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诸葛亮沉默无言;面对刘备已经失去理智的愤怒,他也确实无话可说。只听刘备又是低声咆哮道,“江东背盟弃义,折杀云长,我与孙氏不共戴天!我恨不得这就将千万铁骑从江东一十八郡上踏过去!谁想大仇不得报,你却已是轻描淡写地将千余敌军护送出重围。莫非你是想看你那兄长将来还能折我多少将士?!”
待刘备终于停下,诸葛也没有答话,屋内一下变得死一般安静。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更只觉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听见诸葛亮说,“亮听凭主公处置。”他似乎还算平和,声音却已是有些发哑。
谁知诸葛亮这一句话却让刘备更是暴怒。“诸葛亮!你敢威胁我!”他一声怒喝,然后我就听见长剑出鞘的声音。
我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完全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我猛地转身推开房门冲了进去,两步跨到刘备身前跪下了。“主公!主公请冷静些,”我胆战心惊地说道,“那是诸葛军师啊主公!”
结果下一秒刘备手中的剑就正对着我了,剑尖离我的喉咙似乎也就十厘米的距离。我是真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瞪大眼睛望着他。“你进来作何?”他厉声喝道,“荆州之事我尚未与你清算,你还不识趣地凑上来!你们一个个都活得不耐烦了!”
他这句话来得太突然,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他这是在怪我?!不错,他是怪我。当初在法正灵柩前说起关羽之死他就没给我好脸色看,甚至开口就道,“我照你说的如此小心行事,为何云长仍有此劫?”虽说在荆州布下的局是法正主谋,可也算是我给法正的灵感;而如今法正已逝,刘备自然不会怪他,只会迁怒活着的人。之前他的理智究竟还占上风,也没来难为我,可如今我在他在他的气头上冲进来,只能让他怒上加怒——于是他居然真要跟我算这笔账?!我的脑海里一团乱麻,越想越觉得头疼难耐。
突然只听“哐啷”一声,刘备将手中的双剑狠狠地砸在地上,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滚,你们都给我出去,”他的声音终于低了下来,尽管听他那疲惫暗隐痛苦的语气,我觉得他是吼不动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给我出去。”
诸葛亮站起身来,但非但没有退出去,反而两步跨到刘备身边,扶住刘备的左臂,焦虑地唤了一声,“主公!”
刘备似乎已经站不直了,整个人都在颤抖。我也跳了起来跨到刘备身边。他一手按着腹部,紧蹙眉头,神色痛苦。我又是吓了一大跳,这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话,却见刘备猛地咳了一声,然后喷出一口鲜血。他伸手捂住嘴,却止不住血一直往外涌。我整个人都被冻住了,站在那里发呆。诸葛亮扶着刘备在榻边坐下了,转头朝我喝道,“书凤,快着人去请医者!”
不过半个小时,便已有一群大夫,包括张仲景和他的两个学生,都已是围在刘备的榻边。见张老神医到了,为了不打扰医生们,我和诸葛亮也终于退了出来。我们两人站在中庭里,吹着深冬的冷风,相对无言。诸葛亮他看上去真是疲惫极了,脸色灰白,眼神黯淡;看他那模样,我忍不住说道,“军师,你赶了那么远的路回来,还是先去歇得片刻吧。你可不能也倒下了!”
诸葛亮并没有应我,只是轻声说道,“连累书凤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忙摇头说道,“哪里至于连累我了;主公刚才只是气急了。军师,你且不要担心;待主公身体好了些,再慢慢与他说就是了。他岂会真记恨你。就是主公的病…”说到刘备的病,我顿觉胸口一紧,又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刘备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居然会吐血?!
