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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鲁?现在我就让你瞧瞧粗鲁之人的厉害!”大庭广众之下被凌可人如此羞辱,云谭雪哪还忍受得了,一个起身就想冲凌可人而去。但是被眼疾手快的静月伸手按住了,云谭雪诧异地站住,这宋家妹妹恐怕比她想的还深藏不露。
“谭雪姐姐何必与他人一般见识,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凌小姐又岂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蠢人。听闻凌国公府以诗礼传家,皇后娘娘最看重的也是言语教化,这样家族出来的人,又怎么会以言辱他人,以语陷清白呢?那不是自己给自己脸上抹黑,狠狠地打了自家脸面吗?你说,聪明知礼的凌小姐是这等卑鄙无耻、愚蠢无知的小人吗?”静月温温柔柔地说着,那声音就像一股清泉流淌在每个人的心间,可是细细品味她所说的话,又觉得别有一番滋味,怎么听都像在犀利地指责,但又说不出她哪里是错了。
此刻,听完静月这些话,凌可人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就像一个调色板一样,脸上在不断变化颜色。
她想反击静月,可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无论是承认静月说的对,还是说的不对,她都在自打嘴巴。千算万算,没想到今日会栽在一个傻子手里。
凌可人怒瞪静月一眼,冷哼一声,扭头带着众人离开了。郑烟儿别有深意地在人群中看了静月一眼,也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很快,亭中就剩下静月、云谭雪几人。
“月儿妹妹,你——你真的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过凌可人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唐敏一脸崇拜地看着静月。
云谭雪和李紫盈也是冲静月竖起了大拇指,这宋家的二小姐,真是个人物!宋静珂则是一脸骄傲,自家妹妹的能耐多着呢,日后有她们瞪大眼的时候。
“几位小姐,前厅要观礼了,请你们随奴婢来!”这时,身穿宗亲王府家奴服饰的丫鬟,请静月她们到前厅观看寿礼。
“好,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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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寿宴斗礼
溪朝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寿宴,总要在开席之前,请众人观看送来的寿礼,也会暗暗比较谁家的礼物最令主人满意,在溪朝国俗称“斗礼”。
静月到了宴会前厅的时候,她和静珂就站在了苏氏和孙氏几人的身后。透过人群,静月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贵妇人,她身边还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头儿,这应该就是宗亲王府的老王妃和老王爷了。
“今日是家母寿诞,本王感谢诸位前来饮宴祝寿。酒席具以备妥,观礼开始吧!”明德王爷话不多,但是给人的感觉是很谦逊贤明,又颇有威望。
第一个出来献寿礼的是锦宁侯府的世子爷顾子成,作为老王妃的娘家人,他们的礼物历来都是老王妃最喜欢的古玉。
虽然锦宁侯府每年都是送玉,但年年都是很让人期待,千年古玉不是谁都能有幸一观的。
顾子成打开手中的锦盒,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呈现在众人面前。
“姑祖母,这是一块千年璞玉,每到夜间,便能发出银白之光,犹如夜明珠一般。”顾子成脸上并没有得意的神色,只是很自然地给老王妃讲解盒中宝玉。
“好,成儿有心了!”老王妃慈爱地看着顾子成,笑着让人收下宝玉。
接下来,是云国公府、凌国公府和郑国公府展示所献的寿礼,他们分别是一副百年名画,一块万金难求的砚台,一副当代大儒范之的书法。
然后是永宁侯府、肃宁侯府、安宁侯府所献的寿礼,这三家献出的也都是玉石、书画之类,虽比不上三公之家和锦宁侯府,但也都不差。
剩下的文武百官也都知自己的寿礼,与这三公四侯相比,是相差太远,也都识趣的让老王妃匆匆一观,就收了起来。
静月原以为观礼会十分有意思,怎料就像博物馆的展览一样,并没有什么新意。不过,这也无形中助了她一臂之力。
“这寿礼都要观赏完了,怎么不见宋府的寿礼?难道宋老元帅在山中住的久了,竟忘了京中的规矩?”凌国公府的三老爷凌兰光不怀好意地看着宋老爷子。今日,凌兰杰有朝中要事处理,就让他来宗亲王府代为祝寿。
宋老爷子懒得理他,只是朝着静月的方向瞅了一眼。
“王妃寿诞,宋府怎么会没有寿礼呢!”静月从苏氏等人的身后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站在厅中,朝着老王妃和老王爷施了一个晚辈礼。“宋家静月拜见王爷、王妃,拜见各位长辈。”
“起来说话!”老王妃见静月不卑不亢、不慌不乱地在众人面前施礼问安,心中对她就有了善意。
“多谢王妃!静月祝王妃益寿延年,身体康健!”静月站直了身子说话,并不惧周围传来的那些异样目光。
“丫头,寿礼呢?”老王妃见静月的神态表现,心中对她的喜欢又添了几分,对宋家的寿礼也有了几分期待。
“王妃稍等片刻!”静月说完,就朝着身后的丫鬟冷眉说道:“还不去请大少爷和六少爷!”
