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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分之前匆匆逃离。不过我们始终知己相交,他于我有恩,却并非我的爱人。”
“什么?”赵匡胤失声问:“知己?你,你已决定离开南唐?”
“不错!”她敛了眉眼无比认真,心却一沉。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了。
“那么,那么,你为何送回我赠你的枫叶?”
“枫叶?”烟洛一呆,使劲摇头,愈发的惊愕,“血玉枫叶好好在我那里收着,不曾托人送回啊。”
“怎么会?”赵匡胤震惊的起身,带翻了茶盅,浸了一袖水渍。他不管,定定的望向烟洛,带着压抑的期望和恐慌:“你是说,你并未托人将那那血玉枫叶砸碎了送回?”
“当然!”烟洛下意识的应答着,也开始恐慌。
“那么,收到我的信,为何不回来?”
竟然真的,有那样一封信?烟洛脸色发白,娇声微颤:“我,没有收到你的信……”
“没有?”赵匡胤胸脯起伏如潮,纷乱的线索在他脑中嘶吼,“你是说,你没有收到信,没有寄回枫叶,也没有与李从嘉两情相悦双宿双飞?”握紧拳,眼前片刻恍惚,一晃。他忽然间意识到,不管她如何回答,于他而言,都是沉重的打击。
烟洛已然上来扶助了他,清音中有丝虚弱:“赵大哥,你……”纯净的花容微微仰起,彻底失了血色:“我,我不知道这中间是出了什么纰漏。但是,我并未收到过大哥的来信,更未砸碎枫叶寄回,也从未与南唐六皇子有任何暧昧。我……”嗫嚅着,心中陡然了悟。赵大哥再娶,而后音信断绝,说不定是因为就此认为她离情别恋,才……
赵匡胤骤然僵住,全身的血脉都跟着停滞,他重复着:“当真?”
丫头一向诚实,哪怕伤害,也决不会欺骗。难道,这一切只是他荒谬的误会?命运安排如是,抑或是有人从中捣鬼?偏要到木已成舟,才叫他顿悟真相,他,却如何承受?
烟洛咬咬牙,“没有,不过……”,她决定坦白一些:“有一个人,我,我……”眸光纠缠,她陡然住嘴。近近端详,两年不见,赵大哥消瘦了。虽依旧高大挺拔英雄了得,细瞧,英朗刚毅的眉宇间折进了许多忧郁,似乎抹也抹不去。余晖中,他紧紧抿唇,勉力支持;他深湛的桃花眸子,染上了无望的悲凉。
心都颤了。他与她,兜了一圈,再次,尘埃落地。使君有妇,由始至终,他们无从幸福。命运,甚至直接替她省略了犹豫不决的机会。她该哭,抑或该笑?低垂臻首,忆起那个凉夜,叶橪手上的伤痕,他的抱歉萦绕耳边。一霎手足发凉。是么?是么?是这样么?惊疑瞬间如蝉鸣鼓噪。为何,理智在发抖,嗅出了卑鄙的阴谋味道?
而眼前的人。温柔正直,深情如斯,他又何其无辜?他们并非无缘,却一再于错的时间相遇。错过,终究是错过……
玉指攥紧裙角,烟洛苦笑着退开一步,言语轻若袅袅梵音:“赵大哥,抱歉。”
赵匡胤原本呆愣着,闻言猛地一震。凝神半晌,唇角渐而微翘,有种奇异的毅然决然。突兀的快速的,他忽然滔滔不绝:“丫头,如今你平安无恙的回来就好。我今天就差人去帮你收拾宅院,将你的旧府人寻回。明日带你回宫面圣,皇上已答应赦了你,你可以堂堂正正做你的郡主。宋萌这两年一直生意兴旺,我会叫理清帐务,归还给你,日后你自己打理。晚膳还没进吧,我也正好饿了,今日就叨扰潘郎一餐酒,吃饱喝足好好歇歇。晚些我送你去京城的宋萌,你将就歇一夜。别的事我们再慢慢细谈。”
他看着她,眼底涌过一阵激情的潮汐。幽兰的清香,璀璨的明眸,她在他眼前,既然失而复得,他怎可能再承受失去?现在,他宁可聋了瞎了不听不看,不去追问误会的产生,不去探究她原本的打算,不去分析她对他的成婚的反应。任何有可能引起离别的话头,他都尽量回避。至少,长长久久的,他只想望着她,留住她,守着她。
心痛切切,如斯清晰。然,哀莫大于心死!比之前些日子心灰如死,这份痛楚,似乎令生命鲜活许多,他咬咬牙。丫头,不要,不要说抱歉。我已无法回头。
