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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阮看着手里刀口钝得连布条都剪不利索的金剪刀,盘算着用这个东西自杀是戳进心口比较快还是割腕割脖子来的快点。
就在苏阮终于举起了剪子,闭上眼睛毅然决然地打算往手腕上划的时候……
“夫人!”
苏阮手一抖,剪子扎到了手指,“当啷”掉在地上。
一个穿着淡青色宫装的丫头扑倒在地,举起霍氏被剪刀扎得微微泛红的手指,眼睛一红泪花簌簌地便砸了下来,“夫人,您怎么能动剪子呢,您看差点就划破了,要是您划破了手,采儿要怎么和太后娘娘交待,要怎么和夫人老夫人交待,要怎么和老爷少爷交待,要怎么和陛下交待……夫人要是想要采儿的命,采儿立刻就去掖庭局领死,莫要气着了夫人,伤了夫人的身子,采儿担待不起……”
苏阮看着膝盖上迅速晕开的水渍一点点瞪大了眼睛,带着点难以置信地震惊拉住了还要继续叨叨下去的采儿,“额,采儿……我……本宫就是想剪个指甲……”
采儿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苏阮,半晌才点了点头,“夫人怎么不唤奴婢呢?奴婢就在外头守着,虽然太后娘娘这几日没有派人来瞧夫人,可没准儿一会儿就来人请娘娘过长信殿了呢?毕竟太后娘娘是夫人您的亲姑姑,打断骨头连着筋,夫人可不能小瞧了自己,免得让旁人轻视了去……”
“采儿!”苏阮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豁然起身,“本宫觉得屋子里好闷,咱们还是到外头溜达溜达吧……”说罢,逃也似的奔出了寝殿,将采儿的喋喋不休远远抛在了身后。
霍氏居住的宁安殿,与未央宫中嫔妃住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唯一可以拿出来说道的,便是宁安殿毗邻长信殿。
姜淇澳只下了那么一道旨意,似乎便将霍氏忘在了脑后。
然而长信殿中那位同样姓霍的太后,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儿发生的。
在苏阮成为霍灵君整整一个月后,太后亲自驾临,将霍氏领出了宁安殿。
长信殿中一如既往的肃穆庄严,苏阮坐在太后下首,看到姜淇澳出现之时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可当那个娇俏可人的红衣女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姜淇澳跪倒行礼之时,苏阮觉得,她一直以来还是把这个男人看得良善了些。
能在生死簿上留下嗜杀好色之名的男人,她居然觉得姜淇澳能对某个女人死心塌地,真是异想天开过头了。
一个月前,顾氏怀着身孕死在霍氏手中,是他亲自默许了顾氏的死,罔顾了稚子的夭折,不过下令禁足霍氏来表达心情。
一个月后的今天,他居然能领着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出现在长信殿中请安……
“夫人……”采儿站在霍氏身后,看着自己被抓得发红的手腕,忍不住出声提醒,“太后娘娘在看呢……”
苏阮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当着众人失了神,忙避过姜淇澳的打量偏头对着太后莞尔一笑,老实低头。
太后娘娘眼中滑过一抹诧异,可她却将目光看向了姜淇澳,“皇帝今日不是要陪本宫用膳么?”
所以你干嘛带个闲杂人等过来——苏阮愤愤的在袖子里绞着手指,顺带诅咒姜淇澳。
“匈奴大败,骠骑将军回京述职,今日才到,朕心急西北战事,所以今日怕是不能陪伴母后用膳了。”说罢,目光似有若无地,瞟了一眼霍氏,“许久不见灵君,倒是越发宁静了。”
太后铁青的脸色缓和下来,慈爱地看着霍氏,“是啊,一个月没出宁安殿,倒是把这丫头的泼辣性子给磨掉了,哀家还怕是病了,如今看来转了性子,倒是也好。”
“母后说得极是。”姜淇澳说着,坦然上前坐在了太后左手下,那个娇滴滴的红衣女子,便在苏阮低垂的眼帘中,缓缓上前两步,躬身跪下。
“臣妾吕氏,给太后请安,愿太后长乐无极。”
苏阮了然,原来这是个有名分的女子,姓吕。
却不知姜淇澳今日将这满面桃色的女子带进长信殿,还有没有再临幸她的打算,不过过了今日,后宫里还有没有这么个人,就全看太后娘娘的慈悲了。
“吕氏?”太后突然点了霍氏问道:“灵君,这吕氏是个什么身份?”
