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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书三国-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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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我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了。一时间我又是愤怒,又是伤心,眼泪水怎么也忍不住。对,是我们骗了马超,这样做确实很对不起他,可是他凭什么就非要荀谏偿命?他凭什么让荀谌在他门口长跪不起,割发代首,就因为荀谌放走了一个曹操派来出使汉中的使者?还有马超妻儿的事情——天,这个黑锅荀谌当真背得莫名其妙!

“你给我站住!”我大声吼道。

马超的步伐凝了一凝,却没有停下。

我吸了一口气,说,“你站住;我给你解释你妻儿的事情。”

马超果然站住了。我却先转身爬到马车里,探了探荀谌的脉搏和呼吸;他脉搏虽然弱,但是速度稳定,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扶他躺平了,这才下车,吩咐车夫赶紧送他回郡守府并且通报左将军。安置好了荀谌,我这才转头面对马超;他站在那里看我,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看着他那副表情,又想起荀谌的头发,我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心里一阵阵的抽痛。若是我还在我的21世纪,我多半会发泄一通,把想说的话都说了,然后甩头走人,只当从没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不过就是撕了电话号码删了电邮解除Facebook好友状态,谁怕谁啊。可是现在,就算再不服气,我也不能让荀谌的努力付之东流。

我擦干泪水,尽量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马大将军,你错怪了荀先生。阿岱将你的妻儿托给了我;而荀先生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不错,我将董夫人和她弟弟还有你的儿子送出南郑城,直送到了公安,可是我没有拿他们威胁你的意思!自从曹公使者入城,我知道下面要乱,这才送他们南下,因为公安绝对安全。如果真要挑剔什么,那也只是我不想将他们安置在离南郑近一些的地方,因为我不想他们万一被张公的人发现。就是这样,我才送他们南下。”我抬起手来,大声道,“我贺书凤对天发誓,如果我对董夫人母子有任何歹意,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贺氏祖庙崩塌,永不得复!”

马超看着我,仍是不说话,脸还是黑得像锅底,表情很是复杂。

我接着道,“至于阿谏的事,刚才荀先生说了那么多,我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只是此事将军不妨将心比心想一想。如果仲山投了曹相,而你仍在此处;如果仲山被擒,只有死路一条,马将军你救不救他?更何况阿谏只是个使者!莫说荀先生,我也无法坐视他死。”

马超又一次沉默,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认真地说道,“还有,荀先生总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但是我早就说过,此事是我们两人一起做的!若是荀先生自己开口要出城,马将军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信了他;他根本没有背叛将军你的资本!是我利用你的信任,是我对不起你。”我深吸了一口气,几下拔了头上几支发簪。我抽出匕首,左手将头发在腕上绕了两圈,拿着匕首锯了几下,一头长发就全断完了。我将匕首头发扔在地下,跪下给马超磕了个头,又道,“道歉请罪的空话我不说了。我赔不起你一条命,只能效仿荀先生,割发代首;今后但只要马将军有用得着的地方,只要你开口了,赴汤蹈火,我在所不辞。”

马超仍然不说话,我已经自顾自地站了起来,抬头仔细看他的表情。他蹙着眉头,虽然看上去还是阴沉,但似乎表情已略有和缓。突然马超又是冷笑一声,阴沉地说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军怀疑我赔罪的诚心不成?”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将军是耿直之人,自然不会叫我叛主,不会挑战我的道德底线;只要不叫我背叛主公,其他无论什么事,无论艰险,只要将军开口,我一定会去做!”

马超静了许久,最后沉声说,“荀先生的事郡守府诸人不知,小姐难道不需前去照看着?小姐请回吧。”说完他转身就往府里走,再也不看我一眼。

我对着他的背影施了一礼,然后匆匆忙忙地往郡守府赶去。

听马超他最后那一句话,还是有点心软了?我心下不禁生出一丝希望。

22。 调停

回到郡守府,少不了面对一堆愕然可怜鄙视的目光;我当作什么也看不见,只想赶快找到荀谌。才走进府中没多久,就看见刘备迎了出来。他惊讶地看了我片刻,然后顿足道,“你这傻丫头,学友若什么不好,你学他做这些荒唐事!”他把我拉近了,心疼地理了理我的短发,又说,“备让你帮着友若,也不是叫你如此。这本是孟起和友若的事,孟起也不会为难你,你却跟着在里面胡闹些什么!你一个女儿家,就这样剪了头发,不怕一辈子招人议论,再也嫁不出去了?”

