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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宁茫然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
除夕无月色,宫中便仅有盏盏宫灯照明。凉亭之中挂了一盏昏黄的宫灯,将夜色趁得有些迷离,果酒中淡淡的酒香不断溢出来,两人相对而坐,看起来还颇具温馨。
萧衍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看着谢长宁,只觉得那个波澜不惊的小姑娘,在这个时候露出一丝丝地天真,都让他心里一暖,瞬间驱散了冬季的严寒。而后,笑容竟是僵住,又渐渐收起。他的心中有些慌乱,竟然,有点想要多看看的感觉,还有点……舍不得?
想到这里,他缓慢开口:“你喜欢梅花?”竟然会将《清梅散》弹得那般好。
谢长宁几乎立刻想到,他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弹奏《清梅散》才会以为她喜欢的是梅花:“并不喜欢梅花,只是这是最拿得出手的曲子罢了。”
“我以为,你对戚洵当真是半点兴趣也无的。”萧衍鬼使神差一般,张口就接了这样一句话,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抿住了唇,他到底在想什么?
谢长宁怔愣了下,戚洵喜梅花,亦爱《清梅散》,她将《清梅散》练得这般熟练,自然会令萧衍误会,张了张嘴,又不想敷衍,才道:“长乐也是很喜欢的。”
萧衍开口后,本就有些懊悔,对方不过一个小姑娘,他都说了点什么,再听到谢长宁解释后更是有些尴尬于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同时的,竟还有如释重负之感。也许,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他最近到底在想些什么。
叹了一口气,他道:“你出来的有些久了,到时候不好交代,先回去吧。”
“你不回延庆殿么?”谢长宁有些意外地看着萧衍。
萧衍定定地看着谢长宁,她这样关心他,真有些不习惯:“我再坐一会儿,就回。”语气淡淡的,还有些惆怅。
谢长宁一愣:“也好,你切莫在外面待得时间太久,身子会受不了的。”她站起身,冲萧衍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御花园里有些暗,小心脚下。”
“太冷了就喝果酒,可以暖胃。”
两人不约而同开了口,萧衍怔住,谢长宁笑了笑,转身走出凉亭,步伐竟是越来越快。萧衍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才将石桌上的青花瓷酒壶拿起,啜了一口,满口甜香,如她的笑容一样,半点不腻人。
他是听到那些青年们谈论此次出色的贵女,才出来看看的,料想会见到她今日的模样,又恰恰好是她弹琴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有足够的资本受各家青年窥视。闭眸,便是她于万众瞩目之下,带着沉静的笑容,专注弹着那素来挑人的月声。
自从认识了她,他就愈发觉得那些世家女太小女儿范。那些小姑娘,是娇柔的海棠与桃花之流,只会躲在后面,等待别人为她们遮风挡雨,而谢长宁,是贵气逼人的牡丹,花中之王,绝不会轻易妥协。正是这样,才足够吸引人,不是么?
而此时的谢长宁,她自然不会知道在萧衍的心里,将她比作了牡丹,她回到宴席上时,恰巧到了那株君子兰的表演。
她自信满满地拎了一把装饰剑就走到中央,她的侍女低眉顺眼地抚着古琴。
谢长宁挑眉,似乎有点意思。
随着第一个音节响起,墨静兰将手中的长剑刺出,力度仿佛可以划破虚空,伴随着缓慢的曲声,她变幻着一个又一个的造型,而曲声越来越快,她将剑舞得也是眼花缭乱,翩若惊鸿。场中只能看到她白色的身影与银色的装饰剑在游走,却具体看不清是何般模样。一招一式都大气非常。谢长宁摸着下巴,她本以为不过是些花把势,可剑风掠过的一瞬间,她即明白,这墨静兰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一曲终了,墨静兰随手挽了一个剑花,负手而立。
谢长宁这样看着,觉得那违和感又来了,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到耳边一声惊呼。
“快看地面!”