谈话嘎然而止,无法释怀的疑虑还如乌云盘横于心头,晚餐虽丰盛,无奈食人不知味。烟洛扒拉着几颗青菜,思绪纷乱,欲言又止。潘美沉着脸,也是无话。只有曹彬撑着场面,表现出重逢的喜悦,开始便敬了烟洛一杯,“郡主,我是粗人不会讲话。这么久没见,潘郎赵郎都绝口不提,我想你一定有事,还着实担心你来着。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大家又可以一处喝酒,我开心,我敬你!”扬脖,咕嘟一口酒。
烟洛端杯,浅浅一笑:“谢谢曹大哥!”饮一杯,再端一杯,盈盈奉盏:“赵大哥,潘大哥,曹大哥,很久不见,烟洛甚为惦念!这次换我,先干为敬!”饮下,凉酒入肺,火辣灼烧。烟洛颦眉,暗自提醒自己不可肆意。如此情形,她必须保持冷静。
赵匡胤的眸色已深,他目不转睛凝着烟洛一举一动,举杯饮酒。酒入愁肠,满腔燥郁。不想,他不去想。烟洛的目光蜻蜓点水般从他身上滑过,他无意识的笑笑,握住才斟满的瓷杯,一饮而尽。不痛,他也不觉得痛。
潘美见状,咳嗽一声,下人便不敢再蓄酒。赵匡胤转眸,语质沉沉:“斟酒!”潘美无可奈何的瞪一眼烟洛,有些冷然:“这酒喝了积在心里不痛快,喝来干什么?不是我说……”
“潘兄不必心疼,改日我再送你一坛好酒。难得今日高兴,你就休要吝啬了!”他的话,对于大多数人,是命令。
潘美梗了脖子,曹彬见状赶紧打个圆场,“不错不错,今日洛兰郡主归来,实乃大喜。潘郎就别劝,大伙畅饮一番,我记得郡主也挺能喝,咱们不醉无归,好不好?”
“嗯!”烟洛淡淡笑:“这一两年,人大了,似乎酒量倒变小了。如今我是不敢与曹大哥较真的。”拈了些米饭在嘴里嚼,反正什么都味同嚼蜡,她没察觉有什么不妥。眼前一花,碗中多了一块蜜色的鹅脯,赵大哥的体贴温存,一如经年,“你喜欢甜的。”
此等情形,烟洛简直没法应对他的温柔,很古怪的扯扯嘴角,“谢谢!”垂下头咬那块鹅脯,牙尖慌乱的磕到自己的舌,麻痹的疼。烟洛蹙蹙眉,不声不响,继续慢慢吃。
胸中计较大乱,脑中地覆天翻,心尖,潮湿。她还在乎那点子疼么?
对面的赵大哥,一杯一杯,将酒作水饮。烟洛没法劝,另外的人,劝不住。
一杯,总角卿卿迷菡萏;
二杯,佛寺清风顾巾帼;
三杯,娇语痴憨去寒砧;
四杯,奇葩凝芳怨风流;
五杯,六杯,七八杯,荷夜梦,情如火,漫山酒枫红颜醉;
九杯,十杯,十一杯,相思破,别离紧,一碧孤荷痴心碎;
十二杯,挽不住东逝水;
十三杯,饮不尽离人归;
十四,举起的手终于被柔软白皙的修指按住,她的目光中,有祈求,悲伤,苦恼,还有深深的怜惜。没有……爱!
俊朗的面庞渐渐变白,连带着他的微笑也变得苍白。他推开她,再饮一杯。
十四,十五,天意无端百作弄,痴心净作,净作万古空……
烟洛看也看不下去,拦也拦不住。柔肠百转,放下筷拢就欲转身离开。赵匡胤展臂,顷刻准确的捏住烟洛的龋瑁Щ厣肀撸凵裎薇惹逍眩逍训牧钊朔⒒牛淅渚簿驳囊蛔忠痪洌骸把就罚馓斓夭还≌庖淮危也换嵩俜攀郑 �
酒气浓浓,决意浓浓!满座皆惊。
又痛又惊,烟洛开赵匡胤的手,如一只惊惶的蝶,跌跌撞撞往门口冲去。
屋外繁星满天,夜凉拂面,空气里缱绻着泥土淡淡的腥气,有种抚慰的恬淡。
烟洛才刚踏出门槛,就猛刹住脚,缓缓地往后退。就像见到了夜中的厉鬼,错乱的神色变作了惊惶。
哒,哒,哒。
脚步渐近,霏艳的紫,刺目的黄,和着一片泛着殷泽的黑缎,映入人眼帘。烟洛不想抬头去看,只是一径地往墙角退,青衣瑟瑟脆弱。
那脚步似乎明了她的抗拒,止住了。
“苏……烟……洛……”
声音冻泉般的冷澈,却仿佛暗匿着激情的野火。
烟洛合目,忽然很想逃开。这一切,真相,疑团,误会,爱,不爱,如何收拾,她控制不了,也无法再控制。身外空寂,纠结的目光利如芒,锋如剑。她一时怯懦只想逃避。可是,没有人,没人能助她走出这噩梦。
凡事,有因必有果。她避不开,避不开呢!
