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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笑,确切的说,是对我手中的剑。
“我想跟令爱单独谈一谈。”轩辕真人在给我把完脉后,直截了当的把上官凌风请了出去。
我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顾不上多想,我焦急的问道:“道长,我的体质有什么问题吗?”
他却不慌不忙的开始叙旧:“姑娘可记得在你五岁那年,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
“记得,你那年来傲龙堡为星璇的娘诊治哮症。”
他颔首道:“姑娘近年来可有去过别处,经历过一些前所未闻的事?”
“我不明白道长所指何事?”
“过去和将来,今世与来生。”他双目炯然的看着我。
除冰焰之外,他是第二个对此事毫不讶异的人。
惊愕片刻后,我坦然以对:“我曾经有段时间把过去的事全忘掉了,只有在另一个地方生活的记忆。但是现在……那些记忆也都快消失了……不过,我肯定在远离傲龙堡的地方呆过好一阵子……”这是实话,近来我经常会对从自己嘴里蹦出的一些词汇感到好奇,脑海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影像,却总也抓不住。依稀记得有一个叫香格里拉的地方,我穿着一身奇怪的短衣短裤,在水边玩耍,梦境一样的虚无。思索了一会,迟疑的问道:“道长若是明白其中的蹊跷,还望告知一二。”
“几年前,我的一名徒儿陪同一位紫眸的男子来蜀山,拿着一幅画卷向我打听一个人。我一眼就认出画中的女子是傲龙堡主的掌上明珠,但那名男子却固执的摇头。他说,那不是他的妻。”
我的手轻轻一颤,滚热的茶水泼了一些在手背上。
轩辕真人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一世情缘,却碾转三界。我用尽了所有办法,才帮他用炎帝之术召回了另一世的梨落。”
“你……我听过你们的对话!”原来耳熟的声音来自那个雨夜的回忆。
“这不奇怪,时空转换中,你的意识是存在的。”
“我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天地自来就有人、灵、神三个结界。你现在所处的人世,以蜀山为界。人之外的万物精灵幻化出灵界,掌管百鸟千兽。灵界之上的神族分为风火水土四系,操纵晨夕雷电。两界纷争不断,千年前的神灵大战中,灵界的主神释放自己的全部灵力,在两界之间凝成护壁,强压下一触即发的战火。此后两界各安一方,而她却因此魂飞魄散,灵体当即堕入轮回。直到千年后,元神才得以转世。若要灵界的主神重生,就必须让两者合二为一。”
“你说的是……我?”我紧张的等着官方回答。
轩辕真人的目光掠过我的眉心:“归位之前,你只是凡人。”
“我一定要去当那个主神吗?”
“那要看将你召回的那个人的意思了。”
“他也是灵界的人?”
“不,他是神族的王。”
思维迅速打结。我张嘴结舌的望着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老人。
他的神情告诉我这不是玩笑。
“你的身子和腹中的孩子都没有问题,但是,你不可能正常产子。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凡体里孕育的是神族的胎儿。你常会感到精疲力竭是因为你所剩无几的灵力已经被它汲取干净,再往后,它需要更多的灵力来维持成长,你又该怎么办?”沉吟半晌,他说道:“现在,我可以将你的身体再次封印,让胎儿在母体内沉睡。之后,它将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我默默的点头。
他走到我身后,说道:“不用担心。你恢复灵力的时候,封印自会解除。这对胎儿没有任何影响。”
一股薄凉从脊背升起,蔓延开来,些许不适后,一切恢复如常。
我的思路慢慢清晰起来。
“道长可知道,冰……神族拿到沧渊要干什么?”
“那也要看他们的王想要什么。沧渊开启一次之后,要再等900年才能重聚法力。”轩辕真人意味深长的一笑:“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你不妨去问问他。”
“我还有一个问题,请您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轩辕真人笑而不语,细细把玩着手中的七星剑。
“星璇……他是不是真的……”眼眶一热,我只好换种方式说下去:“冷清扬说他是您最疼爱的弟子……”
“他五岁那年,我就以七星剑相赠。缘聚缘散,皆有定数。人随天命,剑归原主,姑娘何需太过伤怀?他日再当缘起时,好生珍惜便是。”
轩辕真人的眼中是洞悉一切的超脱。
我接过他递来的七星剑,有些不知所措,难道高人说话一定要这么含蓄么?
