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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下令,将王全斌贬为崇义军节度使,退还搜刮来的所有赃物,以观察看,随州安置。其他有罪将官移此降级处罚。
赵匡胤再一次在历史的舞台上向所有观望他的臣民们显示了胸怀宽广,气度不凡的一面。
连环
以亡国妃的身份改嫁大宋天子成为贵妃后,很多熟悉又不熟悉的人总会不由自主浮现在脑海里,有时会在梦里惊醒,仿佛有通灵的感应。是不是那个短命的花蕊记忆还不曾完全消失?惊醒了,便难以入眠,寂寞长夜,总是难熬.胤在国事繁忙的时候,不会来芙蓉宫,就像今日。
更鼓敲了四下。起身,望向天际,黑沉沉的天空正在酣睡,不知过了多久,一丝白光在黑幕边缘探出细缝,唉,天色尚早,胤昨夜没有回来,无数模糊人影似的惊扰使得睡眠无法持续,披上厚裘,去御书房看看他。
宫里守夜的太监和侍女经过一夜的值班,来来去去的脚步迟缓,厚裘的帽子戴在头上,挡住了大半面容,只教人以为是宫里早起的嫔妃,没有人在意,管事的都在忙着给自己的主子跑腿,天色,快要亮了……
前面那一片密密的林子挡住的即是御书房。里面隐约透出明亮的灯光,一定又是一宿未熄。
快到林子跟前时,一个紧身黑衣的人自林子处渐渐现出身影,看身段,亭亭细腰,纤纤长腿,似是女子,脸上蒙着黑纱,看不清面容,但全身散发的寒冷肃杀之气,令人不敢多看,经过身边的一刹那,面纱后面的眼睛寒星般射来,错身而过,黑衣人顿了顿,似乎在留意着什么……紧接着加快步伐,匆匆离去。
莫非是从胤那里出来的?此人是女子!一宿在御书房陪着他的人是女子?究竟是何人使得胤用整夜的时间来应付?白天不能召见吗?……
带着疑问,进了书房,胤困倦的仰躺在书桌旁的软榻上,脚边的火盆里还有星点火光,北方的秋季,夜里寒气总会很重。听到脚步声,看见是我,他有点惊讶。
“大清早的,贵妃不在热被窝里歇着,怎么上这儿来了?”
“猜到皇上一夜未眠,心里记挂着,睡不着,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吩咐臣妾也好安排。”
“有什么小贵子他们会去做的。朕累死了,贵妃来了正好给我捶捶后背,“说着,他侧身躺下,将后背对着我,我坐过去,轻轻地捶起来。“怎么?有心思?”他抬脸问道。
“臣妾满心都是记挂着皇上,能有什么心思……”
“哪你为何一言不发,朕问一句答一句。”他重新挪挪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皇上,天凉寒气重,早起晚睡时要注意保暖。”想到刚才那个黑衣女子,心里有点发堵,但不想被他以为我是个爱拈酸吃醋的人,话不便说透,只好支吾着敷衍。
你心里想什么难道能瞒过我?从你进来后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走路也是轻轻伸着脚尖试探性的姿态,这不是蜜儿平时的风格,一定藏事了才是欲说又止的小心,藏什么事?无非是看到刚刚密议离去的黑衣卫了,昨夜是风字部门过来汇报情况,风字部都是女子,你一定是看出她们的性别,虽然蒙着面,女人对女人向来最敏感,就算你不提心里的疑问,我也知道你在猜测什么。有意思,我不说破,看你闷在心里坚持到几时。
他的样子好象若无其事,明明跟一个女子整夜在一起,一整夜,那是多少个小时多少分钟啊,身为皇帝的他对天下女子来说哪有不爱的道理,何况胤的生得威武英俊,既是男人里的极品,又是尊贵无比的一国之君!女人不花着心思去撩拨才怪,看身材,眼神,方才那女子姿色不俗,那,究竟面对面一整夜的谈论什么,不想开口明问,三千宠爱本就集我一身,再去小心眼的猜测,被他知晓,只会笑我小气,唉,得到的越是多,害怕失去也越是厉害……
“蜜儿,再有几天,光义会送来有一份礼物,相信你会喜欢。”胤懒懒的说道。
“什么礼物,臣妾这什么没有,倒真有好东西的话,他还是自个留着吧。”我不喜欢赵光义。因着胤的缘故。实在不敢想象“斧声烛影”是否会成真。
