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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法疾快,令人眼花缭乱。只听得空气被划裂的呜呜声,长鞭化作一道道残影,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大片蔷薇霎然绽放,美丽却带刺。
这一招其实并不难以对付,只是需要耗费极大的内力,催动白绫将那些攻击全部裆下即可。这对于柳雪来说,本不是难事。可不知道是为何,只见柳雪动作一顿,眼中划过一道惊骇,却依旧是两道白绫飞舞,艰难的抵挡着百里嫣然那咄咄逼人的攻击。
“不好!”龙倾月低吼一声,再也顾不得自己插手进去柳雪会不会生气,纵身一跃就插进了两人之中,将柳雪挡在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长鞭。
“噗哧”一声,鞭身狠狠划过龙倾月的掌心,带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殷红的血液顺着长鞭缓缓滴落在地面,绽开如同绚烂的蔷薇。
“为什么?!”百里嫣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龙倾月手中那道血痕,就像是伤在了她的心头一般,好痛好痛。
这个世上,竟还有尊主以外的人,能让左尊维护至此!
“右尊还是尽早回隐宗吧。”龙倾月冷冷的看了一眼百里嫣然,寂静的怒气比那雷霆暴怒更加骇人。他用力甩开了手中的长鞭,再也不理会百里嫣然,转身关切的看向柳雪,“雪儿,没事吧?”
“这个时候才想起我来了?”早干嘛的?在一旁看戏看好久了吧?
柳雪扭过头,哼了一声。手臂微微一抖,那两道白绫便乖顺的收入了广袖之中。龙倾月也不在意她的嘲讽,执拗的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细的检查着,在发现确实没有外伤时,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龙倾月那样一副如珠如宝,小心翼翼的模样,百里嫣然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口中泛了开来,缓缓地浸透了四肢百骸。百里嫣然握着长鞭的手不住的收紧,纤细的指尖划破掌心犹不自知。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左尊啊!而他的温柔,却是对着另一个人的。
“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右尊何必非要横插一脚,自取其辱呢。”
林云染不知何时站到了百里嫣然的身后,一双弯弯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一句话便是打破了百里嫣然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她从来不曾是龙倾月特别的人,那些自以为是的幻想在这一刻血淋淋的被刨开,可笑到可悲。
哪怕,哪怕只是一眼,若是能够看她一眼,是不是此刻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转身,离去。
百里嫣然自己也说不出现在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心中一片惊涛骇浪,无法平静。
林云染站在那里,看着百里嫣然离去的背影,原本舒坦的眉间此刻却是有着深深的沟壑。百里嫣然如今是退了,可是未来,当她再一次站在龙倾月面前时,是否会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想着,林云染便也是纵身一跃,悄悄地跟在了百里嫣然的身后,也是离开了。
那边,龙倾月还在紧张的守在柳雪的身旁,他不顾柳雪的反抗,硬是拽过了她的手腕,长指准确的往经脉上一搭,便是要探她是否受了内伤。而这一查,确实让龙倾月吃惊的抬起头,“雪儿,你……”
柳雪见瞒不过,慌忙捂住了龙倾月的嘴,阻止了他继续要说下去的话。看了看四周,示意这还是在剑隐山庄的地盘,暗里令狐剑还不定派了多少人来监视着呢。
“有什么回房说。”
龙倾月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柳雪一眼,跟着她回了客栈之内。
而这回,真的是柳雪想多了,令狐剑此刻都自顾不暇了,哪有精力派人来监视她。
剑隐山庄。
“如何,查出是什么人了吗?”令狐剑负手而立,眼前是一片精致的亭台楼阁,红枫如火如荼,秋菊金灿如阳,一阵秋风吹过,金桂飘香。可是这样一片美景,令狐剑却是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甚至于金桂那甜腻的香味,令他的心中更加的烦躁。
“回庄主,那十间铺子分别是被是个不同的人收购的,属下派人查过,这十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老管家徐伯低垂着眼,视线集中在脚尖。平板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这十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的铺子上,都带有梨花的标志。”
“梨花?”令狐剑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有什么一瞬间从脑海中划过,却又飞速的消逝,让他来不及捕捉。
记忆中,好像曾经也在某处看到过一朵梨花,白玉梨花,血玉梨花,不停的在脑海中交织出现,最后乱成了一团。
“接着查。”令狐剑挥了挥手,遣散了周围的人。又是一阵秋风拂面,甜腻的香气让他狠狠地皱紧了眉,几欲作呕,“来人,把这庄内的桂树全铲了。”
……
龙倾月与柳雪回到了房内,门刚一被关紧,龙倾月便迫不及待的拉着柳雪坐了下来,问道:“雪儿,为何你的内力会受到如此大的损伤?”
