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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远处看了一眼,一匹黑色的骏马疾驰而来,纪瑄没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在骏马到了家门前的时候用袖子挡住饭碗,以免灰尘落到里面去。
马上跳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身姿矫健面上带笑,大步走到纪瑄跟前,瞄到她端着的饭碗眼睛一亮:“给我准备的?肚子饿死了。”
纪瑄躲开:“给江小楼准备的,事情怎么样?”
“办妥了,师父,很明显这位小朋友不领你的情,不吃也浪费了,给我吧,肚子真的要饿死了。”青年伸手去抢。
纪瑄顿住,饭碗竟给他抢了去,正当青年拿着筷子高高兴兴的准备开吃的时候,纪瑄不紧不慢的问道:“三郎,你说什么?”
她说话斯文、亲切,被叫做三郎的青年却在瞬间满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糟糕了,又犯病了!
三郎把饭碗还给纪瑄,做出一副十足好奇的模样:“这么可爱的小孩儿是谁呀?”
纪瑄回答他:“江小楼,等他爹死了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江小楼幼小的心灵立刻被残忍的伤害了,忍了好半天的孩子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呜呜的哭道:“你胡说,爹爹才没死。”
“快死了。”纪瑄实话实说。
青年苦着脸想:坏了。
果然下一刻,江小楼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纪瑄的大腿恐慌无助的小模样可怜死了:“不要爹爹死,纪姑姑,不要爹爹死呜呜……”
他总听爹爹和其他人叫纪瑄“纪姑娘”,本来也想跟着喊“纪姑娘”的,但口齿不清加上小脑袋已经被爹爹要死的巨大噩耗(= =)给搅成了一团浆糊,“姑娘”变“姑姑”,便宜了纪瑄。
纪瑄心情舒畅,全然不在意她面料上等的裙子被江小楼的眼泪鼻涕抹的到处都是,笑眯眯的对青年说道:“看到没,这孩子和他爹一样聪明,这么小就学会抱强者的大腿了,前途无量啊。”
青年:果然还在犯病中。
纪瑄单手把江小楼抱起来,温柔的在他脸上亲了亲:“吃了饭姑姑带你看爹爹去,不过要听话,不听话……”纪瑄语气一沉,“就让你爹死快点。”
江小楼今天被这种给小孩子增加心理阴影的恐怖话语威胁了很多遍,害怕着恐惧着就习惯了,打着哭嗝点点头,擦了擦眼泪,软绵绵的保证道:“我乖乖的,楼儿最听话了。”
“楼儿最听姑姑的话。”纪瑄纠正。
小孩儿不灵光的小脑袋像是突然开了窍,从抱纪瑄大腿开始就机灵的不像话,抽抽鼻子从善如流的说道:“嗯,最听姑姑的话。”
青年内牛满面,你个死正太控!大变态!“师父,没事我就走了,能顺便问一句,你让我想办法把你安排到江府是为了这孩子吗?”
“当然不是。”恢复正常的纪瑄依然是个好脾气的箭术老师,满脸兴奋的说道,“江家有热闹看。”
青年蹙眉道:“只是看热闹?师父你不知道,江家一家人都不是正常人,他府上乌烟瘴气的,不是太要紧的事情还是别进去了。”
纪瑄看了眼乖乖搂着碗吃饭的江小楼,轻描淡写道:“我也不是正常人。”
青年噎了一下,道:“那一家子的人都极为恶心下作,干的都是龌蹉肮脏至极耸人听闻的事情,
后台又硬,惹了他们就没安稳日子过了。”青年语重心长,“师父,你难道忘了自己是为什么遣散我们的吗?”
纪瑄:“钱挣够了啊。”
青年:“……”实话真是太伤感情了,他握拳忍住,语气深沉的说道,“师父,你说你要努力忘
记过去(虽然不知道师父有啥过去),做一个安稳幸福的普通人,在鸡鸣桑树颠狗吠深巷中乡村里,以质朴善良的村民为邻,找一个看顺眼的男人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不对啊,我说的明明是找一个疼我宠我的看顺眼的男人。”
青年擦汗:“没错,师父后悔了?”
纪瑄有些沮丧:“当然没后悔,你一提醒我又想起来了,可谁能受得了我啊?你吗?”
青年:“师父你别开玩笑!您永远是三郎最尊敬的师父!”
“看吧。”纪瑄忧郁,“大郎二郎四郎五六七八九十都和你一样拒绝了我,十一十二十三娘也不愿和我搭伙过日子。”
青年汗涔涔道:“呃,师父你还喜欢女子?”
