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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凤但想,吾等到淮南时,这几座城中却又是何等的空旷?而寿春城内人数更多,断粮自然要更快些。”
“断粮五六日了,城中怎么还能坚持得住?!”
诸葛亮又是叹了一口气,却说,“如今也近午时,书凤不妨与亮同往一看便知。”
“同往?同往哪里?…”
诸葛亮也不再解释了,只是径自往西门那里赶去,我也只好忙跟上了。到了西门就看见有十来人正围在城墙下,将刚刚运至的粮食一袋袋地从板车上运下。城头的守军用滑轮吊下一个大竹篮;城墙脚下我们的兵士就把粮食放在竹篮里,让城头的人将粮食拖回去。因为一共只有两个滑轮,所以这个过程颇是缓慢不便。我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嘴都合不拢了。这是什么价钱的收买人心啊!!
运最后一个麻袋的时候,我们的一个兵士大声朝城墙上的人喊道,“这次上来的都是信!今天比以往多些,一共五十七封;你们可要都送到,千万别落下谁的家书!”
更让人惊奇的是,城楼上的士兵回应道,“知道啦,不会短了谁的。”
突然间我听见那边的水渠大队开始唱起了工作歌;几十上百号人一边挖土,一边异口同声地喊着唱着些什么我从未听过的口号。虽然没听过,但是我也大概能猜得出他们是在搞什么花样。
“军师你这是效仿韩信玩四面楚歌?”
20。 曹公的礼物
诸葛亮确实是在玩四面楚歌。城外劳作的民众都是他在芍湖一带找来的当地农户,有好些人都还有亲朋好友在城内。除了送粮,诸葛里每几日都要送一大堆书信进城,又叫城下的老乡们大肆喊话,唱民歌。一开始所有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这几日城墙上的守军已经会和我们的人搭茬了。我们的“四面楚歌”还真有点另类。只可惜这四面楚歌玩得再好,荀彧也不是楚霸王。他的脸皮厚很多;就是城中断粮,人心浮动,他居然仍能彻底无视我们的大军,心安理得地吃着我们提供的粮草,死活不投降。不得不说,这实在让我有些郁闷。
八月初一的夜里,我们才刚刚回到军营,就有人来报道,说是抓获了一人从寿春越墙而出,想要逃走报信。听得此事,诸葛亮叹道,“却比亮所想迟了几日。”
“军师,你说他这是想干什么?”我忙问道。
没想诸葛亮一时没理我,反而是转身吩咐来报信的人道,“快去,既然所获一人,便定然走脱了至少一人。尔等沿肥水南下;走脱的人多半于寿春和芍湖间渡河。亮于肥水已有船只,快快追去报信,让他们严加防范!”
我又是奇道,“军师怎么知道有人逃脱?”
“以令君之谋,怎能无后着?亮虽无法算出他的手段,但至少可知无论是谁必要渡肥水淮河。”诸葛亮顿了一顿,盘弄着手中的羽扇,最后他掀开军帐的帘子,让人把抓获的的寿春信使带进来问话。那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看上去平平无奇。诸葛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敢问先生尊敬大名,何方人士?”
那人似乎没什么紧张,很平静地答道,“在下张维,字公义,邺城人士。”
“邺城人士?”诸葛亮皱了皱眉,突然问道,“何时到的寿春?”
“在下是来邺城给荀令君送信的,”他答道,“丞相在邺城听闻令君染恙,便叫人送信送赏赐来了。”
诸葛亮又扫了那人一眼,说,“看了先生是曹相心腹,才得以此重任。”
那人笑道,“在下不过一介信使,怎可能是丞相大人的心腹?”
“是荀令遣你回邺城送信?”诸葛亮又问,声音中略显疑惑。他估计是怀疑,既然是曹操派来送信的,定是颇为重要,荀彧为什么会让我们轻而易举地抓住他。为什么不找别人给这信使打掩护?
“令君有何书信送往邺城,你可带在身边?”
“信已被在下扔水洼中了,”那人一脸淡定地答道。
我也没认真听他们说,也没去猜测荀彧到底想干嘛,只不过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听他们扯了半天,我终于忍不住了,问那信使道,“你说曹操让你来送信给令君,究竟送来了些什么东西?”
