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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才想到,她多少知道点历史,所以预知这次战事的结果也很自然。可李道非不比她,又怎能在事件触发前便宣称几日后可带她回京,他怎能有如此笃定?除非……
算了,就当他是神通广大,就当他交游广阔到可以和什么人打听到一般打听不到的消息吧。
永康堂。
连希玖懒懒倚在六角亭的亭栏一角晒太阳,望着自己投射在地面的影子发呆。
冬日的阳光洒满院落,单是看着这幅景象都能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更何况是在战事初定的当下。试想几日前,澶州北城之外仍是剑拔弩张,而今却是处处平和,仿佛契丹攻城之事只是昨日偶然一梦………
对她来说,有些事不也一样像个梦啊——以为自己必死,结果却还活着;以为自己已坠入别的时空,结果却还在这里;甚至她还过上了与李道非“相看两不厌”的日子。可即便有如此多她该庆幸的事|Qī|shu|ωang|,她也忍不住要一再怀疑着……
“那个婚书……真的有吗?”她兀自出神半天,突地冒出这么一句。
坐在六角亭另一角专心刺绣的秦淑人闻言不由抬头瞥连希玖一眼,这才发现方才所闻不过是说话者在无心自语,而说话者本人竟对此一无所觉,依然在那里神游太虚。
思及连希玖近日的行止,淑人不觉停下手中针线,望着连希玖伏在亭栏上的身影陷入凝思。
和兄嫂一块用了午饭之后,连希玖反正无事,便陪嫂子又坐了一会,至于二哥林景殊则照例又去了前堂。几杯热茶下肚后,她算算时间,也该去前庭等李道非了,于是站起身来。哪知她还未开口,一向神情疏淡的嫂子却面生古怪,带着几分犹豫叫住了她——原来是要她同去房里再说会话。她猜不出嫂子的用意,又没什么可推托的,没多想便跟着去了。等李道非在前庭没见着人而自行折到此处来找她时,就见她匆匆忙忙从房内应声而出,出来时双颊满是绯红,竟是连正眼都不敢看他。
李道非微一眯眼,眼角又瞥到随后跟出来的秦淑人同样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多少也猜到了几分。他假作不知,只如平日般说了几句家常话,随即伸出左手直接牵过连希玖的右手,便转身快步离开。
“等等!”连希玖根本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这和他平常在外的沉稳做派大不相同,不由愈发尴尬,被他拉着走的同时连连回头去望淑人,不想她这位嫂子已先回房去了。
“你你,做什么突然这样!我嫂子还没和我说完话呢。”连希玖有些着恼,想甩开他的手回去找淑人赔个不是,李道非却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以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道:“若还有什么没说的,回头我教你便是。”
连希玖一愣:教……他怎知道嫂子跟她说了什么?等等,刚才嫂子和她说的那些话是……
她大惊失色:“你……你……偷听!”他怎么可以这样!要不是他贸然出现,嫂子也不会话讲到一半又吞回去,还害她慌慌张张跑出来。
“何须李某偷听!”李道非索性将徒劳挣扎的她一把拉进怀里,尔后才悠然道:“既作了你嫂嫂,教导你便是她本分。若非前些日子你身子不好尚须调养,你二哥又对我擅自带你出关致你受伤之事耿耿于怀,我又何须应承于他?——不过多忍耐些时日罢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先应下这门婚事便可。——难道你以为我真是柳下惠不成?”
他这一番话令连希玖目瞪口呆。李道非见状嘴角微勾,右手食指指腹趁此际抚上她的唇,目光专注与她对视。
“你这丫头……”他轻声道,头缓缓下移,贴近她的脸颊。她愣愣地看着他,竟是毫不反抗。他决计不再忍耐,——即便山白此际出现,也决计拦不住他!
眼见着就要得手了,他不自觉笑得更深。一直反应不过来的小丫头却忽然清醒过来,竟一把将他推开,往前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尔后她飞快抬手以手背抵住口唇,这才抬眼向他瞟来。
直到触到他的视线,她才别别扭扭地撤开手,开始四下环顾。发现前堂已距此不远时,她松了口气似的,连忙指指转角方向,带点讨好的口气问着:“李道非,你要不要进去跟二哥说一声?”
