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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香气霏丽如浓春一般,香甜绵软撩拨人心。隐隐约约记得,它还被赋了个极艳的名字,似乎叫作——“春宵”。
妙眸倏然一亮,一时计上心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对几个侍卫道:“几位侍卫大哥,麻烦你们先去帮忙抓药煎药,顺便给我也弄些吃的上来。这边有秋萍看着,她整理房间伺候人也比你们在行。这间屋子小,人多了腾挪不开,我瞧着也眼晕,不如待过会子收拾好了,你们再来照料!”
几个侍卫不愿拂了郡主的意,想想也的确有理。那少年伤重,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他们亦不必担心郡主的安全。遂顺从退了出去,照旧留了一人守在门口,其他两人自去料理别事。
木门才一阖严,烟洛便急匆匆得冲去桌边,宝贝般抓起那已是废物的一团丝棉衣裳。小手微微抖着,顺着衫子一层层摸索下去。透过叠叠的绵软,一寸一寸,指尖终归如愿的触到了一个袋状的东西。心中一喜,忙忙揪出来细翻。那袋里的零碎东西颇有一些,三个精致的小瓷瓶子,一个艳艳的深红,一个月白起了软绯青烟,一个深碧的玲珑翡翠。一包黄油纸包着药膏之类,烟洛还略有印象。动手扒拉了一下,那起零零种种的小东西中间,却忽得滚出来一支白玉簪子,线条清朗的兰花,在烛光中绽放,浅浅淡淡,无欲无求。
只愣了片刻,烟洛便飞快的取出身边一块丝帕,将这些东西一古脑儿包了。一把塞给随在一边莫名其妙的秋萍,一面微微探了脑袋过去,跟秋萍细声细气的咬耳朵:“秋萍姐姐,这些小瓶里头有一种非常厉害的迷药,他曾在我们遇险那天使过。你先去把这包藏起来,我们就以为他治伤的借口拖上个几日,到他伤愈能自己走了,我们再跟他讨个人情借点迷药用用,如果能顺利摆脱几个侍卫,我便不必回去东京送死了!”
秋萍温和的眼睛越瞪越圆,惊愕得盯着烟洛:“小姐,这,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烟洛将手指压住小嘴:“嘘,小声点!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床上的少年毕竟是她们的救命恩人,人家此刻生死未卜,自己再没心没肺,也不能若无其事的离开。况且对于所谓的迷药,她们两个女子根本就是门外汉,也不知道哪一瓶是正经主儿,不要偷鸡不着蚀把米就好了。
“可是……”
烟洛轻轻挥断了秋萍的“可是”,宽慰地笑了笑:“放心吧!没事的!”显然已是拿定了主意,眼底水亮的一片定然。
秋萍再瞟那少年一眼,就像被刺到似的慌慌张张挪开了视线。只得收了那绢包,声音抑制不住的低颤:“小姐,我先去放好这东西便回来。”
烟洛知道她那日亲见少年杀人如麻,所以对他恐惧一时难已消弥。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怕他,不过事到如今,似乎这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机会。捏了捏秋萍的手,吩咐道:“小心一些!”
“我知道!”
秋萍退了出去,对外面的侍卫柔声解释,洛兰郡主折腾了一天,有些个头晕,她要去取点清心丸过来。侍卫不疑有它,自然答话放她回去隔壁的房间。
烟洛提着心听了一刻,直到无事,方才放了胆深吸了口气。吸入肺腔的空气却不甚新鲜,透着隐约的腥闷,烟洛担心床上的病人难受,便灭了几盏多余的油灯,缓步到了窗边,推开了那扇与房门反向的雕花木窗。
眼帘豁然一宽,一空暗蓝的底子苍穹,缀了数点稀疏泛银的亮片,月色溶溶而下,给一程子浮风浅浅的镀了层清澈的银亮。一开了窗户,几丝晚风便迫不及待潜了进来,轻巧穿过了她的衣袖,勾挑着那少年散乱的发,温柔的拂涌而过。顷刻间,他的面孔也被镀了层温润的光,流泻而出千般万般的和悦。
烟洛吸了口气,瞧向那少年的睡容,忍不住抿嘴笑了一笑,这样宁静的夜里,是不该有死亡的。