静月话音刚落,宋景祁和宋景云就抬着一个三尺见方的紫檀木盒走了进来。“妹妹,我们已经来了!”其实,盒子里的东西没多重,只是盒子有些大而已。
“里面该不会是金银财宝吧?哈哈,宋府真是有钱呀!”凌兰光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禀告王爷、王妃,宋家久居山林乡野,回到京中,又四处救济桦州灾民,实在拿不出什么金银财宝和珍砚书法,唯有小小薄礼,以祝王妃寿诞之喜。”静月款款说道。
“是何寿礼?老身可更感兴趣了!”老王妃呵呵一笑,很是和蔼亲切,似乎凌兰光的挑衅和无礼,她都没看在眼里。
“两位哥哥,麻烦打开木盒,轻轻取出盒中寿礼!”静月转身对宋景祁和宋景云说道。
宋景祁和宋景云并不知道盒中的寿礼是什么,他们也是一大早才被静月告知,要去北郊田庄取寿礼。
“啪”一声,宋景祁打开了盒子。厅中众人也都好奇宋家会送什么寿礼,竟还这样神神秘秘的。
盒子里是一卷长画轴,三尺宽,估计有两丈长。宋景祁握住画轴的一端,宋景云握住另一端,开始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
从最初的窃窃私语,到最后的鸦雀无声,满堂宾客俱以呆愣。
老王爷和老王妃更是惊得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走向前来,看着静月送的寿礼,激动地说道:“惊世之作,真乃惊世之作!”
宋家人看着静月送的寿礼,也都傻眼了。他们是知道静月精湛的剪纸技艺的,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出神入化,这长卷雪白画纸之上竟活生生地现出百十位红衣仙童,神情动作俱不相同,有的手捧蜜桃,有的三两嬉戏玩闹,有的相偕前往,有的腾云驾雾而来,有的骑在仙鹤、神鸟的后背之上……
“丫头,这——这是何寿礼?”老王妃眼中的惊喜和激动久未散去。
静月笑答:“此乃百子献寿剪纸图,乃是流落在千荒山的一位无名居士所做,因与爷爷有些交情,就把这百子献寿图赠与了宋家。今日王妃寿诞,宋家借花献佛,希望王妃会喜欢。”
“喜欢,老身非常喜欢!”老王妃不敢用手触碰,唯恐一个不小心,将剪纸弄坏了。
“祖母,这位姐姐撒谎,根本不是百子献寿图!”突然,一个稚嫩的童声突兀地在厅中响了起来。
“赐儿,不可胡说!”明德王妃赶紧将儿子拉在怀中。
“娘亲,赐儿没有胡说,根本不是百子献寿图,明明只有九十九个小孩子!”萧辰赐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在明德王妃要继续斥责萧辰赐的时候,静月赶紧接口说道:“小世子真是好眼力,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这幅百子献寿图上只有九十九位童子。”
萧辰赐一听静月夸奖他说的对,当即就得意地露出了笑脸,还友好地冲静月眨了一下眼睛。
“为何差了一位?”众人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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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名噪京城
静月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也曾问过无名居士同样的问题,他给我的答案是‘金母晋桃开绮席,素娥分柱酿琼浆。天门喜迎百子来,岂料一子返尘间。仙家皆问欲何往,童子乞罪表衷肠。神宫开宴固可羡,家有慈母盼回乡。’”
“好一个孝顺的童子,宁愿弃仙家宴席而去,也要回家与母团聚,至纯至孝!”老王妃知道了剪纸中少了一子的缘由,心中不免赞叹起来。
“王妃,你又何必羡慕他人之子,你身边不就有一个对你孝顺百倍的好儿子吗!”宋老爷子哈哈一笑。他这样一说,老王妃又觉得这诗中返家的童子就是指自己的儿子萧明,心中对这百子献寿图更是喜爱起来。
萧辰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明德王妃,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赐儿也要做那个童子,不去什么神仙宴席,只回家和娘亲在一起!”
