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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这会儿想通了原委,便思虑是不是要去赌坊下圌注,地下钱圌庄赌注的赔率已经达到了一赔七,堵冉十七娘会不会活过三天,因为众人坚信长安鬼见愁煞气太重,所以基本上都压得是活不过三天。
锦绣坊的花样子种类繁多,据说连几百年前的纹样也能织出来,他们做的不仅仅是刺绣,还有绸缎织造,裁衣等等,甚至还提供命妇翟衣的布料,宫圌内布匹的使用,不管是布料还是款式都极为考究,也极重礼制,这就是为什么它虽然不如绮罗记的衣裙创新漂亮,却依旧稳稳霸占长安第一绣庄位置的根本原因。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候,罗氏领着冉韵赶到。
小二连忙令人把所有的嫁衣样品都搬到雅间去,不出片刻,雅间里已经摆了满满当当。冉颜粗略估计一下,至少也有七八十种。
唐朝的婚服是钗钿礼衣,钗钿礼衣的颜色不定,一般婚礼用的都是青绿色,唐制婚礼是男服绯红,女服青绿,所谓红男绿女。而钗钿礼衣便是后世日本“十二单衣”款式的前身。
小二道,“这些只是一部分,几位夫人、娘子先挑出中意的放在一旁,稍后我们再换另外一批,最后把挑中的放在一起比对挑选,保准能挑到满意的。”
这此都是嫁衣成品,由几名侍婢将衣服提起来展开,这样便能最直观的看见衣物的布料和款式。
冉颜挑选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衣服一展开,她就决定了去留,因此一般娘子要花费大半个时辰的事情,她半柱香便挑选完毕。
第一批八十件衣物,冉颜只挑出两件,第二批亦是八十套,只挑出了一件,第三批同样八十套,干脆一件也没看中。第批挑出了五件。
最终八套嫁衣同时展开,冉颜想也未想便指定了一件,小二心里那个汗,心想您究竟是认真看了吗?
邢娘和罗氏也抱有同样的怀疑,但无奈冉颜最后留下的八套,确实大气雍容,仔细回想起来,好像还真是这几件更好些。不过出于心理原因,冉颜被邢娘和罗氏非逼着把剩下八套一一换上身试试,最终还是选择了冉颜挑中的那件,但二人心里均舒坦了许多。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量身走人了,谁知衣物刚刚撤下,立刻又上了衣料。小二解释,那些嫁衣的样式都是合礼制的,大样子不能改,如果想更加别致,可以在细节上下功夫,比如衣料、花纹、细节装饰等等。
冉颜再次发挥她的快准作风,挑起了衣料,这次可比挑款式要繁杂的多,锦绣庄能做嫁衣的青绿和大红绸、缎、绡、纱、绫,罗、丝、帛总得加起来至少有一千五百多种合做嫁
冉颜虽快,却对配色、配花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赋,邢娘和罗氏又是仔仔细细的讨论,最终还是冉颜想的法子,她先把自己喜欢的全部挑出来,在让她们讨论。
饶是如此,直到傍晚才堪堪敲定款式和衣料。
“明日再来选绣花和衣物配件,后日再来细选钗钿。”罗氏喝了口水道。
冉颜顿时觉得自己昨天的计划真是太天真了,还打算抽空去看看自己的嫁妆铺子,结果可能接下来小半个月都要耗费在一件婚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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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唐朝女子大婚服装是青绿色的避件事情,不知大家是否能接受,但据研究,确实是这个样子的,袖纸花了很多时间去考证,手上的史料写“钗铀礼衣”的服色不定,但很多资料表明,唐制婚礼的新娘服装是用青绿色的钗钿礼衣,而男子则无论庶士,在结婚这天都可以着红色公服。
这事儿我若是不知道就罢了,但既然知道,再写大家传统认知中的红色,袖纸心里不舒服。大家就当做是科普一下了。像秦汉尚黑,他们的结婚礼服是黑色带红纹,所以唐朝为毛子是绿色,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百科“钗钿礼服”或“钗钿礼衣”。或者日本的“十二单衣”,虽然经过发展变化了,但基本雏形还在。
另外,卷二帝京赋到这里已经结束了,下卷归家颂。
卷三内容是朝斗和案情相结合,感情部分小生活不算多,都是掺杂在朝斗和案情之中,其实卷二才是着重描写感情的。
顺便解决一下,挖下的“数个良人”的坑。嗯……就酱紫。
第301章 大婚·催妆诗
冉颜忙忙碌碌的备嫁,光是一件嫁衣便耗去了她七的功夫,接下来便是学习各种婚嫁礼仪,还有大族的规矩,抽空还要研究气疾的医治方案,日子过得十分充实,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三月桃夭的季节。
相比之下,萧颂就可怜的多了,因着要大婚,所以府里在不分黑白昼夜的赶工整修房子,萧大侍郎只好暂时搬到了兄长府中,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房子花了一个多月便整修完毕,却要静置两个月,萧颂有家不能回。且刚刚过完年,所有需要审核的公文都在年前审核完毕,派发下去了,相比萧家、郑家和冉颜的忙碌,萧大侍郎显得特别无所事事,以至于觉得度日如年,几次差点忍不住去翻郑府的墙。
好不容易熬到了三月十八,长安城的桃花大片盛开,宛若烟霞,间或垂柳碧绿,随风招摇,从平康坊到安兴坊数里挂满了彩绸,喜气洋洋。
冉氏族人也都早半个月前便已经赶到。
过午不久,郑府的门口早就围的人山人海,迎娶的吉时快到了,个个都伸长脖子张望。人们对长安鬼见愁那满身煞气的样子的实在不怎么感兴趣,他们想看的是新妇,还有这位新妇究竟会不会像前两位那样,在送嫁途中或者新房里暴毙,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损阴德,但……真的架不住好奇啊!
