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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橪,没用了。你不明白么?”她抬眸。
“什么叫做没用了?”心跳都被那一句话激停了,手臂微宽,天使般的魅颜陡然暗如纠结的灰雾。垂首,深眸锁紧了烟洛,漫溢的柔波比言语还要急切:“我明知道你会恨我,还是要对你坦白,是因为我不想这辈子永远都欺骗你。以后,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在一起,你要的生活方式你要的逻辑,我都能给你,我们会非常的幸福。所以,洛洛,别急着下断论,给我一个机会好么?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提!”
洛洛的柔情,洛洛的真心,洛洛对自由的渴望,他曾经笃定地握在手中,不是么?为何感觉幸福稍纵即逝,流水落花般无可挽回?无双的机智对上情感,却堪堪束手,无策以对。
烟洛思忖片刻,安静道:“好!”她想,既然避不开,其实伤他,也无所谓的。直直望进夜橪漆黑如墨的眸,没有一分激动的情绪,她说的认真:“我原谅你!”下一句话,便将夜橪的惊喜全然打入无间的谷底:“只要你今生今世,再不出现在我面前。”
呼吸骤止,眼底汹涌腾上一层血色的迷雾。他以为自己已预备好承受洛洛可能的恨意,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狠狠的咬牙,心疼得快要抑制不住。在他无可自拔的爱上她,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她舍弃一切之后,她怎么可以提出令他如此绝望的要求?过了一刻,唇角扯出个沉涩的笑:“你不如干脆杀了我!”
“你死不死,也和我无关!”烟洛依旧客客气气的,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有点雾。她像个出色的剑手,精确地选中敌人最致命的弱点,然后,一剑无回,鲜血淋漓。
迷雾蔓延,花落几声,簌簌。
“你……”夜橪凄怆的握紧了她,压抑着吐出一句痛语:“好,如果你真要如此……”手中一花,多出了那柄“朱殇”,他将那繁花秀丽的柄直直塞进烟洛的手中,握住她的挣扎抵向自己的胸口:“你的要求,我没办法达到,不可能放弃你,也不可能永不见你,除非——我死。那年端午没做成的,你现在可以继续,杀了我,你就得到自由,。”
他宁可接受冰冷的刃穿裂他的身体,也无法再面对凌迟他心的冷漠。只要她能狠得下心!
烟洛被钳制得太紧,刀锋因为夜橪的决意,往里深入了一些。她慌张的甩手,却挣脱不开,只好扬声:“丰儿……”
不片刻,一道浅蓝的影飞纵上石台,“姐姐!”小丰似乎对眼前的情形有些不解,却没有发表意见,他干脆的答:“我在。”
“帮我隔开他,我想离开这里!”
小丰点头,一条闪着冥蓝的冰焰就呼啸而来,焰心直取夜橪的咽喉。夜橪原本无心应战,只是环住烟洛,往一边旋身滑开。高台可腾挪的位置原本不多,他们身体紧靠,呼吸缠绕,那一刻间,气流突变,似乎幻入了生死相守的林。烟洛的身体依顺着夜橪的拥抱,回忆如潮,旋转,闪躲,移动,滑翔一般,拽过一阵陨落的心悸。烟洛瞪向夜橪,眼神骤乱。仿佛灵犀,他一怔,一抹浅笑缓缓展开,在晓雾间闪闪发亮,“洛……”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肯定地吐出几个字:“我爱你!”
还未回过神来,小丰轻灵的剑锋已经袭到。夜橪鬼魅般的动作却稍嫌迟缓,烟洛借势猛地一推,踉跄了几步,竟然就挣脱了。手中的“朱殇”似乎磕碰到些什么,视线一触,锋利的刃尖竟然有丝鲜艳,刺痛人眼。手指颓然无力,“朱殇”落下,清音泠泠。
夜橪还欲靠近,小丰闪身将烟洛护在身后,长剑毫不客气地指向夜橪受伤的胸口:“别过来!”
夜橪只是用心的凝着小丰身后的女子,沉沉的呼唤:“洛洛……”他又走进了一步。
心痛,却终于弥漫上来。烟洛往后退了一步,闭了闭眼,绝然转身,“丰儿,我们快走吧。”
惩罚,是为了原谅。然而此时,指责失去了意义,发泄也无法平复曾经的伤害。夜橪,你不该,以你的立场卑鄙的接近,见死不救轻贱了小引的性命;你不该,虚伪的面对我的用心诚恳,长久的将我蒙在鼓里;千不该万不该,你竟利用了我的信任,自私的伤害了赵大哥。不懂得相信我的选择与情感,是因为你不曾坦率。如今,即使我们之间存在着痴意生死,即使此后得到你全部的诚心,我又该如何去面对小引的死,小丰的伤,还有赵大哥被践踏的真情?
