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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反讽回去。两人从小在一起练武,彼此应该再了解不过,可过了几招之后,李振暗自心惊,这罗战从哪儿学的功夫,若不是自己有老耳这个师傅暗中指点,未必能撑过他三招。
对罗战的武艺满怀信心的水墨还来不及高兴,一抹寒意袭上她心头,老耳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那古怪的兵器如同嗜血猛兽般架在她脖颈上。人老成精的老耳看出李振未必是罗战对手,而且心头一直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虽然早就安排布置下去,不论罗战搞什么花样,都难逃落网,老耳还是有些不安。他本能地想要控制住水墨,用来威胁罗战,或者是……
全身戒备的老耳发现正跟李振打斗的罗战手腕突然翻转,他下意识地偏头缩肩,一把短匕擦着他耳际飞过,割破帐篷飞出帐外,一缕已然花白的头发随即飘落了下来,落在老耳靴边,他干枯的面皮抽搐了两下。因为罗战的偷袭,老耳的兵器暂时离开了水墨的脖子,她出于本能想要躲的更远,刚一动作就被老耳一把抓了回来。
被老耳勒住脖领的水墨呼吸顿时一滞,那股强大的力量让她心下大骇以为老耳要死守,为了求生,她想都没想就朝着老耳的手腕狠咬了下去。已被罗战激怒的老耳愈发愤怒,他绷紧肌肉任凭水墨磨牙,手却攥得越来越紧,眼看着水墨的脸憋得通红,然后渐渐苍白起来,动作无力……
李振仗着身穿内甲,刀刀凌厉,意图阻止罗战去救人,同时期望罗战会因水墨的凄惨挣扎而乱了阵脚。“如果我是你,就把手拿开!”打斗中的罗战淡淡地说了一句。见他和自己对战犹有余力“闲聊”,李振心中愈发恼怒,但脸上的表情反倒更镇定,只是手上的动作更见狠辣。
老耳怪笑一声:“你是在威胁我吗?”罗战反手一刀格开李振的侧劈,然后一个扭腰翻腕,长刀斜斜地向着李振的腰部砍去,急如闪电。李振拼力躲闪,只觉得腰胯部微微一麻,暗叫不好。前扑翻滚,他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却发现罗战并未追击他,而是悠然地对老耳说;“不,我是在告诉你!”
告诉什么……老耳见李振疑似受伤,更是不敢放过水墨,正想反讽回去,就听李振急呼一声:“后面!”不等他话音落下,老耳已条件反射地弓腰低头,同时手里兵器向后挥去,“锵”的一声脆响,老耳只觉得自己手腕剧震,那股又痛又麻的力道几乎让他握不住兵器。
老耳一生不知和敌人打斗过多少次,这种被人一击即破的感觉还是头一回,心惊胆战的他知道不能回头给敌人以可乘之机,而是要迅速前冲躲避才行。身随意动,油滑的老耳扑闪之时却下意识地带上了水墨,动作间他眼风却扫到了面色惨然,被罗战挡住动惮不得的李振。心里一惊,再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了,身侧寒风突袭,他攥着水墨衣领的手腕登时剧痛……
“啊!!!”凄惨叫声骤响,谢之寒甩甩手腕抖掉长剑上的残血,一掏耳朵:“倒霉小子,砍断的又不是你的手,你鬼叫什么?”要说也怨不得水墨,谁也受不了自己脖领子上挂着一只血淋淋的断手当装饰,本来就脑部缺氧的水墨脸色愈发难看,喉咙咯咯作响,两只手胡乱地想要把老耳那只断手摘下来而不得。
“安静!”顾边城轻呵一声蹲下身来,一手握住水墨肩膀,一手用力将老耳的断手取下。眼看着老耳的断手被顾边城扔到一边,水墨这才魂魄归位,一抬头正好看见顾神将琥珀色的瞳仁,他微微一笑,她则开始哆嗦,打摆子一样。
紧握断腕却一声不吭的老耳,眼冒凶光地瞪着偷袭自己的谢之寒,那边罗战却针锋相对地用刀指着李振,两人仿佛随时会撕咬在一起。这时外面隐约传来兵器击打的声音,谢之寒知道行动顺利,他对老耳和李振不感兴趣,明知道他们再难逃脱己方的布置,干脆溜达了两步去看望水墨这倒霉小子。
“几天没见,你愈发像个娘儿们了,嗓子尖的……”谢之寒习惯性地想逗弄水墨两句,话未说完却微微一怔。水墨漆黑的长发披散着,衣饰破烂,露出的肩颈和小腿皆肤色雪白,脸上犹有泪痕,看上去分外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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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微颤,水墨仿佛才发现谢之寒的存在似的,看他目光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自己,她猛地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把破烂的衣衫拉拢了一下,想遮掩自己。水墨眼前人影忽闪,谢之寒已如顾边城那样半跪在她跟前,手如闪电般探出,“刺啦”声响,破烂的衣服登时又被撕掉半片,水墨差点小A大走光。
