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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安置在荀衍府上侧翼的一进空院落里,但是周围并没有人看守,也没有人警告我不得随便走动。我知道我不该乱想,但最后还是没忍住,花了些时间,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在府中晃荡,将这一座府宅探了个遍。这座宅子也不大,可里面住了将近二十人;除了荀衍祖孙两,还有管家花匠,厨子仆从,乱七八糟的我都数不过来。虽然没搞清楚荀衍任何职位,但他似乎在府上办公,宅子的大门口永远站着兵士,白天里前堂也是人声嘈杂。再看府上的几个侧门,都是锁了很多年的样子,连锁都生锈了,唯一在用的那扇角门却在厨房后面,来往人特别多,每天晚上也是锁得严严实实的。
荀衍虽然没对我说什么,也没限制我的行动,但我似乎完全没有溜出去的可能性。在宅子里溜达了一遍,我不免觉得,还是早点灭了这些神奇的念头为好。这里到底是邺城,又不是郿县!我就算能跑出去,这周围方圆千里都是曹操的地盘,我却往哪里跑?难怪曹操也好,荀衍也罢,都可以放心地把我往那一丢,因为我反正跑不出去。
左右闲着无事,我干脆每天勤劳打扫院子,又与厨房大娘合计着弄老鼠药。我还是没胆子直接了当地问邺城是否有疫,只是婉转地说,我认识的一家人曾经发生过孩子被老鼠咬伤,结果竟病死了的事情,所以很怕老鼠。我把这话给开了个头,厨房大娘便很自然地告诉我,如今邺城中正在闹瘟疫。
“都死了多少人啊!”她摇头叹道,“城北倒也罢了,城南那里死的人便多了些;若不是老先生这几月四处奔波,谁知道得死多少人家!那邺城外,那更别提了。我上个月方从南面探了亲回来,那叫一个惨…”她说了几句,便又是摇头;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多了,便岔开了话题去。
从她那里我得知了两件事:第一就是曹操治下当真在闹瘟疫,第二就是荀衍大概现在还挂着督邺城之类的职务,所以正处理着这倒霉的瘟疫。
真是妙,我不但在瘟疫区,居然还在一个高危工作人员的家里住着。当真是好极了!那一刻我真觉得无力。虽然一肚子的担心,但我除了更勤劳地打扫灭鼠,好像也没别的事可做。不过几天之后,还只有七八岁的荀融一脸严肃地对我说,我不需要忙碌这些仆从的活计。“此非待客之道”——小正太的原话。我更觉无力,然后挣扎了半天要不要给他解释卫生和防疫的重要。不过最后我还是没和他废话。荀家的孩子个个早熟,脑袋里一堆一堆深沉想法;我跟他说了谁知道他又要怎么怀疑我!我只好丢下这些“仆从活计”;最多只不过再对厨房大娘旁敲侧击几句。
我本还在想,如今却又是闷在府里没事做了,没想转眼间事情便来了。
十月底的一日早上,我捧了一卷《盐铁论》来到花园里,在院中矮墙边的石凳上坐着看书。也没坐多久,突然听见矮墙那边一声惊呼,听着竞像是荀融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丢下手中的书卷,几步冲到矮墙那边的院子里。荀融和荀衍两人正在亭子里。荀衍靠着亭子的栏杆,似乎昏过去了一般;荀融站在他身边,死命地摇着他的袖子。
“大父,大父!”荀融哭道。
我的心直直地往下沉——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12。 防疫
我在那里呆站了片刻,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就在我发呆的时候,荀府的管家和两个仆从也已经赶到。管家和另一人七手八脚地架起荀衍便往屋里赶,又吆喝着让赶紧去请医。荀融还在哭,却一步不落地跟在几人身后。我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只能也跟上。
待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我便忍不住心下噼里啪啦地开始拨算盘。显然,荀衍这是太尽职了带来的恶果;奔波在大病防疫第一线的人自然是最容易被传染的。我虽然懂一点急救,上过两三公共政策相关的课,可我到底不是医生。如今我可是什么办法也没有;荀衍能不能熬过去怕只能靠邺城的医生还有他自己的身体状况。眼下更重要的却是:府中有了一个病人,这一府的人可都危险了,包括我在内!如今无论如何得做足防疫工作。不过我甚至不知道这瘟疫究竟是什么病,却要怎么防?这病是细菌性的还是病毒性的,是呼吸道还是消化道还是血液系统的病?是人传人,还是动物媒介?想着我就觉得头疼无比。