诸葛亮拧着一双长眉,默默看了我许久,终于又道,“主公大约是气急攻心,以致伤身。此事,此事乃亮之过…”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里上蒙了一层水汽,但最后竟还是把眼泪给生生逼了回去。他呼了一口气,似乎已是将心情平复。然后他朝我一礼,沉声说,“贺夫人,方才亮失礼了。只是眼下尚有几事,望夫人不吝赐教。”
我愣了一愣,然后不禁苦笑,摇头道,“都这种时候了,军师还能找出心情说失礼,我真是佩服你。军师想问什么?我自然尽我所知一一答复。”
“主公可是有意举兵讨伐江东?”诸葛亮问道。
听他这话,我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到刘备眼下的愤怒还有夷陵的惨败,我差点没直接哭出来。我无言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忍不住说道,“军师,此事你、你就莫要劝他了;这事你是怕没法劝了…”
“关于东征一事,法孝直去前未曾定下计议?”诸葛亮蹙眉问道,“士元说孝直最知主公心性,他当知主公是劝不动的。”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实话,又要怎么说,突然就见张仲景的一名学生出来了,对我们”礼道,“诸葛军师,左将军请你进去片刻,说是有事情吩咐。”
诸葛亮犹豫了片刻,问道,“左将军病情如何?”
那青年医师摇头说,“左将军本该卧榻静养,只是他说了,有要事必得吩咐诸葛军师,又说只片刻的事情。”
诸葛亮道了一声谢,眉头却是蹙得更紧了。我放心不下,仍是一路跟着他到了刘备屋门外,仍是靠在门边听。刘备也不拖延,待诸葛亮致礼完毕,他直截了当地说道,“诸葛孔明,你拿我的将令,自己去提两千军,再找幼宰统筹钱粮。你这就南下去越帯フ姨锕谩⒂谖脑蛄饺耍慵恚缓笕ヒ嬷菘ぁ5雌侥现兄澳惚鸹乩醇摇2唬恢沟雌侥现校晃乙愠沟资崭茨现腥诵模鸦闹我担媚现谐晌诙鑫逑C髂耆粢俦以傥薇鸫梢灾竿浮V罡鹂酌鳎憧商靼琢耍俊
刘备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语气却无比笃定不容反驳。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然后也是同样简单干脆地应道,“亮领命。”
我呆了半天,竟也没力气惶恐刘备东征的决心了。我倒是突地想到——终归还是要诸葛亮去整治南中。也许,再过一千八百年后,西双版纳也还会有诸葛楼,那里的人们仍然会挂念着诸葛老爹,孔明阿公的名字,还有班洪事件的佳话…
于是,我到底能不能挽回那既定的结局?
13。 东征筹划
诸葛亮保持他一贯干净利落的风格,五天之内集齐兵马粮草,这就准备南下与田豫他们会师了。他走之前说是要来拜访我和荀谌两人,有要事相商。于是我还特意早早地将荀粲送去荀彧那里,且让他们父子聚聚,也好空出来地方让我们几个安心谈话。这才刚说了几句,诸葛亮便无比直截了当地问我道,“夫人,东征一事,若是真劝不动主公,夫人以为当如何?法孝直可当真未曾留下片言只字?”
我瞪着我的茶碗发了很久的呆,知道如今也不能再拖延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小声说道,“法先生去之前留下话来,若主公一意东征,则需联曹伐吴,否则必将两面受敌。他,他还给主公留了锦囊,我一直收在身边。”说着,我从怀里掏出法正留下的锦囊,托在手心里。
诸葛亮与荀谌两人俱是一怔,然后神情复杂地看着我,直看得我心头发毛。“你们两个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书凤,”荀谌沉声道,“主公归来近两月,几次言及定东征之事,你却至今尚未告知他法孝直遗言?”
我沉默了片刻,好不容易才组织好了语言,答道,“法先生也吩咐过我,如果能劝住主公,那终究是最好。我本想,我本想我或许能劝住他的。”说道这里我突然觉得眼睛很酸,声音也忍不住夹了一分疲惫,“我一向有让他信服的办法,我从来都能劝住他的,当真。我真没想到关将军的事竟让他这样;他什么话也听不进了。”
屋内沉默了片刻,诸葛亮这才说道,“夫人还是应当早早将法先生的遗计告知主公才是。”荀谌也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开口。
我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道,“我会的,自然会的;如今看来左右是劝不住主公了。只是你们觉得……”我顿了片刻,又问,“你们二人觉得法先生的谋划是否妥当?当真要联曹?”
