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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未想过什么是死亡。过去她曾幻想着死亡就会解脱,就会离开这可怕的孤寂,但现在她不想死,她有夫君。即使夫君的身体会因为与她亲密接触而变成冰雕,可就算是冰雕,她也会爱他,陪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哦?谁死了?你……你们还会死吗?”少年轻声问着,话语中满是关切,仿佛最亲密的情人在关心他的恋人。
“是那个大个子做的!”雪儿闭了一会儿眼睛后说道,“冰儿姐姐很开心,她的雪花飞满岁寒城,每一个姐妹都知道她很开心。”
“要不要……替她报仇?”少年搂住雪儿的腰,用诱惑的声音说着。
雪儿摇了摇头:“莫说冰儿姐姐这般开心,就算她是含恨而死,我们也不会伤害外来的男子,没了冰儿姐姐,刚好可以给其他姐妹,不知是哪个运气好了。”
“是么?”少年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你们可真是……”
一群亿万年没有男人的母猪。
“冰儿姐姐确实是被那人杀死,可这震撼不是他做的,他没有那么高的功力,那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这里真的要地裂了?”雪儿像是自语又像是在与冷肃商量,她的脑子不算好用,换谁发了亿万年的呆,脑子都不会好用的。周围没有能与她商议之人,她又将冷肃当成最亲密的人,自然是与他分享心事。
少年状似无意地问道:“那还有一个呢?说不定是他做的。”
“不可能的,他被城主带走,城主功力那么高,绝对不可能让他……”雪儿的声音突然停止,她猛地扭头看着冷肃,一脸警觉。
“你还不算太笨。”少年笑了下,笑容很冷。
“夫君……你在说什么?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啊!”雪儿拼命眨着眼睛,企图再度侵入冷肃的内心。
少年又岂会如她所愿,他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物握在掌心,一掌击在雪儿心口。
“方才就觉得你不敢碰这东西,就算不能杀了你,也会叫你痛苦些,那城主在什么地方?”
雪儿的身上发出了犹如烧红的铁放入冷水中的“嗞嗞”声,白色雾气从胸前升起,雪女发出凄厉痛苦的惨叫。
“夫君,”雪儿美丽的脸哀戚地看着冷肃,“岁寒城……布满玄冰寒阵,不是冰雪铸成之人,是连一个长廊都走不出的。你找不到城主,出去也会被其他姐妹带走,何不留在这里,我……是真心爱着夫君的……”
“是吗?那你没用了。”冷肃面不改色,以更大的力道将雪儿推到墙壁上,手掌狠狠用力,直接插/入雪儿的心脏中。火蕴珠贴上冰晶化成的心脏,“嗞嗞”声不绝,雪儿痛苦地叫着,双手无力地扶住冷肃的手臂,想要把他的手移开,却因为一切力量来源的心脏被制住而无法使力。
火蕴珠越来越凉,冷肃划破自己的掌心,让血滴在火蕴珠上,鲜血流淌在雪儿的身体里。火蕴珠泛出妖艳的红光,从雪儿已经透明的身躯中照到冷肃脸上,血光映得一时间少年宛若魔神般。
“夫……君……”雪儿艰难地发出最后一声呼唤,终于再也支持不下去,整个身子都成为一滩水,眷恋地流淌在冷肃脚边。
少年用衣服擦了擦火蕴珠上的水,一脸厌弃地瞧着地上水渍,完全不去听雪儿最后的呼唤,而是一脚踩在水上,冷声说:“即使被你迷惑了心智,他的体温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那冰雕成的身体,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那让冷肃恶心的女人随着冰雪融化消失了,雪女不会在少年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被抛诸脑后,永远地遗忘了。
少年将火蕴珠贴身藏着,摸了摸怀中那在拥抱时被人放进来的玉凌髓,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那是永不放弃的眼神。
城主吗?
…
男子砸了一会儿冰,却没有一拳打在青逸身上,亿万年的冰壁被砸去厚厚一层,却依旧见不到头。
美丽的男子再一次坐到青逸身上,捏住他的下巴,美丽的脸上些扭曲:“再问一次,要不要和我双修!”
