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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褚时序看得久了;那名叫何媗的女子羞的低了头。如大多名门淑女一般,轻轻抿起了嘴角,这就是笑了。
若是她恨呢,许只会掉几滴眼泪,叹几句命苦罢了。分尸剐人的事,她是再做了吧。
褚时序想着不由得轻皱起了眉头。
那名叫何媗的女子看着她嫁的如意郎君竟皱起了眉,心便慌了。疑心褚时序不满她,心中想着,是啊,褚时序小小年纪就承袭了郡王府,模样又好。而自己又比他长了两岁,他怎会看得上自己?但他若看不上自己,又何必娶了自己?
名叫何媗的女子又慌又怕,便落下泪,甚是懊悔当初不若许了对自己钟情的王家表哥,这般的人是她所高攀不起的。
褚时序看着眼前那个和何媗一样模样的女子落下泪来,褚时序极少看到何媗哭。于褚时序眼中,何媗更多的是咬着牙,忍着泪,然后脑子里转着法子想去整治人的模样。那时因着何培旭的一些事,何媗也在他面前落过泪,但却是抿紧了嘴,挺直了腰的。
不是这般缩成一团,低着头,任谁都能看到她的卑微懦弱的。
何媗曾对褚时序说,若看到她前世的模样,他必会厌烦的。
褚时序不得不承认何媗说得对,他确实不喜欢那样的何媗。他再这一瞬真是想将那些本该这世的何媗面对的苦难再加在她的身上,让磨难把这层怯懦的外壳磨去,再将那个如利剑一般的何媗露出来。那时他会拥着那个何媗再过一生。
褚时序这般想着,但终究不忍。于是,褚时序只抬了手,轻抚了面前的这个女子的脸。说道:“你不要哭,我会待你好的。”
一如,他对那一世何媗许下的诺言。
他会待她好。
哪怕她不是他所喜欢的那个何媗,就只她叫何媗那个名字,就只得他对了她好。
她果然不哭了,只看着他,如何媗一样。
褚时序一时有些恍惚,轻声唤了一声“媗儿”。
待听到她轻柔的唤着夫君。
褚时序的梦又醒了,心中后悔,不该这般急着娶了她。
许他该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而不是他自己娶了她。然后靠着他的势利,护她一生平安。
但旁人又怎会如他一般对她好,而他又怎么能忍受如何媗一般模样的人嫁了旁人。
“睡下了吧。”褚时序怔愣许久,轻声说道。
那名叫何媗的女子点了点,红着脸应了。
褚时序心道,罢了吧,只当多养了个孩子就是。
可这个孩子未免太过贤惠,成亲不到半年,就给他纳了两个侧妃。
而后还眼巴巴的看着他,仿佛邀功一般。
这时褚时序已大约摸透了这女子的心思,无谓是只觉得她的门第不成,模样不成,能力不成。才一个劲儿的想做了一个贤妻吧。
褚时序伸出手,摸了摸那女子的脑袋,耐不住她的眼神,几乎一句夸赞她乖的话就脱口而出。后来还是忍住了。只在心中发出一声轻轻叹息。
之后,褚时序设计遣走了那些女子,那与何媗同名的女子很是失落了几日。
甚至看向褚时序的目光,都透着委屈,似要解释着什么,又不敢开口。
她这是怕自己疑心是她赶走了那些女子?
褚时序一时竟觉得好笑起来,那些女子里面能有多少暗探,她竟不知。
这不是他的何媗。
待褚时序设计除去何家的那些累赘与王玦,她竟不知听了谁的话,向他来求情。她是猜不出是他出手害了他们的,但在她的眼里,褚时序是个英雄式的人物,似乎只要他想做,就能做到。
这使得褚时序终于皱了眉,甩袖走了。他发现曾经何媗那般可怜的过往,也是可恨的。
于是,褚时序想起到暮年时曾与何媗闲聊,何媗说恨极了上世的懦弱愚蠢。
便是上了年纪,何媗也皱紧了眉头,似那一段自她心中是极其不堪的过往。
而褚时序这时方解其意,有时人的愚蠢真是比歹毒凶狠更可恶上几分。阴狠的小人,可只进退,可明白你的心思,借机讨好了你。但愚蠢之人,却太过让人无可奈何了。
褚时序时常听何媗叹息她不是个聪明的,只是两世的阅历让她活得清楚一些罢了。
褚时序与何媗相处五十余年,也知道她不是个聪明的,不会那么快的想出个计策。但因着她的清楚,使得她能明白自己的位置,朝廷局势,该隐后则隐后,该奋力争夺便奋力争夺。
这时的褚时序恍惚明白了,他对何媗的喜好,不仅仅是年少时的悸动,更多的是,他觉得何媗能够站在他的身边。
撇出去情爱,褚时序与何媗还有解不开的利益关系,这才是让他们再很长的时间内,彼此相依的关键。
若单靠着情爱,褚时序看着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子,谁会护佑一个拖累一生。
时间长了,就会生了厌烦。
褚时序轻轻笑了,他做错了,他不该许下那个诺言。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子,他是无法钟情,既无法钟情,那又如何能待她好?