我怎么知道!苏阮忍不住在心底咆哮,眼角偷偷瞄了眼姜淇澳,刚好撞上他好整以暇的目光,忙垂首敛目——真没想到这霍氏居然是个后宫百事通,当初她自己当皇后的时候都没能记住自己究竟送了多少女人去爬姜淇澳的床,可霍灵君居然都能记得,真真郁闷至极……
殿中气氛一时凝滞下来,苏阮绞着手指盘算起装晕的可能性,姜淇澳却突然开口了。
“母后,不过是个良人,灵君怕是没印象吧……”他这话说得满是讽刺,苏阮一个没忍住,凶狠的目光嗖嗖朝着姜淇澳飞去,“骠骑将军怕是将要进宫,儿臣看时辰也不早了,便不耽搁母后用膳,”他说着,突然转头看向霍氏,苏阮没来得及反应,凶狠模样都被他收进了眼底,姜淇澳却跨前两步,拉起了她的手,“就让灵君替儿臣好好陪一陪母后吧。”说罢,还十分暧昧色情的使劲儿捏了捏霍氏软濡的手掌心。
苏阮强忍着恶寒没把他的手甩开,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目送皇帝陛下领着他的吕良人缓步而去,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用膳时自然免不了被太后一番耳提面命,吃完了饭,苏阮却主动向太后提及,想要往宣室殿探望皇帝陛下,太后欣喜,自然允了,还特地命跟前最得用的大宫女玉容随霍氏同去。
出长信殿往宣室殿,距离不近不远,却刚刚好要路过碧湖。
苏阮借口饭后消食,领着采儿和玉容并一众泱泱宫人缓步走在桂香满园中,远远瞧着碧湖一池清水荡着波纹,实在心喜。
这世上怕是没有像苏阮这种寻死都寻得如释重负的人了。
霍夫人失足落水不过一瞬的工夫,采儿回过神来一声惊呼便跟着跳了下去,紧接着下饺子一般霍氏的随人都跳了下去……
比起当初顾氏落水的凄凉平静,苏阮心有戚戚焉,当即两腿用力往湖中心又漂了两下,再不挣扎。
走在湖边一个不留神被淹死,这可算不得什么害人与被害,苏阮寻摸着,如此这般回到阎王殿,再做一遭沈皇后若还是不行,那她还是老老实实入轮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霍夫人
睁开眼睛,绣着盘枝海棠的妃色帐子映入眼帘,苏阮满怀忐忑的心,当即咯噔一下。
“夫人,采儿备好了洗澡水,您是先用早膳还是……?”
听着较为熟悉的话,苏阮冰凉的心,又是一咯噔。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曾经整整看了一个月的宁安殿寝殿,颓然的,绝望的,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天要亡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仅仅还是霍氏,居然又回到了顾氏刚死霍氏被禁足的那个时候……
她还要被禁足整整一个月么?
秋去冬来,未央宫中又进了许多美人。
骠骑将军言默的又一个妹妹进了宫,被封为婕妤。
皇帝陛下的亲表妹霍夫人缠绵病榻为风寒所扰,已经数月不曾出过宁安殿。
西北战事连连大捷,许多边塞小郭依依附庸大齐寻求庇护,送公主来和亲的劲头一时在西北各国中风靡开来。
……
未央宫中的事儿无外乎女人,女人的事儿无外乎宠爱,姜淇澳的宠爱不在宁安殿,可太后的宠爱仍在,没奈何的苏阮只好让自己痊愈,去参加元熙八年的除夕家宴。
一场端正无比,莺燕争艳的家宴,唯一让苏阮侧目相对的,便是姗姗来迟的楚王殿下,以及传闻中的,未来楚王妃。
彼时苏阮正瞧着额姜淇澳左手边第一位的美人兀自出神,那是骠骑将军家新送进宫的婕妤,言夫人就坐在她下首,姐妹俩时不时低语几句,似水的眸光却死死凝在姜淇澳身上。
眸光似水,一般无二的两双眼睛,同记忆里言皇后那双爬了皱纹的眼睛很是相似,却怎么也没法同冰天雪地里那双饱含惊诧的眸子,叠在一处。
言家,究竟有多少女儿?
