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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儿了然,继续为她盘起头发。
暮回雪在一旁,凝视着她淡然的侧脸,望着在小桃儿手中的青丝,眸子里一汪清水般,映着她娇丽憔悴的容颜。
“卿儿。”暮回雪仍旧是不甘心,就算方才的事情是子虚乌有,可是他总算知道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要嫁给自己的兄长。
“恩?”秦卿伸手拿来胭脂,往苍白的脸上抹了一些。
暮回雪深深沉了一口气,执意问道:“你究竟还是要嫁给他吗?”
“谁?暮澜修?”秦卿一怔,手里的胭脂一下子剜了有些多,她微微一楞,捻起指尖磨了磨。顿时指尖犹红,泛着银光。
她心里打着鼓,已然下定决心。今天暮回雪前来申说的这些事情,她可以感激,却也如同当头一棒。
前有君翊寒的通天阁制肘,后有暮澜修的惊天阴谋。她不能再坐以待毙,若是可以,索性再要她一回性命,可是,这秦家上上下下呢?
刘夫人虽尖刻,三姨娘虽懦弱,四姨娘虽精明,秦佳人,虽无理取闹;还有那位不善于表露出来的爹爹,到底是真心对待她这个女儿的。
她如何能够置之不理!
她抹了又抹,似是下定决心般。
秦卿终是回身看着暮回雪,脸颊泛红,娇艳欲滴,“你错了,回雪,我嫁的不是暮澜修,是太子殿下。”
V8 入主东宫
我嫁的不是暮澜修,是太子殿下。
屋子里已然空了,秦卿虽虚弱,还是叫小桃儿搀扶着出去接旨。徒留下暮回雪一人独坐在吟风楼里,侧耳听着空旷的风铃声音。
心里回荡的却是秦卿的那一席话。
聪慧如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弦外之音!
她身为相府嫡女,自然有太多的求而不得,得而非所愿。秦府早在暮澜修的眼底下,她嫁给暮澜修也是常理。任人都会明白,嫡女成为太子妃,怎么样都会护着秦家上下的周全。
她嫁的的确不是暮澜修,而是太子殿下这个名头!
暮回雪凭栏独坐,转眼便可瞧见花厅那里,人群攒攒,秦府上下跪满一地,聆听圣意。而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竟是晦暗如囹圄。
不知不觉,他紧紧握起的双拳,似在下定决心一般。
再起身,他浑身上下,竟似多了些凌然决绝。深深呼出一口气,暗暗对自己说道——暮回雪啊,暮回雪,你可要忍到几时,一定要忍到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妇,却也得不到幸福吗!
那紧紧握起的双拳缓缓舒展开,方才还坚毅的眉目渐渐温柔起来。暮回雪转身推门而出,唤过躲在一边的温书,一起从后角门离开。
温书细细凝视着自家主子,忽然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却又瞧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花厅里。
秦相爷领着全府上下跪在地上,聆听大太监阴阳顿挫地宣旨。
暮澜修抱胸站在一旁,一双凤目只是凝视在秦相身后的秦卿身上。她便跪在那里,却是不卑不亢。眉目间淡淡的深思,纵然脸颊上泛着胭脂红,却还是难掩她一脸病容。
暮澜修淡淡地看着,忽地眼角一瞥,朝那吟风楼处看了眼,只一眼,便瞧见那隐约的胜雪白衣。顿时唇边一抹笑意,心中已经了然大概般,再次凝眸看向秦卿。
不就是一个旨意,又必要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吗?而且都是些艰涩难懂的古言文,秦卿硬着头皮听了半晌,不过只听懂那太监刚开始说的一句话——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后边的一概没听懂。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听这太监说话的声音不爽,总之此时此刻她脑子浑浑噩噩,不知所云。弄得她身体也跟着不适起来,跪在地上的双腿已然麻木起来,心口泛着呕心。
忽地小腹一阵抽痛,秦卿一惊,大觉不妙。
难道蒙蒙雨口中的那个时候,就是此时此刻!
