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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等到她的耳朵贴上去,就听见她那位相爷爹爹沉声道:“秦家如今不比当初,我膝下无子,旁支也人丁单薄,朝中早有趋炎附势之徒,几次三番对我作对!”
“相爷是担心……”这是管家的声音,沉而厚实,“虽说陛下未下旨意,但是大小姐将成为太子妃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多少也会护秦家周全。”
“哼!当初卿儿失踪之时,暮澜修便恐我一相独大,也没少找我的不是,像他那样的人,别说登基,就是现在他也容不得我了!”
“相爷!”管家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了好久才道:“听说夜宴之时,二皇子请求入朝……以他如今的名声美誉,绝对会是帝位的不二人选,相爷何不……”
老相爷一口浊气,满腹惆怅,“哎,暮回雪倒是仁义温雅,虽有四国第一公子的美誉,可比起他那位兄长,哎,太善良,不够狠的人,怎么能做成大事!再说,皇帝老了,如今经常忘东落西,那皇后,能容得下二皇子,她能沉下心让二皇子这么风风光光地活下这么些年,已是极限!况且暮澜修连我都容不下,那么一位金光灿灿即将入仕的弟弟,他眼里怎么会容得下这么大颗的珍珠?”
“所以,相爷您禁止大小姐与二皇子接触?”
老相爷微微动了动身子,才缓缓道:“你难道没发现,咱们那只知道游山玩水的二皇子,究竟是因为何缘故,忽然之间要入仕为官!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秦卿弯腰窃听得腿都麻了,闻听自己亲爹竟然这般说自己女儿,着实有些黑线。收了收心神,继续探耳倾听。
管家凝眉深思,依旧是一腔的愁绪。忽地想起什么事,忙道:“这二皇子忽然之间病重,是不是与稍前殿前说得那番话有关?”
“你是说有人……”秦相爷忽地闭口,沉声道:“谁知道呢?宴会之上,他不就久病不愈,身体那般羸弱还要跑去说那番不知死活的忠言!这些日子,你看着些,断不许我那些门生,还有大小姐,与二皇子有任何接触!要知道,现下对二皇子越是关心,便越是在害他!”
脸颊旁清风微微而过,天幕依旧暗沉,东方那抹金色总是被压在灰暗之下,只能留得些许余光。
乌云压城,连阳光都透不过来的。
秦卿抹了把脸,见时候也差不多了,忙转过书房,往西角门去。
不期然的,才跟着出门置蔬果的厨娘出了门,远远地便瞧见门外柳树旁,温书焦急地守在马车旁等得团团转。
这少根筋的小桃儿,只说从西角门出去人要少些,怎么就没告诉她有专车等候呢?
“温书!”秦卿与暮回雪几番游玩,都是温书这小子在一旁打点,彼此之间已是熟悉。
温书缩着身子,循声望过来,盯了半天才看清来人是谁,忙欣喜若狂地跑来,急道:“秦小姐,可算等到您了!”
秦卿抬眼瞧了瞧天色,柔声道:“你可是等了一夜?”
“小的能等,可就怕主子他……”温书说着,涕泪欲滴。
秦卿心一沉,温书自来忠主,看样子,暮回雪当真病得不轻。当下忙上了马车,温书招呼了一声马夫,马鞭扬起,立时启程。
这一路并不是往官道上行,反倒是与皇宫背驰。
秦卿疑惑着,便问温书:“回雪不在宫里头?”
温书边望着路,边往后以求秦卿能听得清楚些,“主子他的病是……他鲜少住在皇宫里头,以前大多是在四国之间游历,回来时都是住在宫外别院辞园的。”
“辞园?”他倒是不恋家,几番都要想着离开这里吗?那又为何苦苦想要留在京城,竟还要入仕为官!
这个书呆子!
温书被她提起话茬,几番欲言又止。等车转弯,往沧都云梦泽而去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往后一钻,进了马车里。
湿雨沾身,温书清嫩的脸庞上满是凄然,他紧紧抿着的唇瓣,低头想了半天才说:“秦小姐,这些日子,主子对你,小的都瞧在了眼里。秦小姐也不可能不知道吧!”
她自然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样?
