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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的表情，苏升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当下又有些后悔。
那时候是想给他和苏皓渊制造独处的机会，但看样子他是好心办坏事，把事搞砸了。
老头子想想也知道肯定是苏皓渊那小子干的好事，叹了口气：“他……他这人本性不坏，你别怪他。”
唐译没说什么，点了下头。
坏不坏，不是别人说的有用的。
“今天有事吗？”
“就是回来了来跟ＳＵＮ哥打声招呼。”
“那不着急，没事去我那坐坐？”
“哦，好。”
唐译有些迷迷糊糊地就跟着苏升上了电梯。
出于礼貌唐译往后方角落里靠了靠，站在后面打量着老爷子依旧挺拔健硕的背影，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对苏皓渊、对苏升，都有一种不知源自何处的执念，想亲近，又不敢亲近。
下了电梯，接待秘书看到唐译的时候差点蹦起来，被唐译使了个眼神之后连忙把脸上欣喜的表情一收，赶紧跟苏老爷子打招呼。
苏升自从把公司交给苏皓渊之后人温和了许多，只是笑了笑，也没对她的大惊小怪说什么。
看着两个人走进了总裁室，小秘书迅速地坐回椅子上，噼里啪啦打字。
——嗷嗷嗷，糖糖来了，我又看到糖糖了！
——镜神？镜神当然是去日本了啊！
——呜呜呜呜……是啊，好可惜，糖糖怎么回来了呢，就应该夫唱妇随去巡演啊！拿下棒子之后也得闪瞎小日本的狗眼啊！
——跟苏董来的！
——话说回来，糖糖也够可怜的啦，没爹没妈的，刚刚看他跟苏董从电梯里下来，感觉好像父子啊……
——对吧，像吧？苏总也差不多，都是娃娃脸，苏老爷子都六十了，看起来还跟四五十岁似的，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呜呜呜……
苏升让秘书泡了热可可，去柜子里取了别人送的各种糕点零食。
“我先看下文件，东西你随便吃。”
“谢谢，您忙。”
一大早在总裁室里吃零食的感觉很微妙，唐译坐在沙发区看着苏升回到办公桌前打电话、批阅文件，起初还因为不自在而身体紧绷，到后来放松下来，却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扭头看窗外的景色去了。
总裁室他很少上来，为数不多的几次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因而他并不知道从这里往下俯瞰这个城市的感觉如此震撼。
百川离这里并不远，同样是周围比较高的建筑，因而在顶楼完全可以看到百川大厦。
这两座建筑物这些年早已成了Ｓ市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因为在娱乐界占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被广大民众所熟悉。
国内的经纪公司并不少，虽然再也没有昊天和百川这种规模的，但有名的也能有十几二十家，其中也不缺乏影帝影后天王天后。
唐译其实已经动了离开的心思。
他前年刚续的约，要换公司就只能解约。
他觉得自己一定无法继续呆在苏皓渊的公司里，在这样一个曾经陷害过他的男人手下做事。
原本已经决定顶着舆论压力这回不管怎么说也要为自己争口气，但回到公司之后，却又舍不得了。
倒不是优柔寡断，而是这里有他太多的回忆。
他记得跟昊天签约后就很少回家了。
他把ＳＵＮ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当成了自己的家，经常赖在这里就不走。ＳＵＮ也就只好给他父亲打个电话，而那男人对儿子是否回家并不感兴趣，只要还活着能给他赚钱就足够了，不回家倒省心。
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在公司里探险，所有的地方都跑了个遍。
唐译最喜欢道具间，那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从小到大没有玩具的他把那里当成自己的王国。
有时候ＳＵＮ回公司找不到人，就知道他肯定是去了道具间了。
去一找，果然，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睡得正香。
ＳＵＮ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在那里睡觉，知道理由后，过了没多久是唐译的生日，他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个礼物，也是第一个属于他的玩具——一个非常酷的变形金刚。
那是他最珍重的宝贝之一。
他非常小心地珍藏着，那是他仅有的属于他的财产。
原本以为这样的东西不会被他父亲看在眼里，而事实上除了钱那男人对这种“破玩具”的确没什么兴趣。
但保存了几年，前几年却终于还是被那男人给卖掉了。
男人在网络上得知这款变形金刚已经绝版，有人出高价想要入手一个，便理所当然地拿去变卖掉，并美其名曰废物利用。
唐译非常的愤怒。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愤怒地跟那男人吵架，即使当初被丢在公园里，他也没有这样生气过。
然而他的愤怒得到的却是他父亲的一顿毒打。
男人非常小心地避开了他用来吃饭的脸，因为打人早就有了经验，他的身上甚至看不出伤痕。
直到过了几天被ＳＵＮ发现他精神不好送他去医院，才知道唐译被家暴的事。
ＳＵＮ把他领回家，在气急败坏的男人面前，非常平静地警告如果不想吃牢饭的话就对唐译好点，那之后他就很少挨打了。
唐译其实一直把ＳＵＮ当成假想中的父亲，他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像个真正的爸爸。
但是却没想到，在苏皓渊对他做了那种事的时候，ＳＵＮ却选择了沉默。
他不是不能理解，站在ＳＵＮ的立场来看，说了就等于在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