不成,千万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流下一死胎啊。传扬出去,那可真是连暮回雪也帮不了了,直接成为暮澜修的瓮中鱼鳖。
秦卿咬牙忍着疼,抬眼瞧向那宣旨的公公,一脸横肉,半身肥膘。却见那公公都不看着圣旨,还在抑扬顿挫的宣着。忽地垂下眸子,碰上秦卿的眸子,那里面一丝笑意,弄秦卿奇怪之极。
终于,肥肉公公目光落在圣旨上,最后一语脱得极久:“钦此……”
秦相也跟着深深沉了口气,伏在地上呼道:“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跟着便站起身来,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住圣旨。
秦卿如释重负,立时叫小桃儿扶起来,正想着找些什么理由,赶紧回屋子里去。抬头却见暮澜修上前要同自己说话,立时心一沉。
忽地那胖公公挡在暮澜修的跟前,恭敬道:“殿下且慢。老奴还有一事得完成。”
暮澜修一怔,哪里想过会有这么一出,这老公公倒是胆大,敢挡自己的道路。
那肥公公也不介意,转身道:“咱家是承了陛下的旨意的,做事都得要做齐活了。这选妃的事情向来啊,都将就章程的。如今直接入府宣旨,选了太子妃。咱家在宫里这么多年,倒是头回见着……”
秦卿忍着腹痛,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小桃儿疑惑着,扶着秦卿,直觉得她浑身都在颤抖着。一时担心地看向她,竟见小姐脸上细汗涟涟,似在忍着剧痛般。
再见那公公,还在说道:“但是这后宫里头不能没有规矩,请秦小姐入东宫之前,咱家得亲自检验一下小姐的身子。”
此言一出,暮澜修顿时侧目,唇边含笑。那秦相顿时拉下脸来,欲要说话。
肥公公立时制止住他,接着道:“太子莫要见怪,这也是常理。再说咱家一个没了根的人,做这些都是时常的事情了,况且也有皇后娘娘的懿旨。”
暮澜修依旧双手抱胸,点了点头,道:“如此,有劳公公了。”
连太子殿下都不说什么,秦相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秦卿唯有厚着脸皮,叫小桃儿搀扶着回屋。
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肥公公要当真看出什么来,也别怪秦卿狠心了!太不了,再上一出当初拓跋宏的戏码来!
哼,尽管你是一个没根的人!
这肥公公倒也注重着未来太子妃的名节,请秦卿入屋之后,便连小桃儿也请了出去。他正笑着将外间大门关上,将一众人挡在屋外头,又复转身进来,将隔断的门也关了严严实实。
倒真是好兆头。孤没根男和寡女,秦卿暗自笑开,别怪她狠心啦。
那肥公公掩好门,细听了一会外间的动静,放心下来,才转过身,却见秦卿正躬身躺在床上,那脸上满是隐忍,却还是带着丝笑意。
细看这笑,有些不一样。
但是肥公公还是一眼瞧得出来,那是一种要使计谋前的狡黠笑意。只见肥公公勾了勾唇,“都疼成这般了,竟还能想什么鬼点子?”
秦卿蜷缩在床上,双手捂在小腹间,一来着小腹确实疼得厉害,二来,也准备着出掌。
冷不防眼前的肥公公哪里还是那种阴阳怪气的声调,倒是一丝妩媚一丝清冷的声音来。
秦卿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声音,“蒙蒙雨!”
肥公公堆满肉的脸上堆满了笑,捂着嘴笑道:“竟然一听就听出是我,真是不枉我费尽心思来帮你了!”
帮?!
秦卿哪里还能笑得出来,这尼玛是帮,开什么国际大玩笑呢,大哥!早知道是你,就该快点宣完旨意,带她进屋,哪里还一下子读了那么久,害得她忍着半晌的剧痛。
只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暇再骂他了,额间全是冷汗,“我疼的厉害!”
蒙蒙雨不再笑开,立时正了正色,上前为她诊脉,果然是到时候了。
他忙道:“确实到时候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碧色的小瓶子,倒出一墨色小丸,塞进秦卿的嘴里,道:“含在嘴里,等到它融化了,紧闭嘴唇,千万别张嘴!”
秦卿含着药丸,立时融在舌尖上,苦味浓烈,冲向鼻腔,哪里能忍得住。却见蒙蒙雨一脸正色,只好忍住,不敢说话。
见她含着药,蒙蒙雨赶紧抱起她,进了房侧的小厕所。
姑娘家的闺房,这里的小厕都是极其干净的。经过秦卿的改良,已然是现代极为干净高级的马桶。之前将此处当做避难之所的蒙蒙雨,自然清楚不过。
蒙蒙雨扶着她,知道她不能说话,只好红着脸,硬着头皮道:“失礼了!”