“我只喜欢正太。”纪瑄望着远方,平静的说道,“无论男女,只要愿意爱我,一辈子忠于我……能接受我的古怪。”
青年也惆怅起来,难过的望着纪瑄,别说夫君了,就连亲人、朋友师父也找不到一个,虽然有他们这些弟子,但无一例外都无法长久的忍受和纪瑄在一起生活,师父很强,却很孤独,而寂寞让人发疯,所以她才会对小孩子情有独钟,只有什么也不懂的幼童才能忍受她的时间更多一点。
“还有……长得要顺眼,个子要比我高,至少有一项特长。”纪瑄仰着脸认真思考,“不要肌肉男,可力气必须得大,有文化才行,暂时就这些要求了。”
青年= =:“……”
“姑姑,吃饱了。”江小楼扯了扯纪瑄的裙子,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纪瑄纤纤玉指拿下他脸上的米粒,弹指丢掉:“回家换身衣服,我们出发。”
青年不赞同道:“你自己蹚浑水也罢了,何必带着这孩子去?惹了江家你能跑路,这孩子怎么办?”
纪瑄生气:“我自己心里有数,你烦不烦啊啰嗦老太婆!”
青年气了个仰倒,恶口不择言道:“行,我啰嗦老太婆!你这辈子都别指望嫁出去了!就连这孩子也肯定和前几个一样,用不了几天就再也受不了你这个大妖怪了!”说完他飞快的骑上马一溜烟的跑了。
纪瑄脸阴沉的可怕,弯腰将傻愣愣的江小楼抱起来,瞪大眼睛问:“江小楼,你不怕我的对吧?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会一直喜欢姑姑的,是不是?”
她身上不知不觉的释放出一种令人战栗的威压和暗黑气场,江小楼回答她的,是瑟瑟发抖的小身体和充满惊惧的眼睛,就好像,盯着自己看的真的是一个会吃掉他的大妖怪一样。
江小楼就连违心的“喜欢”也说不出口了。
“你怎么能害怕我?”纪瑄一字一句的低声质问,江小楼抖的更厉害了,竟然连哭都不敢哭了,
纪瑄看着倒映在小孩儿黑漆漆猫眼儿里的自己,就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撕破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狰狞恐怖的青面獠牙。
纪瑄悚然惊醒,顿时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泄了气,把江小楼抱在怀里搂着,不让他看自己的
脸。
纪瑄,你真他妈的是个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怪物是变态 =v=
第5章 1。5淫乱诡异的江家
虽然提前了许多,但他被带回江家大宅的过程却和记忆中的没差多少,只除了楼儿不在自己身边。
花厅里,主位上坐着的是江家二房的男主人,他的二叔江文渊。
江家的男子俱有一副好皮相,江文渊也不例外,但他脸色略显苍白,一双阴鹫浑浊的眼睛下有着浓重的青黑眼袋,轻浮萎靡,明显是酒色过度的模样。
花厅里还立着两名年轻男子,锦衣华服,风流倜傥,各自拿着把折扇悠悠的摇着,除了最开始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之外,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黏在领他进门的女子身上。
这两男一女,是他的两名堂弟,江词,江谋,而亲自到桃坞村“请”他,被他视为最棘手的头号仇人的女子,却是他二叔大费周章从青楼里用不输于正妻的八抬大轿娶进家门的姨娘,水如云。
江家两房,大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水如云亲自为他斟酒,身段婀娜,行走如若水蛇,眼睛里含着赤|裸|裸的挑逗和勾引,柔若无骨的附上来:“明允,喝了这杯酒,我们冰释前嫌,还是一家人。”她声音娇柔动人,像让人着迷沉醉的罂粟,魅惑入骨,尤其是当那一双妖精一样勾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几乎没有哪一个男人不把它当成让他们心痒难耐的暗示和邀请。
他的二叔江文渊已经被这个女人变成了色欲熏心的蠢货,良知廉耻被踩在脚下的泥泞里,只剩下满脑子的男盗女娼,当着他的子侄和满屋子下人的面,竟因这女人的一个身影一句话胯、下之物勃然而起。
江诚恶心的要吐出来,厌恶痛恨的避开女人依附上来的身体,转眼却看到他两名堂弟眼中赤|裸|裸的欲念和越发放荡轻浮的表情。
“不了,我累了,要下去休息了,二叔有何事待明日再说吧。”江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内心几欲喷薄而出的怨恨,苦苦的压抑听在旁人耳中却是久病之后的虚弱。
水如云眯了眯眼睛,耳中捕捉到男人们越发粗重的呼吸,可惜的看了眼精致的杯子里的液体。
江诚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上辈子一切的苦痛和屈辱就是从这杯酒开始的,这一世反倒是江文渊
父子不分时间场合的发情暂救了他一次。
他刚离开花厅,便听到水如云一声浪、荡的呻吟,江诚满目骇然的捏紧了拳头,加快了脚步离开这个地方。
他以为,至少也要等他走远了,至少也要遣散了下人,至少也要回到卧房关上门窗,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羞耻已荡然无存,淫|乱无度已至荒唐不堪骇人听闻的地步。
江诚目中露出凄凉悲怆之色,若父亲还在,若祖父还在,若活着的不是自己这个病弱无用的长房子孙,江家断不至此……今夜,就让这一切的肮脏和污秽葬于大火之中吧!
