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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忽然被旁边几串葡萄吸引住了,她的肚子条件反射地跟著叫了一声,再看看旁边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狮子,震惊得不知如何反应。原来,刚才它没有追上来就是去帮她找东西吃?不知为何,她心里蓦然生出一丝极为罕见的感动。
似乎,似乎也不是那麽怕它了……
她不由得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但在看见它眼里的不悦後迅速把手缩了回去,微笑著,“谢谢。”
说完,拿过葡萄在走到水泉眼清洗,一步一瘸,赤裸的脚丫子被磨得很疼。没有回头,她也就没有看见狮子眼里的心疼。
洗完葡萄,她才发现它不知什麽时候蹲在她身前了,像一个等著为公主服务的骑士,那样的桀骜不驯却为它的公主而磨平自己的高傲,她淡淡地笑了,也不再跟它客气,反正现在以她的状况是不可能撑到自己走回去了,干脆大方地坐上去,甚至舒服地趴在它背上昏昏沈沈睡去。
它没有伤害过她,阻止了她的自残,它不可怕,它是可以信任的吧……
迷迷糊糊地想著,她啃完了葡萄,心里对它的那丝疑虑和戒备在这一刻过後消失殆尽,任它驮著她慢慢地走,没有它,她也不知道要怎麽走,阿冷什麽时候来把她接回去呢……
“阿冷……”她轻轻地喃喃道,浑然不觉狮子危险地竖起了毛,也没有察觉它眼中的嫉妒之火,安然入睡。
它扭头看了看背上熟睡的人儿,目光复杂至极,尾巴托住她有些摇晃的身子,才开始往她的住处走去。
月光下,一人一狮温馨的影子投射到地面的轮廓是那麽的和谐,狮子的眼里泛著柔和的光芒,可以称之为--柔情。
隔日清晨,温和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躺在床上的人儿轻轻扇动了下睫毛,慢慢睁开。没有波动的脸平静地扫视周围,回来了啊……
昨天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但她清楚那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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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身下床的动作惊醒了趴在桌子旁熟睡的丫鬟,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喊了声,“夫人。”
东方左左径自走到水盆前,开始洗刷自己,这已经是规矩了,以前都是哥哥们在“伺候”她,现在换成阿冷,他不在,只派给她一个丫鬟。而她不喜欢有人碰触,所以丫鬟只需帮她准备好工具,无须动手帮忙。
“昨天,我是怎麽回到这里的?”末了,她边吃早点边问道。
丫鬟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奴婢该死!竟没有发现夫人昏倒在药房,昨日戍时才在药房找到夫人,是奴婢把夫人抱回来的,触犯夫人尊体,请夫人责罚!”
东方左左皱了皱眉头,她说了很多遍,很讨厌别人在她面前称呼自己奴婢或者奴才之类的,让她浑身不舒服,感觉自己像个欺压百姓的恶人,可是他们总是不改。
“算了,阿冷……没有回来吗?”她声调微微上扬。
“回夫人,主人未曾回来。”
她沈默了半饷,淡淡地“哦”了声,说不清也分不明心里缠绕的凌乱,像被一条条混乱纠缠的丝线捆绑住一样,让她觉著难受、纠闷。
吃过早饭,她回到丫鬟发现她的药房,仔细检查了下周遭的环境,许久之後也找不出丝毫的痕迹,不禁郁闷了,怎麽也得给她留下个爪痕吧?那头会听人话的怪狮子又是怎麽知道她住这里的?怎样不被发现而安全把她放到药房里的?这一切做得简直完美无暇!恐怕连人类都做不到吧?她清楚阿冷为了保护她而在这个院子做了多少设防,而它又是怎样闯过重重障碍悄无声息地送她回来?
若是那狮子要对她不利的话岂不轻而易举?自己的处境还真是危险!不由捏了把冷汗。幸亏它对她没恶意,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它到底有何意图?要从她身上获取什麽?为什麽要帮她?
