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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非也不作声,仅以目光示意。琪玉循他视线看去,只见情势已转为连希玖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她心下一叹,只得道:“那便请爷牢记圣人所言:‘非礼勿视’。”
李道非阖眼将头扭向别处。琪玉仍觉不放心,又刻意挡在他与连希玖之间,方才俯身在连希玖耳边唤她名字,见她睡得极沉,琪玉这才动手,解去连希玖一侧外衫,露出肩上伤处。
次日天明,萧罢曲果然带来消息:“国主允准放行,并诏令各州郡给予尽速通关,以免耽误林姑娘返乡之期,并盼伤势早日康复。”
李道非拱手:“还请萧兄代为致谢。”
萧罢曲微微颔首,又道:“也请李兄恕萧某招待不周。李兄此来,舍妹非但未尽地主之谊,反给李兄添了不少麻烦。只怪萧某疏于管教,致使舍妹肆意胡为,让林姑娘受了不少委屈。还望李兄看在萧某薄面上,万勿怪罪。”
李道非不免客气了几句,萧罢曲这才告辞回去复命。李道非又往何庆朗毡帐辞行,一番客套之后,总算出得帐来。李道非正要离开,不经意瞥见何庆朗毡帐外头,有两个身着汉人服饰的契丹男子正鬼鬼祟祟往琪玉毡帐处张望,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爷。”琪玉从帐内走出,“都准备好了。”
李道非又瞥那两人一眼,方举步走过琪玉身边。琪玉这时才瞧见那两人,不由出声抱怨:“怎么又是他们?——好在今日便要启程回去,若还留在这里,真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来!”
李道非听在耳里,却不多言。直待走入帐中,他才开口向随后跟进帐内的琪玉问道:“怎么回事?”
“爷即问了,琪玉便不吐不快。昨日爷跟着萧爷去找那何元奇时,这两个男子便硬生生闯进来,直把长宁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还跟着送来好些奇怪东西。折腾了好一阵子,我才总算把这两人给打发走了。哪知随后,那萧郡主又带了风大过来,直追着长宁问,‘觉这两人如何如何,如若看上便任凭使唤。’长宁窘得无法,只得央风大再再跟郡主说明,‘多谢好意,面上一点小伤不足挂齿,实在无须再多费心。’那萧郡主便又说什么‘今后若是找不着男人,可休要怪她。’直闹到爷快回来之前不久,长宁被逼得说出‘着实另有中意之人,却与表哥无关’,那萧郡主才算罢休。”
李道非原已皱起眉头,直到听见‘着实另有中意之人’这句,他才纾解眉头,沉吟着道了句:“无怪这丫头昨日忽提返宋之事。”又瞥向卧榻上仍沉沉睡着的连希玖。难怪昨晚她竟会疲累至极,原来并不只是毒发之故。
他走到榻前,再度察看她面色。昨夜撤去她肩上伤药后,她今日面上红晕果真色淡了一些。足见何元奇所言还算可信。现下便只等李贵来到,将她带到南城客栈先与众人会合,待服了那第一剂药之后,再观后效。
不多时,李贵驾车来到。
李道非小心将连希玖抱在怀内,先上了马车。琪玉拎着简单的包袱紧随其后。只待了片刻,马车便缓缓启动,渐渐远去。
一人自何庆朗毡帐内走出,黯然目送马车离去。
沙沙沙,沙沙沙……是雨滴打在屋顶瓦片上的声音。
真好听。她仿佛已有很久没有听过了。
合眼右侧卧于床榻上的连希玖满足地叹息,慢慢睁开眼睛。视线微一抬高,便看见李道非近在咫尺的蜜色脸庞,她微地一惊,发现他正在睡,便放心地盯着这男人的面孔发呆。
浓浓的眉,细密的睫,端正的鼻子,还有笑起来便微微勾起的嘴唇,明明他的模样不可能在短期内改变,她却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男人顺眼的呢?