“来了!迎亲的车撵来了!”远处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人群立刻开始骚动起来。
随着喜庆的乐声渐近,迎亲迎亲队伍的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但下一刻便都怔住了,行在最前面的一匹白色骏马上,一名深绯色圆领公服郎君,袖子两臂侧纹着金银相间的小团花,黑色腰带,腰间佩白玉,头戴黑色头,器宇轩昂,英姿非凡,然而令众人诧异的并非是他的俊美,而是那面上灿烂的笑容……
他容色俊美,平素不笑时浑身带着若有若无的煞气,双眉如剑,目光锐利,即便是和蔼的笑,都带着一股子令人胆战的气势,一般的百姓很少敢直视他,但此时他黑眸闪耀,眉梢眼角流泻出来的笑意,令整个人亲和起来,笑容宛若日光般灿然,俊美的容颜令人不禁暗赞—原来萧侍郎竟是这样挺拔俊伟的男儿!
一时间,不知醉倒多少芳心。
倒也并非萧颂魅力无敌,而是一个常年抄人家杀人头的男人,忽然展现出温柔可亲的一面,实在令人惊艳。
郑府的油壁香车也早已停在了大门处,只等新妇出来。
郑府的大门大开,门口却见郑氏子弟手中握着棍棒,把大门堵上,这就是所谓的拦门礼。
“吼哟,棒杀啊,郑氏各位兄弟辛苦了!”刘青松幸灾乐祸的向郑氏男儿们拱手,转回身朝萧颂挥了挥拳头,“努力啊九郎,我忽然有点内急,先告辞了,不是兄弟不仗义啊。”
萧颂不耐烦的挥挥手,反正他也没要对刘青松寄予什么希望,只是想着,到时候等这臭小子迎娶冉韵的时候,他定然找上百八十个壮汉把大门堵死。
“成敏兄,我是来迎娶十七娘的!还请行个方便。”饶是萧颂世故圆滑,此刻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索性直言。
郑成敏是郑仁泰的嫡出二子,虽与冉颜并不熟,但这拦门礼必须要做,而且可以光明正大的“调戏”萧颂,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啊!于是他便叫上亲朋好友,准备狠狠拦他。
为首的郑成敏挥舞着手中大棒,哈哈笑道,“表妹才至外祖家,我等表兄弟舍不得她这般快的嫁出去,必要多留些时日,你明年再来吧!”
“待我娶她过门后,一定常常送她会来。”萧颂言辞恳切的道。
郑成敏还未说话,其余人便大吼道,“不行不行!”其中一人高声道,“小住不行,除非表姬归家三日后,你把她送回郑府住上小半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多父老乡亲作证,你对天起誓之后,我们兄弟便放你进去!”
围观看热闹的众人立刻觉得参与进去了,纷纷大叫起哄,“起誓起誓!”
萧颂淡淡一笑,和煦道,“既然咱们谈不拢,我今日又非要娶到夫人不成,那萧某就只好硬闯了。”
说罢,转身道,“兄弟们,上。”
他身后萧氏的子弟早已经摩拳擦掌,谁人不知萧氏多出文武全才,荥阳郑氏可是五姓七家标准的士族,武艺成就上已经百年没出一人了,当下郑成敏伸长脖子就叫唤,“抢亲啦!兰陵萧氏抢亲啦!”