他意味深长地望她一眼,笑容扬起:“也好。”
马车刚出北城进入南城的时候,连希玖还以为一准是要回南城的宅子。直到马车缓缓驶离澶州,她才意识到,原来他们这就要去京城了。
不知道行李里边,有没有她的那些嫁妆?她真想问问李道非。因为嫂子说:“妹妹要是有不懂的,就打开箱子看看……”
“李道非,我们不回宅子了么?”她拉上微微掀开的窗幔,回过身来伸手去推背对着她侧卧在软垫上的男人。
推了半天,她的男人就是不吭一声。
连希玖不由嘀咕:“睡了?这么快?”
她刚俯下身,想看看他是真睡假睡,正在合眼假寐的男人便趁势使力一扯。她只来得及低呼一声,转眼间便已趴在他身上跟他眼对眼鼻对鼻。她还没缓过神来,便见男人眼底清楚掠过一抹促狭之色;她顿感不妙,男人已翻身将她压至身下。头越靠越近的同时,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动了。
他的意图真是再明显不过,连希玖霎时面红耳赤,低低叫道:“不行、不行啦,大白天的,还是不要了吧?”何况,这可是在马车上啊!“会给李贵听见的……”
“李贵?”李道非有些不悦地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便将其弃之脑后,嘴角勾得更弯:“你管他做什么?”
话音未落,马车忽然停下,马车前座立时传来李贵紧张兮兮的声音:“爷叫我……?”
“有你什么事!”李道非怒,恶狠狠瞪向声音来处,随后翻身躺回原处。
李贵唯唯应了,马车复又行进。
危机居然就这样解除了。连希玖松了口气,可也忍不住把刚才的事又回想一遍,越想便越觉得好笑。她转过头去瞧李道非,只见他将双手垫在脑后,眼睛盯着车顶也不说话,显然还余怒未消。
她掩口笑个不停,手指捅捅李道非。他没动。
连希玖这才止住笑,想了想,她又开口:“李道非,我有事问你。”
他斜斜丢来一眼,仍不作声。
连希玖也不气馁,继续温言勾他:“有一件事我挂心很久了;你转过来,我才跟你说。”
李道非终于意兴阑珊侧过身来,右手托着腮,懒懒道:“有话快说。”
她见他上勾,主动凑近他耳畔:“你是不是……”最后两个字她刻意隐去了声音,只慢慢地以唇形示意。
他读出她的意思,眸中骤然闪过一抹异色。便在此时,她飞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得手!”她调皮又有些得意地笑着,正打算立时后撤,可她的男人反应极快,迅即控制住了局面,直到片刻后他才满意松手。
他松了手,连希玖反而不想趁此时撤退了,她只想继续这样亲密地依偎在他怀中。此时此刻,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09。6。15:时间过得真快……
09。6。17: 继续不厚道打八折。我很高兴地向大家宣布:尾声中的尾声终于越来越近了。
尾声(三)
这次赴京,一路上倒是毫不拖延,只管马不停蹄直奔汴梁而去。不过次日近黄昏时分,他们便已抵达汴梁。
令连希玖颇感意外的是,马车经过街市时,街面上仍是热闹非常。连希玖不禁趴在马车的小窗边瞧了又瞧,口中赞叹:“都这时候了还这么热闹呀。”她一直以为,古人就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果不是她亲眼目睹,她又怎能想到,汴梁作为宋都城的繁华程度早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即使和现代城市相比也毫不逊色。看来她对古代的认知真是太过浅薄了。
她立时扭身离开窗边,坐到李道非身侧:“李道非,我们下去走走好不好?”
两人悠闲地走在街面上。连希玖拢了拢下车前李道非帮她系上的披风,不时扭头去瞧左侧身前半步处的李道非,只觉心里美滋滋的。此时她好想上前去牵他的手,就像现代的情侣们一起逛街时通常会做的那样。只可惜她并不在现代,她只得暗暗惆怅:唉,不能牵手真是可惜啊。
眼前相似的场景不禁让她回想起几个月前,在她生日那天,也是李道非陪着她这个路痴走在澶州的闹市。想想当时她是多么气恼他的作弄啊;然而现在,那种气恼之情已教另一种微妙的情绪取代,往事在她心底也只留下快活的印记。她情不自禁说道:“记得上回你也是这样陪我在澶州城里溜达。你帮我找到了卖丝线的地方,还帮我买了很好吃的馒头。”
“真有那么好吃?”李道非有些怀疑。
“当然。”连希玖答得无比笃定。可她也想起了那支簪子,不免沮丧道:“可惜你送给我的那支簪子不见了。”多半是那时遗失在那座山谷里了。
“不见了也好。”李道非随口说道,在一家首饰铺面前停下脚步。“我再买支新的给你便是。”他说着便拣起一支木制簪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件如何?”
