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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盒盖,里边珍饰灿然有光:“瞧,这都是我娘家带来的稀罕物,咱们府上要
寻这些东西哪也找不着。
娘早就给你的新娘子备下的,你这声‘娘’并不白叫哦,随便挑一样罢!“
我以为是全给,原来还是挑一样,心下好笑,装作极有兴趣,倾身细瞧: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寸——鲫观。
“什么玩意儿!”霍氏失声道:“说得很轻巧,这些东西哪件也不下五千贯。
这全是霍家大师巧造,市面上罕得一见,你不曾听说吗,‘丘祖描金断玉手,霍
氏十年弄机巧’,丘祖仙家妙手,点石成玉,指的是玉中仙品,霍氏大师匠埋头
苦造,乃出罕世珍玩。”
我满头雾水,问道:“丘祖?是指哪位大玉匠?孩儿却未曾听说过。”其实
霍氏造珍玩,我一样也丝毫不知,却不便多问。
霍氏道:“亏你读了那么些书!丘祖便是全真教的丘处机丘真人,昔年蒙古
皇帝给北边玉业出了个大难题,眼见行业要遭覆灭之劫,丘仙长施展仙家妙手,
帮玉业渡过难关,于是丘真人便被奉为玉业祖师,北边玉匠从此纷纷拜在全真门
下,受其恩庇,否则,全真古道堂的玉业怎会如此繁盛,一统北方天下?”
我大吃一惊!原以为全真教乃一群修道诵经之士,对商经一窍不同,却不料
丘处机竟是玉业宗师,教下更有繁盛的玉业依附。如此说来,我对东府筹划定策,
以财力对付全真教的大计,岂非是井蛙观天,要全然落空?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如遭雷劫,说不出半句话,见霍氏兀自捧盒相候,便随
意指了件光灿灿的饰物,道:“就……就这个罢,瞧着挺好看。”
“就……就随你了!”霍氏忽然满脸红晕,急急将锦盒掩上了:“回头我让
小荃送至内房,给新娘子收好。”
如此珍物,不在喜堂上作婆媳之礼搏个大面子,却送至内房,岂不掩埋了光
彩?但我此时心气正乱,也未多问,只点头称是。
霍氏脸上更红,将锦盒放下,掠了掠鬓发,渐渐移身坐上榻,执壶倒茶笑道
:“筠儿,今儿让你来,还有件事儿要与你说说。”
她的双脚拢到茶几下,下边地界狭窄,登时与我的腿儿相触,我心上一跳:
“娘有何吩咐?”
霍氏先是一笑,意似对我这声“娘”称许,底下的裙脚移开,离了我腿侧,
道:“锦儿
——你霍姨在那边可好?“
怎么才算好呢?大约除了受我侵犯,一切尚好吧!我颊上泛热,干巴巴应道
:“挺好。”
霍氏皱了皱眉,道:“也许我不该说嘴,但我这妹子年纪老大不小,一直不
肯出嫁,也不——什么心思。”
霍氏忽然对我提起她妹妹的婚嫁事,虽然极为荒唐,万万不可能,但我却忍
不住歪想:“长辈的嫁娶没有跟小辈商量的道理,那么跟我说这干嘛,难道还能
像小荃一样,说过一声,便将霍锦儿派到我房中侍候?啊呀……姨全配,干到累!”
我正胡思乱想,却听霍氏叹道:“她长年在东府,有家不归。也许是霍家人
天性使然,她从小就爱摆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一项费钱着实不少。东府的
境况我也知道,养不起她。她孤身未嫁,也还算霍家人,每年从霍府支用数千贯,
我爹爹在世时还好,疼她这个小女儿,给了也就给了,如今我爹不在,只有我娘
暗暗拨给,闹得兄弟几个颇有怨言。”
我不禁暗下汗颜,霍锦儿之术对东府助益不少,她那些术法的确需倚仗许多
稀奇古怪的宝贝物事,没想东府为此受益,所费竟是从霍府支用,从情理上讲实
在说不过去。
“你是东府之主,帮我递句话给她,请她往后莫向霍府伸手了,白教我娘为
难。如需用钱,我当年随嫁奁资颇丰,或可帮付一些,但像往年那样每年数千贯
之钜,我也支应不起,只有她自个儿设法了。”
“是,孩儿会向霍姨说清其中难处,东府会承担这一项,不会教霍姨独自设
()
法。”
“说得轻巧,东府能有钱吗?”霍氏瞠道。
我嚅嚅道:“如今,有些不同了。”
“哟,”霍氏向窗外瞄了一眼,脚下抵了过来:“你们方才房中说了半天话,
该不是你爹爹出手大方,给了你不少?”
