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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阳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说话,堂屋里还有风,吹进来的时候一冷一热让夏阳忍不住微微咳嗽了几声。蒋东升听见忙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还伸手探了他额头的温度,“又难受了?”
夏阳摇了摇头,他额头上还有蒋东升手掌留下的温度,心里也带起些暖意。但是想起蒋东升昨天晚上压着他欺负的事儿,又微微皱起眉头,坐在一边端着茶杯发愁。他想要个好身体,但是又不想被蒋东升戏弄得那么惨,要不这一次干脆自己先去找冯乙改改药方?
冯乙对夏阳耐性还好,但是对蒋东升明显就有些耐性不足了,聊了几句便道:“你休息好了?休息好了咱们继续,你这病得抓紧治,我后头还有好多病人排队呢!别耽误我赚钱。”
蒋东升这次倒是老实了不少,只是临走又问了冯乙夏阳这样的身体吃些什么调养才好,问的冯乙干脆举着针冲他嘴巴比划了两下,这才不吭声了。
夏阳在一旁等着,等冯乙给蒋东升又扎上针之后,这才慢吞吞的跟在冯乙后面,走出一段距离后,小声问道:“冯叔,我现在用的这个药方没问题吗,我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
冯乙对他要关心的多,听见夏阳说立刻让他坐下检查。冬天穿的厚实,冯乙也担心夏阳身体大病初愈怕他受了凉,只伸了手进去在他胸口试探几下,冯乙手指常年带着湿凉的触感,探进来的手就像是一条滑腻无骨的蛇,夏阳忍不住缩了下。
冯乙按着他的肩膀,手已经探到了胸口,略微按了按,道:“这里疼么?”
夏阳摇头,冯乙再按的时候,他却是忍不住唔了一声。冯乙手指在那里移动一下,有些疑惑,按理说这里不应该疼的啊,但是再摸了下就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似乎是被人咬了的牙齿痕迹,浅浅的嵌在那里。冯乙是过来人,按着夏阳的手不动声色的略微掀起他的一角衣领,用眼睛瞟了一眼,便看到了从后面脖颈蔓延而下的吻痕和齿印,眼睛微微挑了下。
夏阳并不知道自己后面有留下痕迹,他早上只匆匆瞧了一眼前面,觉得穿了衣服能遮住才出门的。这会儿瞧见冯乙按在他胸口的手停顿一下,还疑惑的看向他,道:“冯叔,怎么了?”
冯乙想起夏阳和蒋东升之间的那些小动作,又想起夏阳带人来治病时候的那份儿执着,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他这里来医治什么的都多,要那种男子用的药膏的人也不是没有,夏阳身上的那斑斑点点一瞧就知道是怎么来的。他把手抽回来,给夏阳把衣裳整理好,咳了一声道:“夏阳,你身体……哪里不太舒服?”
夏阳以为他刚才在检查他之前的风寒,便老实道:“前几天受凉了,不过已经好了。”他看着冯乙,脸上有些发红,磕磕巴巴又含糊提示道,“冯叔,其实我风寒不要紧了,就是、就是我泡的那个药汤……”
冯乙也尴尬起来,他见过不少来他这儿拿药改善身体的男人,虽然也有从年少时就好了十多年的,但是夏阳这个年纪还真是略小了点。他当年流传出去的药方已经去了很多“改善”身体的药引,泡了只有强身健体的作用。夏阳跟里面躺着扎针的蒋小子那么熟稔,这一身痕迹跟里面那位肯定脱不了关系。
“冯叔,我现在泡的那个……我想您给我改改,只要强身健体就成……”夏阳实在无法跟人谈论自己的私事,他读的书越多,越是耻于当众提起,这么几句就红了脸皮。他心里坚定的认为当年的药方有问题,那么他只要找冯乙来修改一下,去了那些淫。邪助兴的,留下强健身体的就是了。
冯乙却是完全误会了他,他这药方拿去外面之前就已经处理过,本就是没什么副作用的,如今夏阳带着一身吻痕红着脸求他改成“强身健体”的,还一再强调,冯乙就给当成了夏阳自己想让身体多些助兴的本事,一时神情都复杂了。他看了夏阳,小心问道:“你和里面的蒋东升……你们是不是,一起的?”
夏阳身体略微僵硬一下,但还是点了下头,算是认了。
冯乙神色更加复杂了,“其实你这个药方现在用着也挺好,夏阳,你还小,过两年叔再给你改改好不好?”