恍恍惚惚的,周围的一切消散了,褚时序看着围在窗前的儿女,发觉他所遇到的那个与何媗相像的唯唯诺诺的女子不过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褚时序笑着看了站在他面前与何媗颇为相像的女孩,这是他最疼爱的孙女,轻声说了句:“媗儿,那个承诺,我无法去做了。”
便是一样的躯壳,一样的名字。
那人还不是何媗,他无法待了她好。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褚时序合了眼睛。
那些人围绕在褚时序身边,指望着撑起整个家族的大家长再说几句指示朝堂局势的话,却只得了他对早已亡故的妻子的一句笑言。
褚时序是无牵无挂的走了,时而坠入黑暗,时而走在一片光亮中。
待最后的一片黑云散尽,褚时序见前方有一个女子在等了他,那女子竟然还是年少时的模样,她轻抿着嘴,微皱着眉头,对他似在埋怨的说道:“我等了许久了。”
褚时序看着那女子的眼睛,就知道她是何媗,不是什么前世今生,是陪他做过许多年的何媗。
褚时序笑着说:“我是忙着去照顾你的前世去了。”
何媗愣了一下,笑道:“如何?可够蠢笨?”
褚时序并未答话,只笑道:“她不是你。”
何媗也笑道:“想你和一个女子在一起,哪怕是自己,也不舒服的很。往后不要乱许诺了。”
褚时序听着何媗带着酸意的话,笑着点了点头。
走过奈何桥,饮过孟婆汤,这世,前世的种种慢慢消散。
何媗心道,这孟婆汤当真是好物,如此再度投生,就可忘却前尘。不然带着那份记忆,她少不得还忍不住去寻了褚时序。到时彼此家世都变了,不一定就允许他们这样随心所欲的在一起。何媗觉得她的命当真好,经过前世那番血腥,仍没有什么油锅分尸的刑罚,许她忘却一切再活一生。
何媗慢慢向前走了,一直走到尽头时,她已不知觉的松开了褚时序的手,后来也忘记了她的名字,她留在人间的一切牵挂。
春光正好。
楚萱正做在院中做着绣活,时而与母亲说笑几句。不防备一抬头,就看江矮矮的院墙上趴着一个少年。穿的是一身锦衣,模样普通,只一双眼睛生的很好,凤眼上挑,十分有神采。
因着双眼生的好,使得这个少年到显出几分惊艳之色。
楚萱指着那少年,骂道:“小子,你在偷看什么。”
那少年似乎被吓得一愣,而后笑嘻嘻的说道:“听说这里有个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儿,我就来看看。原来这般凶,你还不如像方才那样笑笑,你笑的好看。”
楚萱拾起院子内的石子,就扔了过去,骂道:“怎样也不笑给你看。”
少年一偏头躲了过去,仍旧笑嘻嘻的,不见半点恼色的说道:“何必这般大的脾气,没准儿我们前世是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这时一起来投胎,才投到一个日子里去了。你这般打我,以后必然要心疼的。”
楚萱听不得这般胡言乱语的,直接手中绣到一半的绢布扔向了那少年,那少年捡了后,放在怀里,笑道:“这可算得上定情信物?”
惹得楚萱的娘也骂道:“臭小子,看我这么打你。萱儿你回到屋去,娘把那小登徒子赶了。”
那少年听到此时,突然眼睛一亮,愣愣的也跟着唤了一声:“萱儿。”
楚萱脚步一顿,回头看了那少年一眼,也愣在了当场。
那少年怔怔的,竟说出了许多登徒子惯说的话:“我是不是见过你?”
