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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顿住话头,急忙站起来,垂手侍立到厢房门口处,李小暖坐直身子,玉扣高声禀报着,邹嬷嬷提着只黄杨木雕花提盒,笑容满面的进了屋,左右看了看,微微曲膝见了礼,笑着问道:
“怎么不见世子爷?”
“爷在沐浴。”
李小暖微笑着,淡淡的说道,邹嬷嬷笑容更盛了,忙双手捧了提盒,笑着说道:
“王妃担心着世子爷酒醉伤了身子,又怕这院里东西不齐全,特意寻了些乌梅、桑果送过来,有生的,也有蜜饯,吩咐少夫人侍候着世子爷吃些。”
李小暖忙直起上身,恭敬的听了,玉扣急忙上前接过提盒,李小暖微笑着谢道:
“烦劳嬷嬷亲自跑一趟,请母亲放心。”
邹嬷嬷曲膝答应着,告退出去了。
玉扣将提盒放到李小暖面前的几上,打开来,李小暖探头看了看提盒里的乌梅和桑果,吩咐道:
“这蜜饯取出来,就放这里,拿几粒生乌梅送到厨房,让她们看着配些东西,炖碗乌梅汤来。”
玉扣答应着,取出蜜饯放好,提着提盒出去了。
孙嬷嬷看着玉扣出去,走到榻前,仔细看着两碟子蜜饯,低低的感慨道:
“父母心……”
李小暖看着蜜饯,伸手掂了粒乌梅放到嘴里咬着,转头看着孙嬷嬷问道:
“嬷嬷都听到了什么?”
“听到的事儿不多。”
孙嬷嬷侧着身子坐到榻沿上,低声说道:
“这府里,主子们倒简单,一个老太妃,除了初一、十五肯让人去院子里请个安,旁的时候,连面也不给人见,王妃……你也知道,一样是个不管事的性子,王爷和世子爷不去说,这府里,还有位庶出的三小姐,听说也是个极安静的。”
……
唉呀,晚了晚了,今天这日子啊,从早上五点起来,就一片乱啊,啥么日子啊哭
正文 第一六四章 用心
李小暖点了点头,那三小姐,胆怯成那样,正院里几个三等丫头都能用那样的口气议论她,也只好极安静着罢了。
孙嬷嬷往前挪了挪,低声说道:
“王妃是个……小事也不大管的,如今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裘嬷嬷统总管着,这裘嬷嬷,原是王妃的陪嫁丫头,听说,和咱们府里的周嬷嬷,还有那么点拐弯亲戚,到底什么亲戚,倒还没打听明白,回头,我找个妥当人回去咱们府里打听打听。”
李小暖微微拧着眉头,点了点头,孙嬷嬷低低的接着说道:
“这倒不是大事,都是镇宁侯府出来的,多多少少都能攀得着那么点亲戚。府里还有两个管事婆子,一个姓邹,就是刚才送提盒进来的那个,是府里四管事平稳的媳妇,原在老太妃院里当过差,听说和裘嬷嬷处得极好,还有个姓田,是王府大管事平安的媳妇,平安原是王爷的小厮,跟着王爷一处长大的,田嬷嬷的父亲原是王府家将,战死的,是府里的老门老户了,听说这田嬷嬷为人清冷,不大理人。王妃身边的四个大丫头,春草、夏荷、秋桂、冬梅,以春草为首,少夫人都见过了。”
李小暖点了点头,孙嬷嬷皱皱眉头,看着李小暖接着说道:
“青涧院里,原一直是一个叫梨蕊的大丫头统总管着,前年春天,也不知道哪里惹了爷,和满院丫头一起,一股脑儿的撵了出去,之后,青涧院就只有小厮侍候着了,现由王爷身边的小厮南海统总管着,这梨蕊……”
孙嬷嬷小心的看着李小暖,低低的说道:
“听得生得极好,和爷同龄,从十一二岁起,就在青涧院里侍候爷了,爷换了不知道多少拨丫头,就只她一路侍候了下来,如今还在倚红阁闲住着。”
李小暖微微眯着眼睛,慢慢点了点头,孙嬷嬷暗暗舒了口气,微微直起身子,笑着说道:
“今天也就听到这些,这府里,比咱们府里……事也多,人也多。”
“嬷嬷费心了,也不急,咱们慢慢打听着就是,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李小暖微笑着说道,孙嬷嬷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李小暖转头看着她,低低的吩咐道:
“明天你仔细打听打听爷的喜好,喜欢吃什么,有什么不吃的东西没有,喜欢什么颜色,平时有什么习惯,有什么忌讳没有,越细越好。”
孙嬷嬷挑着眉梢,眉开眼笑的连连点着头,轻轻抚着李小暖的鬓角,低低的说道:
“老祖宗在的时候就常说,少夫人是个聪明的。”
李小暖笑盈盈的看着她,没有答话。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程恪换了身银白长衫,湿着头发,转了出来,一个小丫头捧着一叠大棉帕子,小心的跟在后面。
孙嬷嬷忙起身退到一边,李小暖下了榻,程恪伸手拉过李小暖,笑盈盈的盘膝坐到榻上,指着头发吩咐道:
“你给我把头发绞干吧。”