“可那是你送给我庆生的。再说我也很喜欢。”她小声叫嚷,这才瞥了眼他手里的那支木制簪子,是她喜欢的那一类型没错:圆柱形的木柄呈暗红色,只顶端缀着一个圆珠吊坠。“这支好看是好看啦,可是……”可是那支银簪是他送给她的头一份礼物,在她心里自然地位特殊。
“还是这件好,”他视线扫过她的脸,确定她是喜欢的,便将簪子交给店家,接着又打量起摊上其他物件,口中随意道,“虽说粗糙些,比不上那些金银制的,伤不了人便也无妨了。”
她一怔,眼角瞬间涌上湿意:都过了这么久,他还在介意这件事么?细想去,还是她不够相信他,才会逼得他不得不松开了他原先攥紧的手;在她用簪子刺向他手背的同时,必定也在他心上划下难以愈合的伤痕了吧?
“对不起,李道非。”她轻轻地说。
李道非像没听到一般,并没有回头。
连希玖心底一沉,不由绕到李道非身侧,还未再度开口,却听他道:“我看这小玩意儿,倒挺适合你的。”
她先往他面上瞧去,那里一如往常浅浅勾笑,看来并无变化,她沉甸的心绪不禁放松下来,这才分神往他手里瞟去一眼,原来他说的小玩意是一对圆珠耳环。“好看是好看,不过,我可没想穿耳洞的……”
听她这么嘟囔了一句,他顺手也就把耳环放下了,却又朝她耳际瞧了瞧,手指顺势就触上她的耳垂,像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连希玖根本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的事,有些不自然地向后退缩了下,李道非勾着笑意的唇却贴近她的脸,同她耳语道:“也好,耳上没有多余之物,亲起来总是更舒服些。”
“你……你在说什么啊?”她的脸顿时烧红,不乐意地瞪着他,未觉那不满的表情之中带着一抹娇嗔。惹来李道非毫不掩饰的大笑。
趁他又低下头注意起别的小物件,暂时没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时候,连希玖抚上胸口,悄悄地舒了一口气,而心跳仍是急速而热烈的,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她偷偷地回瞄他,他替她挑拣饰品的神情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认真。
“这男人老爱这样……”她小声嘀咕,脸上却是笑容甜腻。她将视线暂时移开,瞥向依旧熙攘的街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连希玖瞄了瞄天色,然后扯扯男人的衣袖:“李道非,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怎么?”
“没什么,”她有些不自在道,“我只是忽然想起,宅子里会不会有很多人在等我们?”在澶州时,她倒不曾为这些事有过什么烦恼,李道非所雇仆人不多,她认起人来也还方便,和人处起来也不致于太窘迫。可如今她要面对的是一大宅子人,她可没有那个信心。
“无妨,李贵自会跟李成交待。等这两日李顺贩茶回了,我亦会让琪玉过府来助你。何况……”李道非回头别有意味深深瞥她一眼,“今晚我原就另有安排。”
他话未说完,店铺外头突然下起雨来,连希玖的注意力便被外头越来越强的雨势给吸引了去,也就没有留心细究他的后半段话是否别具深意。但见街上的贩子和行人纷纷走避,倾刻间方才还分外热闹的街面上便已空无一人。
连希玖皱眉咕哝:“怎么突然下雨了?李贵是不是还在半道上,你说他会不会掉头来接我们啊?现在应该也没有地方再雇马车了吧?——还是说,我们要走着回去啊?”
李道非不疾不徐跟店家结了帐,又接过店家递来的伞,这才缓步踱到她身旁,正听见她末句,便撑起伞来顺口接道:“这主意倒也不错,你我便走着回去吧。”
“不用再等等看么?或许李贵他……”
“不必了。”他不由分说,一手搂过她腰际便走进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