想提醒胤,不要相信光义,显然是行不通的,他们手足情深,他不信他去信谁?如果刻意的去提醒胤,他反倒会怀疑我对光义有偏见而一再的误解他。不说也罢。
黑衣卫被胤召进宫汇报情况,被我撞见,其实另一个人一直都在悄悄注视着我,包括我与黑衣卫的擦身而过。只是我不知道他的注视,他的行踪确实掩饰得很好。
但还是被我发现了,因为有月光的时候,身后有人跟踪你,角度转换,会让后面人的影子到你身前,“谁?”我转身喝道,在这廊下散步,本来清净悠闲,突然发现影子拉长在我身前,顿时明白,身后有人。
无人现身,难道是我错觉?再看地上,白花花一片月光,什么都没有。
进入内室,刚坐定,吩咐贴身侍女去取花露丸,睡前服用的药丸,因为睡眠不好。
身后似有呼吸声,蓦然回头,一袭紧身黑衣的男人站在帘边,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少了许多害怕,看到来人夜行衣打扮,会不会是后蜀宫内的旧臣来替主子报仇,因为我对赵匡胤的投怀送抱?不对,突然想起那日碰见的女夜行者,看装扮他们都是一路的,那么,他们是大宋的人,既是隐秘的黑衣卫,受命于皇上,此刻来这芙蓉宫干什么?
清清嗓子,镇定了一下情绪,仰首问道:“阁下这身打扮定是不想见人,为何又献身本宫眼前?”“贵妃娘娘好气度,在下佩服,在下前来,是想清楚一件事?只有娘娘能解疑!”他声音因为蒙面巾贴紧着嘴部,有点发瓮,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他是谁?我听过这声音,可以肯定。
努力的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确定。
“阁下但说无妨。”我气定神闲。
“在下只想知道,你……是谁?”来者声音犹豫了一下,重重的说道。
关心我是谁?我不是大宋的王贵妃吗?这是什么问题?
“本宫不明白阁下所言何意!”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和她一样,喜欢鹅黄色的服饰,梳着相同的发髻,连一颦一笑都非常的像她……只是面容、体态不同,但你们都深得大宋皇帝的专宠,我了解皇上,不会那么快将一个人淡忘,重将新人纳入怀抱……你是谁?你用什么手段让他如此快的忘掉一个人,用什么招术迷惑他,让他轻易的将她抛在了脑后?”他质问着,转而又变成喃喃自语,“早知道他不能给你安全幸福的一生,当初我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心甘情愿的退出,都是因为我的傻害了你,眼下谁又珍惜了你?雪衣……”
这一声凄厉的低唤猛然将我记起,张永德!他是张永德!望着我,他眼里是陌生的痛楚!难道他一点都认不出我了?
缓缓转身,那镜中的自己,芙蓉般绝色的面庞,女神般轻盈的身姿,乍看之下,自己都觉得陌生,那个天真甜美的上官蜜早已消失了外在,只留下原本在这美丽绝伦的躯体里,谁能相信?我既不是我,他又怎会认得?
“将军,你不认识我了,可我却认识你!”轻轻吐出这几个字,他眼里的痛苦一闪而过,立即消失,代之满目的警惕。
“娘娘所言,在下不敢苟同。”
“我是谁?将军为何会有此疑问?你意欲如何?”
“娘娘心思难测,言行举止极力模仿已故皇后,无非是想博得皇上专宠,恐怕娘娘的目的不仅仅于此吧?”他逼上前,目光里透出杀气。
“可笑,依你所言,本宫是要迷惑圣上,是祸国殃民的祸水?”原来他认为后蜀王妃愿意迁就服侍大宋天子,乃是带有目的性的,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我心里哑然。
“我是谁,现在不重要,倒是阁下,既是黑衣卫,就不该因为个人私欲草率现身,暴露身份,难道不怕皇上怪罪下来,杀头么?”
“哈哈哈,杀头?黑衣卫是死士!没有怕掉脑袋的,若真能识破某些居心叵测的阴谋,圣上是怪罪还是嘉奖还不好说!”
“将军,你死亦无所谓,可怜家里的小儿却要无依无靠了!”一语点破他的身世,他大惊,退后有一步,“你究竟是谁?”
