见过他还有什么亲戚来走动,一直以为他爹娘没了,就他一个孤家寡人呢。

“怎么没说过?那年他来投奔我们,还是你给的银子打发了人家走。”王掌柜回头看了她一眼,想起当年那件事,有些后悔,不知他那个堂兄弟还把那事记在心上没有。

王夫人埋着头仔细想了想,‘哎呦’一声,“是他啊?这可糟了,这山不转水转的,怎么就转到他那儿了。”

王掌柜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后悔,当初你多存点善心,如今去到他那儿也少费些口舌。”

王夫人也不甘示弱,“这事怪得了我?你那兄弟过来投奔你,你只顾着赌钱,搭也不搭理人家,也没说给我个交代。他穿的又寒碜,谁知道是你堂兄弟呢,只当是你儿时在外面玩耍时的那帮狐朋狗友。再说了,我虽然没留下他,但也给了他银子,没说让他空着手走。”

王掌柜呸了一声,“你别说你给了人家银子,我回来问过,你就给了人家半贯钱,那点钱不比打发个叫花子好哪儿去,如不是你伤了人家的心,人家这两年会不再来寻我?”

“你只知道说,你当时怎么不理?少赌会儿,能死人?”王夫人看到有人路过,忙住了嘴。

王掌柜也有些理亏,也不再和她争个输赢,等那人走过了,才道:“反正那事办的不周全,到时见了人家,多说几句好话,再打发些银子,我们短时间内还得指着他办事呢。”虽然他兄弟现在是穷,但毕竟是当地人,地头熟悉,指划着打探些消息,跑跑腿却是正需要的。

王夫人斜过脸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还用得着你说。”

二人回了家,支开下人,将值钱的首饰细软包了个包,又将藏在床底下的银子拖了出来,沉甸甸的两大箱,又将那几样古董包了,用一口空箱子装上,再满满的塞上被子衣裳。

一来是怕留了空隙打破古董,二来是怕到了地方,一时间没干净的被褥用,这包了古董的,到时抖出来就能铺上床。

刚合上箱子,王掌柜心里又不踏实了,“我们跟镖车一起走,这么多银子,我不看着,心里悬乎乎的,不踏实。”

王夫人也正有这个意思,夫妇二人一拍即合,又收拾了随身带的换洗衣衫,唤了几个家丁来,将这三口大箱子,抬了一路去了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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