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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入冷气再引起咳嗽。恕我冒昧,能否让我为你看脉?”
柴荣一愣,倒也没说什么,伸出了左臂。烟洛毫不迟疑的下手诊脉,跟名医师傅学了两年多的医术,又曾经给南唐许多穷苦人看脉诊病,这一点功夫她还是有的。凝神一刻,她黛眉微蹙,流利道:“这段时间,忌生冷,忌辛辣,注意休息不要感冒风寒。我给……,不,请御医在给皇上开一副清肺进补的方子,好好将养一段,这咳嗽痰症才能去根。”
说着话,秀目扫向柴荣,烟洛一怔,鼻翼间蓦然一阵酸楚。柴荣,才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阔额间却积满了南征北战的劳痕,浩然两鬓悄染风霜。依然的英明神武霸主气魄,唇角却刻印了岁月的沧桑。许久不见,姐夫老了。义姐如若见到,可会心疼呢?一定会的吧。
柴荣对上她稍微潮湿的视线,干咳了一声,扭头:“你舍得回来了?又哪里学的医术?”
“哦。嗯。”烟洛这才反应到自己又乱了宫规,赶紧松开柴荣的手,没骨气的哗啦跪了,用的力气太猛,膝盖彻痛。咧咧嘴,她的逃婚大罪,要是能够一磕便飞走,她真的情愿多磕几下。三言两语有点不着边际:“医术是一个南唐名医教的,我只学到皮毛。这两年我……请皇上恕罪!”
“恕罪?恕你什么?”柴荣按着茶盏,高高在上,隔了颇一阵才问:“这世上有什么是你怕的?”
“有的!”烟洛小声嗫嚅。
“哦?什么?”他步步紧逼。
又是一阵嗖嗖的静,姐夫,似乎并不打算让她推搪糊弄过去。烟洛苦笑,做都做了,又有什么不敢认的?“我怕,失去自由!”清音朗朗,她抬眸,亮瞳澄澈。
“你……”柴荣面上浮现一丝愠色,转眼却皱着眉嗤笑道:“果真,你连朕也不怕。”
烟洛有点摸不清状况,赵大哥既然将她引进宫,肯定是确定皇上不会再为难她。与柴荣的再见,设想中可能冷场尴尬或者雷霆万钧,却没有现在这般,这般无拘。她原本打定主意做到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只要不用嫁给姐夫,怎么样都行。可是现在的状况,她又顶撞了姐夫,姐夫却出乎意料的和平。柴荣直率,感情多半摆在脸上,至少目前,不似要咔嚓自己的样子。她在斟酌该回答否定或是肯定句,柴荣却漫然一声:“既不怕我,装腔作势什么,起来!”
烟洛迷茫,开始纠结该不该趁势起来。她可怜巴巴问了一句:“皇上肯原谅烟洛?”
“哼!”寒声令烟洛一抖,柴荣的语气有些悻悻,却没直接给答案:“还不起来?”
烟洛连忙爬起来,撞见姐夫指上那枚血玉戒指,视线被烫了一般倏然收回。柴荣淡淡扫她一眼,道:“那枚戒指,陪葬于皇后陵寝,它只属于你的义姐。”
烟洛顿悟,恍然望向姐夫,柴荣的面貌苍老了,眼神却始终未变。除却义姐,他的胸中只有江山天下。待她严厉,却肯赦免她的逃婚欺君大罪。这份气度胸襟,岂是平凡人所能及?她忽然有点感动,规规矩矩站直了,由衷道:“谢皇上隆恩!谢……恩!”
柴荣不禁好气又好笑,也真难得,他不要一个女子,那女子反而道谢不迭。这么个女孩,随时让他费脑子在琢磨她的怪异,倒也不让人觉得无聊。他摆摆手:“这段日子你都在哪里干了什么,日后慢慢交代给朕听!你也给朕把心收了,不要以为就这么算了。老老实实的待在东京,找门好……”柴荣沉吟了半刻,问道:“赵检点为求朕赦你死罪,几乎赔上身家性命助朕练兵打仗,你可知晓?”
烟洛瞪大眼,心中咯噔一响,却只能摇头:“不,不知道。”
“四月他曾去寻过你,带着伤跪在这里一整晚,官也不要了国也不要了命也不要了,你为何不肯随他回来?”
烟洛越发惊愕,“我,我从没见到他啊。”转念想起什么,声音越发的轻:“四月?可能那时我正好出游,我们错过了。”
“你差点要了他的命!你知不知道?”
“我……”烟洛脸色白了,心中狠狠一揪。她亏欠赵大哥的,估计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一个误会混乱的,居然是人的一生?命运又何其残酷?