“啊!”水墨尖叫了一声,她条件反射般地就打了回去。谢之寒还来不及消化自己看到的,见水墨挥掌“行凶”,他下意识地抓住水墨的手腕反扭。以他的劲道,水墨的手腕非碎裂不可,一旁的顾边城迅疾地将手指弹出,谢之寒只觉得臂弯处麻筋儿一酸,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手。顾边城反手将水墨拉了起来,她立刻躲在了顾边城身后慌乱地整理着自己。谢之寒眉头一挑,忽然抓住了顾神将的手腕往上一捋,虽然帐篷内的光线实在不佳,可还是能看到顾边城皮肤上淡淡的几块红斑,他脸上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锵!唔!”刀剑对撞和闷哼声同时传来。一直蓄势待发的老耳见到水墨,谢之寒和顾边城三人的互动,以为有机可趁,想要偷袭罗战。他并不奢求能够杀死罗战,只是想将其从李振身边引开,好让主上脱离敌人控制。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罗战非但没有转身迎战自己,反而一刀劈向已受了伤的李振,老耳登时目眦欲裂。
眼见李振踉跄着步伐,难以躲过罗战的雷霆一击,没有选择的老耳只能将手中兵器掷出,意图减缓罗战的攻势。罗战侧身磕飞那把奇形怪状的武器,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头也不回的向后踢去。手腕仍在流血的老耳迅速矮身翻滚,躲过罗战这一脚。刚想站起身来,背心剧痛,仿佛被压了块大石,断腕也被压在了身下,剧痛猛然袭来,就算强悍如老耳也忍不住抽搐了两下。谢之寒啧啧了两声,脚下慢慢用力:“怎么不挣扎呢,你只要一动我就可以踩断你脊梁了……”老耳明知他挑衅,硬是咬牙一动不动地忍受着伤口和窒息的双重痛苦,浑浊的眼珠只死死盯着李振的方向。
李振已闷哼着再度跌倒在地,罗战并未追击,只是把长刀抗在肩侧,看似悠闲,实则随时可以挥刀砍下。“哼,你的武艺倒真是进步不少,可这有用吗?你就算能攻进大帐又如何?”鲜血不停地从李振额头上滑下,他的样子虽狼狈,但声音却恢复了平时的冷硬,苍白的脸上甚至还带了几分嘲笑,“你们以为控制了我就能控制高句丽军吗?哈哈哈……知不知道这军队里有多少车尚书的人,他们比你更希望我死,高战,从出生到现在,你已经逃过两次死劫,看来这回你没那么好运了,咳咳咳……”方才胸口曾被罗战击中,刻意的放声大笑让李振咳嗽了起来。
虽然听不懂李振在说什么,但他诡异的表情和笑声还是让水墨打了个哆嗦。罗战表情淡漠地说:“未必。”“未必?”李振冷笑,额头上留下的血让他眼睛有些模糊,他半闭上了眼,慢吞吞地:“早知道你会来,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吗?这个帐篷下面我布满了从西域购来的雷火,随时可以让它点燃,到时就算你是大罗神仙也跑不掉的……”说到这儿,他眼珠一转,看向谢之寒和顾边城,很客气地点头说道:“我想你就是神将大人………顾边城吧?久闻大名,前日战场雄姿犹在眼前,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本尊……虽不知那位是谁,不过有你二人在就够了,”他笑得仿佛很满足:“给我,陪葬吧……”
“轰,轰”几声巨响,高句丽大营的上空登时被火焰照亮,高句丽士兵惊慌失措,有人要救火,有人要御敌,现场乱成一团。城头上的石老将军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猜测着顾边城和谢之寒是否成功了……其余天朝将士却忍不住高声欢呼,长槊和盾牌相互敲击,这刺耳的声音在他们听来如同仙乐。只要看到敌人的狼狈惨状,他们就兴奋地难以自抑。听着麾下士兵对神将赞叹不已的鼓噪声,石老将军很烦躁,但他明白此时决不能叱责士兵,打击士气。只是心里头怎么也不是滋味,隐约地想着,如果自己不配合,也许顾边城就回不来了……这个念头让他打了个寒颤。
一想起顾边城临去说的那句话,石老将军就觉得有些不安,自己原本是想暗示他最好杀了李振以绝后患,可他的意思是……“从不以德报怨吗?“石老将军喃喃自语。可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命令手下将领守好城门,自己大步走下城墙想回府和心腹商议一番,如何能在这次行动中获得最大利益。刚接过侍从递过的马缰,突听马蹄声爆响,抬头看去,一人正飞骑而来。他显然看到了石老将军,不到近前已翻身下马,四周火把一照,竟是傅友德。
难道敌人再度攻来?不对啊,自己就在城上并没见任何异动;或者是援军来了?也不对,再说大军前来岂能毫无动静,围城的高句丽人又不是死人……一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的石老将军只能沉声问,“友德,何事惊慌?”一头大汗的傅友德仓惶回道:“回将军,呃,少,少将军不见了!”