夏阳脑袋都快埋到胸前,含糊道:“不用,冯叔我想现在改,我想以后有个好身体。”他受够了自己这副病歪歪的样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前世还强忍了二十多年,如今却是一刻也忍耐不下去。多几分力气,能干点粗活也是好的啊,当初可是半袋子瓜子都扛不起来,连顾白蕊一个大姑娘都不如。
冯乙搓着手纠结了半天,见夏阳下定了决心,便叹了口气道:“你真这么想的?这药方用了,以后可就不能改了,虽然对你身体是好,但是夏阳你……你真的决定跟里面那小子过一辈子了?”
夏阳想起他赶回京城路上耽搁的时间,若是他没生病,没被这副孱弱身体拖累,还能帮上蒋东升一些,也不至于让蒋东升独自承受这么多。他抬起头来看着冯乙,眼神里带着股坚定和平静,“我想好了,我以后要帮他许多,不能再成为他的拖累。”
冯乙一向苍白的脸上也泛了红,他心里念着自己是老了,如今年轻人竟然已经开放到这程度了么,为了另一半自己偷偷来调养身体也就罢了,竟然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不过夏阳既然这么说了,冯乙也就尽心尽力的给他改了药方,细心给他说了以后哪几味药引需要注意,也说了下水温之类的。
夏阳小心收起修改后的药方,记好哪里要注意的,学习的一脸认真,瞧着都要做笔记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夏阳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这简直就是把自己送上蒸锅烹好了送到蒋东升嘴里去。他隐约猜到他最初用的药方是普通的,怕是蒋东升当年被冯乙治好“疯病”之后,趁机给他改了。重活一世,他自己下了套自己跳进去,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时的蒋少吃饱喝足,晚上搂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媳妇满足的蹭了蹭,他觉得再也没有比夏小阳这么贴心的了。
而这时的夏阳只顾着留意蒋东升的病情,并没有察觉药方改动之后有那些奇妙的变化。
夏阳对冯乙信任,看着他医治蒋东升也一百个放心,冯乙却是心疼夏阳一颗心扑在里面的傻小子身上,他拉着夏阳坐过来,小声道:“你别老看着他,他身体好着呢,我这么折腾他,无非是医治他的心病。”
夏阳抬起头来看着冯乙,却被冯乙往嘴里塞了一颗白糖山楂,被那又酸又甜的味道弄得分泌出口水,连吞了几下,还酸的直皱脸。
冯乙揉了揉他的头,叹了一口气道:“夏阳,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们俩这路走的太难了,冯叔当年也跟你们一样……你别这么看着我,可不是我先踹了他的!”冯乙弯起眼睛笑了下,柔声解释道,“是那个人先离开的我,他死了。”
夏阳心里猛地一跳,看着冯乙一时说不出话来。
冯乙却还是笑着的,捏了下夏阳的鼻子,道:“傻孩子,所以说不是你们俩愿意就能一辈子在一块儿的,你啊,得多少为自己想想。你那么喜欢里面那个傻小子,他要是有一天没了呢?你还过的下去么?”
夏阳心里一阵阵缩紧发疼,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他被蒋易安射入眉心那颗子弹的时候,那时候蒋东升嘶吼着说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伤心。他的死去,蒋东升是最难过的吧,那个人从来不流泪,抱着他的时候也会哭么……夏阳眼睛里酸胀的难受,他不肯眨眼,怕在冯乙面前出丑。
冯乙却是拿手绢给他擦了两下,小声劝道,“别哭了,叔错了,不该说这些。我再给你开些药丸好么,吃了气色好,真的,好多人拿钱来求我都不卖呢!夏阳,你别哭了,我给你一盒子成么?”