李小暖站在程恪背后,暗暗叹了口气,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棉帕子,侧着身子坐到程恪背后,慢慢给他绞起头发来。
换了几个帕子,绞干了头发,又取梳子过来通透了,李小暖苦恼的握着满手的头发,低声说道:
“让玉扣给你绾吧,我不会绾头发。”
程恪满眼笑意的转头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回头学着些,那些丫头笨手笨脚的……”
“嗯。”
李小暖忙答应着,打断了程恪的话,站起身,招手叫了玉扣过来给程恪绾了头发,用一支碧玉簪绾住。
程恪收拾好,已经是酉初过了,厨房送了晚饭进来,李小暖先把那盅乌梅汤捧过来,递到程恪面前,笑着说道:
“母亲怕你醉酒伤身,刚让人送了些乌梅和桑果过来,有蜜饯,也有生果,我怕爷不耐烦吃蜜饯,就让厨房炖了这乌梅汤,爷是吃蜜饯?还是喝这汤?”
程恪探头看了看李小暖手里的汤,笑着说道:
“都不用,我就喝了两杯黄酒,这会儿连酒气都散尽了,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李小暖微笑着捧着汤,没有半分放下的意思,温婉的说道:
“这是母亲的心意。”
程恪看着李小暖,又低头看着她手里的汤盅,叹了口气,伸手接过,勉强喝了两口,李小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挑了起来。
李小暖侧身坐到榻沿上,接过蝉翼奉过的楠木筷,一边慢慢吃着,一边专注的看着程恪。
程恪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抬头看着她,笑着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嗯,我在看你吃得香不香。”
李小暖带着笑,低低的含糊的说道,程恪失笑起来,放下筷子,看着李小暖,温和的说道:
“府里的规矩,食不语,也不好……四顾张望,母亲旁的还好,就这一条最讲究。”
李小暖垂下眼帘,点了点头,低着头慢慢数着米粒吃着碗里的碧粳饭。
程恪拿起筷子,看着垂着头,低眉顺眼吃着饭的李小暖,心里酸软着不安起来,想了想,放下筷子,低声说道:
“我说的……是母亲的规矩,咱们两个一处,你只随意就是。”
“我在家时,也是这样的规矩,我不过……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怕你吃得不好。”
李小暖低低的说道,程恪眼睛亮着笑了起来,耐心的说道:
“我不吃鱼,太腥,不吃内脏,太脏,不吃萝卜、芹菜、不吃藕,还有些,我也记不得了,你放心,厨房的人都知道,不会上这些东西的,至于喜欢的,倒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李小暖抬眼看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示意着程恪吃饭。
两人吃了饭,李小暖从小丫头手里接了茶,送到程恪面前的几上。
门外,玉扣禀报了进来,有些吃力的抱着只一尺见方的黄花梨雕花匣子,曲膝禀报道:
“回爷,少夫人,这是洛川送过来的,说是爷要的东西。”
程恪直起身子,忙招手示意道:
“放过来”
玉扣小心的将匣子放到几上,曲膝退了下去,程恪叫了李小暖过去,打开匣子,一件件取着里面的簪、环、步摇、镯、钗等首饰,摆得满几满榻,笑着说道:
“这些都是我一件件挑着买回来的,都是给你的。”
李小暖眨着眼睛,看着面前闪着各色莹莹光泽的头面首饰,心里微微一动,仿佛想起什么来,抿嘴笑着,慢腾腾的说道:
“爷喜欢……买这些东西……”
程恪呆了呆,转头看着李小暖,李小暖笑意更浓,抬手抚着额头,转过了身,笑得肩膀耸动起来,程恪呆了半晌,骤然反应过来,脸色红涨着,抬手点着李小暖的额头,恨恨的点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你怎么能……”
李小暖拼命忍着笑,一边往匣子里收着首饰,一边认真的解释道:
“我是说,爷喜欢的,都是好东西,爷喜欢的东西,我也都喜欢,很喜欢”
程恪恨恨的点着李小暖,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哼,等会儿,咱们再算帐,让你知道……爷不是你想的……哼”
李小暖一边忍着笑,一边连连点着头,合上匣子,吩咐玉扣收了进去,转过头,垂着眼帘,也不看程恪,强忍着满脸笑意说道:
“我看爷带了文书进来,我先去沐浴,让竹青侍候你看文书可好?”