“我还是不明白……”
“我已经回答了姑娘的问题,姑娘能否了悟也是缘。一切都已在你手中。”
五十五 红颜
上官凌风唠叨归唠叨,对女儿还是相当了解,真到了操刀抹脖子的地步,再也不敢怠慢,第二天就命人在轿子铺了多层被褥,小心翼翼的带着女儿寻夫去了。从他的脸色来看,估计憋了一肚子火要对欺负女儿的混小子发泄。
龙泊庄园南临水,北迎山,峥嵘翠壁,长廊环绕。漱玉飞泉,舞绡霏微,于潇潇暮雨中,洗净清秋。
他们选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近前,门庭若市。以玄火宫的地位,私下里结怨再多,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得齐整,枪打出头鸟,谁也不希望成为靶子。再加上天山一直号称要扫平玄火宫,凤翎观主的这么一嫁倒是引来了不少揣测,看好戏的人也不少。
人潮如流的门厅,云澈板着扑克脸,门神一般伫着,来客纷纷绕道而行。他不耐烦的踱了几步,抬头看见我,竟露出一个还算正常的笑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弄月。
他正和旁人聊着什么,笑得有些漫不经心。
上官凌风忙着应付接踵而至的寒暄,我悄无声息的走开,直行到弄月身后,伸手挽住他的臂弯,娇声笑道:“月哥哥,你可让我好找呢!”
小范围的谈论即时消声,几道发直的目光探照灯一般打在我们身上。弄月的笑容僵在脸上,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恍惚。我继续保持得体的浅笑,踮起脚装作替他整衣领,咬牙切齿的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弄月,你欠我那么多,竟然想一走了之。不想再见我的话,总该留份休书。”
弄月还没来得有所反应,有人先说话了:“红凤,你怎么忘了礼数,女眷应该请去后堂休息。”
脚下一个趔趄,弄月扶住我的腰。
忘了来时路上练习过很多遍的优雅姿态、从容表情,我有些慌乱的转过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紫眸。
天地凝固。
时间凝固。
所有人都变成铺叙的背景。
红衫如霞,碎发如云,轻纱上的华美银丝衬着白玉般的脸庞,竟瞬间失色。
魂牵梦萦的紫眸,潮涨汐退的思念。
“落儿。”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叹息。
鼻根酸涩到绞疼。我不断咽唾沫,咽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牙关被咬到发疼,直到能够顺畅呼吸。
好不容易定下神来,红凤冷冷的声音传来:“竟劳烦幻影教主携家眷前来为宫主贺喜,还请她随在下移步吧。”
冰焰微微一愣,神色恢复得极为迅速,淡淡的对红凤点头道:“不可怠慢了幻琦的家人。”
“不必多礼,”弄月说道:“她不愿意和陌生人呆在一起,我陪她就行了。”
冰焰看看弄月环在我腰间的手,唇角挑起,笑得有些轻佻:“夫妻恩爱的何须在旁人面前表演?”
为什么他说话这么欠扁!!!抱一抱的怎么了,是谁当着四大护法的面还能若无其事的亲下来……打住……我在想什么?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正想回击,弄月接过他的话:“此言不差,恩爱自是真情流露,何须表演?”
冰焰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正欲转身离去,目光忽然停在我的腰间,掩饰不住的犹疑。我心里蓦然一紧,手不自觉的抚向衣裙下的稍显隆起之处,强作镇定的笑:“算了,裴宫主盛情难却,我恰好也有点累了,就去休息会吧。”话音未落,逃也似的快步离去。
“护法大人……红凤……凤丫头……老婆!”
终于成功的把在前面疾步如飞的美女轰了回来。
“你再这么叫一次,我杀了你!”
“行,只要你别不理我,我一定不和冷清扬抢这称号!”
红凤冷笑道:“我就奇怪你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呢?上次见面不是一心只想着把我们全杀光了才好吗?大概是从你相信的人那里得知静王府的事不是我们做的了,这会就忙着粉饰太平。亡羊补牢的事还能做得这么不亦乐乎,全天下也只有你一人了。”
骂吧骂吧,尽管骂,我无所谓的。伤了的心用什么都弥补不回来,这个道理我懂。道歉无济于事,这样我反而好受些。
没想到,我不说话,红凤也不说话了,她侧着脸,倔强的看着屋檐边断断续续的水滴。
只好再次发挥热场功能,我笑眯眯的凑上前:“好久不见,咱们说点开心的吧。你们宫主今日大喜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呢?”