夏阳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急于宣泄,他坐在那一声不出,脸上已经湿了。冯乙哄不住,手足无措的呆在那,实在没办法这才匆匆进去宣布蒋东升的“治疗”结束,让他出来哄夏阳。
蒋东升急急火火的跑出来,拿手给夏阳胡乱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他手劲儿大,擦上去的时候把夏阳的脸都揉红了。冯乙瞧着心疼,多标致的一张小脸儿,蒋小子这个莽夫也不知道下手轻点。
蒋东升安慰人的方式简单粗暴,把夏阳按在怀里,一把护住了也不管人家闷不闷,只低头在他耳边道:“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蒋东升眼神不太好的扫在冯乙身上,这屋里可没别人,他家夏阳也从来没哭成这样过。冯乙摊了摊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儿,转身就走了。
蒋东升把夏阳抱起来,一起坐在椅子上,小声劝他几句,“怎么了,真是冯乙欺负你了?他是不是说不把‘廿八团’还给你……我去给你偷出来,我瞧见他藏哪去了,真的。”
夏阳伸出手臂抱住蒋东升的脖子,闭着眼睛去亲他,蒋东升略微愣了下,但是也小心的回亲了几下,舔了舔夏阳的唇角,那边还有点咸涩的味道。
夏阳摸了摸他的脸,盯着他好一会,小声念叨了一句什么。
蒋东升笑了下,眼神都柔和下来,亲了亲夏阳的额头,道:“好,过一辈子,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冯乙站在偏厅门后看着他们,瞧着那老式木椅上的一对少年人,也有点恍惚了。他愣了一会,自己摇头苦笑了下,斯人已逝,想那么多不过是徒留悲伤罢了。抬头再看一眼那边坐在蒋东升腿上的夏阳,一张清俊的小脸上带着红眼圈,模样实在招人喜欢,罢了,他好歹是个做长辈的,能帮一把便帮他们一把就是了。
蒋东升的“病情”在冯乙的帮助下好了许多,冯乙一早就跟夏阳说过这大半是源于心病,蒋东升找回了母亲苏荷,心病便去了大半,等到蒋夫人之类被处理干净,他这么多年积压下的暴虐也消散了许多。虽然多少还有些影响,脾气比常人偏执了些,但是也已经无碍了。
夏阳一直陪着蒋东升,瞧着他一天天好起来,自己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夏阳没赶回去过年,在京城同蒋东升在四合院又一起守岁,这段假期过的充实,蒋东升那几个兄弟也常来。霍明更是带着羊羊来的勤快,小姑娘之前被送去美院夏院长那里学画,起初是不愿意的,但是后来瞧见了夏阳,立刻就自发自觉的开始背着书包等大表哥去送她学画画儿了。
可没等学几天,她的夏阳哥哥就又走了,小丫头为这没少跟霍明那哭闹。羊羊哭的时候跟别的孩子还不太一样,这丫头鬼心眼多,瞧着霍明进门了才抽抽噎噎的掉眼泪,霍明一转身走了立刻就眨巴着眼睛跟上去,拽着他的衣角,让大表哥看着她认真的再次哭起来。
霍明被她缠得没办法,带着她就来投奔蒋东升了,他觉得自己这个表妹真是喜怒哀乐要什么表情给什么表情,李小瑜跟她比起来简直没法提,羊羊这才是真演技派。
羊羊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害羞的牵着霍明的手进了四合院,她以前来过,知道这是小夏哥哥的家。等瞧见夏阳的时候,这才欢呼一声扑过去,喊道:“小夏哥哥,过年好!”
夏阳一早知道小姑娘要来,接着她也笑了一下,拿出一个红包塞给她,道:“过年好,这是压岁钱。”
羊羊立刻被感动了,“小夏哥哥你真好,大表哥从来没给过我压岁钱……”
霍明跟在后面走过来,听见立刻不乐意了,“羊羊,我昨天给你的是什么?”
小姑娘欢快道:“大表哥给了钱~”紧接着又举着红包给解释了下,“但是大表哥没包起来,所以是钱,不是压岁钱。小夏哥哥给的才是压岁钱,羊羊最喜欢小夏哥哥了!”最后这一小声跟喝了蜜糖似的,尾音都扬起来。
霍明心里憋闷,但是羊羊一贯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模式,丝毫不给大表哥解释的机会。霍明闷闷的和蒋东升坐在一边,喝了一口茶愤愤道:“我不就是少套了个红色的纸袋吗,谁大过年的没事儿给人塞钱啊!蒋东升你说是不是!!”
蒋东升坐在那看着羊羊抱着夏阳的腰在那撒娇,咿咿呀呀的说着话,甚至还拿脑袋蹭在夏阳怀里撒欢儿,一张脸上也分外沉重。他拿茶壶给霍明又倒了一杯,真心诚意问道:“你和你表妹喝完这壶茶,能走么?”
走不走的问题,自然不是霍明一个人说了算的,羊羊背着一书包的“寒假作业”来找夏阳——这都是夏阳之前无意提了一句每天画一幅图,小姑娘给记在心里,当真画了一书包的图画来找夏阳这个小老师点评。点评完之前,霍明是带不走羊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