“你说什么?!”石老将军耳中嗡的一声响,勉强镇定自己,然后一把推开从人扑到傅友德跟前,一字一句地说:“你再说一遍!”暗叹自己倒霉的傅友德低头避过他要吃人似的眼光,快速地说:“少将军在回府下马之时,马匹突然受惊,狂奔而去,等属下追去,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属下只,只捡到了这个。”冷汗横流的傅友德张开微微颤抖的手心。
石老将军一把抓了过来,借着火光看了一眼,登时头晕目眩起来,看着石老将军摇摇欲坠的样子,傅友德和亲卫们都唬得赶忙过去扶他。石老将军喃喃自语着什么,傅友德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可还是听不清楚,只觉得将军大人仿佛一夕苍老,那把引以为傲的美髯也变成了凌乱的毛发。“谢之寒,顾边城,若我儿性命有半点损伤,老夫拼死也不与你等甘休,来人!”石老将军突然咬牙切齿地吼道。
闻言傅友德吓了一跳,赶忙制止,“且慢,你等退下!退下!”见到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傅将军忽然发怒,发梢上指,将府侍卫们不自觉地服从了他的命令,因儿子被绑而怒火滔天的石老将军登时找到了发泄对象。傅友德心知自己的顶头上司此时已被怒火冲昏了头,方才那样的话不论怎么想,也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谢之寒,顾边城可不是那种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皇帝根本不在乎的贵族,将军。
“将军大人,眼下还是以军务为重,只要我们战胜高句丽人,将他们俘获或驱赶回老家,不论如何,皇上和大帅都不会视而不见的,”傅友德低促劝说道。对于石老将军纵容儿子的行为他一向看不过眼,只不过秉持家训明哲保身,从不肯多说半句,只是约束儿子不得与石羽过多交往。但现在戍边守军的命运都掌握在石老将军一念之间,眼瞅着他恼怒之下不顾大局,如果真的暗算了顾谢二人……头皮发麻的傅友德不敢再想下去,心说你儿子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抵不过我傅家老小二三十口人命。
被傅友德制止的石老将军两眼赤红的死盯着他,仿佛欲择人而噬的老虎,傅友德脸上带着七分忠心,三分惶恐地与他对视。半晌,石老将军终于转开了目光,望向虚空,听他沉重的呼吸声就知道,他是如何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傅友德稍稍松了口气,立刻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想是被冷汗浸透了。
“友德,多亏你,老夫一时糊涂了……”平静下来的石老将军淡淡说了一句。傅友德忙躬身说道:“将军您操心国事,都是那高句丽人不好,看来他们不但想欺我国土,还想要挑拨我天朝将帅不合,其心可诛!”见傅友德三眼两语就将自己的当众失言怪罪到了高句丽人身上,石老将军满意地点点头,刚要开口,又是一骑飞驰而来,马蹄声如急雨,让人紧不自觉张起来。
石老将军心跳再度加快,他木雕石塑般站在原地,马上骑士已迅速到了跟前,利落地飞身下马,并借着来势行了个军礼,“将军大人!傅将军!”“李校尉,你不是在西门守城吗?难道?!”傅友德脸色大变,不会是高句丽人兵行诡道,反过来偷袭松岩城了吧?“不,不是,是末将,呃,有军情禀告……”李校尉立刻否认,话说了一般他有些犹豫地瞄了石老将军一眼。“李元,起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