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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两道细细的月牙,“倾月,这一路上你一定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你的院落我一直命人打扫着呢,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龙倾月没说话,还是那样微垂着头,站在那里,好像这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公孙羽无奈,随意的挥了挥手,懒得管。站起身便离开了。
“倾月,我们回去休息吧。”
待公孙羽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上后,百里嫣然转过身,拉起龙倾月的手,也不顾他是否愿意,硬是拉着还在神游太虚的龙倾月也离开了大殿。
……
夜凉如水,秋风阵阵。就在隐宗地宫入口百里之外,有一间客栈。二楼是一排的厢房,一眼望去,有一间厢房的窗户被打开,银色的月光洒进了室内,照亮了趴在窗棂上的人的脸。
柳雪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明月,脑中想的全都是龙倾月的身影。在身边的时候并未察觉,可真的当他离开了,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份不完整。
轻叹了口气,柳雪直起了身子,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却是呛到了气管,咳嗽出声。
柳雪咳得非常用力,整张脸都涨的通红,身子弯成了一张弓,一只手扶着胸口,另一只手撑着桌面,狠命的咳着。整个房内都充斥着她尖锐的咳嗽声,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停了下去。
再也没有人会在她被水呛到咳嗽出声的时候,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着声音心疼的责备她的大意。也再也不会有人,无奈的看着她,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好言好语的哄着她。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那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在那一个转身之间,在她那毫无意义的倔强骄傲之下,渐行渐远。
最后一声清咳撞在了房内的墙壁上,再反弹回来,漾开了一室的寂寞。柳雪的眼角有着点点的泪花,她抬起手抹了抹,心中疼得发紧。
“女人,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林云染略有些担忧的声音,在此刻的柳雪耳中听起来,好像是隔了一层纱,听得不甚清楚。
“什么事?”慌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微乱的发鬓,柳雪坐到了桌旁,望向了门口处。
房门上借着廊上昏暗的灯光,投射出来林云染的身影。他像是抬起手,轻轻一推,那门便发出了吱呀一声,缓缓的开了。
“我刚才听到你好像是咳嗽了,秋夜凉,莫要染了风寒。”林云染走进来,倒了一杯热水,推到了柳雪的面前,“喝点热水吧。”
柳雪一怔,只觉得眼前的林云染仿佛慢慢与记忆中的龙倾月重合,只觉得一片恍惚。
待到失去才发现,那一份淡若温水的关怀,早已渗入了她的血骨,流遍了全身,再也拔不出来。
“我有些乏了,你先回房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伸手揉了揉额角,柳雪的声音第一次没了傲气,只余下了淡淡的疲倦,和不知名的惆怅。
林云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留下一声叹息,站起身离开。
在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首,看着没有点燃任何灯火的黑暗室内,月光洒在柳雪那单薄的身影上,淡淡出口,“女人,有时候,放下骄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柳雪猛地抬头,看到的却只是那逐渐合拢的房门,一如地下宫殿处,那缓缓紧闭的盘龙石门。
“放下骄傲……”
柳雪躺在并不宽大的床上,望着漆黑的天井出神。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的,明明早就已经习惯了,可是为什么,如今会觉得这样的寂寞。
“柳雪啊柳雪,这已经是第七世了,你还看不透吗?”