此时此刻,在东方左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分,这个时空的最阴暗处,人间惨剧、恶魔的炼狱在扩展……
乌云笼罩,血腥蔓延在整座小城各个角落里,人人自危。
是了,无形的恐慌在延续,这座边境小城里,表面上一片太平盛世、宁静安乐,然而自两日前,许多户人家夜半忽然发现枕边人消失了,无论怎样也找不著,平白无故的失踪闹得人心惶惶,而更离奇的是,那些失踪人口大多数是平日里作恶多端的市痞流氓,这也是大多数居民没有搬迁的原因,但还是很不安,生怕哪日突然长睡不醒或是被抓到哪个恐怖的地方去,毕竟消失的那些人里有小部分是他们认为的“好人”。
阴暗的角落,男人烦躁地结束脚下的生命,不知想到什麽,眼眸一暗,残忍地将尸体的心肺挖出来,蛮横地喂入旁边另一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中年男子口中,只听他恶心地呕吐了几声,便再也发不出声音,并且翻著白眼将那血淋淋的心肺吞食下去。
恶魔勾起了嘴角,银色的瞳仁流转间尽是妖异,他赞许地用鞭子滑过中年男子的脖子,“很好。”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混和著满脸狼狈的鼻涕眼泪,吃吃地笑了,浑身都是颤抖的。
多麽听话的奴隶呀,为什麽他的女人偏偏不知好歹地反抗他呢?他那麽疼爱她,那麽宠她纵容她,为什麽她还不满足!还要在外面勾三搭四!
“啪啪啪!”恨恨地又是几鞭子抽到那个中年男子身上,中年男子痛得发不出声音来,在这样的暴力抽打之下,他隐约看见了地狱……
打得痛快了,恶魔终於收回长鞭,嫌恶地看著一地的血肉模糊的场面,他讨厌肮脏!却不得不见血。走出囚室,灿烂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竟没有一丝污渍!银白的长衫似雪纯净,他动手了,却不一定要碰触那些肮脏低贱的生物!
好想念他的小妖精,那个不听话的女人……到底还要跟他赌气到什麽时候呢……
是呀,赌气,他不认为他有错。
这两天,他走遍这片大陆,发疯一样四处屠杀,但是,在血的颜色里,他唯一看见的,竟然还是她……满脑都是她的影子,浅笑的温柔的啜泣的忧伤的绝望的她!全都是那张美丽的小脸!
他真的著了魔,他的魔就是她。
(0。64鲜币)第一百一十一章 六百年的等待
极棱圣山
悬崖边上,四道身影迎风而立,寒风猎猎招展,锐石突出,愈显得崎岖刻薄。
“去吧,是福亦是祸。”老人虽是长须覆面,却精神霍霍,仙风道骨。
“师父!”跪在地上三名男子异口同声喊道,怦怦怦磕了三个响头,老人倒也不阻止,淡定地看向远方,隐隐感觉一股强烈的血腥扑面,叹息著摇摇头。
“此去之行,为师修行尚浅,不能预测发生何事,但你们要记住,顺从自己的心意,但也不可强求,逆天而行万万不可。”老人缓缓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训诫,目光如炬看著自己三个一直都令他引以为荣的弟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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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再次叹了口气,如若不是他们的奇异宿命,若不修道注定活不过二十,他们的父母也断不会从出生第二天起就把他们送来极棱圣山,谁都知道这里是修道之处,清心寡欲、六根清净方可延长寿命,但是也不能阻止天命,如今他们已在极棱圣山待了六百年,也迎来了他们最後一道大劫,渡过此劫则成仙,躲不过便是丧命。
他摆了摆手,承风归去,再不看他们一眼,极棱圣山向来处惊不变的掌门脚步匆匆,若叫他人看见定以为做梦,世人都在传言,世间没有能够撼动极棱掌门的事情。但凡生灵皆有情,毕竟这六百年来,从他们还是婴儿开始就一直跟随他修道,师徒分别略有伤情也是理所当然,虽然他的七情六欲早在无数个修行日子当中淡得堪比石头,分别之日,心中却仍旧免不了感伤。因为经此一别,他算到师徒几人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六百年的情义,三双黑眸微闪,眨眼即过的哀伤仿佛不曾存在,原来,他们已经修炼到失去了感情的程度……
纵身跃下悬崖,呼啸风声犹在耳畔,冷酷男子是三人中显得最为沈稳的,他率先开了口,“我们向南方走。”
“老大,要不要先换身衣服?两百年没下山了,不知外面是个什麽世道。”妖孽男子扬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优雅地理了理被风吹开的领口,他那惟恐天下不乱的本性倒是没有被修炼的枯燥日子磨去,一出了极棱圣山就显露出来。
