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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蛋。什么叫做道貌岸然,什么叫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顾湄觉得她今天算是见识了。
他妈的你就装吧。在别人面前装的一代宗师,其实撕开你那层面皮,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只有你自己知道。
通元子的声音依旧无悲无喜,无起无伏。似乎他立于高处,看这天下苍生分分合合,但那些在他的眼中,不过过眼云烟而已。
“红摇,”他轻声的说着,“你可是在怨我?”
顾湄冷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通元子接着道:“即便你再怨我,可今日,我也不得不说出来了。十一年前,廉堡主的弟弟为慕容玄所杀,此事江湖中人亦众知。而现如今,你要和晖儿成亲,我想,廉堡主是有权利知道你的身世真相的。”
顾湄都想鼓掌叫好了。
只是她依然猜测不透这通元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师父,”她笑着看向他,“这天下间,知道我身世的人,只怕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谁是我爹娘,那是你说了算。
通元子眼珠子小幅度的动了一动,墨灰色的眼眸中还是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
“红摇这是不信为师的话么?”
她能嗤之以鼻吗?你叫我怎么信?不过一个多月前,你跟我说,我的父亲是赵无极。而现在,你跟我说,我的父亲是慕容玄。那下一刻,你会不会跟我说,其实你通元子才是我的父亲?
通元子又转向廉堡主:“廉堡主是否也不信在下的话?”
廉堡主听完他刚刚的那番话之后,已经一直在盯着顾湄看了。如果眼睛能飞刀子的话,顾湄觉得,她这会应该是遍身都插满了刀子吧。
“大师武林泰斗,一言九鼎,廉某又怎么会不信。只是大师,你既然也知道我的弟弟是慕容玄所杀,虽然现如今慕容玄已死,但父债女偿,天经地义。这红摇,恕廉某无礼,容不得她再活着走出我廉家堡了。”
顾湄冷笑。有本事找慕容玄报仇啊。这过去的十一年中,我就不信你没有机会找慕容玄报仇。不过就是打不过人家,等到人家死了,倒来找我的麻烦。
典型的欺软怕硬。
廉堡主望着顾湄的目光带了愤恨。顾湄嗤笑,不为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了动物世界里被惹怒的公牛而已。
廉晖一个箭步挡在顾湄面前:“父亲,当年之事,与红摇无关。”
廉堡主闻言,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来。
廉晖没有躲。俊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五条很明显的指痕。
“逆子。”廉堡主气得浑身直抖,指着廉晖的手指都在颤着。
“老爷。”廉夫人忙抢上前来。而庄秋容也是急忙靠了过来。
顾湄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在她的眼中就是一幕闹剧啊。如果不是还有廉晖在,她早就想办法闪人了。
这他妈的都叫些什么事啊。
但廉晖没有后退。他重又紧紧的握着顾湄的手,站在那里,坦然的面对着廉堡主的怒火。
顾湄真是想哭啊。
“廉晖,”她轻声的在他的耳旁说着,“没用的。放手吧。”
廉晖忽然回头,望着她,坚定的说着:“不。我永远都不会放手。”
顾湄的眼泪终归还是落了下来。
“廉堡主,”通元子清清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红摇的身世我虽对你言明,但当年我也答应过师妹,这辈子,定保她的孩子性命无虞。”
他的这话既然放了出来,廉堡主一时半会想来是不敢动顾湄的了。
通元子的实力,他也得掂量掂量。
“但我弟弟的仇,我不能不报。”
“据我所知,慕容玄尚有一子,名曰慕容湛,正是现任玄离教教主。这些年虽玄离教隐于江湖,无人得知其行踪。但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有玄离教教众在河南一带出现。或许,廉堡主为令弟报仇之期不远矣。”
廉堡主自然是不愿意放任顾湄离开。他看着顾湄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双拳更是握的越来越紧。
末了,他终于是转过了身,大手一挥:“也罢。大师既然如此说,廉某不得不从。她你就带走吧。只是,她终生都不得踏入我廉家堡一步。”
顾湄不愿意跟着通元子离开。他丫的到底安了什么心顾湄不知道,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心。
而且,一入了他手,谁知道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通元子走了过来,对顾湄伸出了手:“红摇,随我回华山吧。我答应过你娘,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看着她的目光中看来真的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慈爱和无可奈何。
顾湄后退两步。
此次回华山,估计她终生都没有机会再下山来。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有通元子先前的那句话在,即便她不是慕容玄的女儿,那在他人的眼中也已经坐实了这个事实。
若是论武力值,她也自认绝对比不过通元子。
她无话可说,甚至无路可逃,唯有乖乖听话。
但廉晖忽然拦在了她面前:“师父,红摇不能跟你走。”
通元子的手并没有收回。他看着大弟子廉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为何?”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除了我身边,她哪里都不会去。”
通元子没有说话。片刻,他才收回伸出的那只手,望向廉堡主:“廉堡主?”