柴荣见状,心想时机已到,遂坐直了些,肃然道:“看在符妹与你的情份上,朕给你一次选择机会。你,是否愿意嫁他?”
殿内一片静寂,几声角铃沉碎的低响,吵醒淡淡薰然的悠风。
水眸睁得圆圆滚滚,无法成言。
“别让朕问你第二遍!嫁不嫁?”柴荣的脾气开始急躁,他本就不擅长这些。为了心腹爱将,为了洛兰郡主,他是头一次破例多管闲事。
烟洛被逼无奈,一句话脱口而出:“不嫁!”好生脆然。
“不嫁?”柴荣有些意外,他深思着瞅了烟洛半晌,末了只是点点头:“莫要后悔!”
垂下秀丽的面颊,她低声应道:“嗯。”
姐夫毕竟不如赵大哥了解自己。如果她肯与人分享丈夫,早在姐夫封她做郡主之前,便可将自己交给赵大哥。又怎会惹出这么多纠缠心痛,无法收拾。
柴荣也不再继续这话题,告诉她如今符芷符晶正在宫中探望,放立刻飞了心的她去找那姐妹两个叙旧去了。当然,走之前,烟洛还是赌了个重誓,只说这几年她擅自出去游山玩水,后来怕皇上怪罪,不敢通信。直到最近,因为没钱了,才不得不厚颜回归。皇家的面子里子,还是要给柴荣姐夫顾的周周全全才可以。皇上挥挥手,烟洛没带走一丝云彩,匆匆的溜掉了。
接下来的十几日,烟洛刻意过得忙碌。赵匡胤帮着烟洛联络府中旧人,大家纷纷赶回,一番离合唏嘘,不胜欣喜。苏府重新整修,烟洛就单带着小丰暂住于宫中,与符家姐妹叙叙寒温,成日陪着虎头虎脑的“华仔”玩耍嬉戏,帮助调理姐夫的哮喘病,只想过得没心没肝。柴荣看来完全将她视作妹妹,对她听之任之。烟洛也不欲太早出宫,索性躲得深深,逃避着赵家兄弟。
直到一日,符晶忽然大剌剌的问她,“妹妹,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对赵匡义动过心?”
烟洛诧异片刻,直言道:“没有。”
符晶又追问一句:“那么,以后还可不可能爱上?”
烟洛认真想了想,拈起一颗水煮花生,将它拨开,轻点着胖嘟嘟的花生仁:“它若生芽,便有可能。”
符晶专注的盯了她一阵子,点点头笑,“好,妹妹,我明白了。”
符晶的用意,烟洛隐约猜测到几分,全作不知,嘻嘻哈哈混过去。隔了几天,就听小丰带回来消息,说赵匡义与符晶之间似乎大动了一场干戈。冷漠到冰点的赵家二公子不知为何忽然心智大乱,切磋武功时失手伤了符晶。虽然符晶伤不重,也声明不必追究,但赵匡义还是被罚跪了一天一夜,那一天一夜,风潇雨冷。
烟洛决定缄默到底,她没有出宫。十几天之后,符晶来告诉她,皇上会为她赐婚。符晶的眼睛烁烁闪亮,烟洛考虑片刻,委婉的劝她自己琢磨清楚再作决定。符晶却笑得更灿烂,她的俏颜花朵一般骄傲,她说,我就是喜欢他,死活忘不了他,顾不得他欢不欢喜我了。日后,我会给他完整的幸福。妹妹,我也很出色的,是不是?烟洛怔了一刻,微微颔首。心中暗道,赵匡义,这么优秀爽利的女子,你若还不懂珍惜,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所以,皇上赐婚前后,她一直未曾出宫。她其实在熬着日子,等待一个人出现,等待一个答案。春风多情,吹皱一湖清漪;蝶梭燕舞,灵影几点魅痕。烟洛心里,却冬日渐近,堆积着越来越深的疑虑,思愈多,心愈沉……
落雨的一日,小丰又出宫了一次,回来之后,举止有些怪异。他没有换下湿衣,在烟洛周围进进退退,反复欲言又止。烟洛将他的举动收于眼底,不动声色,哄了“华仔”睡午觉,她才将小丰唤过来。雨水自屋檐上垂落,一串珠帘玲珑。她的嗓音柔软而笃定,似流淌不停的雨:“小丰,他来了么?”
小丰的脸慢慢泛红了,惭愧几分。他抬起干净的眼,递过一张纸条:“他要我转交给姐姐的。不过,我怕他会对姐姐不利……”他没有用“用强”二字,是因为不雅,他怕姐姐生气。然而对叶橪,他终归是不放心。
烟洛没再回答,飞快地接过纸条展开,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叶橪的字,其实肆意俊逸,颇有古风。以前,她似乎从未见识过。
洛洛,明日申时,城东古吹台。不见不散!