我深吸口气,轻声道:“将军,你不会明白,这世上,唯有他才相信。”
他摇头,不敢相信似的定住身形,“难道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我,将军!无论你信与不信,本宫今天告诉你,是我。”看他的表情,知道他心里在打鼓,不想再说了,“你走吧,不要再来这里,被人看到是要送命的。”
“你怎么可能是……雪衣?”他声音颤抖起来。
我笑起来,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是!任谁都不相信。跟你说这些,天机泄露不知又要遭受什么样的变故,以前的劫难只因为我的罪孽所来,很多事情不能说出,到最后都成了老天的惩罚应验在我的周围,最痛苦的是孩子们的夭折,我自己的生命经过轮回又一次得到重生,如果因为我屡次的不慎,不知还会出现什么巨大的苦难。
我笑着摇摇头,示意他应该离开了,侍女的脚步声已经很近。
他没有说话,惊诧的的目光深深看了我一眼,翻身上梁而去……原来他是胤身边秘密的杀人死士!那么,还有哪些人是?胤需要运用他们去杀谁呢?看来,他的杀戮心越来越深了,政治斗争有时会完全改变一个人!
冤曲
胤的大业已有成效,他究竟还要得到什么?北汉在他的视野里,已经成了一个清晰的攻击目标,尽管北汉地小物稀,按道理,没有急于攻占的价值,眼下,已经拥有绝大部分中原,一小半江南和整个西蜀的赵匡胤却暗暗滋生了战意!
这期间发生了另一件事暂时延缓了他北去的脚步………………燕国长公主因病身亡!
身为贵妃,代表皇上去公主府探望,也是应该的。丧期次日,去公主府吊唁。高怀德身着白缟,面目凄凉,躬身相迎。
默默无语,上香三驻。虽说现在的身份与公主交情不多,但一直以来,她对王雪衣却是很好,仅此一点,足令人感伤无限……
“人死,不能复生,驸马……节哀顺便!……”碍于身份不便表示过多亲近,为了安慰他,只好简单道。
“谢过娘娘,怀德代亡妻有礼了……”听他声音,嗓子嘶哑,想必是悲哀过度,导致失声了。
离去时,走到门口,看到院落一派冷落,当初豪华奢侈的公主府,失去了女主人的呵护,竟也是树叶飘零,尘土尽染!心有不忍,遂又转身,于高怀德跟前道:“驸马,若是有事需要本宫帮忙,捎句话来,不要太为难自己,毕竟,日子还长久。”闻言,他摇摇头,叹口气,吟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情为探看!……”
“驸马的一片深情,公主能地下有知,也算欣慰!……”我感叹他的情深意重!
高怀德却仰天长笑起来,我不禁骇然,以为他悲伤过度精神有些失常。
“驸马……!”轻唤一声。
他收起笑容,面色凝重的转过头,眼里都是空洞洞的绝望,突然冷冷一笑,说实话,那是比哭更令人心寒的笑!
“今日如此,方知明日如何,这驸马身份到今日总算了解!我终于可以一身轻松的去惦念她了!……”他有点语无伦次。难道驸马成单身了还是值得欣慰的么?我不敢说话,心里直叫苦,早知道他心念俱灰,不去惹他伤感好了!
“驸马,啊……本宫告辞了……”行礼欲全身而退时,他抬头看过来的眼睛闪闪发亮,只有经过了痛苦煎熬后的眼睛才会是这样的光芒。“让娘娘见笑了,是否觉得怀德语无伦次?”他的目光当真犀利无比,一眼看出我心里的恐慌和匆忙告辞的原因。
“结在心里,今日也不怕瞒不了谁,娘娘,怀德丧妻悲痛是真,如释重负也是真!娘娘以前不居我大宋,其中情形不甚了解,怀德也不避讳于你,其实,这一天的轻松,是怀德渴望很久的事情了,”他苦笑的回头望天,“人只道高某荣登驸马之位,无比荣耀,却不知这高官显贵之后是怀德惆怅满怀的心……”
“驸马此话何来?皇上待你不好,还是长公主对你不好?”听他意思他并不想做这驸马。
“正是因为皇上待怀德太好,怀德才不忍心拒绝一片美意,只是,委屈了长公主,应旨下嫁了一个不可能爱上她的夫君!以致终日不得开怀,郁郁而终……”
“长公主贤淑聪慧,驸马为何不可爱上她?”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娘娘也是性情中人,想必明白天下唯”情“字最难写,怀德心里早有所属,圣上美意,怎敢违抗?违心之和,岂是真和?……”
原来高怀德早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