府里差不多已经沸腾了。管家将荀衍扶入卧室后,便又不知奔往何处,大约是去吩咐事情了。屋内还有一仆从,荀融也是守在那里不肯离开;我站在门外,就看见那孩子跪在榻边,紧紧拉着爷爷的手,小脸几乎都要贴在爷爷胸前了。真是要命!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我走进屋内,拉了拉男孩的袖子,说,“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看那孩子狐疑又不爽的表情,我只好又加了一句,“和你大父的病情有关。”
男孩这才站了起来,跟着我出屋来到院子里站着。“别人倒也罢了,”我说,“这一段时间你无论如何得离你大父远些。”
我尽量无视那孩子满脸的怒火,只是尽量耐心地解释道,“如今中原大疫,想来你也知道。我又听府中家人说你大父一直在为了这疫病奔波,恐怕他是染上了瘟疫。眼下更怕这个病人传人,而且传染力强。瘟疫之所以为瘟疫,不只是因为阴阳失位,寒暑错时,而是因为无病之人若是和患者一处,很容易也会得病。你听懂了么?”
男孩脸上的怒意变成了疑惑;他看了我很久,小声问道,“若我只是陪在大父身边,却也会染病?”
“很有可能,”我答道,“甚至,你用他用过的杯盏,碰他的被褥衣物,或者只是共处一室,都可能被传染。其实眼下这府中所有人都身处染恙的危险中。当然,如今也必须有人照顾你大父,但我希望至少你能离他远些,莫要陪在他身前。你还太小,体弱易染病,得了病也不易痊愈。你大父也不会希望看见你因为陪他而病倒,是不是?”
男孩又是静了许久,小手扭着衣角,表情纠结。最后他抬起头来,瞪着大眼睛满怀希望地问我道,“叔婆是否懂医术?能不能治好大父的病?”
我只能摇头,说,“不,我完全不懂医术;但是邺城总是大都,并不缺良医。”顿了一顿,我又说,“我想与何管家谈谈,不知你可否请他来?我虽不会治病,但如何防疫,我倒是略知一二。”
男孩不说话了,怔怔地看着我。我和他对视半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罢了,如何让他决断眼下这个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的局面?我摇了摇头,叹道,“罢,不该和你说这些的;我自去寻何管家。想来他已经着人去请你那些从叔了,待时我和他们说去便是。好孩子,你也莫要担心了;就是暂时别再去你大父屋内,可好?”
荀融终究只是点了点头。到底只是一个小孩;乍遇此等变故,他如何能反应过来?我看他一脸惶惶,心下颇是不忍,好言安慰他一番,把他哄去自己房中,这才去找府上的管家。没想到不过就这片刻,管家既然已经出门了,而府中其他人都在忙碌,根本没有人愿意理睬我。我万分无奈,只好回自己住的角落,然后几乎是强迫症一般把屋里屋外通通又打扫一遍,洗干净手,这才又坐下来百无聊赖地接着读书。其实我哪里看得进去书?手里虽然在翻《盐铁论》,脑子里却断断续续地琢磨着:至少要让他们天天煮沸水,餐具被褥一定要消毒,能蒸馏些酒精更好,还有灭鼠灭虫,不过现在大冬天的,应该不会有寄生虫的问题……虽说防传染病也就那么简单的几条,可是如今我的身份实在太尴尬,荀家人能听我的?但若不能让他们听我的,我甚至连保护自己的方法都没有,说不定连病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正想着事情直想得五心烦躁,荀融却突然冲进院中。他站在我面前,施了一礼,然后急切地说道,“叔婆,大姑母来了;我与大姑母说了叔婆懂医之事,如今大姑母想见叔婆一面,请教当下诸事。”
我一愣,顿觉心下几分欣慰。看来荀家人还能听我说几句。我站起身来,径自点了点头。荀融大概是被今日的突发事件搅得真发急了,居然几步上前,小手拉着我的袖子,一路拖着我往外面走。荀融的大姑母是个看上去大我三五岁的女子;她虽然衣着朴素,却是十分端庄美丽,长相和荀彧颇是相像。看来是荀彧的女儿?我虽心下暗自猜测,却还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一礼了事。
“贺夫人,”她也是很规矩地行礼,轻声说道,“我名楙,是阿粲的长姐,陈长文之妻。”
果然是荀彧的女儿!我听她说到阿粲,不禁心有戚戚,再想到在寿春撞上的那个小正太陈泰,更是忍不住想苦笑。风水轮流转啊!如今却是轮到我了。只是如今大事在前,我也没时间感慨,只好定定心神,在屋里坐下了;荀融也挨着他大姑母身边坐下。何管家进来给我们端上了酒水,然后便低着头在一旁站着,显然是要听我们说话。荀楙给我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这才问道,“阿融说夫人懂医,能治邺城此疫?”