无助的睁开眼,只得选择对住烛火中俊美至妖艳的面孔。
一霎,满室皆凉。转眸,赵大哥的眸色被酒精燃得灼灼无涯,赵匡义的冷眸却尖利的如同一把冰羽。六束目光彼此交织,同时一滞,不祥衍生如夜潮,迅速集结,铺天盖地。
人,到齐了;祸,也闯下了。这一次,她无处可逃!
偶回来了,呵呵,抱抱大家!旅行真美好!
[结局卷:八十九章 乱夜穷志]
月斜如钩,清辉淡撒。满屋的凝然,令人无所适从。
赵匡义又往前走了一步,冷漠的神情中一丝惑然流过,转瞬变作志在必得的清煞。直白的目光似把锥子,贪婪的打量。俏丽的面容轻灵如风,她韵致翩然,那些个跳脱跃动酝酿于一双晶灿迷人的秋水明眸,浅浅流光。她很惊惶,可是,她的惊惶也令他意动。一霎那心炙如火:穿肠毒药,他毅然甘之如饴。
当日大哥自金陵归来,只说未见到烟洛,就势一场大病。皇上询问根由,大哥只字未提,引得龙颜不快。三日后一纸钦赐婚约,大哥竟然心灰意冷全无反抗,病中就将喜事办了。他在一旁揣测难安,几欲即刻亲身再探一趟金陵。然而转念一想,大哥教训也有道理。以往他行事冲动,却屡屡无功而返;再者,跟烟洛提及大哥的婚事,其纠结坎坷处,他也并非全然无愧于心。于是,他选择暂且等待。如今,他不愁固执的烟洛可能放弃原则,嫁给大哥。他只需积蓄实力筹划周详。待他羽翼稍丰,她就绝对无法再逃出他的怀抱。嫁,烟洛是一定要嫁的。他要她姓赵,赵匡义的赵。
又一年多了,吃饭,睡觉,练兵,读书,在校场,在战场,他不用闭眼,也能在心里描摹她的模样。近日念得紧了,他几乎忍不住去寻她的。可是,这个出人意料的女子,竟纸鸢般飘然而来,只不过,她再次先落进大哥的眼底。灯影憧憧,他咬牙,剑眉如冰。嫉妒薄如锋刃,划过他惊喜的眼,一道锐疼的伤口,墨色流注。
气氛愈发绷紧,烟洛无声的长叹。对面摄人的妖美面庞,令她心底阵阵发毛。久别重逢,没有萦怀的快慰,混乱,只有混乱。试图打乱紧张的频率,她扬声故作轻松:“好久不见,匡义!”
“很久不见?”赵匡义全不领情,语调很凉,顿了顿,恨道:“叙旧,不叫我么?”
众人一愣,烟洛急忙摇头否定:“我今日来寻潘大哥,和大家只是凑巧遇到。”
“好巧!”冰冷的声音铬着牙,显然不信。滟紫的衣衫动了,赵匡义“哼”了一声,风一般的卷过来。
烟洛下意识的伸出手臂,阻拦他可能的亲近,眼前一暗,已多出个伟岸的身影。赵大哥的背,宽伟而安宁,挡在她的前面,他的几缕发丝斜扫过她的面,温柔的令人无助。她听见赵大哥说:“匡义,你想干什么?”烟洛不禁缩脖,几可预料赵匡义的暴怒。
果然。“不要你管!”声线带了执拗的狠劲,赵匡义的视线几可啮人:“苏烟洛,你给我出来,自己讲!”
赵匡胤原本郁郁难当,闻言立即沉了声:“放肆!匡义,不可如此无礼!否则……”
“否则如何?”赵匡义抢白道:“打架,也不是头一遭了。”
夜风频卷,扯拽着人的发丝衣角几分狰狞飞舞,种种挣扎无所遁形。烟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对兄弟在她面前饰演全武行。脑中全无主意,还是强逼着自己镇定。深深呼吸,冷静,一定要冷静。目前她与赵大哥的误会还悬而未决,叶橪那边的更是疑虑重重,若与匡义再作纠葛,她就是自己作死。惟今之计,只能放大家都冷一冷,静下心弄清前因后果,再作日后打算。
主意既定,她冉冉自赵大哥身后绕出,不咸不淡:“匡义,我的确是今天才抵达东京,大部分行李尚在许州城中。不曾隐瞒什么,你可以去查证。赵大哥,今日天色已晚,你的酒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