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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乐乐正想着怕不是某个王爷的府邸,就见马车行到了正门前,高高的阶上,两扇大门紧闭着,两边威武的蹲着一对石狮,上头悬着的匾上书着金色的两个大字:“宁府”。
叶乐乐咦了一声。
宁熙景就道:“当年烧毁了一些,朝庭又拨银重新修缮过,现在也还有人打扫维护。”
叶乐乐盯着看了一阵,隐约可见当年的繁华,这话题太过积重,两人一下沉默了下来。
还好行得一阵,就到了荟萃园。
这荟萃园是襄王的产业,他是今上的王叔,生平不爱正事,吃喝玩乐上却甚为精通,他这园子,春赏花,夏纳凉,秋摘果,冬看冰雕。全为着玩乐,不拘何人皆可来游玩,只一般百姓并不敢来,深恐冲撞了达官贵人。
园子用粉墙围着,外头四处都停满了车马,叶乐乐和宁熙景好容易寻着位置停下了马车,嘱老钟仔细看着,两人便一齐进了园子。
襄王最爱显摆,多年以来蓄养了不少手艺人,刚一到下雪结冰天,就用大大小小的容器装了水冻成冰,再倒出来雕成各式物件。
这时沿着园子里的小径,各式冰雕依次摆放,整个园子晶莹透亮,真有如广寒宫一般。
叶乐乐也看得连连赞叹,指着个孔雀给宁熙景看:“雕得真好,羽翎纹路都瞧得见。”
更难能可贵的是还染上了颜色,更是美伦美奂。
宁熙景笑道:“按例园子正中还有个大件,那才叫好。”
说着领着叶乐乐往前走。
这大件确实大,叶乐乐远远的就看见它从树枝间探出头来了,原来是个三人高的八仙过海。
每个仙人都雕得活灵活现的,依次立在冰雕而成的浪头上,混身一股莹莹寒气。
这座冰雕下已经有不少人都在仰头观看。
叶乐乐仰头叹了一声:“可惜了,若是冰雪水消融,就不可见了。”
闻言便有人转过脸来看她,目光有如实质,叶乐乐若有所感,也低下了头来看去。
一看之下吓得倒退了一步,还是宁熙景伸手托住了她的手肘。
宁熙景也打量过去,不免笑了出来,低声对叶乐乐道:“你怕他做甚,有我呢。且他如今披了层官皮,也不比以往能肆意妄为。”
原来正站在这八仙过海下头的,就是庄莲鹤。他此刻身着暗紫色的官服,衣襟笔挺,下摆分成两幅,一边绣着仙鹤,一边绣着劲松,外披一件大氅,乌发用玉冠束起,脸上神情淡淡,对四周人的奉承听若未闻的样子。但明显听到了宁熙景的话。
叶乐乐见庄莲鹤果然没有要与他们计较的样子,不由放了半颗心,但还是不想同他在一起多待,就搡了宁熙景一下:“咱们去别处吧。”
宁熙景笑嘻嘻的:“我还没看够呢,你等着,看他敢不敢来。”
叶乐乐知道他顽心又起,顿时有些没好气,横了他一眼。
谁知这一眼横过去,差点要抽筋。原来目光落处,正看到何谦同一群人说笑着从另一条小径上走过来。
叶乐乐赶紧低下了头。又去拉宁熙景衣袖。
宁熙景只以为她是惧庄莲鹤,偏就不肯退让。
叶乐乐着急,她不好跟宁熙景说“我相公来了”吧?这话一出,两人像怎么回事?奸夫淫/妇?
只好低垂着头,紧了紧身上的白狐皮披风。
庄莲鹤目光一闪,已是看了个明白,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边上一个大拍马屁的官员乐了,陪着笑起了:“果然好笑!”
惹得一群人都大笑了起来。
何谦闻声一看,脸都吓白了,又不好原路折回,只好朝着叶乐乐这边来,想要尽快穿过。
叶乐乐不由把头埋得更低。
宁熙景不明所以,想了想,终于按下了心头那点顽劣,对叶乐乐道:“好罢,我们走,上那边去,还有许多地儿没瞧过。”
这是要跟何谦来个正面相迎哇!叶乐乐苦不堪言,埋着头跟着他走。
庄莲鹤顺手从一旁的树枝上抓下来一团雪,捏成两个团,同时掷出。
一团迎着宁熙景的脸而去,一团就投向了叶乐乐的肩头。
宁熙景顺手把飞到自己脸前的雪团挥开,因觉得力道不大,并不会伤到人,也就没有理会飞向叶乐乐这团,只是笑看着庄莲鹤:“怎么?还要玩一场?”