我抬头笑道,“嫁不出去又怎么样,我还不想嫁呢;我就赖主公一辈子好了。话又说回来,我早就习惯留短发了,剪个头发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家问起,我就说西域习俗不就结了?我在马超面前剪个头发,说了几句好话,貌似还管了点用处;我觉得他有些心软了。倒是荀先生…”说到荀谌,我怎么也笑不出来,忙拉着刘备的袖子,问道,“荀先生他还醒了没有?他身体没有大碍吧?他…我看他割了头发,都快心疼死了。”

刘备叹道,“友若醒了;他只是两日未进粒米,虚弱了些。方才他还问起书凤;听说书凤未归,他还在那里忧心忡忡。”

“主公让我去看看他吧,”我急道。

听我这么说,刘备挑了挑眉头,静了片刻,说,“去吧,友若正忧心你,还是去见见吧;只是书凤说话小心些,别再刺激友若!”说着,他拍了拍我的头,叹道,“书凤啊,你是个聪明人,有时候却莫名犯糊涂;你做事前也该想清楚,别总凭着一股子心性冲劲,把自己逼上绝路!”

“主公你别拍那么重行不行,疼的,”我小声抱怨了一句,又正色道,“我知道我这次太草率了,主公;我只是觉得放走一个使者,或许不会那么严重。但主公相信我,绝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一定以你的大业为重。”

“绝无下次?”刘备无奈地笑了笑,说,“书凤还是莫说此话。以你的心性,怎会没有下次?”见我还要辩,他又拍了拍我的头,说,“莫要再多言,且看友若去。还有,你且告诉他,过两日备将请马将军来会他。”

我一愣,不由暗自高兴。如果有主公出面说些好话,或许能叫马超别再这般怨气冲天?

我到荀谌屋里的时候,他正靠在榻上翻书。“荀先生,”我在榻前一礼。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表情整个冻住了。他怔怔地看了我许久,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册,轻声道,“书凤,你…”他深吸了口气,道,“累书凤如此,此乃谌之过,此事…”

“此事是我自己做错了,于是只好认罪补偿,”我说,“先生,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事明明就是我们一起干的。你再拼命把责任往自己肩膀上压,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担不起,没资格担,是不是?以前觉得荀先生很开明呢,原来也是瞧不起女人的,甚至不让我承担我该承担的错?再说了,西域习俗不同;对我来说剪剪头发不算什么大事。别人要问起,我都还可以说,西域旧习,父母所教,不敢不从。倒是先生…”我又抬头看他,看见他那一头七零八落的头发,又是心酸,好半天才平静下心情来,告诉他道,“不过先生所为倒也算成了。听马将军最后几句话,他似乎心软了,或许如今愿意原谅我们。还有,主公说了,过两日他会请马将军来会先生。到那时先生再说两句好话,就应当没事了。”

荀谌叹道,“若真如此,吾心可安。”不过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能这么轻松地解决。

“切,马超他要再耿耿于怀,他就自己一个人去闹吧,”我颇是不满地说道,“先生都已经这样了,他还要如何?先生,该努力的你都努力过了,如果还是不成,那也不能再责怪自己。”

荀谌抬起头来,神色肃然地看了我片刻,突然道,“书凤坐下,待吾说与你听。”我忙在榻边坐下了。他开口道,“主公辗转数十年,虽势单力薄但几番败而不倾,所赖者人也。上下同心,君臣信义,方能有所成。若上下不能同心,君臣不能结信,旄下兵将心存不平,必遭其害。而今马将军率三千旧部来投,未得见主公却已遭吾等欺瞒,以致大仇不得报,起兵之举不得正名。若吾与马将军素不相识,此事已足以树敌;而今吾与马将军更为同僚,有此举在前又如何能叫马将军与主公同心?”他顿了一顿,缓缓道,“阿谏是必要救的,然吾此举终究愧于大义,愧于主公,愧于同僚。虽言不敢枉毁有用之躯,但若是马将军意实难平,赔他一条命却也是必然的。书凤可听懂了?”

