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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胜数,毁了碧瑶树,她们便都是你的奴婢,随你招惹……”
“那不是我的目的。”冰焰明显压抑着怒火,简单的制止了我的滔滔不绝:“落儿,别闹了,让你久等的确是我不对,以后不会这样。”
“我没有觉得自己在等你,我想的一直是他!”心痛如潮水般涌上来,全身都已麻木,所有的感觉只剩宣泄。眼睁睁的看着他即将再次走远,却不知怎样才能挽回。我的声音变得不像是自己的,尖锐得像把刀子,狠狠的刺伤他,仿佛这样,才能触摸到彼此的内心深处。
“每天看着你的样子,我想到的只是他!他曾经也是那样对我笑,那样唤我‘落儿’,那样温暖的怀抱……”
“啪”,一声脆响在静夜里分外清晰,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咙里,时间随之停止。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冰焰,怔怔的无法出声,直到他颤抖着手抚上我的脸,才让我如梦初醒般的转身就跑。
没跑几步,手腕被他抓住,玉钗落地,碎成两截,长发和着泪水粘了满脸,我使出吃奶的劲暴跳挣扎,伤心欲绝之下,语无伦次:“你滚开!你……你居然敢打我,我告诉你,我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别碰我,我不认识你!冰焰……他不可能打我……你怎么舍得打我!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不爱我……”
他紧紧抱着我,任我在他怀里拳打脚踢,哑声道:“爱的,落儿,我怎会不爱你?”
八十四 命舛
深蓝苍穹上,银汉横波,繁星闪烁如碎银,如细沙,如水光,如残泪。
他的瞳孔比水月星光更为清澈,夜风中,眉目如画。
他静静的看着我,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空洞而落寞。
我一点点安静下来。
他的力道并不重,让我震惊以至无法接受的,是他会对我动手。从再见他的那时起,我总是习惯性的将他当作是我最熟悉的那个人,事实上,他早已不是。忘了我们的过去,他已不再是他,不是完整的他。那样的痛苦,也是我不能体会的。两个人的微温,温暖不了彼此的寒冷。
脸上零碎的长发被他一点点拨开,玉润清泽的声音有些疲惫:“落儿,我之所以急于求成,都是为了你。早日完成该做的事,剩下的时间都可以用来陪你。这样,也不好吗?”
我微微饮泣着别开脸:“不好。等你完成了那些计划,我……我都不知道去了哪!”
“你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冰焰的手臂骤然收紧,抑不住的激动,勒得我有些呼吸不过来。模模糊糊的,我想起那个在镜湖底的拥抱,灵魂深处抽丝剥茧的痛。
犹记自己的誓言,不管你今后还要不要我,我都只会是你的。
也许,真的是我贪心了,要得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也许,千年的孤单聊胜于无望的痴缠。
怔忪间,冰焰用唇轻触着我湿热的脸颊:“不要再用他来试探我的心,我也会疼,疼得快要疯掉。我守在你身边,却还敌不过那人的影子,你让我……情何以堪。”他喃喃自语:“你还有他,而我只有你。”
泪痕风干在了两腮,我下意识的回抱住他,他的脊背一僵,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唤:“落儿……”
“不要说话,让我抱抱你。”我踮起脚,把脸埋进他的肩窝,疲倦的闭上眼:“抱抱就好……”
不管多少年,离不开的只是这样一个拥抱。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在你怀中,笑看风起花落,直到天荒地老。
所剩不多的时间,还被我拿来争吵,真是傻得可以。
“冰焰……”
“嗯?”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嗯。”
“你到底饿不饿?”
“有点。”
“那一点是多大?”
“……很饿。”
“这一勺是我的……不够,还要多点……”
“落儿,你真的没事吗?”
“什么事?”
“刚才,我确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哭闹过了,又没地方上吊,再加上也有理亏的地方,所以现在化悲痛为食欲……你如果内疚,就都给我好了。”
我搬过紫砂罐,冰焰手心里的白光消失,莲子羹冒着汩汩热气,入口的温度适宜。我含着几颗莲子哼哼唧唧:“谁要是娶了我可算有福,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冰焰笑了起来:“会做莲子羹就美成了这样,平日里没少跟人炫耀吧?”