第二日。
太阳精神奕奕的爬了起来,一群人的脸上却都带了几分睡眠不足的倦意。烟洛和三位侍卫软磨硬泡,终于达成协议。他们最多在这里耽搁上五日,待到这少年外伤好了一些,就请个人护理他,他们一行人要继续赶往京城去。
烟洛身份特殊,自然不可以一夜守在一个陌生的男人床边照料。不过在隔壁厢房翻腾了一夜,为那少年担着心思,为日后作着打算,翻来覆去的,亦是未曾合眼。早晨起来,胡乱梳洗了,铜镜里头,依稀一张清新流丽的面孔。因着连日的变故,粉柔的面颊消瘦了好些,倒显得两个眼睛越发得大了,只是红红的跟个兔子似的,自然是拜昨日的无眠所赐。秋萍整晚留在那边照料,却是踏踏实实一夜未眠,这才刚刚躺下。烟洛踮轻了步子,细细碎碎的出去掩好了房门。
兴冲冲的奔到隔壁房间,侍卫几个识相的退了出去,烟洛便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探了脑袋观察少年的病势。叶橪安安生生的沉睡着,没有呓语,没有挣扎,连眼皮都不曾扇动分毫,单剩下细微而匀长的一呼一吸。小麦底色的皮肤苍白了一些,在天光里安静的一如孩子。也许是他清醒的时候表现得太过可恶,因此一旦安静下来,那副任人摆布的样子,反而叫人心头毛毛的赌闷。烟洛浅浅叹了口气,虽是没法对他全然的放下戒心,不知不觉地,却衷心期望他能早日痊愈了,继续坏笑无赖也好。
伸了手,细致的为他拉平了打着几弧浅褶的纱被,一手托了下巴,坐在一边杂七杂八的想出了神。谁知这当儿,窗外却舞进来一只翩翩的黑底子桃红花纹的蝴蝶。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欢快的笔直冲了人飞将过来。兀自的钻到床幔里头,上上下下的炫耀着艳丽无比的大翅膀,华贵的撒金泛银,色彩鲜活的厉害。
烟洛眼前一亮,悄悄皱皱眉头。怕那蝶儿在床上撒下了粉,叫病人吸进去,遂扬手去赶它。那大蝴蝶偏偏和人游戏一般,逗弄着一时飞一时停,左右就是不肯出了帷帐。烟洛一时也起了玩心,顽固的接二连三的挥动着胳膊,松松的皂青水袖含住了风,缭绕出几段活泼轻灵的烟影。袖上的暗紫花朵便薄得透明,飘飘欲飞了起来。
顽皮的蝶儿终于疲了,缓缓地贴到床里头,一双翅膀一张一合,自顾的休息。烟洛抿了小嘴,屏气探身进去,葱白的指头尖尖,一丝一点的移近,一心想捉了这只大花蝴蝶。才要出手的一瞬,床上的人却蓦然咳了一声。那蝴蝶似有知觉一般,陡然振翅越过人头,忽忽悠悠离了幔帐。烟洛吃吓得缩手,朝了人望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都倾在那少年的头顶上,虽然还离了不短的距离,仍是局促的红了脸。一时把玩心都收了起来,呐呐道:“你醒了?”
叶橪醒了已有半刻的功夫了。不费力地收取了一片赏心悦目的轻纱温香,双瞳却慢慢的沉成一潭深泓,不见一丝波纹。末了嘴角一勾,把那份嘲谑的神色掩饰得好了,方咳嗽了一声,通知上面那个忙着赶蝴蝶的女孩子。这时好整以暇得看她窘住的模样,眼睛微微眯起,漆黑的眼瞳流闪过一抹笑意,懒懒的促狭。
烟洛咬了咬嘴唇,决定无视他取笑的意味,毕竟是自己理亏的在人脑袋上晃悠来着。规规矩矩站得远了一些,“你好些了吗?”
他不答她。
烟洛更加尴尬,搭讪着往外走:“你醒了也该吃药了,我去叫人端进来!”
“苏烟洛!”
“嗯?”烟洛回了头,耳边的水滴紫晶石坠子荡悠了起来,清清的两弧光闪,愈显得一张娇面俏生生的迎人。
“为什么救我?”
烟洛微微一笑,“你不是也救过我吗?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扶我起来一下!”叶橪噘噘嘴唇。
烟洛望着他懒懒笑着的脸,心软了一下,叹了口气走了回去。细心的垫了好几层软枕,方勾了手过去,轻着力道放他的身子斜斜的靠住。叶橪的声音微不可查响在耳边,难的没带丝毫暧昧:“我的东西呢?”
烟洛一怔,低低的回道:“别担心,我都帮你收起来了!”
“噢?”想不到,她还蛮有心眼儿的。
烟洛踌躇了一刻,特意的嘱咐道:“不过这事除了我的侍女,和另几个与我同来的人,你可千万别提!”
“为什么?”
“你别问了!反正我有不能讲的苦衷。你先将养好身体,我还有事,想求你帮忙!”