方才龙倾月把脉探查的时候,发现柳雪此时的内力几乎只剩下了一半,这也难怪她方才只能驱使两条白绫,不敌百里嫣然了。
“受伤了呗。”相较于龙倾月的紧张,柳雪倒是不甚在意,随手拿起桌上反扣的茶杯,倒了一杯凉水。
“受伤了?什么时候受伤的?是谁做的?”龙倾月突然就站了起来,一双桃花眼赤红赤红的,面色上满是狠戾。
“……,坐下。”淡定的看了龙倾月一眼,却也不愿解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剑隐山庄的事儿结束了,我会闭关一段时间。”
左手下意识的覆上了右手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极浅的粉色疤痕,若不是手指覆上去细细摩挲,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柳雪低垂下了视线,浓密纤长的睫毛如贝壳一般微微上翘,忽闪忽闪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阳光从半开的窗户射了进来,在她的面上投下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那如凝脂一般莹白的肌肤,此刻正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一半的内力,不过是和白悠然的一个约定。内力和一碗血,就可以挽救龙倾月的性命,她真的觉得很划算,哪怕是当日在地宫内,龙倾月与她转身各自离去的时候,她都没有后悔过。
或许是看了太多,仙医谷那如梦境一般的美丽,谁又知道那谷底处深深埋藏的哀伤与无奈。柳雪想,比起白悠然,她该是幸运了许多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柳雪抬起头便看到了龙倾月担忧的双眼。她不想让他知道,她不希望,他们的爱之中,会带上一份愧疚,一份责任。
“我闭关一段时间后,就好了。这内力是我自愿的,没人伤我。”
“可是……”龙倾月还想说什么,可是一旦触及到柳雪那坚定的眼神,他就发现他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有些垂头丧气,龙倾月发现他的小女人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她想要做的事,从来不愿意想他透露,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就连林云染,或许知道的都比他多。
心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一般,上不去又下不来。龙倾月多么想要能够成为柳雪的助力,想要为她挡去一切的风雨,想要替她将前进的道路全部铺平。
可是她却好像,不愿意让他参与进去,直至今天,龙倾月仍旧觉得,自己追的好累好累,他或许从未真正的走进过她的世界。
“雪儿,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够记得,我一直在你的身边,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助力。”龙倾月不安的紧紧握住了柳雪放在膝上的手,那双桃花眼中有着光芒闪烁,忽明忽暗的那样飘忽。
柳雪一怔,她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面对一切。这是三年,甚至于自从司空老爷子将她送回左相府开始,她便一直如此,早已成了习惯。她不告诉龙倾月,不过是不希望他为她担心,可是原来,她竟然是让他如此的不安吗?