眼看双方要拼起来了,纷纷从袖子扯出红色棉布把棍棒裹上,以免真的误伤。
萧颂趁着他们正在裹棍飞快的欺身上前,郑成敏挥舞手中的棒子道,“别来啊!棍棒不长眼。”
“成敏兄,咱们这样实在有伤和气,不如咱们打个商量如何?”萧颂未曾动手,而是笑眯眯的商量起来。
郑成敏觉得觉着也差不多了,拦门礼要行,但也要有度,不能真的误了拜堂吉时,便道,“好说,不过我可不接受小恩小惠。”
“诶,虞密监的手书怎么能是小恩小惠呢?”萧颂好听的声音蛊惑的道。
郑成敏张嘴,好家伙,一出手就这么诱惑人!不行,要挺住!郑成敏稳稳的守在门口,很有节操的小声道,“听说你还有王绩的诗稿,借我看三个月。”
“没问题!”萧颂一口答应。
众人没想到他这么大方,话已出口,绝无反悔,郑成敏高声道,“走!哈哈!”他朝萧颂隐秘而又得意的一笑。
萧颂心中微凛,心知这家伙还有后招。
郑氏子弟轰然散去,后面紧接着便有一干侍婢堵了上来,为首的侍婢正是老夫人身边屏幽,“娘子正在梳妆,萧侍郎您且侯一侯吧!”
算着时间还早,萧颂便只好耐心的等待,总不好让萧氏子弟硬生生拨开这些娇滴滴的侍婢吧。
“还没好吗?劳烦姑娘去给催一催。”萧颂说着递出了红包,门前人人有份。
屏幽笑眯眯的收了红包,却没有尽职的去催,而是道,“时间还早,萧侍郎耐心便是。”
新娘出嫁自然不舍娘家,借口梳妆未完而迟迟不出门,为了赶吉时,这时便要念催妆诗。
面对这些拿钱不办事的“小人”,萧颂还真是没有办法,在门口转悠了几圈,觉得不能再等了,便叫小厮送上笔墨,挥笔写下一首,递给屏幽。
一干侍婢都凑过来瞧,屏幽高声诵读,让围观的人都听得见,“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大约意思就是,妆容不需要画到精致完美,不如留着未曾画的双眉,我来帮你画!
此诗一出,人群轰然叫好,间或还有人高声道,“没想到萧侍郎铁血柔情啊!新妇快出来吧,你家夫君要帮你画眉了
话音一落,人群中已是一片笑声。
萧氏的郎君立刻抓紧时间齐齐高声朗诵这首催妆诗。
反反复复的吟诵中,华服盛装的冉颜娉娉袅袅而来,身穿钗钿礼衣,最里面的袖子是深红,一层层的单衣罩上,由红色逐渐变成黄色绿色,而最外层的华服则是织宝相花纹的深碧色缎衣,领口衣摆绣着色彩艳丽的吉祥花纹,裙摆处是缎衣和薄纱相结合,看起来庄重却不失飘逸,臂弯中挂着浅碧色的薄纱披帛,身后拖尾散开,华丽非常。
这样迤逦华美的新妇令人十分想窥视她的容色,然而却被她手中所持的扇子遮住。
唐朝的婚嫁有所不同,新妇并不是盖着红盖头,而是手持扇将容貌掩住,这个动作一直要保持到男方家中,在拜堂之前,新郎要念“扇诗”博美人一笑,新妇的容颜才可以示人。
萧颂欢喜的迎了过去,虽然明知是冉颜看不见,却还是不自觉的冲她笑。
正当他准备领着冉颜回家,郑仁基和冉闻却杀了出来,拉着他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半晌,大约也就是务必要好好照顾冉颜之类的,长篇大论引经据典的一大通,说的差不多了,冉闻又开始交代起冉颜,嫁入萧家要好好侍奉夫君,孝敬公婆,贤良淑德云云。
好容易才说完,冉颜才在晚绿和另外一名临时指派的侍婢搀扶下上了车。
萧颂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红色纱幔飘扬的油壁香车,与郑氏众人辞别之后便翻身上马行在前头。
从安兴坊到平康坊并不远,但萧颂这回被拦的狠了,时间有些紧张,所以行路也稍微加快了速度。
冉颜坐在车上终于可以把扇子暂时取下来一会儿,她头上的钗钿便有十余斤,再加上一层一层叠加的礼衣,令平常举扇子掩面的动作做起来累的要死,亏得冉颜平时有锻炼身体,否则真吃不消。
“娘子,萧郎君作的催妆诗真好呢!”晚绿笑嘻嘻盯着冉颜妆后堪称绝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