如果ＳＵＮ真这么做了而毁了自己的前程，他其实也不希望。但如果只是如果，现实是ＳＵＮ什么都没说。
唐译觉得是他自己的话，他不会这样。
他是重感情的人，宁可被人嘲笑假仁假义，他也会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但各人有各人的考量，他不能怪ＳＵＮ，他也不想ＳＵＮ为了他丢掉工作，只是在感情上还是有些失望。
有种当初被父亲丢掉一般的失望。
“在想什么？”
声音在旁边响起的时候唐译猛地回头，苏升坐到他对面，看到他表情的时候愣住了。
唐译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觉得视线有点模糊，连忙伸手摸了摸眼，一片湿润。
他耳根发红地胡乱揉了揉眼：“没想什么……”
苏升翘起腿，双手搭在膝盖上审视着他的表情。
唐译被看得非常不自在：“看东西看累了，这个……是纯粹的生理反应。”
“眼睛容易疲劳的话偶尔滴点眼药水。”苏升非常体贴地没有拆穿他的借口。
“……嗯。”
“最近感觉怎么样，《未央》拍完了有什么打算？”
“连拍了两部电影了，我觉得先在这方面站稳脚跟，如果有好的剧本的话打算继续拍戏。”
苏升点点头：“嗯，年轻人就得这样，不骄不躁，先把眼前能做到的都做好了再谈别的。”
唐译垂下眼，就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但却未免觉得悲哀。
如果没有这四年的空白，他根本不需要再这么拼命。
他以前的努力打下的基础，在这四年的空窗期之后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唐译……”
听到苏升似乎带着叹息般的声音，唐译回过神来：“是？”
老爷子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唐译看不懂他眼神的意思。
最后他似乎放弃了，转而找了另一个话题：“你现在一个人住吧？”
“跟镜宸一起住。”
“哦？”苏老爷子似乎来了兴趣，“镜宸？你们怎么会认识？”
“他是我表哥。”谎撒过一次就更好撒第二次了，唐译想也没想地道。
苏升的表情却有点微妙：“表哥啊。”
唐译抿唇点了点头。
“喜欢吧？”
“啊？”
“恋人？”苏升挑了挑眉。
唐译张着嘴，半晌才有所反应，咳嗽了一声：“那、那个……”
“年轻人么，谈恋爱很正常，只要小心点别被狗仔拍到就好了。”苏老爷子看他紧张了起来，一副非常开明的样子安抚道。
唐译不知道说什么好。
知道他的性向，还对他把昊天最大的大牌“拖下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说出这种纵容的话，苏董也太开放了吧。
跟苏皓渊一点都不一样。
“镜宸那孩子不错，像是会干大事的材料，只做明星可惜了。”苏升回忆着曾经跟镜宸的几次接触说道。
唐译听了老爷子的话非常高兴，毕竟是在夸奖他家狐狸嘛。
他非常赞同地道：“镜宸不管做什么都很有天赋。”
“这么爱他？”
“啊？”
“看你的表情。”
唐译摸了摸脸，引得苏升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后才继续道：“没几个月镜宸跟昊天的合约也就满一年了。我记得这份合同上说过要给他１％的股份。”
“还有两个多月。”
“也不久了。你回去可以问问他，想不想在公司里挂个闲职。”
唐译看着苏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作为一个商人，不可能这么无条件地栽培一个人，说什么挂闲职，昊天根本就没什么闲职，苏升拿得出手的职位必定不低，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当初会给他１％的股份已经非常让人惊讶了，现在说给他个职位，老爷子难道是想让镜宸进公司？
唐译想想就觉得荒唐。
这没道理。
“这不太好吧，”唐译连忙推辞，“镜宸他什么也不懂。”
“不懂可以慢慢学，我听小渊说了，他学习能力非常厉害，别人要花十年学会的东西他大概不到一年就学会了。”
“呃……”
“怎么，你怕我对镜宸不利？”
“怎么会。”唐译连忙否认。
“你很少撒谎吧？”
唐译抿了抿唇，脸开始烧了起来。
苏升似乎并不生气，笑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会怀疑也无可厚非，我可以理解。这事等以后再说吧，我跟镜宸谈，让他自己决定。”
唐译想道歉，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
他不习惯以恶意揣测别人的意图，但毕竟是镜宸的事，未免对自家狐狸紧张一些。
“你不是要去找ＳＵＮ么，去吧。”苏升看他坐不住了，干脆放人。
唐译松了口气，连忙站了起来：“那我出去了。”
“晚上有时间吧？”
唐译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五点半在停车场等我，去我家里坐坐。”
“……好。”
对于苏升的热情，唐译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对苏升很有好感，只是觉得高攀不起。
去ＳＵＮ那里找他，助理却说他刚出去。
唐译就给ＳＵＮ去了个电话，那边听说他回来了松了口气：“正好，这边有个通告找不到能上的，你有时间就过来趟吧。”
“几点？我还得换衣服。”
“你先过来，衣服我找人去附近商场买一套，芒果电视台。”
看样子很急，唐译也不多做耽搁，驱车赶去了电视台。
他到的时候ＳＵＮ已经在门口等候，打着手势催促，唐译停了车跑着跟上。
“宋琳的节目，本来是Ｋｉｍｍｙ的通告，这丫头例假痛晕过去了，上不了，还好你回来了。”
Ｋｉｍｍｙ是ＳＵＮ带的女歌手，这几年一直被成为宅男女神，在男性中有非常高的人气。
唐译认识她，也有过接触，那女孩儿性格很爽朗，当下忍不住说了句：“肯定又忍不住吃冰了吧。”
“那丫头，不带让人省心的。”ＳＵＮ恨得牙痒，其实多半是担心，倒不是生气。
唐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