话未说完,就被楚老娘一棍子敲下了墙头。
楚萱心头一紧,待想跑过去看那少年伤的如何,却听那少年在墙那头笑道:“萱儿,岳母太厉害了,往后我再来看你吧。”
逼得楚萱生生的住了脚,啐了一口,哪个要你来看?
此后,那少年便常来,赶也赶不走。有时趴在墙头,呆呆的看着楚萱,有时趴在墙旁边的柳树上吹笛子,或者大声的念着古诗。
闹人的很。
一直闹了两年,楚萱马上就要成亲了。那少年才未再来。
楚萱家里虽是农户,但也算得上富得了,家里有着十几亩良地,还顾了几个长工做活。
但能与他们那里有名的乡绅,也是叫人吃惊的。
楚萱却因着婚期临近,一日比一日愁了。
楚老娘知道女儿的心思,轻声劝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旁得,就别想那么多了。”
说的楚萱掉了一场眼泪,上了花轿。
待入了洞房,楚萱害怕了,也不知她要嫁的是个胖子,还是矮胖子,还是矮黑胖子。
喜帕被挑开,楚萱抽了抽鼻子,眯着眼睛。而后抬头,只看面前的少年笑嘻嘻的说道:“萱儿,我们的定情信物才绣了一半,往后你把它绣完了,再给相公我吧。”
楚萱咬了牙,骂道:“滚。”
披红挂绿的少年靠着楚萱身边坐下,笑嘻嘻的说道:“不滚。”
☆、108活该被剐
何媗既说了她是重生之人,便不再隐瞒旁人的是;陆续把前世所知之事尽告知给褚时序。
褚时序听何媗说那朝堂上的变迁;似乎也看到了朝堂上的纷乱斗争。只旁人听了许会唏嘘一番,落入褚时序处。褚时序只想着如何从何媗告知他的事情里面挑拣出可用之,可利用的事;并无太多感慨,也无听何媗说她遭遇时的感触。
而这时刘国公碍于他通敌之事败露;正被太子一党围攻,并没太多功夫纠缠于刘翼被围之事。北蛮原本是与刘国公密谋,由北蛮太子派军先行围住雁霞关,而后刘国公暗中派兵;联合围剿。所夺财物由刘国公收回;所夺城池尽归北蛮,由此两方得力。这也由于六皇子架的框子太大,刘家子弟有十分贪图银子,便是办自家的事,也要几房争抢着反复盘剥。自此,虽剿灭了几个富户,且又贪了许多朝廷的银子,但仍处处银钱短缺,难平这一大摊子所造下的亏空。只能想了这个法子,做了窃国之贼,来供未来起事所需。
刘国公所属军队,虽有几个刘家子弟为将。但许多原是刘国公的旧部,他们这些为了皇位斗争,是可拉帮结派,求日后富贵。只这时听得刘国公竟做起通敌卖国的事,这些便心中起了异样的心思。身为边疆守将,哪个未与北蛮征战过,身边将士亲友,亦有许多惨死北蛮刀下的。便是他们自己有幸活到今日,哪个身上没有与北蛮对战,所留下的伤疤。这些中有几个信了刘国公通敌卖国的,就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意思。
那北蛮太子派军为了围了雁霞关几日,未等到刘国公派兵暗中支援,也有些焦躁。待再去信,刘国公一概不理,且信使也被杀了。这让私派兵马出征的北蛮太子,左右为难起来。
北蛮原与历国不同,历国太子多理政务,没有个亲征的说法。但他们多崇尚勇者,便是太子皇子也要征战沙场,先有军功才可立威夺劝。否则便是太子,未历过战场,也不能服众。这任的北蛮君王原就是喜战之,后弑兄杀父夺得皇位。北蛮也未有指责其行事不正,反倒赞其是真正的强者。因他是这样的,所养了孩子,也如养狼一般。
虽立太子,但北蛮皇帝也常于众面前笑谈:“的位置是留给真正的强者的,若谁有本事夺了太子之位,就将王位给了他。若有本事除了,直接夺位,那更加好。”
北蛮的太子之位便如一块肥肉,勾着大大小小的野狼奋力争抢。那已落入败境的北蛮太子,更是为了保命,使出万般手段。这次为建军功,亲自领军,与刘国公联合便是其最后机会。只是北蛮太子押尽所有困住刘翼之军,耗了几日未得了刘国公派军支援,等到的却是郭安等几军马自后方截断,反困住了他们。而后还有刘国公几个旧部下,也雁霞关一带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