青逸没有回答他,而是瞥了一眼冰壁道:“又融化了一个雪女,你不管吗?”
“我管她们去死!不过是一群玩物!”男子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岁寒城每有机会开门一次时,都会有一两个幸运的雪女随着旋风出去,我却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她们还有一丝希望,我呢?已经在这里十亿年了!冰雪永远不会消融,灵气都被浮望玉吸走,我连修炼都做不到,只能面对一群脑子坏了的女人!”
他疯狂地扯着青逸的衣服,将自己的身子在上面蹭着,舌头讨好地舔着他的脸,拼命地想要在他身上点火。也不能怪这男人好似癫狂一般,十亿年的禁制,换谁谁都会疯的。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脸埋在他的脖颈上,低声说:“不是没有好处的,你我双修,我功力突破眼下这个境界就能唤出地火,地火就算无法完全摧毁岁寒城,也一定会有个出口。”
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青逸:“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不好吗?”
师兄又笑了,这笑比方才还要好看,男子看得有些脸红,下面硬了起来。一直一直他都只是看中了青逸的灵魂,他灵魂中带着一道紫极天火,通过双修转入他的体内,就可以破开这地火封印,离开岁寒城。他也告诉自己,只是为了离开而牺牲一下身体,没关系的。可是现在,他好像不只是为了离开了。
青逸此时眼中全是怀念,他看着男子,语气很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寒冰——
“同样的错,不要指望我会犯两次。”
*******
最后一道劫雷前,冷肃站在青逸遍体鳞伤的身躯前狠狠地说道:“你若死了,我要整个大道门为你陪葬!”
你所在意的师门,你所在意的师长,你所在意的师弟,会全部进入六合镜中的冥血炼狱,永生永世受苦,连魂飞魄散的权力都没有!
想来冷漠的人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为何……你要如此纠缠,甚至于……”
劫雷前,血公子低下高贵的头颅,将青逸只剩下一半的残躯抱起,紧紧搂着他,心中暗暗想着:你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毫无好处却依旧救我之人,唯一一个不惧我不害我的人,唯一一个在我狼狈不堪之时对我伸出手的人!
可张开口,说出的却是:“因为你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如此羞辱我之人,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是吗?”青逸垂下了眼,低声道,“早知如此,当初就算成为九幽冥府中的一缕游魂,也绝不会碰你一根指头。”
重来一次,再不会重蹈覆辙。
足以毁天灭地的劫雷劈下,莫说是青逸此时残缺的身躯,整个大道门方圆百里都会毁于这劫雷之下。四九重劫的最后一道雷火,带着神界的紫极天火,是为了除去灭世天魔而存在的,宁错杀一千而绝不放过一个。
青逸回望着他最爱的大道门,他……无法再守护他们了。渐渐失去意识,他不想看到大道门的消亡,哪怕是一瞬也好,他要先于大道门消失。
闭上眼的青逸没有看到,那一身血衣的男子站在他身前,毫不畏惧地看着那可怕的劫雷。
“青逸,记住你说的话……”模糊间听见那人的声音,其余的,却都听不到了。
青逸,记住你说的话,重来一世,莫要再去招惹我。让我心狠手辣,不对这世间有任何眷恋。
惊天之雷斩下,声势浩大,紫光刺眼,整个大道门只剩下灭顶的雷声及紫光之下眼前的黑暗,一时间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
劫雷过后,三师弟青音睁开眼,却发现那般巨大的灾劫,居然没有伤到大道门一草一木。
他拼命飞向青逸渡劫的那个山峰,那里什么都没有,山顶是灾劫后的荒凉,没有人,没有生命。
