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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简单,六合镜在何处?”
“我体内。”
“既然如此,还不快些使用?莫非你驾驭不了?”
“六合镜自有灵识,早就企图惑我心智,化我真元,取我元婴,夺我身躯。封住它已经够麻烦了,此次开启,若不能让它彻底为我所用,只怕……”
青逸明白他话中含义,也清楚若不尽快离开此处,他二人只怕都会成为这虚无的一部分。冷肃这般说一定是需要他的帮助,便问道:“需要我做什么,你说便是。”
“用你少阳宗的赤阳真气,和我的血煞冥元,阴阳调和,正邪归一,六合也抵不过这天之道。”
青逸隐约明白了些,把面无表情发挥到了面无表情的极致:“那两种真气要如何才能阴阳调和正邪归一?”
冷肃僵硬地扭过脖子不去看青逸,薄唇微张,吐出二字——
“双修。”
——前生
6、少阳宗(六)
冷肃总算是知道青逸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衣服剥个精光了,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穴位迅速点过,身上的主要穴道都没有放过,几乎点遍了他的全身。
“感受到真气了吗?”青逸皱眉问道。
冷肃努力按照青逸交给他的口诀运转,想象着体内有气息流过经脉。他的确感觉到了那些真气,可它们根本不听口诀的指挥,从穴道进入体内后,便直奔着丹田而去。
男孩摇摇头:“有是有,但口诀无法运用,都进入了丹田。一入丹田,我便再也感觉不到真气的存在了。”
果然如此,六合镜内三千世界,仅凭他这小小融合期修真者的真元根本无法填满,可是这并不代表青逸没有办法。他一脸严肃地将手掌放在冷肃的小腹上,认真地说:“疼也忍着,不许动,不许喊,泻了真气便没办法了,别忘了随着口诀引气入体。”
冷肃点头表示知道,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手掌五指按在丹田五处穴道上,青逸运足真元注入到这几个穴道中,另一只手抵在冷肃手心,将自己的真气导入他体内。
注入进丹田内的五道真气在冷肃体内交织成网,隔绝了体内其余的经脉。这些真气在将六合镜与外界隔离的同时,也能将其他真气运送到经脉中,使冷肃不会因为体内真元堵塞爆体而亡。
在冷肃和青逸都看不见的地方,六合镜发出强烈的光芒,于此同时,冷肃只觉得丹田处剧痛无比,仿佛要将他上半身下半身分割开来一般,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腹中拼命挣扎,想要冲出他的身体。
既不能动,也不能喊,男孩死死地咬住下唇,汗珠一滴滴从额上淌下,滴在兽皮垫子上。如此痛苦之下,他还不能忘记引导真气,此刻青逸输入到他体内的真气终于开始听从指挥,顺着他的经脉在体内运转起来。
好像有刀子从内部一刀刀割着他的小腹,疼得冷肃怀疑下一秒自己的肚子就会爆开。不,这并不是怀疑,而是腹中真的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别怕,”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我在,不会有事。忍着些,让真气在体内运转一个周天。”
他的声音不似手掌那般炽热,而是冰冷的,仿佛冰凌落地般的清澈冷冽。冷肃剧痛之下拼命看着青逸企图转移注意力,却见那一向高高在上宛若天人的青年额上沁满汗珠,一滴滴,都是火热的关切。
冷肃突然不怕疼了,他把心一横,硬是引着真气在自己体内行走。真气在通过丹田处时,疼痛加剧,六合镜在体内翻江倒海的闹腾,冷肃险些撑不住要喊出来。他一张口,便有人堵了上来,痛苦和呻/吟都被温热的唇堵了回去。
舌尖舔过被咬伤的嘴唇,冷肃瞪大了眼睛,唇齿间带着酥麻。这酥麻感被无限地放大,连丹田处剧烈的疼痛都被这仿佛羽毛般的轻麻给掩盖了过去。
朦胧间听见有人说:“好了。”
冷肃眨了眨眼,发现对方的唇已经离开,而小腹也不再疼痛,身体更是轻盈无比,仿佛刚才那痛苦只是一场短暂的梦魇。
男孩微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青逸。过去种种浮现在脑海中,师兄忍不住撇过头,将刚才顺手拎进来的破衣服丢到冷肃身上:“穿上。”