爱我,何用?爱你,又有何用呢?
原来,谜底只会让人无奈,期望的背后,只是虚无。
这些个话,我不说,你也该懂得吧。你对我了如指掌,所以才会如此踌躇不安。只是,说与不说,你都迟了。太迟太迟!
薄寒如水,淌了一身。白衣出尘犹如带露的溪花,随时可能没进雾里。黑衣飒然似开至奢靡的夜花,将陈年的血液包裹成孤单的毒。她和他如此的不同,她没法接受暧昧的灰,黑白两色,注定的无可融合。也许,坚持的代价,注定是无涯的心痛,可是,她寻不到宽恕他的理由。
“洛洛……”
气涡动荡,夜橪已经欺身追来,背后交迭的叮当声,在脑中幻织成莹蓝暗红的影,应该,很绯艳吧。小丰的飘灵,夜燃的奇诡,小丰的一往无回,夜橪的手手留情。她没回头,毫不迟疑往台下迈步。
“洛洛……”
身心俱痛,她竟真的不肯再给他一丝机会?
“洛洛……”
打斗声渐渐激烈。
“小丰……”烟洛的脚步顿住了。
一剑划着蓝芒,逼开夜橪的靠近,“姐姐?”
“不用挡了,如若他敢跟来强掳,或者日后你再于周遭见到此人,你就立刻去赵将军那里,报知他一切,然后请他速速带兵前来搜捕敌国奸细,救我出困!”
黑发如诗盈雅,白衣若雪凝积,言辞却只余清冷。夜橪,凭你的慧黠,应该可明了决裂的程度。若你敢相强纠缠,结果只有两败俱伤,不只伤我伤你,更可能伤及你后蜀的利益,你还,跟来么?
未曾回首,不意外的,打斗声立止。小丰防备着退回她身边,语调却有丝不忍似的:“姐姐,咱们……”
“走吧……”烟洛截住话头,一阶一阶,小心迈步。眼底的石阶泛着湿漉漉的阴冷,青苔凉茵茵的,绿到人眼睛里头。春天呢,好不生机勃勃……垂首凝望着那脚底深绿色的暗影,有颗晶莹嘀嗒,坠入盎然的潮湿春意。
烟笼翠,石枕凉,晓风无谓催花肠。世情薄,闲梦错。芳怀成空,一殇红过。落,落,落。
春将逝,情花如雨,空自凋零无痕。
“求你……洛洛!”
他的声音,震落了叶瓣上的朝露,千回百折带着无限痛楚的情意。
烟洛只是一径的走,未曾稍稍回顾。脚步渐渐加快,稍微蹒跚了一步之后,小丰不放心的挽住了烟洛的胳膊。烟洛于是冲他莞尔,如常一般:“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不错的。”
简单的话却令小丰觉得心酸。他沉吟着道:“姐姐,这样好么?”他只关心姐姐。姐姐对夜橪有情,傻子都能看出来。可她今日如此绝裾而去,伤的只是自己。漫漫烟雾迷离,还是模糊不了姐姐的伤心。他不想这样。
“有些事,不是好不好,而是能不能。”烟洛苦苦一笑:“夜橪与我之间恩怨太多,并非三言两语便能释怀。丰儿还小,不明白的。”
小丰暗自嘟囔了一句,却不会顶撞烟洛,也不多问了,埋头陪烟洛匆匆下山。原本就商量好今日搬回修整好的苏府,烟洛上了马车。回程的路很长,马车晃晃悠悠的,她闷得有些透不过气,将车帘掀了一半。斜靠着车壁,却在极度的困意里沉沉睡着了。
梦中她似乎回到了现代的家。阳光灿灿的,空气中悬浮着无数泛金的尘埃,妈妈在水龙头边哗哗的洗她最喜欢吃的豌豆苗,爸爸开着体育频道靠在沙发上打着盹,手中还握着当天的报纸。她向着那间温馨的房间拼命奔跑,脚下却似踩着无尽往后循环的传送带,伸出手臂,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安详平静的午后离她越来越远。
面前黑白焦距一转,却是夜橪那张魅惑的面孔,他紧紧地闭着眼睛,似乎在眠睡,身体却于漩涡状的流沙中缓缓下陷。她吓坏了,大声的叫喊。夜橪倏然睁眼,眸中盛放着的奢靡的浓烈的痛,近似黑色的频临死亡的气息。
她顿了片刻,向他伸出手。小引的笑语却响起来,她在娇憨的喊,小姐,去南方吧,小丰,小丰,快来。那清脆的笑语朝着另一个方向飘去,烟洛想要抓住夜橪,又想去追寻小引。左右为难间,手却被人握住。
她吃惊扭过头,却对上赵大哥带着哀伤的桃花眸子,他说,丫头,莲花又开了。她不由自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视线里蒙蒙一带碧玉的荷塘,那些荷花开得耀眼无比,婷婷的颤动。她忘了前事,飘飘然走过去,却见到那些莲花的花心,它们竟然会动,一跳一跳的似人的心脏,每跳一下,便挤出艳丽的血色。
她惊叫着转身逃逸,脚下骤然地动山摇,裂开一条大缝,来不及挣扎,身体便坠进一个寒冷的溶洞。她惊恐万分的望着下面冰晶结成的巨大剑形凌柱,似乎已能预想到那种被洞穿的痛。洞壁上却浮现出无数的影子,浩瀚晶莹,符宁,柴荣,刘管家,秋萍,师傅……他们只是无动于衷的望着她的坠落,各异的眼神中没有焦距。
然后,响起一个优雅如泉水的声音,清,山水自由,你寻到了么?还要继续寻么?