谢长宁向墨静兰身前的那一块看去,不禁愕然。之间中间写了一个偌大的‘福’字,龙飞凤舞,力度极深。
“真是妙极。”太后抚掌赞叹道。
皇后试探地看着墨静兰,笑道:“听闻墨家小姐前段时间大病一场,臣妾本还担心此次不能见到墨小姐的表演了,不想竟是如此精彩。”不止皇后想探究,就是在座各位贵女,五一不想知道,怎么原本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墨家大小姐竟会舞剑了。
墨静兰面上依旧端着得体的微笑:“静兰自出生之后便身体虚弱,喜欢一些花把势权当强健体魄,不想还是大病了一场,自病好后,静兰就想着,万万不可再如以前一样贪图好看了,就认真了起来。”
墨静兰这样说,恐怕没几个人会信,但是你又挑不出错来。太后上下打量了几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也确实是个大方的姑娘,照例打赏了。
谢长宁始终注意着墨静兰的表现,只见墨静兰宠辱不惊地行礼,后又退下。回到自己座位时,自然而然地坐了下去,谢长宁见状眉头一皱,还来不及反应,便见那墨静兰又换了个姿势,温婉妥帖地坐好。
她终于明白违和感出自哪里了,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夹了一箸糖醋鱼,掩饰掉嘴边的笑意。只要做了,就没有抓不住的尾巴,也许应该找人去查一下,两个月前墨静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两个月墨家又做了些什么。
守岁
宴会结束,已是深夜。
各家的马车都在宫门外候着,谢长宁本已有了丝丝倦意,一阵夜风吹来,蓦然醒神。才发现犯迷糊的时候,浅碧已经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俨然成了一只会移动的粽子。
她懊恼地看着自己:“浅碧,你把我裹成这样,太没风度了。”
“冬日的夜风太凉,容易吹病了,小姐你可不能为了风度不要温度。”浅碧轻声劝道。
谢长宁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也只好暗自叹气:“也不晓得大哥穿得是否暖和。”
谢长生跟在一边,听到谢长宁的话嘟起了嘴:“大姐你怎的就不关心关心我。”
“一看你穿得就够暖和。”谢长宁眉眼弯弯,轻声笑道。
两人插科打诨间,便走到了宫门口。远远看去,谢长君与二房的兄弟两个站在马车旁边,本来正在低声交谈,看到两个嫡妹出来,都不由笑了。
“让小厮在外面买的。”谢长君不知道从哪里捏出来一个纸袋。
谢长生立刻眼睛一亮地扑了过去:“冰糖葫芦!”她从纸袋中取出一根冰糖葫芦,递给了谢长宁,自己喜滋滋地跑到了另一边,张口就咬下一颗。
谢长宁举着糖葫芦哑然失笑。
“大哥果然偏心,我们两个都没有。”谢长明抱着胳膊,一股酸劲儿就出来了。
谢长庚瞥了一眼:“幼稚。”
谢长宁眯了眯眼睛,将冰糖葫芦举到了谢长明面前:“我看三哥这么可怜,只好忍痛割爱了。”这样说着,还是一副极为痛心的模样。
几个人瞬间笑作了一团。
“我要是和你抢吃的,大哥不得灭了我。”谢长明收住了笑,揉了揉谢长宁发顶,“我吃过了,而且还是两份哦。”说完,得意洋洋地看了谢长庚一眼。
谢长宁努力忍住,二哥本身就不爱吃,三哥你真的不用这么得意啊。
“走吧,我们回家守岁。”谢长君拍了拍谢长明的后背,谢长明耍宝一般向前打了个趔趄,又拐了个弯扑到谢长庚身上。
谢长庚不动声色挪开身子,掸了掸袖子:“别闹了,祖父早回家等着了。”
谢长生已经成功地解决了一串糖葫芦,眼巴巴地看着谢长宁,谢长宁只咬下了最顶端的一颗,将剩下地塞给了她,自己爬上了马车。
“我就知道大姐是好人!”谢长生高兴地跟着谢长宁进了马车。
外面三位谢家少爷相视一眼,低笑出声。
皇宫之中,众人散去之后,崇德帝到了宁安宫,与皇后一起陪太后守岁。
崇德帝将瓜子细细剥了皮,一粒一粒的,装了一小碟之后,送到了太后的面前:“母后,您慢用。”
“你这孩子,又有事情?”自从做了皇帝,他便很少如此讨好了,太后捏了一粒瓜子,有些落寞地笑了笑。