他们两人又不说话了,相望无言,默然喝茶。也不知过了多久,荀谌放下手中茶杯,摇头叹道,“孝直此计甚多不妥,乃不得已而为之。如若当真明年年内便要东征,则必依孝直所谋;但若依了孝直之计,一样后患无穷。总之,眼下也只能随机应变。且拖着罢了。”
诸葛亮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荀谌,“荀先生以为能拖多久?若是能拖过明年,再要东征便不会如此后患无穷。”
“并不是没有可能拖过明年,”荀谌用茶杯半遮住脸,“但是这个可能,恐怕亦非我等想要的。”我一开始没听明白,愣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荀谌是说,如果刘备病重,自然东征之事可以拖上一段时日——甚至永远地拖下去。我一个冷战,差点没把手里的茶杯都给砸了。
荀谌又看了我一眼,却是转头对诸葛亮柔声说道,“孔明明日便起程南下,还是专心南中军事。此间之事,孔明信得过谌否?”
于是诸葛亮端起茶杯,遥遥向荀谌举杯致意。
诸葛亮走后,周围就似乎平静了下来。刘备一直卧病在床,无法理事;按照张老神医的说法,他似乎是患了严重的胃溃疡,所以才会因为心情太过激动造成呕血不止。如今他的身体很虚弱,但因为胃的问题能用的药食很少,自然不是十天半月便能好起来的。但尽管如此,荀谌仍几乎是天天在将军府盘桓,一直陪在他身边,也不知道商量些什么事。诸葛亮走了也没几天刘备便也把我叫去了,与我商讨东征之事。事到如今,我也知道不可能再劝住他,于是终究还是将法正的锦囊交到了他手中。我本一直忐忑不安,担心他会发火,没想到拿到锦囊后他倒是出奇得平静,只淡淡说了一句,“我早知必有此书,就等书凤拿出来罢了。孝直向来知我心性,当晓得劝不住的。”然后他竟又将锦囊递到我手中,说道,“拆开了念。”
待我念完了法正的一篇策略,他却没什么反应静静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仿佛睡熟了一般。我正考虑着悄悄退出去,刘备却突然开口道,“书凤,如今你只欠一件事情尚未曾说与我知晓。”
我吓了一跳,不知所谓地看着她。
“说吧,书凤,”他道,“你所知道的历史中这一战的结果。还有我的大限,嗯?”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答复。我还没开口,他却又是道,“我曾经问过你命数之事,你不肯说,但这些日子我左右无事,便一直琢磨着。你说过,在你所知道的历史中,荆州沦陷,云长死在了江东手上;那想来在你所知道的历史中,我亦是挥兵东去,意欲重夺荆州。看你如今这般劝阻,我料这一仗定是输了。却不知是如何输的?书凤且说。”
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收整思绪,压下所有的惶恐不安,终于开始讲述夷陵的事。等我讲完了,刘备也坐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我,丝毫不像一个年老体虚的病人。他看了我半晌,却哈哈笑了起来。“难怪书凤这般劝阻,”他说,“只是眼下一战难道不比书凤所知的那一战胜算多出百十倍?损兵折将的是江东,更何况陆伯言在我这里。”
“主公请恕我直言,”我没怎么想,脱口而出就道,“如今你要东征,战略上却比我刚才说的那一仗更糟糕!上一次你是失了荆州,最重要的战略要冲丢了,如果不试图拿回来那么逐鹿中原的战线顿时少了一边。为了将来的战局,为了震慑江东,所以要东征,这其实战略上并无差错。而如今我们在荆州的战绩已经足以震慑江东,足以让他们许多年不敢妄动了!如今再要东征,只会使他们彻底倒向曹魏,使我们腹背受敌!就算没有陆逊,江东也不是无人了!”
“江东岂还有人?”刘备生硬地回了我一句,随后又是冷笑一声,说,“倒是忘了,有孔明相助,江东还真有那么一个人。”
我逼着自己忽视刘备的怒火,又是小声说道,“主公,关于东征一事,我想该说的我都说了。主公如果执意要战,我,我……”
刘备似乎坐累了。他默默地歪倒在榻上,许久突然说道,“我对不起云长;当真对不起他。”
我心中一动——难道刘备动摇了,不打算东征了?谁知下面只听他接道,“书凤,这一仗你就莫要插手了。你只念着夷陵,哪里却还能好生为我筹划?唯独钱粮军需我尚需你协助幼宰、子初两人操办。你上次说过,恐祸及民生;那便先从各士家大族的屯粮动手,还不够再说。祸及民生也只能如此了;但想来书凤自能将危害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