自嘲的笑了一声,柳雪抬起右臂,遮住了那双怎么也闭不上的杏眼。
心乱如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睡眠。
凉风自大开的窗口吹入室内,掀得床帏微动,细细的沙沙声响回荡在室内,却是更添了一份寂静。
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月光,在柳雪的床上投下了一大片黑影。那人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像是想要掀开床帏,却又在碰到那轻纱的瞬间,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
“雪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龙倾月的声音那样无奈,低低的回荡在室内。柳雪似是梦见了什么,只见她呓语了一声,翻了个身子,眉心有着淡淡的沟壑。
龙倾月又心疼,又生气。他在地宫之中,如论如何也无法安心入睡,脑中想着的,全是柳雪的身影。她不在他身边了,仅仅是知道这一点,便扰乱了他全部的心神,让他一直坐立不安,辗转难眠。这才按耐不住寂寞,偷偷溜上来,想要看看她。
看着床帏内,那薄被滑至腰间,睡姿略有些不雅的柳雪,龙倾月狠狠地皱着眉,认命的掀开了床帏,细心的替她拉上了薄被盖好,又仔细的掖好了被角,才又重新放下了纱帘。
她总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
龙倾月有些气恼的看着柳雪,他在地宫内烦躁不安,她在这蒙头大睡,他还要担心秋夜寒凉,她是否会着凉。实在是……心里不平衡。
赌气的哼了一声,就如同来时一样,龙倾月再次悄无声息的走了。整个房间内就好似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扇大开的窗户,被紧紧地关上了。
这几天,柳雪都过得非常之无趣。整个人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本以为在第二日,龙倾月便会如同以前一样,不再和她计较,低下身段来与她和好。可这都过去了近半个月,她每日都会偷偷藏在地宫入口的附近,却是见得那里一直未出一人。
“哼,龙倾月你这个混蛋!”愤恨的捏碎了手中的小雏菊,柳雪一脸的咬牙切齿,脑中翻腾的是地宫内龙倾月与百里嫣然相偕离去的画面。
她在这里等着他,哪怕是一句服软,一个眼神,她也会立刻原谅他。可是没有!甚至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柳雪的心从最开始的有些后悔,有些心虚,到现在的怒火中烧,只想着龙倾月若是出现在了面前,定要让他好看。
林云染躲得远远的,都说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会狂躁不已,他可不想受无妄之灾。
“我说,女人,你要真的那么在意他,干嘛不去找他?”挠了挠头,林云染实在是觉得柳雪这次的别扭闹得有些莫名其妙。
“凭什么要我去找他!他干嘛不来找我!”赌气的扭过头,柳雪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远处的街角,那方向,正是通往地宫入口的唯一一条路。
林云染顺着柳雪的目光望去,眼中划过一抹了然。他真不明白柳雪到底在别扭什么,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竟还给折腾出这么多麻烦,真是服了。
柳雪哼了一声,纵身一跃便飞身出窗,几个起落来到了地宫入口处。林云染紧随其后,也来到了这里。只见地宫入口的仍就如同柳雪上次离开时一般,似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可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四周多了许多踩踏的痕迹,怕是这几日经常有人频繁出入吧。
就在林云染张口想要说出这个发现的时候,地宫入口缓缓打开,一蓝一红两道身影飞跃而出,正是龙倾月与百里嫣然。柳雪连忙将身形更加往黑暗处藏了藏,一只手拉着林云染蹲下,横瞪了一眼示意他闭嘴。
林云染乖乖闭上嘴巴,反正他看好戏就好了。
“倾月,我们这是要去哪呀?”百里嫣然就像是一只叽喳的百灵鸟,绕着龙倾月,一双眼兴奋的看着四周,充满了兴奋与新奇。
“剑隐山庄。”龙倾月淡淡扫了一圈四周,视线似乎在某处略微停顿了一下,却又飞速的移开了。
躲在树影下的柳雪,在龙倾月视线转向这边的时候,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被他发现了。那双幽深的桃花眼若有似无的像是与她对视一般,却又飞速移开。仅是那短短的一瞬间,便让她的心跳瞬间漏了好几拍。
柳雪暗暗松了口气,两手的掌心中不知何时早已冒出了细汗。她不由自主的将身子往前凑了凑,想要挺清楚龙倾月的回答,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剑隐山庄的名字。