柳雪就那样看了龙倾月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若是你,真想知道……”
那声音逐渐变得悠远,夹杂在淡金色的阳光之中,轻轻浅浅如同潺潺的流水,一点一点的,渗进了龙倾月的心中。
……
任芊芊忐忑不安的坐在房内,怀中的那样东西就像是烧红了的烙铁一般,滚烫的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
心跳如擂,任芊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想要平复内心的罪恶感。
那样东西,那个人要的那样东西,她最终还是偷了出来。方才她已经将联络用的红绸结在了庭院里的槐树上,明天,明天那个人就会来拿走她怀中的那样东西,然后履行那个诺言。
任芊芊颤抖着手,将那样东西从怀中拿了出来。她不敢仔细端详,房外已经想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慌忙将那东西往身后的锦被内一塞,刚一拉上被角,房门便被打开。
远处,天边已是一片红霞。丫鬟们端着精致的饭菜站在门口,恭谦的垂着头。
“表小姐,该用膳了。”
日落月升,又是一天将要结束。任芊芊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惶恐,只期盼着从明天开始,令狐剑又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剑哥哥。
……
第046章 他的吻
自从百里嫣然不辞而别之后,柳雪就过得异常的惬意。剑隐山庄之事龙倾月已经接手,凡是都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以至于每日柳雪出了吃就是睡,似乎这腰间更是丰腴了不少。
“唉……”柳雪趴在窗棂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秋日的天空显得异常高远,湛蓝的天幕下撕扯着几缕白云,偶有一排大雁飞过,让她忍不住感慨,“真是和平啊——”
“呸!我都快累死了,你还好意思说闲?”
一道身影自打开的窗户掠进了房内,如同一阵旋风一般,掀起了柳雪慵懒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直接坐在了桌边。
柳雪转过身子,就看到秋暖一脸气鼓鼓的猛灌着凉水,忍不住有些好笑的问道:“这是谁惹着你了?”
“哼!”秋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朝桌上一放,“还不是夏凉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酒鬼啊!去了我那里一趟,居然把我地窖里的酒全搬走了!那都是陈年佳酿啊陈年佳酿!那么多银子,就被她全拿走了!”
秋暖说的愤愤不平,一只手握成了拳状在半空中狠狠地挥舞着,一双眼满是愤恨,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柳雪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不是也帮你赚了不少银子嘛,不过是几坛酒罢了,何必那么计较。”
“什么不过几坛酒!整整三十坛啊!全都搬走了她也不怕喝死!”秋暖越说越气愤,手下的力道一个没把握准,就将那本就不甚坚实的桌面硬生生拍出了一条裂纹。
“秋暖,这客栈的东西虽然都不值钱,但是坏了也是要赔的。”柳雪眸中闪了闪,忍不住挑起了半边的柳眉。看来秋暖这次真的是气急了,竟然连力道都控制不好了。
“呃……”秋暖动作一顿,面色难看的盯着自己掌下的那一条细长的裂纹,一想到等下还要因为这一时的失态而付出银子的代价,她就肉痛啊!
自然,这笔账也是算在了夏凉的头上。
“好了,你这次特地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听你的抱怨吧?”柳雪站起身,走到了秋暖的对面坐下,。又伸手拿过茶壶,为秋暖那早已空了的茶杯添上了凉水。
“剑隐山庄那边现在正在查到底是谁收购的那十间铺子,不过我想他们是查不出来什么的。”秋暖拿过茶杯,又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倒是夏凉那边传来了消息,京都那边最近好像是不甚安稳,听说老皇帝的身体已经是风中残烛,太子日前遇刺,只剩下一口气还在那里吊着,各个皇子之间为了夺嫡已经是头破血流。”
“哦?那君文成那里如何?”柳雪低垂下视线,缓缓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问道。
“还是那副虚伪的模样。”秋暖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最近君文成也不怎么出王府了,估计是在暗中策划什么呢。”
“冬炎那里有消息吗?”柳雪皱了皱眉。
“还没有,不过听夏凉说冬炎已经扮作了婢女混入了王府,怕是现在整个王府戒严,她也不方便向外传递消息吧。”秋暖耸耸肩,倒是一点担心的模样都没有。
柳雪轻“嗯”了一声,便是陷入了思考。许久,当她再抬起头,发现秋暖依旧坐在对面,忍不住有些惊讶的笑道:“你不是常说一寸光阴一寸金,人生不能浪费,都是银子吗?怎么这会儿竟是什么也不做的就在我对面坐下了?莫不是这样看着我还能生出银子不成?”
秋暖面色一晒,柳雪每次似是而非得到调笑总是能让她伶俐的唇舌瞬间僵直。干笑了两声,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那个……怎么没见着林公子?”
林云染与柳雪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关系极好,经常是在一起的。而且林云染那唯恐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