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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玦明却对周家人早有提防,生怕他们看出破绽来,要在青云面前揭了自己的底,又怕他们会将消息传回京中,引来楚王妃的怀疑,因此处处谨言慎行,咬紧了自己跟青云就是两姨表兄妹,青云姓姜也纯粹是巧合,跟河阳范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周棣的病本来就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伤风,他匆匆诊了脉,便出了外间开方子,然后借口医馆里病人多,匆匆告辞走了。
这时候,周太太才得了信赶过来,不免嫌曹玦明走得太快,有草率的嫌疑,而且太过无礼。周棣叫人拿了曹玦明开的方子来瞧,说:“方子开得倒是四平八稳的,皇后娘娘曾夸他得了亡父八成真传,倒也不是虚言。”
周太太这才想起曹玦明是太医之子,而且很得皇后姜氏重视,面色便僵了僵:“皇后娘娘心地仁慈,怜他是故人之子,自幼失怙,才多夸他几句,谁还当真不成?”接过方子瞧了瞧,却又挑不出什么错,便丢给婆子:“赶紧去抓了药,熬了给大爷喝下。”
周棣见周太太有留下说话的意思,忙道:“方才小曹大夫来得及,儿子还没跟卢先生说完正事呢,母亲且去瞧瞧妹妹,一会儿再来。”周太太只得走了,但当周棣叫奉砚去叫卢先生与奉墨时,奉砚却道:“小的找了一圈,两人都不见了,问了院门上看守的人,说是大夫进来后没多久,卢先生带着奉墨回了前院,不一会就出去了。”
周棣皱着眉头坐起身:“难不成他们是到淮王别院去了?快去探听明白!”
奉砚出去打探了一圈,带回来的消息让周棣心中很是不快。原来卢孟义带着奉墨去前头衙门里找了周康,说周棣虽然病着,但心心念念都是杨宗元的字,恨不得早早喝了药,立刻就过去再临摹几回。卢孟义担心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会病情加重,就跟周康说,自己在书法上也有些造诣,又一向喜好杨宗元的字,常临摹杨宗元的帖子,不如让自己带着书僮去别院,将那大屏风上杨宗元的所有墨宝都临摹下来,装订成册,留给周棣慢慢揣摩,也省得他总是惦记着。周康想起儿子早上确实非常想去淮王别院,也没起疑,很爽快就答应了,又让钟县丞陪着他们去。卢孟义寻了个借口,只说不能耽误钟县丞的公务,向他要了个手令,就带着奉墨出了县衙。
周棣心里清楚,卢孟义一定是带着奉墨去找名册了,虽然说卢孟义也是他外祖父虞山侯信任之人,但本该是自己办的事,却被别人抢了先,他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更担心对方到了清河半年都不曾找到有用的线索,今日也会无功而返,日后自己反而不好再以学字为借口去淮王别院。
且不说周棣心中如何恼怒纠结,曹玦明离开县衙后,并没有去医馆,反而是快速赶回家中,找上了青云:“大事不好!方才县衙来人请我去给周县令之子诊脉,那周公子言语间多有试探,总是问及你的身世,我猜他定是起疑心了!”
青云大吃一惊:“什么?事情怎会这样?!”
(昨晚——或者说今早,我经历了有生以来最严重的大塞车,原本三个来小时的路,足足拖到十个小时,最糟的地点两小时内只走了一百米,今早六点才到地方,真是欲哭无泪。我就不明白了,没事故,没修路,没收费站,还是在高速路上,为毛会塞成这样……)
第四十章 事泄
更新时间2013…4…5 23:01:44 字数:4463
此时距离曹玦明提醒青云小心周家人不过几日功夫,青云虽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一时间有些慌乱。
曹玦明就把在周家所见所闻简单说了说,青云听着,果然那周棣字字句句问的都是曹玦明与自己的关系,还有自己的出身,虽然还没发现真相,但只要他打听到自己是河阳姜家的女儿,再问起她父亲的姓名,还瞒得了什么?
青云就忍不住咬牙:“我又没惹他,他多管什么闲事?!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一肚子坏水!”
曹玦明忙安抚她两句,又再旧事重提:“妹妹还是尽早收拾行李,随我离开吧。眼下已是入了冬,再过两月就过年了,只说是回乡与亲人团圆,这里的人也不会起疑。”
青云却有些不乐意:“今天都下雪了,以后只会越下越多,一路上不好走。就算真要离开,也得等到明年开春雪化之后。曹大哥你瞧瞧外头的人,有几个会在雪天里赶路?”