温书接着道:“主子虽有第一公子的美誉,似乎是活在金汤里的人物,可是外人又哪里知道主子的苦楚?陛下虽爱极了他,可近些年里,陛下圣体愈发不行,好多事情似乎都记不住了。皇后娘娘……她偏爱太子殿下,人人皆知。主子在宫里活得实在太累,才会对自己施以流离之策。如今,主子能遇上你,才变得有些盼头,每日每夜里,连笑都变得多了!”
温书红着眼眶,求道:“秦小姐,温书是个下人,可这些时日里,温书看得出来,您并没把我当做猪狗不如的下人。那么,请容许温书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
秦卿听着他的诉说,当真是没想到一代风流公子,竟还有这般境遇。闻听温书的诉求,她叹了一口气道:“我能怎么救?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扁鹊再世?”
温书忙道:“不,你就是救我家主子的观音菩萨,主子受伤昏迷,嘴里念着的都是您!”
果然是说了胡话的。
慢着,暮回雪不是重病不治吗?思绪忽回到书房外窃听的一刻,老管家的一席话。
秦卿凛下眉目,忽地一股寒气,泠然问温书:“受伤?你家主子是遭人暗算了?”
温书闻言,捂着嘴心知自己说错了话。
有情况!秦卿双手抱胸,死盯着对面小伙子。
温书低头想了半晌,才稍稍抬起眼来,一见秦卿的眼神立时又垂了下去,“具体的我哪里知道去,只是公子什么都不肯说,秦小姐可以自己去问他,没准他会告诉你呢!”
车身一顿,温书不再多说,又怕秦卿再问,忙伸手拉起帘子,道:“秦小姐,到了,下车吧。”
帘子一开,清晨里的一束阳光立时穿帘而入,透过轻雾里,散着淡淡的金黄,满是神秘。
这马车直接进了园子,停在厅堂正前面的青石路上。
秦卿被温书领着往内室里去,一路上碰到些丫鬟小厮,竟也就将她当做新来的丫头而已,稍稍看上一眼也没多在意。
辞园内假山流水红花绿叶,布置清雅,简单中见着不平凡,游廊与爬山廊贯穿全园的外围廊道,曲折变化,一直到暮回雪的主卧室才豁然开朗。
那是环水而建的楼榭,水光之中,亭亭而立,雅逸翩然,倒是像极了暮回雪此人。
“主子就在里面,秦小姐进去吧。”温书停在门外,躬身请她进去。
柔光下,那扇门里倒是显得漆黑一片,秦卿心里头有那么一瞬间,竟是害怕进去,害怕看见那张柔和而美好的双眸,藏着深深地失落。
她的脑子忽地闪过一丝懊恼,也许相爷爹爹说的对,如今对他的关心,便是在将他推向更深的深渊。
秦卿收了收披风,忽地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是不进去了。”
温书不解,惊愕道:“秦小姐?你……”
忽地里面一阵闷声的咳嗽声,只听里面传来一暗哑地声音,“是卿儿吗?”在温书哀怨恳求无奈逼迫的眼神下,秦卿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一进屋子,便有刺鼻的中药味儿扑鼻而来,饶是久经训练的秦卿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头。她缓步往里头走,脱下披风挂在一旁的屏风上,正好瞧见稍稍坐起红着双眸盯着自己的暮回雪。
许是因为病着,回雪的脸仍旧是苍白,往昔点了红漆般的唇也无血色,只是那双眸子,忽地一亮。
“你来了。”他声线暗哑,像是从胸腔里冒出来的声音。
秦卿浅浅一笑,沉了口气,上前站在他身前,道:“怎的这般不小心,病得这般重?”
暮回雪眸子一黯,不禁又伸出紧握手帕的手捂住嘴咳嗽了好久,才苦笑道:“许是前几日落下的病根,休息休息便也无碍……”
只是他话未说完,秦卿便一步上前,掀开掩在他身前的被子。
“卿儿!……咳咳……咳咳……”暮回雪惊愕之极,想要阻拦奈何又惹得一阵咳嗽。
只见他白色绸缎亵衣裹身,许是因为他几番激烈的咳嗽,腰间那块雪衣竟是渗出血色来。
果真是受伤了……
“受了伤竟然什么都不说,你难道就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你可是堂堂皇子,这天子脚下竟还能出这档子事儿?你竟还对外声称病重,你傻吗?”秦卿气急败坏,真是个书呆子么,只是礼义仁信,却不知护自己周全。
暮回雪脸色依旧,竟还带着软软的笑意,似乎是在叫她别生气般唤她:“卿儿……”
他心底里生出丝丝密密地柔意,天底下有人敬他,有人羡他,有人怒他,有人恨他。却总没有一个人能这般劈头盖脸的骂他,他竟也心生欢喜。
秦卿却欢喜不起来,她冷着脸,坐在他的床前,又为他细心盖好被子,“你可知道害你的人是谁?”