“哼,你两百年前有幸下山,我已经三百五十年没见过猪肉了,都快忘记猪是长什麽样子的。”阳光男子俊朗的脸上略有些孩子气,他咬牙瞪著自己两个兄弟,不就比自己早出生个一刻锺嘛,拽什麽拽,为什麽他总是最後一个发言。
他们的修为已经是极棱圣山除了掌门以外最深的,早已“辟谷”,食物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山上的同门师兄弟也是如此,省去吃东西的时间来修炼。
他们或冷酷、或斯文、或率直,对外人总戴著一副冷淡的面具,甚至於很久很久以前那对陌生的父母,出生之後还没来得及培养感情就被送进极棱圣山,後来匆匆见过几面,未曾相处,也没有所谓的感情,到现在,他们对於父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又或者,应该说没有放在心上。却在面对自己兄弟时无法淡去那同胞情谊,况且他们是三胞胎,心灵相通,很多想法无须经过交流就能知晓对方心意。
“老三,你去那水潭看看,上面就有。”妖孽男本性使然,追随著冷酷男子的脚步,心情颇为愉悦。虽然这一去很有可能渡不了劫并且丧命,但是活了这麽多年他也觉得够了,活太久也没意思,对他们来说,这麽无聊的人生,早些归天也没啥损失。
“不必,你喜欢看猪自己去照照。”他目光一闪,指著下面道,“集市!”
冷酷男子分别丢给他们一块类似黏膜的东西,嘴角勾了勾,道,就“戴上!”
妖孽男有些不满,自恋地摸著自己那张祸水脸,哇哇大叫,“就知道嫉妒人家的美貌,上次出去也要戴这个东西,让小姑娘多晕几次有益健康!”
老三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没见过这麽不要脸的,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样貌有什麽好骄傲的?
他们特意找了一间人最多的客栈坐下,方便获取各方消息。
果然,四周劈里啪啦的八卦不绝於耳,男人也八卦到这种地步,他们同时都听见对方的心声,却也无可奈何,尽量从那些八卦消息里面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唉,可惜啊!咱们与药谷相隔这麽远,否则也要去看看那天下第一婚宴到底华丽到何种境地,比帝王封後还要隆重繁盛,那药谷谷主真是厉害。”
“是呀是呀,也不怕被砍头!”那人压低了声音,继续道,“盖过皇上的风头了。”
“听说千里流水席!真是铺张浪费。”
“咱们隔太远了,不然也能享受这待遇。”
“还真别说,这冷公子还没露过面,新娘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真让人心痒痒。”
……
陆陆续续又听了一个时辰,这些人谈论的几乎都离不开两日後的第一药铺那神秘谷主的婚礼,中间偶尔穿插一些江湖琐事,当然也包括边境小城三不五时闹人口失踪的事情,但那股恐惧却被婚礼的喜庆盖过了,没三两句又绕到这个话题上去,似乎百讲不腻。
神秘的婚宴,他们竟然感觉心跳突然快了一拍。相互对视,都看见彼此眼里的震惊。
果然是南方,他们猜测的方向是对的。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不约而同产生一股强烈的归属感,隐隐带著期盼、激动莫名,无法掩饰心中的兴奋。
还有两日便是婚礼吗?不知为何,他们竟对这场夸张的婚宴感到莫名的排斥,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们,不阻止的话他们会後悔。
阻止吗?倘若御剑而行,半日就能赶到南方。
宿命,他们等待了六百年的宿命终於来了……
到底是什麽,值不值得让他们的生命归於终结……
而这场婚礼盛宴的新娘此时静坐在石凳上,满脸的茫然,在她的脚下,一头火红的狮子懒洋洋地趴在旁边,大头倚著她的小腿,时不时蹭蹭。
在他们身侧不远处,倒著一个昏睡过去的丫鬟。
这个月里,阿冷总是隔几天就出去一次,每次回来後心情似乎会好上许多,不那麽喜怒无常,感觉到他的变化,她有些不安。但是她这些不安渐渐在火狮的陪伴之下淡去,它总挑中阿冷不在的时间溜进来陪她,静静地趴著,供她差遣。没有养过宠物,她觉得很好玩,似乎那有温度的皮毛碰起来也不是那麽恐怖,况且这还是一头那麽神奇的狮子,叫它做什麽都可以,她抑郁的心情都会被它逗得化开。
只除了一点,它若不用那种古怪的目光看著她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