冷肃木然地拿过衣服,视线忍不住跟着青逸,却只看见一个走出房门的背影。
摸了摸自己滚烫的双颊,男孩一边舔着嘴唇,一边将破衣服套在身上。身体在发烫,被青逸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残留着他的体温,那般让人眷恋。
离开茅屋的青逸仰头望天,白云变成了少年的唇形,飘在空中仿佛在嘲笑他前生的荒唐,今世的慌乱。
“该准备几件衣服了。”青逸低声自语,飘一般地离开了茅屋,又打算去古剑派取东西了。
这几天古剑派不太平,总有东西莫名其妙地消失,今天少个碗,明天缺口锅,东西不多,但总让人心里慌。查了半天没查出是哪个弟子手脚不干净,又没丢失财物,闹鬼的说法便在门派中传了开来,一时间门派弟子都有些浮躁,其中最糟心的便是凌天翔及狗腿一二三四了。
掌门倒还好,青逸不是傻子,第一次拿东西之后便向青焕说了,言明他只是暂时借用,等不需要了便会归还。青焕自知给青逸安排那位置实在坑爹,要啥没啥,便也跟掌门讲了,告诉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左右青逸只会拿些必需品。
可凌天翔不一样,整个古剑派也只有他的掌门父亲知道少阳宗的存在,碍于门规,凌掌门也不敢告诉自己儿子有那么一个修仙门派。凌天翔在冷肃“死”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不过是死了一个下人,他下山游玩的时候,经常听说哪个高门大户打死下人的事情,自觉这样没什么不妥。可这一丢东西闹鬼,他心中就难以平静下来了,毕竟还是少年人,第一次失手害死了人,心里实在是害怕,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而他还伤着,夜晚便更加难熬了。
青逸也不想青天白日里去“取”东西,他先是吩咐冷肃不要出房间,他去去就回。并在茅屋外布置了阵法,如果此时有人来,会以为他在阵法内闭关修炼,自然不会打扰他。安顿好一切后,青逸便离开了茅屋,却在在迷踪林等到天黑后才去了古剑派。
他日间耗费了过多的真元,此时还未恢复过来,动作较以往迟缓了许多,不过还是未能叫其他人发现。走了几个屋子找衣服,不是旧的就是难看的,无论哪一件都不适合冷肃。
此时青逸脑海中一直闪现着九幽冥府时冷肃那强行维持冷静却又一脸愤恨的样子,如天边之云沾上了泥土,而这泥土还是他亲手蹭上去的。当时他告诉自己这是权宜之计,事后也很快抛在脑后,此时回忆起来,竟是比前生绮丽百倍,当然,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青逸这个面瘫闷骚自己脑补出来的。
在青逸心中,冷肃是高傲的张扬的,却又是深沉的幽暗的。那一身玄衣紧紧地裹在身上,描摹出那灼人的风姿,低调却又张扬着,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所看到的衣物都不适合那个冷肃,青逸摸了一件又一件,最终都放了回去。
就这样挑着挑着挑到了凌天翔的屋子,他本就身份特殊,此时又受了伤,自然是一个人住着。凌掌门素来疼他这个有望进入主宗修真的爱子,钱财上从来没短过他,是以凌天翔的衣服塞了好几个大柜子,样式齐全,从幼时到现在的都有。成长快的时候更是有好些衣服连穿都没穿过就丢进箱底,再没瞧上一眼。
而青逸打开凌天翔的衣柜后则是眼睛一亮,有些衣服不仅是大小合适,样式也是极其适合冷肃。青逸选了两件适中的衣物,关上柜门便要离开。
岂知凌天翔并未睡着,而他又因为害怕五感灵敏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青逸动作再轻也会发出一点点声音,这声音就被凌天翔听到了。
他通体发寒,却又有些心不甘。少年人心性总是高的,他一想到那个平日里总是看不惯他又对他言语相对的脏孩子,就觉得自己因为这家伙的鬼魂而吓成这样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一股傲气涌上来,凌天翔忍不住喊出声:“冷肃!你莫要在暗处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生我不怕,你死了我更不把你放在眼里!哪怕小爷我有伤在身,也能叫你有来无回!”