她这话也有道理,曹玦明只得退了一步:“我也不是要你走远路,不过是避开周家罢了,若你嫌路远不好走,就暂时到别的州县去,等明年开春了再继续赶路,也是一样的。”
他早已打算好要留下来陪青云,倒不象以前这么迫切地盼望带她离开了,只是周家有可能发现青云身世这一点,让他很是不安,只要能离了周家人的眼,其他都好说。可青云却不同,她还惦记着自己名下的铺子、房子,眼下西城门外大街一日比一日兴旺,她的产业都在升值,几个月功夫已经涨了七八倍,而且还在继续上升,这时候赶时间卖了,岂不是要吃大亏?若叫她直接放弃,那更是做梦!她自小吃过苦头,深信有好亲戚好朋友,不如自己手里有钱实在。
因此她听了曹玦明的话,立时皱了皱眉,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做了决定:“不好,留下来,我还有个做主簿的干爹可以倚仗,周大人也还算是个君子。周家人就算真的知道了我的身份,我爹娘又没犯法,还是皇后娘娘和楚王妃的族弟,他们顶多就是把消息传到京里,等记恨我家的人来找我晦气,难道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但要是到了外地,人生地不熟的,真叫他们找到,他们二话不说寻个理由把我捉去,谁替我出头?我还是留在这里算了。”
曹玦明哑然,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青云真被楚王妃找到了,顶多是受点儿委屈,日子难过些,还不至于丢了性命,但他的计划却要失败了。相比之下,他更心虚些。因此他只能劝说青云,却无法替她下决定。如今青云硬气起来,他反而不好再说什么,生怕引起她的猜疑。
他只能说:“妹妹当真有胆识,你若是不怕,那咱们就看看再说。只是妹妹心里也当有个准备,若周家真个有意拿你的下落去讨好楚王府,还是避开些吧,没得平白寻些气受。”
青云感激地冲他笑笑:“曹大哥放心,我知道的。”她也不是视钱财如命的人,要是真的大祸临头,她也只能逃跑了,大不了从头奋斗,又不是没捱过。
曹玦明想了想,暗暗一咬牙,又道:“今年雪下得早,不少人都病倒了。妹妹前两年吃过苦,生过大病,平日看着还好,底子怕是还有些虚。我晚上回来替你抓两包补药,妹妹记得早晚吃一剂,把身体养好了,也不怕吹了风就生病。”
青云自认为身体还算强壮,没必要吃什么补药,但曹玦明是大夫,他又是好意,就没推拒,笑着向他道了谢。曹玦明只说还要回医馆去,提防周棣再派人来请,就离开了,临行前却在想:原还打算等青云随他去了稳妥的地方,再为她开药治那失忆的症候的,如今却顾不得了,不知什么时候周家人就惊动了楚王府那边,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且不说曹玦明如何心怀鬼胎,青云又如何提心吊胆,周棣那头,却早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此时此刻,他满心里想的都是卢孟义私自带着奉墨去搜淮王别院一事,心里生着闷气,睡也睡不着,丫头送了药上来,他只喝了两口,就觉得太苦,想着风寒不过是小毛病,不吃药也没什么,发了汗就好了,便把药推到一边,径自躺倒,睁大了眼睛想事儿。期间周太太与周楠都来瞧了几回,他只推说要发汗,任由她们说什么都没心思理会。
这一躺,就是大半天。他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就大声喊了奉砚进来:“卢先生和奉墨还没回来么?!”
奉砚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忙道:“还没,午饭都没回来吃,怕是外头雪大,路上耽搁了。”
周棣气得直捶床:“他们分明是找东西找得入了神,连外头天色如何都不知道了!要是一会儿还不回来,父亲怎会不怀疑?若真的找不到东西,日后我还能拿什么当借口去淮王别院?!”又怨奉墨:“你们虽是外祖父送我的人,但我才是你们正经主人,怎能处处听区区一个侯府清客的话,把我抛在脑后?!”