那信使突然一愣,然后随口说道,“不过是书信赠礼。”
“你什么时候到的?”我追问道,“信你看过没?赠礼又是何物?”
信使又是顿了一顿,然后几分怀疑地看着我,嘴里却只是说,“丞相归邺城后不过半月便派在下来送信,五月初抵寿春。丞相予令君书信,在下一个小小信使怎敢偷阅?至于赠礼,也只是,只是平常之物。”这人说话一直很顺溜,如今却突然显得两分吞吞吐吐。我顿觉胸口一闷——看来,看来曹操并没有变。
“既然五月初便到了,为何一直未曾归去?”诸葛亮突然追问了一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信使,声音中多了一丝尖锐;显然他也意识到问题了。
“荀令有意回书于丞相,但因为战事渐紧,他心有所忧,迟迟未曾动笔…”话说到这里,信使又停下了,显得几分犹豫。
“胡扯!战事吃紧他难道不该尽快回信?他迟迟不回信肯定是因为有别的忧心的理由!”我大声说道。
事情讲到这里,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了。曹操果然没变,一点都没变!唯一变的是战况。历史中,曹操无功而返,但至少南方无大碍;于是他一封信送来,荀彧便只能去死。如今他仍是一封信送来让荀彧去死,可是荀彧却连死也不能了——四月底关羽刚刚拿下偌城,鲁肃拔了居巢,而诸葛亮飞速拿下了随县和平林;整个淮河以南一片混乱。难怪荀彧活到现在,他是不能去死,不能撒手不管这一堆烂摊子。
“曹相究竟赠令君何物?”我突然听见诸葛亮喝道,声音中已现严厉。
那使者干脆闭上嘴不说话了。我鄙视地蹬着他,冷笑道,“你说,曹公的所谓‘礼物’是不是一个空食盒?”
使者陡然变色,指着我道,“你,你,你…。”
尽管早就知道这一切,但那一刻我还是觉得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忍不住恨恨地骂了一句,“曹阿瞒你这个混账王八蛋,良心都给狗吃了!”
再转头看诸葛亮,他也是面色雪白。“曹公此举妙啊,甚妙!”诸葛亮冷笑了一声,勉强压着怒意对信使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回邺城复命;吾有书信一封于曹公,你带回去。”说着,诸葛亮坐下了,铺开细绢,挥笔直书。他写得很快,每一笔都仿佛在发泄。便是他一向沉稳大气的字迹如今也是张牙舞爪,锋锐尽显。我在一旁看着他,越看越是觉得伤心。他说过,荀彧于他如师如父;如今虽是战场交锋,但突然听闻曹操竟然这样对待昔日的老师,心里又怎能好受?写完,诸葛亮把信扔给信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定要将此信送到曹公手中;告诉他,琅琊故人之子诸葛亮拜上!”
信使接过他的书信,默然点头应了,准备退出去。我又是一惊;不会吧,诸葛亮真要放走这个曹操的信使?我刚想说话,却又听诸葛亮喝道,“回来!”
他从信使手里拿回方才一挥而就的书信,置于烛火上。烧了许久,他猛一挥手,袖子扑灭了蜡烛,带起一团纷飞的灰烬。“待寿春城破再送这封信也未迟也,”他幽幽说道,“来人,将这位信使关到后边去,好生看守。”
待所有人终于退开了,诸葛亮长叹了一声,缓缓坐下身来,一言不发。
“军师?”
“不妨明日在寿春城外散播流言,就道合肥,成德俱已被江东军拿下,”他轻声说道,“寿春城破计日可待矣。”
他说得好好的,突然就落下泪来。
我吓了一大跳,惊道,“军师,你…”
他抬手以袖掩面,但是却也不能完全掩饰眼眶中的泪水。“令君才高德重之人,为何终有今日?”他低声道,“大恩不能报,却只能隔城相望,不死不休。”
21。 战火中的少年
第二天早上即将破晓的时候,诸葛亮驻扎在肥水沿岸的兵果然带回几个人。也不知这些人怎么突破寿春城周围守军的,但他们真一直逃到肥水入芍湖的河口,还弄到了船,差一点就真给他们逃了出去。我们的兵一路狂追,直追到肥水东岸;幸好追兵中有一个神射手,连干了两匹马,这才留下了他们。
别的倒也罢了,最不可思议的,这几个人之中居然有一个小正太。初见他的时候,我的下巴直接掉了下来,怎么也合不拢;就是一向波澜不惊的诸葛亮,如今也是一脸震惊,整个人都定住了。那孩子又瘦又小,看上去最多十三四岁的样子,但已经束起了头发。他站得笔直,昂起头来蹬我们,神色中毫无畏惧。
诸葛亮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孩子,脸色越来越沉。最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喝退了其余所有人,只留下我和那孩子。
待闲杂人都走了,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姓荀?”