那几只畜生夜夜寻欢作乐,不到三更兴致不歇,江诚耐心的等到了四更天,才悄悄的把从厨房偷来的火油拿出来,从自己住的西院开始,各处都浇上一些。
他头一次做这种事情,笨手笨脚险些把火油全部弄洒了,离江文渊的主院越近,心跳便越快,满手心湿滑的汗水几乎拿不住油壶,他抖着手绕着江文渊的院子把剩下的火油全部浇在了墙下。
江诚没有半分经验,做事只是凭着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印象来,他以为自己既然浇了火油,只要再放一把火,大火定然能够熊熊燃烧起来,成片成片的连起来,不消半刻整个江家大宅就能如他所想的那样全部变成火海。
可惜江公子常识匮乏,火油大都浇在了砖石垒成的院墙之外,而前一天刚下了整夜的小雨,淅淅沥沥绵绵不断,春雨过后的天空也阴沉沉的,因此到处都弥漫着湿气,火是点了起来,却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练成片,而是很快被下人们发现扑灭,妄想和江家同归于尽的江公子理所当然的没死成,还被作为纵火者五花大绑给关了起来。
纪瑄刚进江府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事儿,非常失望的对江小楼道:“你爹脑子没问题吧?没见过他这么宅斗的,放火都不会。”
江诚没机会为自己辩解:老子不是来宅斗的!老子是来和他们同归于尽的!
江小楼很忧心他傻爹,在纪瑄怀里搂着她脖子用小脸轻轻的蹭她,讨好之意显而易见,虽然拙劣生疏,小小的狗腿之意一眼就能被看破,不过一切的技巧都是他在短短两天之内无师自通摸索领悟到的,小孩子生性里就有属于小动物那惊人准确的直觉和天生的狡猾,在第一次通过无意识的讨好纪瑄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后,他隐隐约约明白,如果自己乖乖的、抱抱蹭蹭她,就会有求必应。
对于某些可爱的正太萝莉来说,只要掌握了某些技巧,其实大妖怪纪瑄还是很好搞定的。
纪瑄十分受用他的讨好,她揉了揉江小楼的脑袋:“那就问一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回桃坞村好了,这里臭的连我都呆不下去了。”纪瑄望着某个方向低喃,“尸臭。”
“秋香!过来,把它送去酒池肉林。”
江家的下人每一个人脸上都没有笑脸,所有的人,要么是签了死契的,要么就是家生子,任主人宰割生死的奴才,纪瑄是“新人”(买一赠一),她被分配到了厨房帮忙,所有人看着她和江小楼的眼神都充满了阴沉沉的恶意和期盼。
希望厄运降临在她头上的期盼,希望她和江家所有下人一样变成行尸走肉的期盼。
这种自己不好也希望别人和自己一样堕入深渊的恶意眼神,纪瑄在一年前的末世常常看到,习以为常。
但江小楼被吓坏了,他寸步不离纪瑄,在她的怀抱里会露出安心和信任的神色,这是纪瑄对江家唯一的满意的一个地方。
和化名“秋香”的纪瑄一起去“酒池肉林”的还有另外一个叫梅香的丫鬟,她们两人用一根棍子抬着装满了香喷喷红烧肉的大木桶,在死沉安静的甬道里行走,牵着纪瑄手的江小楼有些好奇的往桶里看了一眼,却被纪瑄用手臂挡开:“乖,别看。”
她声音轻柔动听,让人心安,江小楼果然不再看,甚至连好奇的神色都没有了,抓紧了纪瑄的
手,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