“不,我不懂医术,也不能治病,”我忙道,“我只是对防范瘟疫略知一二。建安十五年的时候荆南五溪一带也曾闹过伤寒;那时我正好在荆南,有幸得见老神医张仲景,并且帮着他料理疫情,也学得一些清毒灭疫气的方法。这些事我本不敢多言,但是如今兄长有疾,府中还有阿融这般幼子。早先阿融就一直陪在兄长身边,这却最是容易染病的;我实在放心不下,这才拉他出来,与他说了那番话。”
荀楙听我唠叨了半天,最后问道,“夫人所言清毒灭疫气之法,大致是何法?”
“不过是一些小伎俩,”我说,“忌吃生冷食水,用沸水煮衣物被褥清毒,蒸馏浓酒清毒,灭鼠害灭虫患,只这些小事而已。”
荀楙明显松了一口气,看来觉得我的提议好算好办。她沉思了片刻,又转头问一旁的何管家道,“何叔,你看贺夫人所言可行否?”
何管家点了点头,说,“这本都是些小事,自是无碍,只是…”他疑惑地瞟了我一眼,说,“老先生为了这瘟疫四处奔波好些日子,也收集了《奇》不少偏方,却未曾听过贺夫人《书》所说的这类伎俩。却也不知《网》管用不?”
我忍不住道,“只是小事而已,试试却也无害。”
何管家不说话,就又看着荀楙,似乎等她发话。荀楙点头附和我道,“贺夫人所言甚是;只是些小事,虽然不确定是否有效,但仍值一试。何叔,如今便要劳你全力助贺夫人行事了。”显然荀楙说话是很有分量的;何管家虽然仍是表情有些不豫,却是认真点头应下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放手让我做这些简单的事情,眼下的情况会好得多。我和荀楙又多说了几句,待得问诊的两位大夫出来和荀楙谈话,我也在旁边听了片刻。两位医生表情颇为平静;他们都说荀衍还在病情初期,按照这些日子在邺城治疗病人的经验,只要及时用药休养便能治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和荀楙俱是松了一口气。尽管知道荀衍没有大碍,但荀楙还是提出要带荀融回陈府暂住,以免他也染上疾病。不想丁点大的荀融一口回绝了姑母的提议,怎么说他也不答应。最后荀楙无奈,只得随这孩子去了,只是忧心忡忡地托我多加照看。待送走医者,何管家也亲自去买药了,荀楙便准备告辞离去。我陪她穿过小院,然后瞅着自己不该再靠近府门了,这便对她礼道,“夫人慢走,我也不远送了。”
她也是还礼,然而一时却没有离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我琢磨着她大概放心不下,便尽量语气诚恳地说道,“夫人莫要担心;无论如何,休若先生终究是我兄长。如今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照顾府中众人,尤其阿融。若是你放心不下,却也不妨另作安排,多增人手,这也是自然的。”
荀楙慌忙又是一礼,道,“贺夫人言重了,我并无他意。”她又犹豫了片刻,终究小声说道,“犬子之事,多谢夫人从中相助,保他平安归来。”
我一愣,然后摇头道,“夫人不用谢我。其实诸葛军师乃荀令君交,有师生之谊,看在令君面上,诸葛军师也不会为难阿泰。再说他不过是个孩子。两军交战,虽难免波及无辜,但能免则免自是最好。”
荀楙表情复杂地看了我许久,这才又是一礼,告辞离去。我看着她离去,竟突然想是不是自己刚才那话没说好?尽管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