孩子一愣,然后摇摇头,说,“我姓陈名泰。”
这名字出来了,诸葛亮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我却是大惊道,“你是陈泰?陈群的儿子?”
孩子又是一愣,然后脸色顿时怒了,咬着牙齿说道,“家父字长文!”
诸葛亮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总算够意思地没问我怎么知道陈群儿子的名字。这时候我也没空和小正太纠结礼仪,只是转头看着诸葛亮。他一直沉默,最后我忍不住了,说道,“军师,我们还是…”
诸葛亮挥了挥手,拦住了我的话头,压低声音对小正太说道,“此间事了,亮会寻机送你归邺城;但莫要将你的姓名说与任何人,切记,切记!”
小正太又是一怔,而我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诸葛亮到底是厚道人,不会为难一个孩子。诸葛亮转头看了我一眼,道,“书凤,此事…”
“军师放心,没事的;陈泰这个名字很寻常,别人就算知道也不会想到什么,”我说,“不过我自然不会随便提起他的名字,更绝不会告诉别人他的身份。”
诸葛亮点了点头,斟酌片刻又问,“可否让他随书凤左右,以避人耳目?”
我忙应道,“当然可以;我会照顾好他的。”
小正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根本不睬我们。
他在我帐篷安顿下了,但一直一言不发地缩在一角;我逗他说话他也不理,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后来我也懒得烦他了,只是自己忙自己的活计。要算的账目很多,我又没有计算器;如今局势正在关键端头,我可不能耽误了正事。没想到这小正太也不简单。他在我那里呆了一日,我便觉得有点不对劲,怀疑他扒拉我的桌案。于是我好几次故意离开,然后悄悄转回,看他在干什么。结果真有那么一次我回帐篷时正逮着他偷看我的账目;他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看,当我离他还只剩下不到两米的时候他才惊觉,猛地跳了起来。我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悠然说道,“军师敢让你留我身边,自然算定了在这里你无法捣乱。就算你再家学渊源,也决计看不懂我的账目。我想你肯定没听说过线性代数,对不对?”小正太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看着他,忍不住叹道,“你这又是何必?我们本不会为难你,但你若定是要给我们寻麻烦,我们也容不得你。你就不能安生几天?军师答应过你会送你回邺城,自然不会食言。”
小正太猛地抬起头来,冷哼道,“你们又能安什么好心?若是真有心放我回邺城,为何却又要留我在此?分明是想要借我要挟阿翁,以取寿春!”
我一愣,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话说,我还真没想过用这孩子要挟荀彧。我就算再不了解荀彧,也知道他不会是能随便要挟的人物。再说了,他能在城中断粮,人心浮动,靠吃敌军的粮草活命的尴尬情况下也能厚着脸皮不降,又怎会为了一个外孙献城?不过这小正太为什么会跟着突围出城?更根本的问题,他为什么会在寿春?
“既然你知道敌军可用你要挟你外公,却为何要冒险出城?”我说,“话说回来,你外公为什么要带你来寿春?他还不至于这么糊涂吧?”
“这事是我一人所为!”小正太抗议道,“我…我偷跑出邺城来寿春的;阿翁事前并不知晓。”
“你到了你外公也没第一时间把你送走?”我奇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阿翁也试过送我走,但我两次都逃了回来,他也拗不过我,”小正太低下头去,轻声说,“我不能走,真不能走。可是这次,这次阿翁说了,我只有将信送到,把援军…”他大概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陡然停下。
其实我才不在乎荀彧怎么跟他说援军的事,反正估计都是骗孩子的话。曹操如今少说得要几个月缓缓气,弄船出来,才有希望渡河救淮南。我只是为这正太头疼。话说这小家伙为何如此任性?陈群的儿子,荀彧的外孙,不会少了家教,不该是个如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