我脑门一晕,腿上感觉她软翘的足尖勾挑之力,只觉神魂飞荡,面色腾腾然
赤红起来。
霍氏见状,轻轻咬了咬唇皮,眸中流波荡洋,一时容色更艳。她垂头抿了一
口茶,足下莲勾悄悄缩回,偏腿下榻,道:“你们父子之间的事也轮不着我理会,
作儿子的有烦难,为娘也会帮上些忙。你去罢,有事再说。”
我慌忙跟着收腿下榻,直身站起:“多谢娘了!孩儿告退。”低头行至窗外,
却被霍氏叫住,道:“芸丫头闹气了,说你回来了也不去瞧她。”
“我没去瞧她,她不会来看我吗?”
“所以说闹脾气了,你不去,她就偏也不去找你说话。”
“这妮子!”我微微一笑,抬起头,正与霍氏隔窗目对,我目光停在她艳丽
的面庞上,看她还有何话想要交代。
霍氏也将水汪汪的眼波凝定在我脸上,怔了片刻,不知寻思什么,面色微晕
:“去罢!”
从霍氏房廊下出来,我一路心跳不止。天打雷劈啊,怎地我如今一叫“娘”,
()
就不由动兴?
' 本贴载至第五十三章'
' 本貼最後由 radioaction 於 2009…09…20 22:5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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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adioaction 時間: 2009…09…12 21:39
五十四、圣女本尊
走到院口,只见几名小厮正缠着小荃说话,小荃则爱理不理,不时向园子方
向望上一眼。
见了我,几名小厮唬得忙四下散了。我暗中好笑:“谁说世无赏花人?人人
都长着一双雪亮的眼呐!”
本想与小荃搭话,见了此状,我倒不屑同流了。当下装作视而不见,从小荃
身旁擦身而过,暗运天眼术,却绕来瞧小荃脸上神色。
小荃哪知我背后长“眼”?脸上全未掩饰,水灵灵眼儿向我身影望来,讶色
中带些惶惑。
我忽伸手在后背,指头勾了勾,小荃大是不解,大睁着眼,迷惑望着,脸上
不由红了一红。我暗运念力,附近数片落叶儿齐齐飘向我手心,我指掌一张,叶
片轻轻地一荡一荡,迳直向小荃飘去。
小荃半张檀口既惊又羞,慌促无措;但我此时却顾不上戏她了。以念力送叶
时,我略略沉入灵境,立时感应到远处有一股淡淡的青阳气,辨其方向却非我的
住处,如非有人偷了我的青阳丹,便是与我密切相关的师门人物闯入了府中。
我毫未停留,加快脚步拐过墙角,一至无人处,登时施展身法,如飞赶去。
循气感追至园中,我又闭目默察,追寻气源,一察之下,不禁暗暗奇怪。这
么淡的青阳气!几若无有,只较一株青阳古木强上少许,比我在师门时气感还弱
许多,绝不可能是青阳丹,也不应该是师兄师姐们,那会是谁呢?莫非是无音师
姐或无双师妹?她们在青阳山的时日很短,青阳气感不强,倒极有可能。
我心下坪坪直跳,一边琢磨,一边追去,抬头前望,目力所及,前向无人,
只见池旁两间木屋,正是原先连护法与矮胖子的居处,又默察一瞬,唬了一跳:
青阳气正是源自木屋!
——屋中现下有何人在内?