叶橪的神色一暗,心上突然疙疙瘩瘩的不舒坦,语声便自然而然的刺耳了一些:“这就是你救我的目的?”
烟洛愣了一下,垂眼闷了片刻,复又瞪向他,语调冷了下来:“随你相不相信,我当时纯粹只是为了救人。你若不肯相帮,只管自己养好了伤离开便了,我苏烟洛决不相强!”救了这个煞星本就不知是对是错,反而被他怀疑她的人格,实在叫人愤懑不过。终究不肯再与他多话,转过身子便欲行了出去。
叶橪望定那决然而去的背影,反而心底一阵暖洋洋的欣悦,“喂!”
他呼声低浅,语调扬转,折叠了几许蛊惑的煽情,却似个小小的钩子,能将迈出的脚步生生的拽住。烟洛原待不理,那少年的声音却径自的传了过来,带了几分凉凉的自嘲。“我不会助人,只懂得杀人。”
“……”
“我曾是“涅轮”最好的杀手。”
“……”
“有一天我厌烦了,所以就干脆走掉了。”
“……”
“不过“涅轮”终归还是“涅轮”,一分旧情都不念的。组织里派来的人,估计认定我已死了吧。”
“……”
“说吧,要我如何帮你?”
那少年的复杂目光,一对上烟洛回转过去惊讶无比的眸子,重又浮涌上一堆惫懒的玩味的笑泡,他淡淡怠怠的开口,那句话说得叫一个气死人的不经意:“小美人儿,既是你救了我的命,这次换我以身相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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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卷:五十一章 逃脱]
头两日沟通的相当成问题。烟洛多次试图支走几个侍卫,希望与叶橪尽快商量一下逃跑的细节。可是除了听从叶橪的话,从那翡翠瓶里倒出了一颗圆溜溜的带着药香的小丸,偷偷摸摸塞给他吞了,还有了解了起绯烟的药瓶藏着“春宵”之外,具体的行动,却是一丝头绪也无。
几个侍卫也不是傻瓜,见到那个危险的人物醒过来了,郡主来探视的时候,全然是片刻不离守在一旁,盯得死紧。叶橪伤势不轻,身体的恢复能力却极其惊人,大夫每日来换药,除了说他内伤依旧甚重,那些个皮外刀伤,却是一天一个样子,连胸口的伤也顺利地结了痂,可以咽一些流质的食物了。
不过这个叶橪的确是够招人恨的。几个侍卫盯着的时候,他就蔫蔫耷拉着眉,死气活样似乎病入膏肓,待人一闪开了眼,他那通嗖嗖的眉目传情,叫烟洛好几次都一偏头,特冲动的逮住一边绵软的靠枕考察可行性——要不要趁他还没抵抗能力一把捂死他算了,免得自己日后才脱虎口,又入狼窝。这狼崽子的眼睛,还是贼绿贼绿的!
这么疙疙瘩瘩的过了三日多,终于陆陆续续的,靠着无声的唇语和偷来空的几句交谈,大致定下了方案。第五日傍晚,秋萍小心翼翼得进了门,后面跟着烟洛,还多带进来一个长相精明小厮打扮的人。当了周侍卫的面,秋萍款款的对叶橪解释:“这位小哥是我们小姐为公子请来的,接下来会负责照料公子你的起居饮食,直到公子身体痊愈为止。”
叶橪正撑起身子喝药,手一个不稳那碗便砸了下去,掉到地上摔得稀巴烂。秋萍忙行了过去,捻了捻被子查查潮了没有,身子挡住了侍卫的视线。烟洛乘势将一块小丝帕成团递给叶橪,低了眉道:“弄脏了手,公子先擦擦!”
叶橪顺手卡油,笑眯眯的擦手,一边配合道:“多谢郡主费心!”不动声色地将一个小瓶收进宽薄的袖中。
烟洛免不了横他一眼,嘴上却温和得很:“明日烟洛便要启程,日后就请恩人自己多多保重!”
“是吗?真是太可惜了!叶橪还未好好酬谢郡主救命之恩呢。”
烟洛心里微微发慌,实在怕他要反悔,这下也不敢说了出来,只得道:“不必客气。是公子搭救在先,只要公子以后日日开心,夜夜好眠,烟洛便心满意足。”
“哦……”叶橪顿了一顿,自顾自的岔开了话题:“说起睡觉,我们住的离寺院很近吗?每夜子时钟声都闹得要命,哪有什么好觉可睡?”
烟洛瞧着他忽闪忽闪的眼睛,突然懂了,心中登时一松,笑容却如光破云天,“是吗?我也觉得很吵来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