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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随手拿起一把刀看了片刻,又挥了两下发出“呼呼”的风声,最后冷笑一声:“齐治果然是活得不耐烦了。”
“居然真的是军火,简直是不可思议!”萧天离搭在齐倾墨腰上的手不觉一紧,也不知是因为齐倾墨猜出的军火是正确答案,还是因为这些军火的数目令他讶异。
然后这山洞里的气氛发生了小小的变化,这份变化源自于萧遥眼中的愤怒和萧天离眼中的狂热。当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相撞在一起时,就有了不太美妙的相左意见。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萧遥抢在萧天离之前先行堵死了他的话头。
“那叔你会拿这些东西怎么办?”萧天离从容一笑。
“不管我如何处置这些东西,都不会让你拿走它们。”萧遥神色难得认真严肃,萧天离的目的很明确,他要把这些军火带走据为己用,但萧遥却太清楚当萧天离得到这些东西之后,会对临澜国造成多大的冲击。
萧天离这些年暗中培养的势力,连他这个作叔叔的也看不透,而且这还是受到临澜国限刀令之后的作为。若是他拥有这数以万计的长兵短枪,简直不知要恐怖到何等境界。
此际太子的根基还极为牢固,皇帝的心思依然深不可测,萧遥不会萧天离去冒这样的险,更不会让临澜国冒这样的险。
“可我的确很需要。”萧天离的想法颇为简单,这么些军火既然他看见了,那自然就不会轻易放过。本来他就打定了主意,不管这里是金子也好军火也好,都不会放手。
“此事不必再谈。”萧遥猛地合上箱子重声说道,看样子是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了。
萧天离有些为难,他不想用强从萧遥手中抢过这些军火来,毕竟与萧遥的情份在那里,但是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从自己眼皮下溜走,也是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平遥王爷。”一直没有说话的齐倾墨突然轻声开口。
“你也别帮着你家夫君劝我,这一次我不会任由他胡闹的。”萧遥可算是怕了齐倾墨开口,赶紧说道。
齐倾墨看了几眼那些重新盖上盖子的木箱,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处理不慎就会成大麻烦的烫手山芋。细细思量了一下,才说道:“平遥王爷不肯把这些军火交给殿下,是怕殿下用这些东西做出不好的事情来,会危害到整个临澜国的国力,给外敌以可趁之机。殿下想要这些军火,是想强大自己的势力,在与跟太子的斗争中,少不得要用到一些比较血腥的手段,你们两个的矛盾仅仅在这里而已。”
萧天离在很久以前就知道齐倾墨有着非比寻常的政治头脑,她能层层抽丝薄茧很准确地分析出看似迷雾一样的局面,但是想今日这般把所有的情况都摆到台面上来说,说得明明白白露骨赤裸,却是第一次。
“我说得对吗?”见他们两个都不说话,齐倾墨追问了一声。
“不错,小离现在根本不可能装备一只数以万人的军队。在他没有这些东西前,他不会做这样的冒险事,但是当他得到之后,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一时被冲昏头脑,做一些能力之外的事。”萧遥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强硬,而他的担心,实在十分合理。
萧天离苦笑一声:“叔,我有这么不可靠吗?”萧天离只是有些纠结萧遥对他能力的怀疑,莫非是他平日里伪装得太好了,连自己这个叔叔也不摸不清自己的脾性了?他又岂是那种会去做不可为之事的人?
齐倾墨抚掌一笑,轻松说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个主意。”
萧遥一脸的怀疑,他可不觉得此时的齐倾墨会保持中正这么不现实,这里头的人,最想把太子萧天越拉下马的人就是她了,比萧天离还想。
两人望着她,看她一张容貌倾城的脸上一双眼睛里,全是智慧的光芒,听她说道:“既然两位的矛盾只是这批军火暂时由谁来掌管,不如三皇子殿下先让平遥王爷把这些军火带回军中,但是,若有朝一日殿下需要这些东西,平遥王爷你还须原数相赠如何?”
这的确是一个看上去能暂时缓和两人矛盾的好方法,当然这种做法萧天离看上去略微吃亏一些。因为如果到了那天萧遥反悔,不肯与萧天离合作,那萧天离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但是齐倾墨,有着十成的把握相信萧遥绝对不会弃萧天离于不顾。
齐倾墨相信的,萧天离也相信,甚至他还想到了其它的事情,所以他几乎想也不想,就同意了齐倾墨的提议:“如此,就要麻烦叔了。”嘴巴那叫一个甜!