稚子童语最是动人,明德王妃当即就眼圈红红,将儿子搂在怀里说道:“我儿孝顺,娘亲甚是欣慰。”
场中众人也都齐齐夸赞小世子有其父风范,将来必成大器。
静月看到萧辰赐,就想到了好友林瑞的女儿,那么小的人儿,都是那么懂事、贴心和善良、可爱。
老王爷看着身边的发妻孝儿贤媳,还有聪明懂事的孙子,心中甚是满足,哈哈大笑几声,走到宋老爷子面前说道:“老元帅,本王今日可要好好谢谢你!你给我宗亲王府送了一份最好的寿礼呀!走走走,我请你后堂单独喝几杯。”
老王爷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宋家人的目光更为复杂。在这溪朝国,谁能单独和皇族的老族长把酒言欢?这可是无上荣耀的事情,一时嫉妒、羡慕皆有之。
“好,请!”宋老爷子也不客气,站起来大踏步地跟着老王爷进了后堂。
当天寿宴结束之后,宋家、百子献寿图和无名居士就像一阵飓风一样,瞬间席卷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名噪一时。
静月从宗亲王府回来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休息。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地剪纸,让她在寿宴结束之后,才把紧着的心放下来。身心一放松,她就感到十分疲累,吩咐冷雨,不要让人打搅她,就在自己的房里补眠。
夜色朦胧,皎月藏空。似梦非梦之间,静月觉得自己温暖的手似是放入了冰潭之中,一个激灵,她勉强睁开了眼睛。
“醒了?”
罗帐内不知何时挂上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萧辰域线条分明的刚毅俊颜,在柔和的光线中,似是也添上了一层温暖的外衣。
静月撑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或是还没有彻底清醒,她说出口的话带有莫名的亲近感和撒娇意味:“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萧辰域看着完全侵润在夜明珠柔光之下的静月,心内那片常年冰冻的湖面,似是砸裂了一个小口,照进了温暖的阳光。
忍住想要拥佳人入怀的冲动,萧辰域抬起静月的芊芊十指,开始认真专注地给每一根如葱白的手指涂抹药膏。
冰冰凉凉的感觉,顺着手指传入静月的心田。她后背倚着床头,双眼明亮,静静地看着萧辰域为她的双手抹药膏。
静月的双手在外人看来,可能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握了七天的剪刀,手指怎么可能不会有酸痛之感。但是她亲密的家人没有发现,她贴身的四个丫鬟没有察觉,只有他,只有他即使不见,亦能放在心上。
这一刻,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老王妃寿诞,你为何没去?”静月打破了一室的暧昧。她忽然想起,六哥无意中说起,皇宫的那场为老王妃祝贺的寿宴,萧辰域并没有到场。
她的出声让萧辰域有些失落,他还没有享受够两人这样安静相对的温馨时刻。
萧辰域也没有抬头,依然用心地抹着药膏,说是“抹”,可静月总感觉他像是在占自己便宜的抚摸。
“我不想毁了皇奶奶的寿诞!”萧辰域的声音变得清冷了起来。静月却听出他话里的孤独和低落,隐隐还有丝渴望。他是想去的吧?
“为什么?”静月不想知道萧辰域太多的心里秘密,但终究还是不忍心见他心情不好。
面对静月的主动提问,萧辰域抬起头定定看着她说:“因为我是只会杀人的疯子,没人愿意在喜庆的时候,见到一个疯子到场捣乱!”
“你不是!”静月脱口而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