“我只做给心爱的人吃,而且,就做过两次。”
“此言当真?”
“假的,其实是我自己馋了。”
话音刚落,捧在手中的紫砂罐就被冰焰夺了去:“那你还是看着我吃吧。”
我伏在自己的膝盖上,歪着脑袋看冰焰一勺勺的吃完罐中的莲子羹,末了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下次可以多加点糖么?”
“够多了,你也不嫌腻。我现在都满嘴的甜味。”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冰焰冲我戏谑的眨眨眼,我没来得及疑惑,脖子就被他修长的手指扣住,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他低下头,双唇覆上我的,细细的吻,慢慢的舔,忽重忽轻的划过我唇边的曲线,过了很久才停下来,半着迷半享受的睁开眼,眸中闪烁着别样的星光。
“落儿,很甜的。”他想了想,补充道:“很甜的落儿。”
我刚想跳起来,他轻笑着揽住我的腰,再次压了过来,舌尖挑开唇瓣,深深卷入,清甜软滑的感觉一阵阵漾开,撩拨着最纤细的神经。转眼间,口腔的每个角落都被扫荡了个遍,冰焰的呼吸变得沉重,微一用力,将我拉进怀中,吻得更加攻城掠池。
“不,”良久,我倏然惊醒,低喘着抓住滑至腰下的手:“不要在这里。”
“那在哪里?”
冰焰的气息同样极不均匀,眼中烟波散漫。没等我答话,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裹紧我,起身将我抱坐在栏杆上,不安分的手摸索进袍内,熟练的游走,丝滑的纱衣层层散开。
微弱的抗议被他霸道的封入唇中,灼热的掌心按住我光裸的脊背,两人贴合得没有丝毫缝隙,汗水细碎的交融。意乱情迷的闭上眼,喘息相闻,伴着甜美的折磨,我忘却了羞涩,任由他牵引着,在他的抵入、进入、探入、深入中,步步沉沦。
“落儿,放松……”他低魅的嗓音哄着我,轻抬起我的腿环于腰际,额头顶在我的额头上,嘴唇时轻时重地与我相触。
身体与身体再无隔阂,拥抱着,亲吻着,摇碎了灵魂,摇破了满天星斗。
云天交接处,亮起一抹浅色光晕。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相依千年的孤寂,只为有你。
“落儿,别再骗我了!”冰焰在我滚烫的耳边轻语:“既然说好了,就都不要变。我不管你是谁,从今以后,只是我的妻。”
浅光渐宽,下一刻,万道光芒扩散,照亮了茫茫无际的云海,照亮了大片苍翠的原野,照亮了深邃的紫眸。
他的表情异常凝重。
我微笑。
“让我想想,好不好?”
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看到日出。
清晨的风凉爽怡人,太阳渐入高空,金光洒满大地。天气微寒,依偎着的两人全无察觉。
宫殿的城墙在数十丈之下,护城河绕着它缓缓流转。
护城河另一头,及至视线的尽头,都是神族漫无边际的领土。
我倚在冰焰肩头,长长的袍角顺着脚踝逶迤到汉白玉的地面上。
“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一统三界的霸主,那时,你该做什么?”
“我不知道。”冰焰看着地平线处刺眼的光芒,微虚着眼睛,“从出生起,我就知道自己与寻常人不同,却无法,也不敢去寻根究底。只知道一直往前走。越走人越少,越走越寒冷。生命对我而言,成了一种等待,也不知哪一天,才能看到尽头。有很多事情,好似活着就要去做,没有理由,做完了才能出现下一件。不过,这一次,”他转头看看我,唇角勾起:“有些意外,在既定的日程中,出现了另一样……我更想得到的。”
看着那双明澈的眸子,我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喜是忧:“所以,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啊。为什么一定要发动战争?我在你身边,陪你看每个日出日落,不好吗?”
“那是我的选择。”冰焰简单的答道:“如果不这样,就会反转过来,我的子民将成为外族的奴隶,我又怎么给你想要的生活。”
“你怎知道对方的想法和你一样?三界不是已经安然共存了千万年吗?”
“我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但神族的占星师没有勘不破的预言,霓裳的父亲曾说灵界的第三代主神具有一统三界的力量,她将是我最有力的敌手。而且,我还有点好奇,”冰焰话锋一转,出其不意的问道:“你似乎不愿意见我出兵灵界……你到底来自哪儿?”