我无话可说,却差点没当着他的面前哭出来。

后来刘备找马超,荀谌二人谈话的时候我死皮赖脸地求他让我也去。刘备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是非常严厉地警告我道,“此次事关重大;你若轻举妄动,备定饶不了你!”

不过最后刘备和马超屋里详谈,却让我和荀谌在门外侯着,听他们说就行了。我们隔了一扇门听他们寒暄了近十分钟有没的内容,刘备才终于提到了荀谌。

“左将军不必再提此事,”马超很简洁明了地说道,“若言我心中再无芥蒂,此乃诳语,我马超不屑为之。然荀先生乃左将军亲信谋士,我不敢,也不欲为难。”

“吾固然亲信友若,但也同样需要仰仗孟起啊,”刘备叹道,“备征战多年,土地,官职得得失失,

军队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唯独一众道合志同之人,陪备辗转至今。若不是备旄下上下一心,又怎能成事?若孟起仍心存芥蒂,此乃备之憾,更乃备之过也。孟起可是不愿给备一个补过的机会?”

马超冷哼了一声;虽然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见了。又听马超说,“左将军欲如何补救?”

我听见刘备踱了几步,说,“备将友若交给孟起,听凭孟起处置。”

我惊得差点没当场发飙,被荀谌一个警告的眼神给镇住了,没真跳起来。马超也是一愣,说,“左将军说什么?”

刘备平静地说道,“备将友若交给孟起。”

马超冷笑道,“左将军是要给吾派个监军?”

“监军?”刘备笑了笑,摇头道,“孟起多虑了;孟起或许缺一个参军,但绝不需要一个监军。以友若之才,自可做孟起的参军,为孟起谋战场长短。只是参军一职所需不止智谋,更需主将信任。待到有朝一日孟起信得过友若,倒也可思虑于他参军一职。但眼下孟起自可遣他去喂马搬粮,备绝不过问。”

马超静了许久,问道,“左将军此言当真?”

刘备没说话,但我猜他是点了点头。过了片刻,房门终于“哗啦”一声晃开了,马超走出屋门,瞪着站在那里的荀谌。“方才左将军说的,荀先生可都听见了?”马超冷冷地问道,“我若是征先生当个马夫,先生怎么说?”

荀谌恭恭敬敬地跪下,叩首道,“敢不为将军效力。”

马超的眼睛中有几分惊讶,表情也缓和了,甚至还有一丝犹豫和不忍的神色。于是尽管在我看来这个安排当真过分,我还是不得不乖乖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23。 人和(还有技术)

这两天我一直还在操心马超这档子破事,其他进展如何差不多一概不知。直到刘备砸了一堆资料给我,让我算大军的粮草物流,我这才复习了一下这几日中汉中的诸项安排。难怪当初刘备入城后第一日我想找荀谌却找不到人,原来他是和刘备一起去安排汉中人事去了;汉中基本能操作了他这才敢拿性命当赌注去找马超赔罪。

越是来得容易的地盘越是难守,这是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如今刘备在汉中必须小心安抚,平衡和制约张鲁的势力,要周旋在张鲁和马超中间,还要合理布置自己的力量,才能坐稳汉中。偏偏他为了防范蜀中人马,把庞统和陆逊两人都留在了葭萌关。看样子他本是指望荀谌帮他盘弄汉中政局的,只是荀谌和我又得罪了马超,不免还得去安抚这匹野马,真让刘备颇是捉襟见肘。好在张鲁是个挺好说话的人,对刘备也没有历史中那句“宁为曹公作奴,不为刘备上客”的厌恶;多半是因为刘备从一开始就一心笼络他,而且刘备没有真代刘璋讨伐汉中,更没有在蜀中打得噼里啪啦,人人自危。其实张鲁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坐在一块战略要地上,注定要卡在曹操和反曹的诸侯中间;就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个危险,才会先同意和我们修好,又厚待荀谏。别看张鲁是个道人,到底也是坐镇一方的军阀,对天下大形势还是有点数的。前些日子他在曹刘两家之间摇摆,想找一个尽量中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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