正不知就此闯入木屋是否稳妥,迟疑间,只见园中东南角行来一人,似慢实
快,转眼辨出正是连护法。我心中一动,避向池旁一株大树后,随见连护法到了
木屋前,四下一望,叩门而入,也瞧不清是谁给她开的门——这么遮掩做作的,
想来不会是矮胖子吧。
我寻思片刻,默运心法遁入土中,寻到矮胖子建造的地府秘道,向木屋处搜
去。
连想都不用多想,我才不信在连护法的居处,嗜窥上瘾的矮胖子不会留上一
两手。
果不其然,无需费神多找,我便在木屋附近岭现可供偷望的孔洞,与上次偷
窥齐管家房内的孔道相比,此处孔洞简直设计得贴心无比。
此孔道洞口不仅可舒适地容人站近,且旁边多出半人高的土墩,坐于其上,
翘足仰靠,也无不可。我不禁想像矮胖子懒洋洋地翘足而坐的样子,一边磕着花
生果子,一边从容观赏洞口那边的无限春光,人生之乐,不关名利,至此无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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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仅是这些,还算小瞧了此道瘾君矮胖子。他竟然将孔道开成喇叭状,上头
小而下边大,既不惧被上方人岭现,又不需费力运功目视,还能听声无虞,最令
人诧异者,他还在附近几处开了不同方向的孔洞,且高低有异,高者应是借木屋
内的土台之类开孔,视野闲阔;低者,则全然于木屋地板下缝隙处镂空而成,需
仰颈上望。这数处窥孔便于全方位地将木屋内通览无遗,哎呀,我的娘咧!
连护法身上的每根毫毛只怕都被矮胖子瞧光了吧!
我不知是该骂矮胖子无耻呢,还是该赞赏他精益求精、“由魔入道”的精神。
总之,我一时也无暇多加敬佩了,择了其他处闲孔屏息窥去,一眼望见齐管
家那张油面胖脸,心道:“原来是他!莫非他与连护法相约,在此屋商议太乙派
门内之事?那青阳气呢?”
稍移身位,又瞧见了连护法的背影,由于此孔由下朝上斜望,若非我与连护
法极熟,本也难认出她来。这时,却听一个绵甜有味的声音道:“……好啦,云
中护法,你也不需指责齐潘了,互相推诿,却有何益?你今日接到我传召,等了
半日才到,可见你对本门的事也未必很尽心罢?”
连护按陪笑道:“属下怎敢呢?王师妹来传知属下时,属下的炉中正炼着药,
不敢弃而不顾,收拾停当后才赶过来的,耽搁了一会儿,还望仙使勿怪!”
“哦,炼药?既然说到丹药,我也正好有件事儿要问你,本门在贾府的三人,
只有你方有本门圣药‘碧落花魂’。全真教云真子在贾府为‘碧落花魂’所制,
为此癫狂发作,这事儿可推不到齐潘两人身上,对此,你作何解释?”
——“竟有此事?”连护法大为“惊讶”,道:“属下从未妄动圣药,更何
况对友教道友施为?属下没有那般大胆。”“我就知道你不肯轻易承认,哼,你
自己没动过‘碧落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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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给别人使过?那便罪加一等了!齐——说,你在贾府并不安分,与贾公
子亦有交往,此事可确?“
“与贾公子结识,那是便于进贾公子屋里搜寻渡劫石。齐潘说他其他处都搜
遍了,只因与贾大公子不睦,他屋内始终未得便细搜。”
我听了,暗道:“她这话只怕假中也有真呢。”我从未阻拦她搜寻渡劫石,
因那与我毫不相干。只是如今怨僧会寻仇上门,她则不便勾留,前日说及此事时,
她不愿离去,我多少有些怨她贪宝不智,此际听了她门中问事,却有些恍然,多
半她也是身不由己吧。前日错怪于她,不禁心中略有愧疚。
那“仙使”的说话声听来似乎很年轻,衔珠吐丽,音色悦耳动人,不紧不慢
的,但话意语气中却有乌云压城的迫压之感,以连护法的精明机变,也只能有一
句应一句,不暇他顾。
我只听见那“仙使”的声音,却一直未瞧见她的模样,想来,她该是大夫人
所言的两位仙姑之一罢?好奇之下,我悄悄换了个孔洞再望,却微光隐约,不知
被什么物事挡着,而上头说话声兀自传来:“你与谁结识,本使呢,也不来管你。
但据全真道士说,‘碧落花魂’极可能由贾大公子手中使出,他怎会有‘碧落花
魂’?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替本门办事,结好贾大公子,故此送了圣药给他!”
“属下怎会如此不知轻重?其他小物事倒也罢了,‘碧落花魂’乃本门三大
圣药之一,属下自然不敢擅自作主,将圣药给他。不过……”
“怎么?”
“贾大公子向我请教用药心得时,倒也漏了些口风,说新近得了一种奇药,
乃是辗转自真武教玄武使李元其手中传出来的,他所说的药性与功用,与‘碧落
花魂’很是相似,属下因未亲见,也不敢确定。”
“此话当真?”
那“仙使”一惊,我窥望处陡然大现光亮,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