他什么都没有问,但廉堡主已经是冲到了廉晖面前,当面又是一耳光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响,廉晖依然没有躲闪。
“廉晖,廉晖。”顾湄紧握着他的手,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廉晖回望向她,两边脸颊上都是鲜红的五指手印。
但他还是努力的笑了出来,轻声的安慰着她:“有我在。别怕。”
顾湄流着泪不停的点头。泪眼模糊的看着他,抖着唇问着:“痛不痛?”
廉晖笑了一笑:“不痛。”
然后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喝道:“阿绿。”
一直躲在门外听着屋内动静的阿绿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少,少爷。”
“带少夫人回房。”
轻推了顾湄一把,他在她耳边低声的说着:“好好的在房间里待着,哪里也别去。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
顾湄只能不停呜咽着点头,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呆坐在屋中桌旁,望着桌上跳动的烛火出神。
阿绿已经被她打发去前厅打探消息。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她还没有回来?”
廉晖,廉晖。她紧紧的抠着桌子边沿,心内不安。一边是恨不能杀了她的父亲,一边是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思的师父,这两个,哪一个都不好对付。
她不知道廉堡主会将廉晖怎么样。但依照廉晖的性子,他必然不会退后一步。
“红摇姑娘,红摇姑娘。”
阿绿忽然一把推开了房门,气喘吁吁的叫着她。
廉晖扶着桌子立即站了起来,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发抖:“怎样?”
“红瑶姑娘快去,老爷正在祖祠对少爷动用家法呢。”
家,家法?顾湄不知道这廉家的家法会是什么,但看着阿绿的样子,似乎,似乎很是可怕。
“什,什么家法?”
阿绿站稳了身子,着急的用手指比划着:“这么粗的牛皮鞭子,还是浸过水的。少爷跪在那里,动都不动的。老爷,老爷最少都已经抽了三五十鞭了。”
顾湄转身就跑。阿绿在身后急忙追上了她:“红摇姑娘,祠堂在那边,那边。”
顾湄脑子里乱成一遭。但还记得回过头来对她说着:“你快去通知廉夫人,叫她过来。快去,快去。”
阿绿赶忙的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就跑了。
顾湄定了定神,抓着路旁的一个家丁,逼着他就将她带到了廉家祠堂。
还未进屋,她就听到廉堡主愤怒的声音和一声声的皮鞭响。
“逆子。对着我廉家的祖宗,还有你二叔的牌位,你倒是还说得出来坚持要娶仇人之女为妻吗?你倒是说啊,说啊。”
皮鞭声一声声的响在顾湄的心头。然后她听到廉晖沉闷的声音:“父亲,上辈之间的仇恨,与红摇无关。她是我认定的妻子,我答应过她,这辈子都会对她不离不弃。我说出的话,我就一定要做到。”
廉堡主只气得浑身发抖,挥出去的鞭子力量更重了。
“逆子。你忘了你二叔当年是如何死的?我廉家有你这样的子孙,当真是丢了我廉家的脸。既如此,我倒不如索性打死了你算了。”
顾湄站在门口,看着后背已然血肉模糊的廉晖,只觉得全身发软,几乎就要滑到了地上。
她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脑补。以往在电视剧中也不是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景。那时她对着那些看到这种场面就扑上去哭的都快肝肠寸断的女主是极度鄙视的。她觉得,如果她是女主,一定会很高艳冷贵的站在旁边,最好手里还抓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毫不在意的说着:“打吧,千万甭客气。您可就这么一个儿子,打死了,可没人给您送终去。可我就不一样了,打不死,您儿子坚持得跟我结婚,打死了,我大不了就再找个男人去。这笔账我可是怎么算怎么都不吃亏。”