“……”我正在出神,被他乍然一问,反倒不知该卖哪只葫芦的药,只得故作镇定:“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就当我多问了。”冰焰的目光淡淡扫过我的脸,笑了笑:“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之前我以为你是灵界派出的密探,因为连锦风对你的来历都说不大清楚,而你平日里也有些行迹不定,况且以你的灵力,学一两项炎系的初级法术并不难。直到后来见你连高级法术都能掌控,我才消除了这个念头,如果不是具有炎系属性,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你一直都在暗防我?”
“暗防?”冰焰挑了挑眉:“你就想到了这两字?那我还真是失败。”
“如果我真是灵界的密探,你会怎样?就地正法?还是为我……放弃战争?”
不知是寒冷还是其他缘故,我的话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冰焰仍然看着远方,对这个问题似乎并不意外,也不打算深究,他平静的说:“我会全力以赴攻下灵界,用最快的速度。”
我吃了一惊:“为什么?”
“我不能留给你一点犹豫的时间。”
八十五 镜花(上)
犹豫并非坏事,如果能够犹豫,至少说明还有选择,遗憾的是,我没有。
“还好……我只是在假设。”
“我也是在假设下的推想。”冰焰看上去有些开心,随即若有所思道:“但速战速决还是必须争取的。灵界的军队胜在数量,法术攻击却因原有种族的五花八门而缺乏契合,战斗力偏弱,短期修整虽比较困难,若论长期……”
他不再说下去,显然已经开始神游。
我止不住轻叹出声,敢情神族设在灵界的密探也不少,而我却不想在这种时候去思考其他,咬咬唇跳开话题:“选妃定在哪一日?”
“下月初六,”冰焰侧过脸,白皙的肤色染上了一层淡淡金辉,双眸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明亮:“丫头,我在等你的答案。”
“哦……”我应了一声,半晌才迟疑道:“你会后悔吗?”
冰焰投来疑问的目光,伸手替我拉好被风吹得半敞的衣领。
“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我的呼吸有些紧涩,声音细若蚊蝇:“忘了……爱过千年的那个人……我想知道,若是你先放手,她该怎么办?”
片刻的沉默后,冰焰淡淡的说:“我承认是我耽误了她,既然给不了的,就该早点决断。我以为我的人生会一成不变的走下去,走到后来,无所谓爱与不爱,太多的感情反而是一种负担。那时,我并不知道还会遇见你。”
“我不是在怪你,我没有怪你……只想知道,你希望她怎么做?”
“强求不来的,不如退后一步,海阔天空下,才能寻得该有的幸福。”
我默默点头,默默摆弄着他的手指,最后,紧紧交握。
云蒸霞蔚,旭日新生。
这一次,换作我来对你说,你跟我走。
应急状态下的潜能是可以被无限激发的,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星沉地动。冰焰在教我炎帝之术时格外谨慎,生怕我失手酿成大祸。原本我对其中的精深奥妙有些发怵,但想到还有他用,也只得硬着头皮练下去,进展还算顺利。
时间像手中的细沙,越是不舍的握紧,便越是流逝如飞,眨眼功夫,所剩无几。
冰焰渐渐忙了起来,前往祈年殿的次数逐日增多,经常是刚回流景宫,就有侍卫匆匆来请,他只得无奈的再三许诺以后对我加以补偿。我总是微笑着目送他离开,我能理解周全的备战需要耗费多少心力,因为我也一样在经历这种煎熬。尽管每次在紫宸宫停留的时间都很有限,精神却如一根越绷越紧的弦。
更多剩余的时间,我每天都用来做着相同的事,同天底下所有为人妻的女子一般,叠被铺床浣衣,洗手做羹汤,从不让他人代劳。我喜欢他的衣物上带有我的味道,喜欢坐在他坐过的位置上,用他喝过水的杯子喝水,然后,在夕阳中堆砌着花冢,翘首以盼那个人的归来。
谁都知道花开必有败,然而,谁都只留恋它盛开时的容颜。
冰焰有时很晚才回,我也不多问,两人一如既往的吃饭,说笑,谁都没意识到缺少了点什么,聪慧如斯也总有堪不破的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