“剑隐山庄?不过是个小门小派,去那儿做什么?”百里嫣然一挑眉,语气里满是不屑。与百年的隐宗相比,剑隐山庄不过是近些年来才声名鹊起的江湖势力,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昨日有消息传到尊主那里,南雀国风家似是逃到了剑隐山庄,本尊要去看一看。”龙倾月一皱眉,突然就想到了在南雀国时,风傲书与风傲瑜竟是对柳雪动了杀念,深邃的桃花眼中划过一道杀意。敢动他珍视的人,无论是谁,虽远必诛。他龙倾月从来不是善良之辈,
“那又如何?”江湖向来不管朝廷事,隐宗更是避世多年,早已不理会江湖纷争。哪怕剑隐山庄与南雀国的风家有了联系,那也轮不到隐宗去管。
“本尊要做的事,从来不需要向别人解释。”龙倾月面色一寒,冷冷的睨了百里嫣然一眼。除了柳雪,他无法容忍有人对他的决定提出质疑,哪怕是平起平坐的右尊也不能,“若是右尊不愿,现在大可回到尊主身边。”
百里嫣然没想到龙倾月竟然会生气,或许是对他如寒霜的怒意起了惧怕之意,也或许是不想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可以陪伴在龙倾月身边的机会,连忙缩了缩脖子,噤了声。
龙倾月收回视线,也不理会百里嫣然,径自迈着流星的大步离开了。百里嫣然也猛然回神,小跑着步伐跟在龙倾月的身后,不一会儿也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许久,直到那二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柳雪才缓缓从阴影处走出来,一双眼复杂的看向了龙倾月离去的方向,一时间无语。
“要去剑隐山庄吗?”林云染看了一眼沉默的柳雪,淡淡的问道。
“去备两匹马。”这显然就是打算去了。她还有许多事要问风傲瑜,而当年司空府的灭门之恨,竟然是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能够轻易放下。
剑隐山庄……龙倾月,我们就在那里见吧。
……
第042章 表兄表妹
一道惨白的闪电照亮了天空,霎时乌云密布,雷声轰轰。眼看着,就是一场滂沱的大雨,深秋的季节,让人冷得忍不住有些打颤。
灵州城的上空,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盘旋而下,落在了一名女子的肩头之上。
伸手解下信鸽腿上的字条,借着不停落下的闪电,女子看清了内里的内容,忍不住勾出一抹笑容。
“终于决定了啊……”素手一扬,那张字条便随着狂风翻卷着落到了地上。天空开始噼啪的落下豆大的雨点,一点一点打湿了字条,模糊了字迹。隐约的,还可以辨得落款处,那淡墨勾画的梨花,清丽到妖艳。
“福伯,本小姐要出趟远门,这几日的生意就拜托你了。”
不远处,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老管家恭敬的垂下了头。暴雨瞬间倾泻而下,天地间像是垂上了一层厚重的帘幕,仅是几步远的距离,老管家已经看不清女子的身影了。
突如其来的秋雨仿佛笼罩了整个君朝,远在京郊百里之外的剑隐山庄,此时也是天雷阵阵,低闷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哪怕是再华贵的衣料,也像是打湿了一般紧紧地黏在了身上,好不难受。
令狐剑皱着眉,手上拿着一册书卷,坐在窗边。一旁的侍童早已经机灵的为他点上了灯火,一室的暖黄。
他眉心突突的跳着,心中总是有着一股不好的预感,闷闷的,一如窗外的天气。
“现在什么时辰了?”放下书卷,令狐剑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脑中回转的,都是关于近日来到剑隐山庄的风傲瑜。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的司空傲瑜竟然就是南雀国赫赫有名的风家。
“回庄主,刚到酉时。”小侍童低垂着视线,恭敬的回道。
令狐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甩开手中的书卷,烦躁的站起身子,在室内来回的踱着步。心中就像是打了一面小鼓,突突直响一点也没有平缓的迹象。好像有什么就要发生了一般,整个室内弥漫着的都是沉默的令人发苦的寂静。他狠狠地皱着眉,扭头看着窗外滂沱的大雨。
那雨幕,那样的密集,哪怕是他凝神远目,也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模糊。雨点砸在建筑物上的声音振聋发聩,令狐剑只觉得耳鸣嗡嗡,更是一阵气血上涌。
强压下胸中的烦闷,令狐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就像是要将所有的积郁都随着那口气一起吐出身体一般,“风公子现在在做什么?”
“回庄主,风公子如今依旧是在南林苑闭门不出。”侍童恭顺着眉眼,问什么答什么,不曾多说一语。
“京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未曾。”
“……”令狐剑皱着眉,心中的烦躁没有减少,反而是越扩越大。上次在武林盟,虽然最后被柳雪与龙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