烟洛捏紧那纸条,眼中黑若点漆,紧紧抿住娇粉的唇,直到双唇几乎失去血色。
该来的,终于来了。叶橪,整整二十五日,足够地覆天翻,你可知晓?
最近偶忙搬家,忙啊忙,没空码字啊。哭……
给偶投票的朋友,昕言感谢,鞠躬!
[结局卷:九十一章 高台真心]
闲道尽白云,青溪洗流香。夹道的榆花,纷纷扬扬,一串串烟紫的馥郁。拾级而上,花瓣稀疏坠于浅白的丝篷,打着卷儿落一路无声的柔曼。
清晨雾寒,满山无人。烟洛抬眼望向那山麓盘旋的尽处,终究是曲曲折折视力不及的,倒仿佛她的前途呢,烟洛淡淡的想,将一缕碎发顺于耳后。小丰在身侧随行,忍不住又道:“姐姐,我还是……”
烟洛一面缓缓而行,一面偏过头再次否定:“不必了!小丰,这些事我想与叶橪单独解决,你在稍远些等我就行。”
小丰见到姐姐柔润的侧面,忽然觉得她的神情中有丝奇异的朦胧,朦胧的令人不安。他不再开口了,低下头,只是轻轻捏了捏“蓝燃”的剑柄。
山路,总有尽头的。他们沿着蜿蜒的的石道一直不停的走,眼前一宽,一个石砌的五米高台驻立眼前。乌珠宁澈,里面乍然扯进一抹玄色的影。因为隔着雾气,堪称性感无双的身躯染了水墨的悠远,浅浅氤氲。
烟洛驻足,回首对小丰滑出个笑。小丰心领神会,顺从的稍稍退往一旁的榆树,靠倚,碰落了几朵小小的紫花。
“姐姐,有事唤我!”
“嗯,你放心!”
烟洛吸口气,独自款步迈上那古吹台。据说,春秋时候有个晋国的乐师,名叫师旷,他双目失明,却赋一身出神入化的琴技。因他钟爱来这高台抚琴,人们才为这里取名古吹台。一个盲者,能奏出天籁的乐声,应该源于天赋异禀吧。或者,烟洛看着那玄色的影模糊的想,失去了一种感官功能的人,其他的几种官干反而更加敏锐,能感知的,也许比自负理智的人要多得多。
叶橪显然看见了她,踩着如鼓的心跳缓缓的靠近,他的嗓音低柔穿透了雾色:“洛洛,你来了!”
深邃的眼涌动如潮,烟洛却辨不清他的情绪。她点点头,说得轻声而温和:“叶橪,你很守信!”
叶橪顿了一下,暗自握了握拳,却展开一个魅惑无双的笑容,“你却失信了,洛洛!不过,只要你在等着,我总能找到你的。”他走的更近一些,想环住她轻盈的腰间,垂下的发丝拂过人面,微痒的暗示着往日的亲昵:“我很想你!”
烟洛不动声色的退开一些,佯作全未察觉。低垂的眼睫蝶翼般倏然掀起,她的眼珠乌石一般黑幽,潜在最深的水底静静窥人,声音依旧婉转:“你的事办完了么?”
叶橪苦笑,果然。洛洛赶回东京见到了赵匡胤,那么那件事……依照洛洛的个性,绝不可能让他就这么马虎掩饰过去。可是他要讲的,还远不止这么一点。隐匿的真相一旦大白,他愿意补偿道歉,可是是否能得到原谅?他暗中无声的叹息。冷湮这一招的确狠辣,当日,他在“涅轮”总部得到那颗剧毒的“思年”,她就说,夜橪,迟了,我已帮你种了怀疑的种子。所以,不要妄想脱离“涅轮”,对你来说,这里才是归宿。冷湮笑得那么妩媚,她根本不怕他能像捏蚂蚁一般掐死她。他当着义父的面,眼都不眨的咽下了禁药,打马狂奔而回。然后,面对空空如也的客栈房间,深深叹了口气。
空气有些稀薄,思绪良多,他只答了一句:“办完了!洛洛,我……”才开始,他再次刹住了话头,言语压在舌尖,重若千金。
“什么?”烟洛仰头等待着,有耐心的等。自他们相识以来,她等他的坦诚相对似乎等了太久,不在乎多这么一时半刻。她疯狂的不安,不会让他察觉的。
一两束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斜射进来,被雾揉散了,均匀的弥漫在空气中,闪亮了烟洛的墨发上数点细钻般晶莹的凝珠。眼前的女子秀面修肩袅袅出尘,两潭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