那雪团便直直的打到叶乐乐肩上,使得她不由向后仰了仰,她立即又站稳了埋下头去。
心里直骂宁熙景:你个二货,二货,我怎么就看上了你!
但她抬头这一瞬间已让何谦看了个正着。
他一时都忘了庄莲鹤的存在,疑惑的在叶乐乐跟前站定:“这位娘子。。。。。。”
老实说,叶乐乐同以前的佟姨娘已有些不同,所谓相由心生,叶乐乐过得乐天,眉宇间都较佟姨娘时开阔了许多,因为不需再收敛着来,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兼之这段时间一路上泡在暧昧里头,两眼满是迷迷蒙蒙,双颊全是红晕。简言之就是一脸春/情。以前的佟姨娘何曾有过这样的时期。
是以何老爷看着轮廓像,却不敢确认。
便围着叶乐乐左看右看,指望她抬起头来。
怎么奈叶乐乐死也不抬头。
宁熙景不乐意了:“你是何人?!”他是没有见过何谦的。
何谦身边拥着的清客也不乐意了:“你知不知道我家大人是谁?”一面又不敢把话说满,怕惹上了贵人。
有人也看着何谦举动有些过了,就去拉他:“大人,这边走。”
何谦皱起眉:“这位娘子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不知可否抬起头来一认?”
往旁一站,大有不给看就不走的意思。
宁熙景隐约有了些预感,把剑一横:“却不料天子脚下,还有这种一把年纪的老不羞,今日要看我这剑乐不乐意。”
庄莲鹤遥遥的添了一句:“他不过是认认人,你就要以剑相胁,也要看看本官乐不乐意。”
何谦一时感激涕零,认为庄莲鹤是在帮他,这么来说,庄莲鹤难道从没察觉他的那些小心思,一直还将他当兄弟?顿时就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起来:“正是!今日非看不可!”
叶乐乐退无可退,扑通一起跪在雪地上,抱住了何谦的小腿,把脸埋了进去:“爹!爹!爹呀~”
三声爹一出,把人都给叫蒙了。
何谦脸上涨红,听出了声音来:“混账!佟氏你!”
叶乐乐不给他说话:“爹呀,您说我长得像谁,自是像我娘呀!当年您停妻再娶,怕新娶的太太知晓,一别就是十八年,十八年来再没见过女儿,今日竟得了个‘似曾相识’!教孩儿情何以堪啊!”
众人一时哗然!
何谦本来就大叶乐乐这身体五、六岁,这阵子接连逢变,内外煎熬,老了不止十岁。
偏叶乐乐谈个变爱,使劲把自己往娇嫩里整,两人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的差距。
众人心中点头,十七、八岁,这女儿生得出。
清客们也先没想这事的真伪,只想着这事要不要报与王侍郞听?怎么说他们也是王家的清客。
何谦左右一回头,看到众人看好戏的目光,和众清客们动摇的神情,恼怒的大喝道:“混帐!混帐!这不过是我一妾室——”
叶乐乐站起来捉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把咆哮马的功力发挥到十成:“爹!爹呀!您停妻再娶已伤透了我娘的心!怎么能再把她说成妾室!她虽不如新太太身世显赫,也是诗书人家的小姐!爹!您的良心何在啊!”
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每当何谦要说话,她就用抓着他的领子的手撞他下巴一下,整得他说不出个完整话。
何谦恼怒之下扬手就要扇她,宁熙景眼明手快捉住了他的手。
周遭之人也大声劝道:“何大人!她方才也没上赶着认您,您何必再拿她出气!”
“就是,莫要再作贱了她,可怜见的!”
何谦直气得头昏眼花!
庄莲鹤一边看着,也忍不住笑意,看着叶乐乐因没得眼泪可流,埋着头把雪揉到了眼里,不由皱了皱眉。
旁边的一个官员揣摩上官之意,眼珠一转,询问道:“这何谦闹得太过难看,不如我找人把他先送回去。”
庄莲鹤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这官员如奉纶音,忙找了几个人半劝半架的将何谦弄走了。
一众清客早已恨不得地遁,非但没阻拦,反倒跟着赶紧退走。
67
67、第 67 章 。。。
等到何谦被人乱糟糟的架走;就有个和气的老者劝道:“小娘子莫哭,此事闹开了;何大人此番回去与太太商议一番,指不定就将你认下来了。”
“不若我们陪了她去王家;有我们在场,何谦也不好推脱。”这人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看热闹。
叶乐乐猛然一惊的样子:“他姓何?”