奉砚心知他只是迁怒,到底是奉墨行事莽撞了,也不敢顶嘴,只讨好地笑说:“大爷放心,他们只是心切想找到东西,一会儿准回来。到时候只推说天冷,墨汁都凝结了不好写字,改日天暖和些再去,老爷不会起疑心的。”
周棣还是觉得恼恨:“我素日只当卢先生是个好的,不成想他也不中用。若真是个知轻重的明白人,怎会为了争功做出这等糊涂事?!即使他想在外祖父面前讨好,也要瞧瞧我是谁!”恼完了,便骂奉砚:“臭小子只会为他们说好话,还不给我滚出去?!”
奉砚心里也怨奉墨与卢孟义,闻言灰溜溜出去了。
他们一直等到天色擦黑,也没等到卢孟义与奉墨回来。周棣只以为他们是为了找东西忘了时辰,一味怨恨他们给自己添了麻烦,倒没怀疑别的。周康因今日县衙人手短缺,忙碌了一日,也没腾出空来询问卢孟义的下落,等到他终于闲下来,可以去看儿子了,路过前院卢孟义住处时,才问了一句。跟着的奉砚心里有鬼,自作主张地答说:“奉墨回来送信,说是卢先生在路上遇见一个多日不见的故友,因此跟人吃酒去了,怕是要很晚才能回来。”
周康没有多问,直接看儿子去了,周棣担心他会起疑,没说两句闲话,就请父亲去陪母亲与妹妹吃饭。周康只当是儿子在撒娇,大笑着回了院,谁知就在周太太操持着摆晚饭时,门子忽然来报,说钟县丞有急事求见。
周太太素来厌恶钟县丞,一听就恼了:“什么事这样要紧?连饭都不许人吃了!”还拦着周康:“由得他等去!他能有什么急事?!”
周康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休要胡闹。”起身出去了,周太太恨得差点儿摔了杯子。周楠只得劝她:“母亲熄怒,也许前头真有什么要紧事。您即便拦了父亲下来,他吃饭也吃得不安心。”周太太怒道:“难道你母亲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个姓钟的,分明是故意气我的,否则怎会迟不来,早不来,偏你父亲要陪我们吃饭时来?!”周楠悄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过了足足两刻多钟的功夫,周康才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周太太见他坐下不说话,只当他是处理完公事,回来陪家人吃饭了,便决定大人有大量:“可算回来了!饭菜早就冷成冰了,我叫人热一热去。下次那姓钟的再来打搅我们吃饭,我可不客气了!”
周康冷笑一声:“你不客气?你要如何不客气?!”
周太太一愣,火气又上来了:“你好好的朝我发什么火?!”
“楠儿回屋去!”周康喝了一声,周楠忙去看母亲,见周太太皱着眉没有表示,也迟疑了。周康见状更生气,再大喝道:“给我出去!”周楠还是头一回被父亲这般对待,不由得眼圈一红,起身捂着脸就跑了。
周太太生气地说:“好好的你冲女儿发什么火?便是在外头公事有什么不顺,也没有拿孩子撒气的道理!”
“你还跟我讲道理?”周康冷笑,“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知道卢孟义到淮王别院,是冲什么去的?!”
周太太怔了怔,眼神开始游移:“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还不认?!”周康气得直跺脚,“人家都抓住现形了!”
原来方才钟县丞来找他,是因为看守淮王别院的官差送来了急报。
今日卢孟义带了书僮去淮王别院,原也跟昨日周棣似的,摊开了纸笔,摆出一副要临摹名家墨宝的架势,守门的官差不耐烦陪着,就先退了出去。但其中一个官差是个做事极小心的人,他见卢孟义带了炭盆来,虽说是为了取暖,但在燃烧炭火的同时又关了窗,万一吸入了炭气可不好。再说,那炭盆是有火的,书房里又都是书,要是一个不小心,烧着什么,卢孟义有知县大人撑腰,还可以混过去,他这个守门的人却逃不掉责罚,因此他心里总想着这件事,午饭后得了闲,就想过去瞧瞧。
谁知到了书房,门窗都关着,炭盆也烧得差不多了,人却不见了踪影,再看砚台里的墨汁,早就结成冰了,沾了墨汁的毛笔也结得硬帮帮的,早就写不得字了。那官差心里存疑,又想起卢孟义早先跟另一位蒋友先先生是来过的,差点儿就要硬闯,似乎有什么不轨图谋,便猜想这卢孟义是打着写字的招牌来做不法之事,于是赶紧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