“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红凤高傲的瞥了我一眼,鼻尖却有些发红:“你早就不是我在玄火宫认识的梨落了。她不像你这么没有心。”
“错,正好相反。那时候才是没有心的,因为都给了一个人。现在聪明了,心是我自己的,谁也抢不走。”我拍拍胸口,愈发的笑得春光明媚。心脏在手掌下跳动得很不规则,慢慢的,就笑不下去了。是吗?真的是这样吗?给出去的心,还能收回吗?不听不看不想,用恨代替爱,自欺欺人的真实。止水如斯,却抵挡不了他的一声轻唤。
红凤的声音平静了下来:“我曾经以为玄火宫的女主人只会是你。直到你出嫁那日,我还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可惜我看到的不过是宫主的又一次宿醉……修炼火神秘籍的最大禁忌就是酒,你不是习武之人,自然不知道内力在短时间里大量流失的痛楚。我只想替他问一句,对一个能用剑指着他胸口,转个身又投入别人怀抱的人而言,他的死活算得了什么?”
“我没有想要真的杀他,只是气昏头了……”
“哈,我明白,你也没有真的想要嫁给弄月,只是还没完全冷静下来。”
苍白无力的解释被红凤讥讽的笑打断,我自嘲的笑笑:“对不起。”
“梨落,不管你有怎样的理由,我都不能原谅你。你曾问我,如果冷清扬左拥右抱,我还会不会回头。我现在告诉你答案,只要我确定他还喜欢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弃。而你,只是躲在蜗牛壳里成天自以为是的傻瓜!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任性后悔的。”
“我已经后悔了,怎么办?”我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红凤重新燃起的怒火暂熄。她张张嘴,又闭上,怀疑而谨慎的看着我,刚要说什么,我冲她抛了个媚眼:“所以,就当可怜我吧,不要再凶下去了。我想去看看新娘子,怎么走?”
“回廊尽头右转,第三个房间。”红凤面色清冷的转过身:“你就继续装下去吧。恕不奉陪。”
“红凤,谢谢你。”红凤的背影停顿了一下,我轻声说道:“和你不愿看到我受伤一样,我也有要保护的人。”
走走停停的在回廊上晃到一半,我再次停住了脚步。找幻琦不如回去守着弄月,他来这里肯定不是贺喜这么简单。想了又想,还是走了下去。不知为什么,我很想去看看今晚的幻琦会是怎样的颠倒众生。
刚走到门边,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幻琦的声音,大失平日里的娇媚,有些凄凉。我顿觉奇怪,把耳朵贴近房门。
“……自小就只许我称你为夫人,除了指导我练功,从未让我多说一句话。我第一次行月事,疼得直不起腰。第一次受伤,高烧几天几夜。第一次杀人,吐得昏天暗地……很多个第一次,你只是偶尔从我身旁经过时说,习惯就好了。我喜欢跟着青儿去偏院,喜欢看她对慧娘撒娇,喜欢听她叫娘……凭着想象中的一点点温暖长大,我的确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你现在却又告诉我,你是我娘……”
“是谁在门外?”
正当我感到不妙想要撤退时,一声厉喝响起,门同时洞开。一根细绳缠上我的胳膊,大力将我拽了进去。摔在地面前的一瞬间,我本能的捂着小腹,下巴重重的磕在地上,牙齿几乎都要碎掉,一股腥甜泛起。
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愕然的发现幻琦跪在我身边。没有夺目的光华,没有万种的风情,甚至,与满床的龙凤锦被格格不入,她一身月白衣裙,长发散乱,粉黛难掩的憔悴和泪痕,看向我的目光有些狼狈。
“慧娘,你可没告诉我这丫头还有了身孕。”
阴柔的声音传至耳边,浑身寒毛集体跳舞,我再次肯定了一件事。
我又撞上了老妖婆……不对……是弄月的母亲。
那个被唤作慧娘的女人有些惊惶:“除了她的贴身丫鬟,少主人不允许其他任何人靠近东院,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