“嗯。”
程恪气哼哼的答应着,李小暖曲膝告了退,转进净房,泡在热水里,只笑得止也止不住。
李小暖直泡到水凉透了,才慢腾腾的出了沐桶,慢腾腾的绞干头发,慢腾腾的换了衣服,慢腾腾的出了净房。
程恪已经从厢房挪进了内室,歪在罗汉床上,拧着眉头,仿佛在仔细的看着文书,李小暖站在净房门口,微微犹豫了下,轻手轻脚的往外面暖阁走去,程恪放下手里的文书,看着李小暖问道:
“你去哪里?”
李小暖顿住脚步,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
“我去外面暖阁里做会儿针线,免得在这里扰了你。”
程恪将手里的文书收起,看着李小暖,慢吞吞的说道:
“不早了,歇息吧。”
李小暖呆了呆,陪着笑脸说道:
“爷先歇着,我去外头看看,这值夜什么的,也疏忽不得。”
程恪眯着眼睛看着李小暖,挑着眉梢,缓缓点了点头,李小暖急忙出了屋子,转出暖阁,垂着头在暖阁门口站了片刻,才叫了竹青过来,低声吩咐道:
“你亲自去一趟正院,跟王妃禀报一声,就说爷喝了小半盅乌梅汤,晚饭吃了一碗碧粳饭,吃得香,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竹青微微皱着眉头,李小暖轻轻叹着气,推着她往外走去,低低的说道:
“在王妃眼里,还是孩子呢,去吧,若再问什么,小心着答话,免得王妃牵挂着。”
竹青笑着点着头,
“少夫人放心,我知道了。”
李小暖隔着绡纱帘子,看着竹青提着灯笼,沿着抄手游廊出了垂花门,转个弯看不到了,才磨蹭着回到内室。
……
今天周一啊,闲得去开会,对于会这个东西,闲深恶而不能痛绝之,第二章,晚一会儿更吧,12点前。
亲亲各位
正文 第一六五章 隐忧
倚红阁里,梨蕊探头看了看外面,慢慢收了手里的针线,站起来,从床头的箱子里取了只匣子出来,打开匣子,挑挑拣拣了半天,取了支黄豆大小的金钢钻簪子和一只水头极好的碧玉镯子出来,摊在帕子上,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的包了起来。
她在这倚红阁里做了两年多的针线了,如今少夫人进了门,总该有些盼头了吧?
梨蕊捏着帕子,慢吞吞的走到窗前,出神的看着窗外的似锦繁花。
她十一岁就到青涧院侍候他,青涧院的丫头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她,一直留在他身边,还做了大丫头,她和他,是一处长大的。
梨蕊头抵在窗棂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前年春天,她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他,她想了两年,都没想出个缘由来,他一茬茬换下的那些丫头,总还有个不是处,自己到底是错在哪里?
梨蕊伤心的叹着气,他是主子,她是奴婢,他不高兴,不喜欢,就是缘由。
梨蕊低头看着手里的帕子,这两样东西,是王妃赏她的,因为她侍候得好……这两样东西,总能换得裘嬷嬷一句话吧?
听说少夫人只有十五岁,她只想安安份份的侍候着他,他身边总要有人侍候着,少夫人总不至于太过难为了她,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