大师兄就这样渡劫失败,连一缕残躯都没有留下。
青音望着这荒凉的山顶,只见一片血红色的碎布飞至天际,异样的刺目。
——前生
22、岁寒城(四)
青逸话一出口,男子几近疯狂,十亿年的孤寂,十亿年岁寒城的苦守,他已经快要凋零。刚来到这里时,他的功力还能给这岁寒城带来极大的伤害,而现在,他的全力攻击只能让这亿年冰壁掉下一点点冰碴,再过上十亿年呢?只怕那时他连一具枯骨都不剩下,枯萎、凋零。
男子望着青逸的眼中充满了杀气,极大的威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异样的可怕。青逸是到达过渡劫期的人,然而即使他有过那样的境界和眼力,却也从未见过有谁能有男子这般的威势,山河大地为之震撼的力量。
可惜……
他已经是个空壳了。
浮望山亿年封印,真的只是为了这些雪女吗?既然如此,为何又要百年开城一次,放她们中一两个幸运儿出来呢?是天帝的仁慈,还是……
面对男子的杀意,青逸只是平淡地说道:“你像一座巍峨的高山,拥有让人仰望的实力。可惜,这在旁人眼中极为雄伟的山脉,内部已经被挖空了,只余下外层的空壳,稍微一点震荡就会让整个山体崩溃。”
男子妖美的脸染上一丝痛苦的疯狂:“即使如此,我也能毁掉你这小小念丹期的仙人,别说是你,就是外面那个萌婴期的小仙,也抵不住我一招。”
念丹、萌婴?青逸记下这两个与众不同的说法,冷静地伸手,握住男子贴在自己的心口企图切断他心脉的手掌。
“我是不会和你双修的,”青逸淡淡说着,“但是方法未必只有这一个。”
“不可能!”男子见青逸有缓和的意思,立刻又将身子贴上,“我苦苦想了十亿年,都没有任何办法。若不是你来了,再十亿年我也没办法出去。和我双修,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损伤的,但我会……”
青逸挑了下眉:“为何你这么笃定与我双修就能出去?你也说了,我不过是一个念丹期的小人物。”
“那是因为你……”男子突然闭嘴,不再说下去。
青逸继续握着他的手说道:“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合作,毕竟出去是我们共同的愿望不是吗?把你能说的都告诉我,否则没有合作的意义。”
“有些事,或许你认为很隐秘,无论多少年都不能说出去。但是,外界已过十亿年,你真的确定你所守护的秘密,还是秘密吗?十亿年前,大地浑然一体,而现在沧海变桑田,或许你苦苦矜持的东西早已不在了。”
青逸的语气很淡,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然而就是这样的语气,才慢慢缓和男子的情绪。
“你功力很强,在十亿年前一定是极为出名之人。可惜,我所知的传说中完全没有关于你的故事,事实上,我所知的最早的传说,也不过是上古神魔大战之时的事情,距今不过数万年,十亿年,对现在的人来说,只是一个故事。”
“或许,你可以只拣些能说的事情说说,我们只是聊聊天也不错。”
男子的神情随着青逸的话语从疯狂到痛苦到绝望,最后全部归于平静。
十亿年已过,他已经凋零,那么曾经的人又在哪里呢?他现在出去,真的还能面对这世间吗?
平静化为对未知的迷惘,青逸恰到好处地给予他最后一击:“只是说话也好,你很多年没与人说话了吧?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会听着,即使我不了解,但绝不会像这冰壁一样永远不会回应你的话。”
男子依旧坐在青逸的腿上,他禁制着这个外来者,牢牢抓住他获得自由的唯一希望。然而现在,初见紫极天火的狂喜与焦急渐渐冷淡下来,望着这个眉眼平静的人,男子突然觉得,其实,只是聊聊天也不错,已经等了十亿年,不在乎,多等一会儿。
他也需要了解现在外面的世界,否则,他可能会无法适应。而这十亿年的生活,他也想要找人倾诉一下,最多……最多不去说那些想要保密的事情,只是单纯地平常地聊天也不错。
见男子的眼神归于平静,又带着一丝交流的渴望,青逸依旧用平板的声音说:“那么,第一步,在下青逸,你呢?”
这是亿万年来唯一一个能够进入他城主府的人,唯一一个与他对话的人。他那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