没寻到。不过,为什么不寻?风堵住了嗓子眼儿,她艰辛的回答,我,我……
我来地狱找你!
什么?不对不对。钟隐是天人般的美好,为何会在地狱相遇?烟洛直觉的摇头,咬牙切齿的执拗的语调又传过来,骤然放大了音量,苏烟洛!
吃了一惊,不禁探身前倾,烟洛迷迷糊糊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狼狈的撞上了一旁的车壁,膝盖着地磕得很疼。她睁开惺忪的水眸,车外云开雾散,轻啸的剑痕在光束中凛冽。打了个寒噤,烟洛搓了搓冻僵的胳膊,丧气的撑着车壁站了起来。
“赵匡义,住手!”嗓音微哑。
今天她已太疲倦,由里而外的深深的疲倦。她没什么余力来应付麻烦,可是纠缠却不肯放过她。探身出了马车,发现已到了苏府门口,小丰飘然移回,轻声道:“他刚才要上马车,所以我才……”
“谢谢你,丰儿……”烟洛回应着,扬眉静静望向赵匡义:“你找我做什么?”
赵匡义原本僵直的立于五米外的石路,此刻漂亮至极的五官登时一阵扭曲,嘶声道:“我为何找你,你不明白么?”
熟子生芽,她才可能爱他?一句话将他的心都生生剜去。皇上赐婚,她索性躲进深宫避而不见。她令他泥足深陷,却毫不怜惜的将他推入别人的怀抱。如果那天豪雨中他曾下定什么决心,就是要见她,证实那些无情的言语并非出自她浅色的柔唇。然后,他浪漫的疯狂的想过,他可以带走她,违抗皇命,上一次没做成,这一次无可厚非,他不想娶符晶。可是那个摘去他心肝的女子,只是带着种倦怠的神气对他说:“都快娶妻了,你学着成熟一些,日后好好善待晶姐姐吧。其他的,我管不了。”
“你……”她如此堂皇的说出他的锐痛,赵匡义的唇开始失色:“你给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他的骄傲,仍不允许自己在旁人面前泄漏丝毫的脆弱,所以他装得颐指气使。
烟洛无奈的摇摇头。她不是神仙,连自己的感情都救赎不了,怎可能给匡义一个圆满的答案?匡义那儿,早晚都是避不过的伤害,她却似乎成了侩子手了,开始漠然的面对自己的举刀无回。太阳温暖的没有遗漏任何角落,心尖却是层层冰雪,烟洛淡淡的启唇:“匡义,我说了许多遍,这次真的没什么好说了。第一,我不可能爱上你,更不可能嫁你。第二,皇命难违,你必须娶符晶为妻。何况她乃世间少有的真情女子,值得你珍惜。你就当日行一善,就此放过我吧!”
她自顾不暇,实在再无从顾及他的感受。绝情的言语说的多了,真的会顺口么,烟洛讽刺的想,慢慢走进苏府。一切都未变,暗红栏杆,雕花木门,青青小池,池边的那棵桂树,葱葱郁郁的摇动着明晃晃的日光。大家的笑脸上飘散着熟悉的气息……
烟洛深深吸口气,身心都在摇摇欲坠。回家了呢!不管如何,这里总是她在这时代最有归属感的地方。她不管赵匡义是否能死心,她只渴望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