秦卿可清楚他要干嘛了,腰带被他解开,褪下裤子便将自己扶坐在马桶上。秦卿冷眼瞧着红着脸的蒙蒙雨,心里直想笑他。
你是采花贼吗,这种事应该是信手捏来的啊,还红什么脸啊!
只是秦卿笑不出来了,随着嘴里的苦味,小腹一阵绞痛,紧接着便疼得天昏地暗。本是被蒙蒙雨扶住,临了却成了她紧紧抓着蒙蒙雨的手臂。
隔着那太监的锦衣,秦卿的指甲都快要抠进那衣服里。蒙蒙雨化了妆容的脸上瞧不出多痛苦,只是那牙根竟是咬得紧紧的!
秦卿疼得痛彻心扉,咬紧牙根,想要叫出声来。忽地嘴巴被人捂住,便听见蒙蒙雨在她耳边咬牙道:“含着药呢,千万别泄气!”
秦卿心里早就骂娘了,尼玛,这到底是什么药!竟然还得这般含在嘴里,不能出声的!疼成这样,你倒是让我喘口气也好啊!
秦卿忽地厉眼瞧着咬牙的肥型蒙蒙雨,见他一脸隐忍。不禁心中又骂道:尼玛,又不是你流产,你一副忍着剧痛的表情作甚!
只是这个思绪一闪而过,瞬间巨大的疼痛穿过秦卿的五脏六腑,终是虚弱地倒在蒙蒙雨的身上,没了力气。
虚弱间,蒙蒙雨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柔声道:“好了,没事了。”
秦卿却埋首在他的肩膀上,感觉到眼角湿润一片,她微微叹了口气,是这药太苦了,是这一次太疼了。
她才会哭。蒙蒙雨再将秦卿抱坐到床上的时候,还是发现她眼角的泪痕。
他与她相识倒也不常,算起来,不过两天而已。可是却好像认识了好久,总觉得她是个奇女子,似乎永远不会伤心难过一般。即便是那夜里在君翊寒面前的恳求,却也总带着谎言的微带。
可如今,她竟还是留下泪来。
蒙蒙雨有些恍惚,差点伸手去摸摸那眼角泪痕,是否是真。
秦卿抬眼便瞧见他眼底的情绪,自己伸手一抹眼角,将那泪痕擦得干干净净,嘴硬道:“太疼了……也太苦了,这到底是什么药,竟还不能吐气的!”
面对她的质问,蒙蒙雨一怔,继而忽地一笑道:“我方才还以为你和平常女子不过一样,现在看来你倒真是铁石心肠。”
秦卿垂下眸子,这男子每次都会说出这般戳她心窝子的话,她也只好用一般的招数,“我要喝水!”
蒙蒙雨一怔,倒和之前的情况相似。他讪讪地回身倒水,指尖触碰,这茶倒是温热的,忙递给秦卿饮下。
嘴里的苦味好些了,秦卿这才感觉到即便方才才流下孩子,可小腹竟是无碍般,暖暖的,连同自己的心肺。
这……好的也太快了吧!
原想着恢复元气可要一个月的吧,如今瞧来,难道是蒙蒙雨的药?
面对秦卿的目光,蒙蒙雨嘟囔道:“这药丸统共就只有三粒,是师傅花了半辈子心血熬得,一粒在那夜里,救了阿寒的命……原先剩下的这两粒,也是要给他救命的,如今他竟执意要给你一粒!”
哼,那她竟还得感恩戴德不成。
蒙蒙雨见她不屑一顾的表情,加上还清楚地嗤之以鼻了一下,立时火上心头来:“你这个女人,别人对你的好,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秦卿昂着脑袋,反问道:“试问别人打了我一巴掌,随后又摸摸我问我疼不疼,我是不是就该感恩戴德地告诉他,我不疼,还得谢谢他问我疼不疼?”
“你!”蒙蒙雨气息一滞,竟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对付你这种女人,就该让你受受罪!”
闻听他这般说起,秦卿倒是忽地想起什么来,又道:“方才你宣旨,可是看准了我到时候了,正疼得难受?你抑扬顿挫地读了那么久,都不用盯着圣旨看的,可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不提还好,一提蒙蒙雨竟是趾高气昂起来,仰着头含笑道:“谁叫你害得阿寒那般落拓,差点害死他!现在想想,当时就该再久一点!”
“你!”果然如此,现在该换秦卿无语了,想来那颗不能张嘴的药……
蒙蒙雨似乎知道她在疑惑什么,歪了歪头道:“没错!那药没有那么多禁忌……我只是怕你忍受不住疼,大声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