暮回雪一怔,又复躺了回去,不再遮掩,反笑道:“害我?只是容不下我罢了。”
“容不下你你就受着?”秦卿看着他病态的容颜,不免心疼起来,当初意气风发的翩翩佳公子,如今竟成这般光景?
见他不说话,秦卿还是软下阵来,道:“他没那个气度,容不下了。可你若能教他容得下你,便是你的本事。你若没这个本事,还怎么护你在乎的人周全?”
她不顾暮回雪深邃的眸光,兀自吩咐门外的温书先上些米粥,给他垫垫肚子。临了又吩咐道,“两份,我也还没吃呢。”
温书翘首瞧了眼主子,倒真心好转了许多,总算是露出些笑意来,诶了一声便去准备早餐。
秦卿饿了一夜,吃相总是有些不雅,一番狼吞虎咽之后,才温婉起来,喂给暮回雪吃。
她递一口,他便听话地吃一口。这淡而无味的小米粥,竟是这般好吃得紧。他想着她那一番话,脑子里千丝百绪,直有些心神不宁。
他的那些眸光,秦卿自然都瞧在眼底。只是她不动声色,兀自尽量将他照顾得服服帖帖,等过了会才吩咐人去熬药,又亲自端来喂他喝下。
见他紧皱眉头咽下苦口药汁,秦卿微微一笑,便戏法似的拿出一颗莲蓉递与他,笑道:“苦口良药,我早已见识到这中药的苦味,就知道你害怕。”
暮回雪苦着脸,疑惑着看着她手里的圆圆物件,“这是?”
“糖啊,可甜了。这是我上次在街上发现的,方才叫温书买去的,以后你吃完了药,再吃一颗糖就不觉得苦了。”秦卿笑道。
早在前世,她每每接受任务时,在敌我双方间逗留迷惑时,总会寻些这些甜味的东西,吃在嘴里,好像自己的生活并不是那么苦一般。
暮回雪迟疑地接过,看了半天才含在嘴里。等到糖化开,里面莲蓉融化而出,满嘴溢着甜香。他才缓缓一笑,似乎眼角都洋溢出丝丝甜味来。
秦卿伸手为他掩好被子,方要收回的手却忽地被暮回雪握在手心里。顿时手背被他冰凉的手包裹着,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还是任由他握着,也不收回手去。
他目光柔软,几欲将她的容颜溺在心上,开口仍旧沙哑,“卿儿,你说的没错,容得下我那是他有气度,能被他容得下那是我的本事。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坐以待毙,只是此次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如今父皇病了,我不能贸然。”
秦卿微微点头,算是答应。
暮回雪似是松了一口气,眸子有些轻软,又道:“其实我是记得我的母妃,小的时候她也会喂我吃药,可是……这么些年里,竟再没有人这般对我了。当年母妃夺尽后宫千宠,想必正因此才遭到皇后的嫉恨,她对我苛刻而狠绝,可我竟一点也不怪她。不过是个深宫里的可怜人罢了……”
“回雪。”受伤的人最易变得柔情,才会毫无防备地说出一切,这一直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秦卿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这般风流入骨的男子,原不是不知人间清苦,不食孤独寂寞的。
“直到我遇见你,还记得那天你在双福记里头的一番话,这一生孤苦寂寞,若是当真能寻着一个托付真心的人,即便最终依然孤身一人抑或为此终命,那也是值得的,不是吗?”
他忽地望向她,瞳孔里映着她美丽无方的容颜,忽道:“卿儿,答应我,别嫁给他,别成为那深宫里的棋子……”
日光已然铺展在床前,几近晌午。被他握着的手已经麻痹起来,秦卿轻轻抽出手来,见他已然入睡,便悄悄起身,为他置好被褥,才缓缓出了门来。
温书仍旧在门口候着,见她出来了,方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