连希玖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嘴角不自觉噙起笑来:姑且,就在暗地里把他称作她的男人吧。
她的男人此时正以左手为枕,半个身子只占住她留空的床榻一角,感觉就仿佛他起初只是半倚在床榻边看她,不知不觉便也困乏而眠似的。也对,现在毕竟还是炎炎盛夏,这时辰多半又是午后,他在外为她的伤奔波劳累,回来睡一下也是应该的。
真好,这一次醒来时,他在。
他们离开上京也有半个月了吧?在这期间,她就仿佛初生贪睡的婴儿般,睡得多,醒得少。还记得她第一次醒来,是在离开上京三天后,她侧卧在由李贵稳妥驾驭的马车上,身旁坐着一直等待她醒来的琪玉。发现她醒了,琪玉竟再忍不住落下泪来。而李道非,从另一辆马车上闻声过来,他站在马车外望向她的那个表情,那疑虑尽消后的释怀一笑,她想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她还要怀疑自己什么呢?便是在那一刹那间,她所有暗藏的情感都变得清晰明朗起来。可她还是不想轻易说出口。要她即时对这个男人表白,她总觉得还有几分羞怯。也许是适宜表白的时机还未到来吧。
眼下,李道非似乎睡得正沉。而他的右手,正安抚似的压在连希玖的右手上。连希玖望着他的手,一时竟有些心痒,忍不住五指又与他交握,去感觉男人掌中的温暖。
有时候,她真有些怀疑,这男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睡觉时有这个毛病的?那一日他会强握她的手,就仿佛在暗示她他早已知道,她只要握着温暖的手,睡觉时就会感到很安心一样。而他的手,五指长度适中,掌心宽厚温暖,正好便是她喜欢的那一类型。如果他肯这样一直任她握着,又该有多好。
她对他,似乎越来越眷恋了。从开始的睡上三天才醒一两个时辰,到现在睡一天醒半天,她醒来后的第一眼,每每就是想见他。只可惜,她醒的往往不是时候。像今天这样,已算是难得了。
她盯着他的睡容。空着的左手不知不觉便伸了过去,在他脸上试探了一下。有些粗糙啊,男子的皮肤触感就是这样的么?
她肩上的伤像是快要好了。方才她伸展左手时尽管扯动到肩膀,可她也不觉得怎么痛了。
“李道非。”她轻轻地,轻轻地呼出他的名字。心里突然有点冲动。然后,她终于没有管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3。5:嘻嘻。在下半章时,时间直接跳到半个月后。本想玩点暧昧的,结果事实证明,我暧昧无能……
第六十五章 似梦(上)
从敞开的房门往外看去,可知这次投宿的地点是一处农家,房门外头便是个空敞的农家院落。午后的这场阵雨来得突然,却没有立时停歇,甚至雨势还逐渐大了起来,时有细细的雨丝飘进屋内。
琪玉沿着屋檐走了过来,到距门口两步远处停下。琪玉先是唤了一声:“爷,可以用饭了。”还未听到那位爷回答,她却听到一声极其突然的响动,随即便听连希玖“呀”的低呼一声。
琪玉立时便顾不上什么从门外疾步进屋。“长宁,怎么了?”
只见连希玖满面通红,正以右手支撑着上半身,身子略向前倾,似乎是想用力起身的样子。而那位爷也在此时动了一动,从卧榻上翻身坐起,懒懒地问了句:“怎的?”
连希玖心虚地瞟了琪玉一眼,便迅速将视线移回李道非脸上。只见李道非缓缓地眨了眨眼,仿佛好梦正酣却被人吵醒似的,随后才慢慢朝她泛笑:“丫头,你醒了?”
“嗯,嗯……”他此时注视她的眼神真有些勾人,教她更是心虚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一答起话来,更是不免慌乱了。
“长宁,你是不是想起来?”琪玉掩不住激动问道。
“嗯,嗯……”连希玖支支吾吾的,不好出言否认。
琪玉立时一喜:“既然这样,不如今日便试着起来走动走动——正好也可和爷一块用饭。”言罢,琪玉便要过来相扶,却听李道非道:“我来。”随即他便伸出左手,从连希玖左腋下往后绕过,扶住她后背;右手则从她膝窝下伸过,将她抱至床沿,移坐在他腿上。
连希玖大感别扭,本想推开他,不让他抱着,却怎么也抵不过他的力道。
琪玉红着脸出去了。
等琪玉走开了,连希玖才咬唇瞪着李道非的胸口小声请求:“你放我下来。”
李道非置若罔闻。
连希玖不禁恼羞成怒:“李道非,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样?”
“就是……就是……让方姐姐来扶我就可以了,你做什么要来抱?还……还偏要当着方姐姐的面……”
“若是只由她来,只怕你如今还到不得这里。”李道非随口应道,早已注意到她自方才起,双颊便又染上绯红之色,不免有些担心;便以手指轻抚过她的脸,感觉却是微有些发烫,并不像是旧毒复发,但……他不由低语:“脸这么红,莫不是又病了?”