“哦?”
冰冷的疑问声传来,凌天翔见有了回应,怕到极点反倒大脑一片空白,没什么感觉了。他鼓起勇气骂了起来,手掌也死死握住白天放在身边的剑。
“衣服料子不错……你是青……凌天翔?”那声音依旧淡淡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就是小爷!小爷……”
凌天翔正骂着,却瞧见眼前人影一晃,自己的声音就消失了,无论他怎么骂,都无法出声,而身体也动弹不得。
依稀瞧见那身影高大,实在不似冷肃那小萝卜丁。凌天翔皱眉查探自己的身体,却发现他并非被魇住,而是穴道被封。
那是人,不是鬼,更不是冷肃。
于此同时,青逸已经拿着衣服离开古剑派。
方才那凌天翔,便是弱时欺凌冷肃,逼他堕入魔道的罪魁祸首之一,也是冷肃当年的罪孽之一。
青逸并没有打算将凌天翔怎么样,他只是希望冷肃就此离这些远远的,待十年后随他回大道门,与青扬一起叫他一声“师兄”。
不过这十年,要如何藏住他呢?又如何一边照顾他,一边闭关修炼呢?
青逸没有想到的是,天之意难测,注定之数无法更改,前生今世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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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时光犹如过眼烟云转瞬即逝,已经是少年的冷肃看着一脸志得意满的凌天翔,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小人得志。
“没想到这五年你居然一直在古剑派坚持下来,还偷学了武功,还骗到了与我一同参加此次古剑派的比武。”
五年来冷肃的努力没有任何人看到,他拼命忍耐着,敛去少年人的锋芒,尽力避开凌天翔,终于换来了这个脱颖而出的机会。可是……
“不过,杂种就是杂种,废物就是废物。就算你参加比试,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凌天翔得意地笑着,看样子已经完全忘记了比试时的惊险,以及自己父亲做的手脚。
凌掌门比任何人都清楚每四年一次的比武都有人暗中观察,挑选能够进入少阳宗的弟子。他此生是无望了,但独子凌天翔却是修真的好苗子,必须让凌天翔进入主宗,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
“明天我就要走了,到更高的地方。”凌天翔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不过你,永远也看不到了。”
长剑刺入已经遍体鳞伤的冷肃心口,一剑穿心,丝毫不给人活路。凌天翔心中一直有一个难解的扣,当年将冷肃丢进迷踪林之事,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掌门曾说过,想要去那个神秘的地方,品行必须端正,心志必须高洁,不能有丝毫的偏颇。自从知道那可以让他永登极乐的地方后,他便开始暗暗抹去自己过去的污点,如今,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只剩下这五年间躲得极好的冷肃了。
长剑刺心,凌天翔还不满意,举剑想要斩下冷肃的头颅,让他死得透透的,再无复生的可能。
“师兄,师父有事找你!”不远处传来喊声,凌天翔想也没想,一脚踢出,将冷肃的“尸体”踢进山隘中,少年的身体在山坡上滚了几圈,被淹没在长长的野草中。
凌天翔收回剑若无其事地看向刚刚跑来通报的师弟,点点头,跟着人走了。
等一会儿,再来收拾你。
他走后不久,被深藏在野草中的“尸体”猛地睁开眼,眼中是一片纯然的黑,再无一丝杂色。
自此便上升神之路吗?天道便是这般黑白不分是非不辨吗?既然如此,我何以敬天畏天,何以追求那毫无意义的天道!
不登神路,便堕天!
——前生
7、少阳宗(七)
青逸很晚还没回来,冷肃躺在兽皮垫子上滚来滚去,身上被青逸碰过的地方总是有些不对劲儿,说不出是舒服还是别的什么……
从来没有这般轻松过,他似乎能感觉到血脉在体内欢畅地流转,身体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舒适。青逸离去后,他曾跑到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