众人奇怪:“是姓何,方才你没听到?”
“你还不知道自己爹姓什么?”
叶乐乐迅速的把泪一抹:“不是;方才我太激动;没听清你们说的什么,我爹不姓何,姓叶。”
宁熙景皱着眉道:“想是十八年不见;认错人也是有的。”
有人怪道:“你认错了他;他也认错了你?那有这么巧的事?”
叶乐乐着急:“我怎知他是如何认错了,我见他就跟我爹的画像差不离,原本有些犹豫着是不是,又想着不要让他为难,谁知他又走到我面前来要看我,我头一昏,就扑过去抱着他了。认错了爹,我比你们还着急呢!”双眼通红,泪光盈盈的样子。
有人就真疑心是巧合,但更多人质疑怎么会这般巧合,但事主都不在了,谁又能怎么样。
就有人对庄莲鹤道:“庄大人,您说这小娘子怎么瞧着恁古怪?莫不是其中另有隐情?要不还是拿下她,到王侍郎府上问个明白。”
叶乐乐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望着庄莲鹤,宁熙景安抚的拍拍她的肩,低声道:“不要紧,一旦事有不对,我来拦住,你只管跑。”
庄莲鹤把戏看了个够,才淡淡一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世间巧合之事多不胜数,许就真如她所说都是认错了。”
众人一片附和:“正是正是!”
“若真闹到王侍郎家,说不定还让何大人夫妻生了嫌隙。”
“还是庄大人想得周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吹捧起来,叶乐乐松了口气,忙拉了宁熙景走。庄莲鹤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又转过脸来,随意与人应对两句。
直到走出了园子,叶乐乐才拍着胸口道:“方才真是将我吓得不轻。”
宁熙景没出声,叶乐乐见他面上有些思索之色,不由心里有点打鼓,也不知方才这一闹,他心中是何想法。
就算他知道她是何家的妾,但是知道和真的见到,给人的冲击是不一样的。
两人沉默着回了家,宁熙景打发老钟去买些杂物,方才皱着眉对叶乐乐道:“你究竟是如何冒了这佟姨娘的身份?瞧着你的性情见识都不是个家生婢女出生的妾室所能有的,为何何家上下无一人发觉不对?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叶乐乐听着微微瞪大了眼睛,敢情宁熙景将她和佟珠儿现在分成了两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没错,只是他不知道穿越这个词儿,移魂这个设想实在太过大胆,一般人想不到也不敢想。
当下叶乐乐禁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眨了眨眼道:“这我不能说,总之,我不是他国的奸细,亦不是个坏人。若有一日我能告诉你了,我会和你说的。”
宁熙景就抱着臂,颇有些苦恼的看着她:“真伤脑筋,让人想得睡不着!”
叶乐乐更是两眼笑成了弯月,多想想,放在心上准没错!
何谦被人拥着回了王侍郎府上,心中恼怒,向人解说又解说不清。恼得将人都轰了出去,恨恨一拍桌子,只觉得自己一支妙笔能生花,偏短了口舌,今日竟被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给捉弄了一回。这笔帐,定不能如此轻轻放过。
要将她抓了回来,好生折磨。
想到折磨,不禁又想到这小贱人如今倒比以往多了几分风情,虽是让人恨,却也恨得心里痒痒的。只不知她一起的那男人是不是她的奸夫,若不是奸夫,罚她一通后,也不是不能。。。。。。
正想入非非,王氏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微微皱起眉头道:“老爷,方才这一通好闹,到底是何事?”
何谦可算找着了能倾诉的人:“你道我遇见了谁,佟氏那个小贱人!她竟敢不认我,大庭广众之下给我闹了个没脸!”
王氏不动声色:“哦?难道她不想回来么?”
“何曾想过要回来,怕是与个奸夫正乐得逍遥!夫人来得正好,务必多派些人手,寻了这贱人的落脚点,将她绑了回来。”
王氏先是应了,又惊道:“如今我们手中却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