萧遥看着这一对小夫妻嘴里发苦,这是一对什么样极品的人啊?
齐倾墨说得好听,这些东西交由自己保管,那么,他除了往军中搬还能往哪里藏?军中的军火自然不是那些放在库房里好看的玩意儿,是要开刃见血的。
兵者,必须杀了人饮了血才叫器。齐倾墨这是变相让自己替他们两口子磨刀喂血。
另外,一旦这些军火下放到了士兵手里头,到时候萧天离来问他要军火,就不仅仅是军火了,连兵带人的都要给自己这大侄子提供使唤,等于是把齐倾墨啊齐倾墨,你把我阴到你们两这艘船上且不算,连我的亲兵也一道坑了,我还不能不答应,答应了满肚子憋屈还得对你道一声谢!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阴损的女人?
萧天离握住齐倾墨的小手,一脸洋洋得意地看着萧遥吃了鳖发不出脾气来的样子,心中大爽。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第168章 老天瞎眼
事项谈毕,对于这一场单方面觉得欢欣愉快地谈判,萧遥用他脸上黑得滴墨的脸色表达了不爽之意。
当然小两口很自然地一致地选择了无视。
爬出洞口重见天日,重重吐出洞里头的一口污秽浊气,呼了一口天地净雪间的清凉气息,竟觉得连身子也清爽了起来。
萧天离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加在齐倾墨身上,嘴里嘟囔着:“天这么冷,出来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冻着了可怎么好?”
齐倾墨也不再使着小性子,由着他揽着自己肩头,对萧遥浅笑道:“今日之事多谢平遥王爷了,另外那七处地方,还要麻烦王爷多照看着点。”
萧遥嘴里一苦,齐治脏物藏了八处地方,这随便挖出来的一个就足够惊世骇俗的了,另外七处,他真希望自己干脆不知道的好,天天念着有那么些东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不得更丢不得,想想都头痛。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抢人家宝藏之事,其实进行得安静无声,丰城里头的各位大人物一点风声也没有得到,齐治这个冤大头更是全不知情,哪成想他辛辛苦苦弄来的军火已经让萧天离,萧遥和齐倾墨这三位不怕捅破天的主儿给一锅端了。
一天忙活下来已到傍晚时分,各自分手之后,萧天离不知从哪里弄了马车过来,齐倾墨这才觉得有些累,上了马车竟有些昏昏欲睡。
“那个……”萧天离显然有话想说,但似乎没想好怎么开口。
“说吧。”齐倾墨打起精神来,半眯着眼看着萧天离那张好看得近乎过份的脸。
“咳咳,是这样的,那个,前些日子在宫里头的时候我不是说去查查齐治那老狐狸的动向嘛。”萧天离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儿他一直没记得跟齐倾墨说。因着那事儿他也才导致了那日在大殿上信心百倍地去跟齐治讨价还价,却弄得灰头土脸的回来,最后还跟齐倾墨在昨儿大年夜的晚上,产生了关于“信任”这种比较飘渺的问题的争执。
齐倾墨心里默叹了一声,对于昨日的小吵其实早已经不在意了,她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对于萧天离不想说,或者不能说的东西,她宁愿选择沉默,免得再多问几句纠结的反而是自己。
如今看着萧天离这般小心翼翼地过来跟她说起当日之事,也不再强拧着脾气,挪了挪香臀让自己坐得尽量舒适些问道:“是不是你查到皇帝对齐治做了些手脚?”