“……哪有,我好得很。”连希玖闻言心里一软,终于将脸抬起来看他。好半晌,才想起眼前的事还没解决,便又扯过方才话题:“你方才说,要是只让方姐姐来,我就会到不了这里,这话我可不信。难道便只有‘李爷’你一人无所不能啊?”
李道非扑哧一声笑将出来:“其时你多半在睡,我若是不抱你,难道还要让琪玉将你强行拖上马车不成?若你心中还有更适宜的人选,那倒不妨直言。”
“呃……”连希玖大吃一惊: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她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他抱来抱去抱了半个多月?那不是连李贵、李顺还有小丁他们都看见了?虽说小丁已被先行差遣回澶州送信去了,可一开始的时候,他应该也在场吧?
想到那种场景,她不由头皮发麻。
这下,她跟李道非之间更是休想撇清干系了。——就算她也没有想过要撇清,可是,她骨子里也还是传统的好吧;她身为女子也还是要面子的吧;更何况,两个人之间的亲密,还是不要被第三人看见比较好吧……
李道非暗瞥她阴晴不定的脸,不禁莞尔:“也罢,待会用饭时,你若是坐得住,我放你下来便是。”
这次回宋,他们一行人仍是取道燕云十六州。因为连希玖的伤势渐有好转,李道非便不忙赶路,而是携她在十六州内各处走走。在连希玖看来,他这样做,一方面是要遂她到各处见识的心愿,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要籍此冲淡她在上京的种种不快回忆。此外,兴许他也有别的什么事要做吧,但她也只是无聊猜测而已,并不想深究。能和李道非一起,如此悠闲地度过这段时光,她觉得已经很满足了。如果有一天,他们回到大宋,她和他之间或许便再没有这样的机会——身为茶商,他会有很多事要忙的,可能就不会再像这次一样,带着她到处行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夏去秋来。就连连希玖也不免注意到,这一路行来,他们所经州县的契丹兵士不知为何竟有日渐增多的迹象。这让她不止一次回想起那一天和那位“耶律大人”之间的谈话。原以为,“那位大人”多少对她的提议表示了一些认同,可以现在的局面看来,她又觉得,这到底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渐渐地,她从一开始的有点担心变得日益不安,但又不想因为自己这种莫名的烦躁心情而去打乱李道非的苦心安排。直到有一天李道非提起,如今业已入秋,怕她身子单薄经不住秋凉,回归大宋之期已不能再拖。她一直紧绷的精神才总算松懈下来。
马蹄规律的“得得”声伴着车轴转动的声音在山壁间回响,不一会儿,两辆马车便从山道转弯处现身。
这条山道正是此地通往边关的唯一通道,修得自是宽阔平整,却也着实蜿蜒。为安全计,两辆马车便在这条山道上一前一后,缓缓而行。
前一辆马车内,李道非正一脸沉思斜倚在车内软垫上。尽管山风不时拂动车帘,令阳光从外趁隙而入,他也毫不在意。直到透进的少许光线竟令所照之处染上异样红色,他才坐起身来,掀开遮挡小窗的帘幔,注意到远方天际不知何时,竟又布起一大片火烧样的红云。他忽觉有些心烦,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
“爷,”专注驾驭的李顺忽而开口,“已可看到关楼城墙。”
“便在此暂歇片刻罢。”
李顺应了一声,停下马车。李贵见势也勒住马缰。
李道非走到山道边远眺。他目下驻足之处,地势甚高,山道由此开始便一路向下蜿蜒而去。近处的山谷内林木茂密,秋叶正红。远处的平原上,可见一座关楼巍然耸立。放眼望去,景致十分宜人。
李顺安顿好马车,便默默站在李道非身后。自上回爷落难于山中,李顺每回行走山间便多几分警觉。此处风景虽佳,李顺却无心去赏,只一心留意起山势山形。他越看便越发觉得,此处山形与上回那处地点颇为相似。
“那丫头可醒了?”李道非远眺片刻,方随口问道。
李顺闻听主人发话,立时收敛心神,转身往李贵所驾马车走去,在车外低声问过琪玉,便回来禀报:“尚未。”
李道非沉吟了下:“这时辰也该醒了。”言罢,他便悠然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