她觉得,怎么样女主都该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她错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女主对男主的感情。
看着此时跪在地上,全后背都没一块完整的皮的廉晖,顾湄只觉得,心在一直不停的抽着痛。
那么粗的牛皮鞭子啊,血肉之躯,可她都听不到廉晖叫了一声。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的站在旁边对着廉堡主说着,你要么让他跟我成亲,要么就打死他。
她舍不得。
她冲过去抓去了廉堡主的手,狠狠的将他手中的鞭子夺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廉堡主虽然体型较她大,力气也比她大,但他没习过武。而顾湄好歹跟着赵无极练了几个月的武,而且她的体内,还有赵无极的七成内力。
所以这鞭子她夺的很容易。
粗长的鞭子满是鲜血。一滴一滴的染红了地上铺着的地毯。
顾湄觉得她的手都在抖。她半跪在廉晖的身前,捧着他的脸,将他嘴边的几缕血迹擦掉,颤着声音叫着:“廉晖,廉晖。”
廉晖抬起头来,见是她,依然是硬扯了一丝笑出来,费力的抬手替她擦着眼泪:“红摇,我没事。别怕,别怕。”
顾湄再也忍不得,忽然抬起头来朝着廉堡主怒吼:“他是你儿子。他是你儿子。”
廉堡主正从呆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顾湄刚刚夺他鞭子的状态太迅速。他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下一刻,他手中的鞭子就没有了。
听到顾湄的怒吼声,他也是气得吼了出来:“我没有这样的儿子。既然他坚持要认了仇人之女当妻子,那我还不索性打死了他。”
说完又快速的矮身将地上的鞭子捡了起来,手一扬,鞭子又狠狠的抽了过来。
但这次,鞭子抽过来的方向却是对着顾湄。先前当着通元子的面,他不能对顾湄如何。但现在,他纵然是杀不了她,好歹也要抽她几鞭子泄泄恨。
鞭子很快的就抽了过来,顾湄来不及躲。眼见得鞭子就要抽到她身上,但忽然有人一个翻身将她抱住了。
她被廉晖紧紧的压在怀中。而她的耳边还响着鞭子抽打在他身上沉闷的声音,还有他低声的话语声:“红摇,别怕,别怕。”
顾湄流泪了。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这是第一次哭的这么伤心。
“廉晖,廉晖。”她哽咽着用手去摸他的脸,触手的却是一片腥甜的血。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深深的绝望。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将她置于这种境地?
她迷迷糊糊的,恍惚中听到廉夫人过来了,哭着让人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廉晖抬走了,而她,也被阿绿带着回到房中。
她抱膝坐在窗下,将头深深的埋入了膝盖中。不过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和廉晖说着,等我们成亲了,你要带我出去游玩一遍啊。就当度蜜月了。我想去草原骑马,我还想去三亚看海。哦,现在这里是没有三亚的吧?那也没关系,随便找个有大海的地方带我去就是了。
那时她还想着,自己上辈子是学国际贸易的。廉晖他不喜欢做生意,没关系啊,她可以帮他的。她会跟人打交道,会算账,甚至碰到老外她还会说英文,日文她也可以来两句啊。到时她一定要将廉家的生意做大了,做到全世界怎么样?到时她没事就天天的和廉晖一起走遍天下,玩遍天下,顺带也将生意做了,多好。
可是为什么,只不过就隔了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顾湄无声的哽咽着。她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特长,也没有什么金手指,甚至连一颗强大的内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