没等苏阮盘算出个答案,殿外一对丽人,伴着远远传来的内侍唱喏声,缓步而来。
楚王姜揽钦,丞相司徒止之女司徒青。
紫袍绶带不掩风流,绛紫深衣凤目缱绻,真真一对璧人。
“钦儿可算是来了。”太后低声向身后玉容说了一句,这才扬声:“钦儿,快到母后这儿来。”
自顾晚因“病”暴毙于宫中,姜揽钦便回了楚地,至年末说是要回京城,却一直不见动静,只是派人传了消息入宫,说是要同司徒家结亲。太后虽心有怨念,可听到一直不愿成亲的小儿子终于打算娶亲,倒也开怀许多。
姜揽钦向帝王见礼,从谏如流的朝太后而来,霍氏原本坐在太后下首,楚王就坐,她自然要让开席面,正打算托病告辞,行过大礼的姜揽钦,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苏阮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姜揽钦,目光下意识的去看姜淇澳,然而后者只是神色淡淡地转过头去,接过了言婕妤奉上的酒。
“灵儿,做了你大表哥的夫人,就不要小表哥了?”姜揽钦放开霍氏,却极无赖地顺势坐在了她身旁,刚好压住了苏阮的裙角,“母后,儿子看着灵君这般憔悴,可是陛下虐待了本王的小表妹?”
太后面色一暗,“怎么会,陛下就是看着哀家的面子,也不会薄待了灵君。”
“灵君难道不是朕的表妹?揽钦,你这么无赖起来,不怕司徒小姐恼了你?”姜淇澳突然出声,一句话便指出了被晾在一边的司徒青。
姜揽钦懒懒抬眸,却只笑道:“皇兄多虑了,司徒小姐最是通情达理,说起来,臣弟倒是比皇兄有福些,能找到一位倾心佳人,无须筹谋。”
话说到这儿,苏阮终于感觉出来,姜揽钦来者不善。
她怎么能忘了,林氏当初原本该是姜揽钦的王妃,却做了姜淇澳的皇后,这其中腌臜她虽不知道,可林家的兵权,铁定是姜淇澳夺兄弟之妻的第一个原因。
想到这儿,苏阮没来由的一阵后怕,正不知要如何告退,手却被人握在了掌心。
“霍夫人,您不舒服么?”司徒青满脸的关切,十分担忧。
苏阮诧异之下,心反而静了些,尴尬的脱开司徒青的手笑道:“多谢司徒小姐关怀,我大病初愈,想是气色不好。”
“哦……”司徒青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苏阮这才发现,她居然同自己坐在一张案后,而姜揽钦那厮不知何时,居然缠到太后身边去了——这么好的机会,此时不撤更待何时,苏阮小心翼翼的敛衽想要起身,却发现司徒青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霍夫人,您是楚王殿下的表妹,深受太后娘娘与陛下宠爱……”说着,莞尔一笑,“楚王殿下第一次见到我时曾说,我长得很像他的一位故人,不知霍夫人可能告诉青儿,这位故人是何?”
这下,可是难住了苏阮。
细细柳叶眉,微挑丹凤眼,似水含情的眸光,司徒青给人的感觉绝对是耳目一新,而非似曾相识,苏阮并不觉得她和林氏像,相反,她和林氏几乎没有一处相像的地方,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霍夫人?”
苏阮揉揉额角,“这……楚王殿下的这位故人,我怕是不认得的,所以帮不到司徒小姐,还望见谅。”说罢,吩咐采儿去向太后告病假。
待采儿远远走开,司徒青却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苏阮身边,“难道霍夫人不觉得,青儿与夫人,神似的很?”
“啊?”苏阮一愣之下,措不及防掉了手中杯盏,那清脆的一声响正落在舞尽未兴之时,殿中诸人的目光,一下子全望了过来,包括姜淇澳。
众目睽睽之下,霍氏脸上的震惊羞愤尽入众人眼中。
姜淇澳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杯盏,苏阮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正盘算着如何应对,太后却先开了口:“哀家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不跟你们闹腾了,青儿,你来扶着哀家,灵君,你可得替哀家好好照顾陛下。”
苏阮郁闷的低头应是,看着司徒青翩然而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然而,让她叹气郁闷的,似乎不止这么一件。
司徒青和姜揽钦一左一右地扶着太后离去,玉容却留了下来,自称奉太后旨意,撤去了苏阮面前杯盏,一一放在了姜淇澳案上。
可是,真正坐到姜淇澳身边,居高临下地感受着座下莺莺燕燕们飞刀似的目光,苏阮恍惚以为自己还是林氏,理所应当坐在这位置的那个女子。
“蒙姐姐不弃,嫔妾敬姐姐一杯水酒。”说这话的,是紧挨着姜淇澳坐的言婕妤,一身淡紫色的曲裾很是清爽,衬得那盈盈一握的纤腰越发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