崇德帝看着太后的脸色,知道她许是不高兴了,笑道:“母后说得哪里话,今年政事繁忙,儿子也未能多到母后这里走动,这不好好抓紧机会孝敬您下么。”说完便给皇后使了个眼色。
皇后心中酸涩,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圣上才用得着她,她努力扬起笑容:“母后您可千万别生圣上的气,再怎么说,圣上这心里啊也时常惦记着您呢。”
太后轻哼一声,又叹了一口气:“那几个孩子我都看过了。”说起来那几个姑娘,她终于起了几分兴致。
崇德帝没有应声,依旧耐心地剥着瓜子仁。
“我看来看去,还是喜欢王家和谢家的姑娘。”太后懒洋洋地吃着皇帝为她剥的瓜子仁,“王家的嫡次女还不错,就是太软了点,谢家的嫡长女最合适,要是你没给谢家那道圣旨就好了。”要是让谢长宁自己选,八成不会选择太子,谢家没必要争这外戚。
崇德帝接话道:“谢长君什么都不要,就许这么个愿,儿子也不能强求。王家的嫡次女性子太弱,压不住后宫。”
皇后听着,便晓得这是在为太子选太子妃,不由忧虑,最好的,陛下都想送给太子,可是自己的儿子呢,又能得到什么,连选个皇妃怕是都不能如意。
“昭华郡主去年及笄,年龄倒是很合适。”
“不好,戚薇那性子太严谨了些,会拘着正瑜。”崇德帝淡淡解释道。
太后继续叹气:“这也不好,那也不要,我看秦霜是秦家人,样样都好,还喜爱正瑜,不如就定下秦霜算了。”
提起秦家,崇德帝目光黯淡了一瞬,遂又摇头:“先不论秦家过于张扬跋扈,就是秦霜那性子,也是不适合做国母的,母后,当真没有更合适的了?”
提起这个,太后才精神了一些:“有一个,就怕你嫌弃家世不好。”
“谁?”见太后这样,崇德帝也好奇起来,而皇后,则有些了然。
“墨家嫡出的女儿墨静兰,过了年便及笄了。”
“墨家的女儿,儿子怎么记得并不算出彩。”崇德帝显然迟疑。
“原本是不出彩,大病一场后,养好了身子倒是开朗了些,性子好,拿手功夫也好。”太后淡淡应着。
“忽然之间么?如果合适,家世倒也算不得什么要紧,不过,怕有什么,需要查上一查。”能被太后夸奖的,自然是不错,可是,他更担心被有心人利用。想起来冬狩之时的事,又联想到调查出来的结果,他面色阴沉。
“若是不存在什么问题,便是墨家的嫡出女儿了。”太后如此说,似乎还隐隐有其他意思,就好像以前墨静兰不是墨家女儿一样,可是再回味一下,又好像是定下了墨家这个嫡出女儿是太子妃。
皇后黯然,原本她也看上了墨静兰的,毕竟墨家的家世不算好,墨静兰又够出挑,圣上也不会太多疑虑。
太后微微抬眼,便看到了皇后的表情,心中暗叹一声,开口道:“正瑜的若是定下来了,哀家其余几个孙子也应当一并定下,虽然那些个女儿家还有未及笄的,等上两年也无妨。”
皇后立刻感激地向太后看去,又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崇德帝。
崇德帝轻描淡写地瞥了皇后一眼,就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江阳王不是拥护正珞么,那就将戚薇许给他好了。老三和老五,慢慢再挑。”若是墨静兰确实有问题,剩下的还可以再议,反正从未考虑过让戚薇做这太子妃。
谢长宁还不知道,不过一夜,她所熟知的太子妃与四皇子妃之位纷纷易主,此时的谢家,其乐融融。
谢家人口本就多,今夜守岁更是聚了一堂,各桌摆着各式瓜果点心。小辈们闹哄哄地笑作一团,年纪大些的聚在一起讨论着过去一年的国事与琐事。
“大姐,在过去一年里,长蕴有许多不懂事的地方,是大姐悉心教导,才让长蕴意识到了这些,从此以后,长蕴一定好好听话,不会再给大姐添麻烦。”在乱哄哄的背景音下,谢长蕴端起了一杯果酒,有些紧张地看着谢长宁。
谢长宁勾了勾嘴角,若是如此最好,若还是以往一样,她也不会客气,端起面前的酒盏与谢长蕴轻轻一碰:“新年如意。”
谢长宁是长姐,谢长蕴开了这个头,那群小姑娘们纷纷端起了酒杯,表示以后要像谢长宁学习,谢长宁一一敬回去,又顺了一壶酒跑到祖父那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