萧天离面色一滞,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
“这并不难猜,齐治与萧天越这些天来往得越发频繁,诚然有齐宇出了事,齐治着急要修补与萧天越之间关系的因素,但更重要的必然是皇帝对齐治逼得越发紧了些,身为一国天子要对一个臣子动手,不管那臣子官做得有多大,也是惶恐的。而你,凭着青微掌握的细雨阁,要查到这些事并不难,所以恰好知道了一些隐秘的事,才了底气跟齐治谈一场看似荒唐的谈判。”
萧天离赞叹地点了点头,齐倾墨这颗七巧玲珑心果然非常人所能比,只凭一丁点不起眼的蛛丝蚂迹就能推测出无限接近真相的答案来。
齐倾墨又说道:“要动朝中百官之首的宰相大人,你必然要摸透皇帝的心思,才敢动手,其实你也不是真正鲁莽之人。”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查到了一些事,齐治在朝中有不少门生,这些门生极为隐晦,是宰相暗扎在朝中的钉子,一般人根本不知他们与宰相之间的关系,但前些日子,父皇把这些钉子拔了不少,着实伤了一些宰相的筋骨。”
萧天离坦然说道,隐隐也向齐倾墨传达了一个信息,这些门生既然是宰相在朝中藏了多年的钉子,那身份自然难以查出来,这样隐秘的事细雨阁都能一手掌握,可见那细雨阁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那位青微姑娘,又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只是这样恐怖的一位姑娘,怎么会在齐治的帐本上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
似乎猜到了齐倾墨所想,萧天离坐过去将齐倾墨的身子用了些力气扳过来靠在自己胸口,暖暖地呵着气在她耳边,语调温柔又长情:“其实昨天我一晚上没回来,是在细雨阁不错,却是在跟青微研究此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青微一时也拿不准,我却是恼得喝了一晚上的闷酒。你这小媳妇儿,竟也狠得下心不叫人出来寻我。”
话到最后,竟是有些吃味儿了。
齐倾墨对于萧天离的话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但心里总是有些暖意的。再不管怎么说,萧天离他也是一个皇子,虽然看上去有些窝囊,但其雄心壮志却不是常人可以比肩的,能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着实有些屈尊了。
“罢了,我有些困。”齐倾墨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因为她与那位青微姑娘着实不熟,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干脆懒得再去想,既然萧天离这般信任她,想来是个不错的女子。
言罢,她在萧天离怀里寻了个暖和的地方,竟是靠着合眼睡去了。
萧天离看着她眼下的乌青,想起泠之继说的她昨晚一宿未眠,恐怕是被自己的话伤着了,才赌着一口气竟连夜把另外的帐本一起破译了出来,又叫上了萧遥不肯告诉自己,单独行事,就是想争个高下,让自己看看她是不是值得信任之人。
这般想着,萧天离越发觉得自己简直是混球至极,满心惭愧,更加心疼,紧了紧双臂将她圈在怀中,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暗骂了自己几声真不是东西,真如萧遥说的就是个畜生。
马车穿过了夕阳下的丰城,积雪在金色的阳光下镀了一层金边儿,偶乐闪起一道耀眼的光芒,街上还有着昨日夜里守岁炸过的炮仗碎纸,铺了厚厚一层,穿着新衣的小娃娃们鼻子下挂在青鼻涕,手里头却还扔着雪球打着雪仗,浓浓的喜意好不欢乐,极是热闹。
萧天离在马车里轻敲了两下车门,颜回立刻会意加快了速度,穿过这片闹市,怕街上这些声音,吵着了里面睡着了的那位奇女子。
到了王府门口,颜回打开了马车门,等着两位主子下车,却见萧天离横抱着仍在沉睡的齐倾墨,轻手轻脚地跳下马车来,那架势,像是抱了个价值连城的宝贝,怕磕着怕碰着。
颜回暗自腹诽:“这么心疼昨儿晚上干嘛去了?在细雨阁喝了一晚上酒也不见您回府来瞅瞅。”
“唉呀不好!”泠之继突然低呼了一声。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这张嘴会不会说话?”颜回连声呸道。
“不是你看,那车……”泠之继一脸的急色,指着停在王府外面的另一辆小马车,没有族徽印,看着普通无奇,但泠之继跟颜回却认得,那是那位主子的马车。
今儿这府上,只怕要热闹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苦着一张脸暗道倒霉,又看着自家那位爷一门心思尽在齐倾墨齐侧妃身上,竟然没有看见那马车。
王府的正厅时里,鹊应举止合礼地给坐上之人上了杯茶,客套地说了句:“我家三殿下和娘娘今日一大早就出去了,还要烦请您稍等片刻。”
坐上那人只矜持地点了点头,接过茶水轻尝了一口,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轻放在桌子上。鹊应福了一身退下站在门口,不远处的老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