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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看似无缘无故的滔天恨意,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只知道,齐倾墨恨萧天越,这种恨足以支撑齐倾墨做出任何惊天动地的事来,哪怕粉身碎骨,齐倾墨也会在所不惜。
不管经历多少人和事,齐倾墨对萧天越这透骨的恨意,都不会更改半点,如果这算也算初衷,那齐倾墨,从未忘过初衷!
“萧天越。”齐倾墨看着眼前落魄狼狈的人,冰寒的声音似不带人气。
“要杀便杀!”萧天越冷哼道,还妄图保持什么傲骨。
“杀你?不,我在想,怎么样折磨死你比较好。”齐倾墨怎么可能让萧天越死得那么利索,如果只是要他一条命,就不会把他从天牢里一并带出来了。
萧天越心知自己是必死之人,此时倒是不再遮遮掩掩,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从一开始你见到我,我就感觉得到,你恨我。”
齐倾墨俯视着萧天越,带着沉重的冷色:“不错,我是这天底下最恨你的人,恨到每一个晚上做梦都梦到怎么杀了你,我身体里流淌着每一滴血都在渴望着你的性命,我每一次呼吸,都恨不得你死在我的眼前,我恨你,比任何人都恨你,这恨时时刻刻都在啃噬着我的心,时时刻刻恨不得你死在我手里!”
“为什么?我自认之前与你没有任何交集,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不惜帮着萧天离将我逼如此境地!”萧天越挣扎着要跳起来,被人一脚踹倒在地,灰头土脸气急败坏地问道。
如果不是齐倾墨,萧天离哪里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这么快击败自己?
“为什么?”齐倾墨嘲讽一笑,为什么,说得清吗?前世纠葛说给他听,有意义吗?
自她重生后,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毁了萧天越的一切,慢慢将他折磨致死以报前世之仇!所以这种已经深入骨髓的恨意,需要什么理由?
难道要让齐倾墨跟他解释,前世的萧天越是如何羞辱她,如何折磨她,如何让她的孩子被人谋杀胎死腹中的吗?
齐倾墨不会这么做,她就是要让萧天越到死也想不通,自己恨他的原因,到死也要带着疑惑不解!
自她在宰相府与齐家姐妹相斗,到后来的姚家郑家,甚至最后的皇后皇帝,一步步走来,她不知放倒了多少人,铲除了多少障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萧天越粉身碎骨而已!
如今哪怕付出了再惨重的代价,齐倾墨依然做到的,如果以目标来定输赢,齐倾墨,其实已经赢了。
“齐倾墨,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连自己的姐妹父母都不放过,像你这种人,不会落得好下场的!”萧天越被齐倾墨这无根无萍的恨彻底激怒,就因为这种毫无理由的恨意,他落得惨败,败于这个女人之手,这简直是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萧天越,胜者为王败者寇,我原本还当你是个枭雄,哪成想不过是个狗熊!”齐倾墨嘲笑一声,萧天越此时骂的这些话跟之前姚梦齐倾人之流,有何区别?
“死,我也拉着你同归于尽!”
萧天越此时终于露出他本来面目中的凶狠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起身,疯了似地冲齐倾墨冲撞过来,力道大得骇人,齐倾墨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带起的阵阵风声。
但齐倾墨不避不闪,只冷冷地看着冲过来的他,像看着一个愚昧的死人。柳安之带来的人,拳头有力的砸在萧天越的鼻子上,那里瞬时塌陷!
“这人已经疯了,我们回去吧。”柳安之心有余悸,他一向知道齐倾墨心狠手辣,绝非善类。但他不知道原来齐倾墨彻底冷漠起来,有一种看轻天下生灵的残忍,似乎死亡在她眼里看来,是一件美好的事,而这美好,她并不想赠予萧天越。
不然,早在天牢之时,她就可以将萧天越杀了。
齐倾墨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萧天越,似乎不愿意错过他脸上每一个痛苦的神情,享受着他的每一次绝望,突然淡淡地说道:“柳安之。”
“你要我做什么?”柳安之的声音近乎带着某种卑微的乞求,除了死之外,他会答应齐倾墨的任何事,哪怕他再不愿意,也会去做。如果不是他还必须活着完成某些事,便是叫他去死,他也愿意。
这是他欠齐倾墨的。
“将他毒哑,养好他的身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让他活到青沂国。”齐倾墨的话令人觉得如此的不可思议。
柳安之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挣扎,他带来的人都是殷笑闻的,将一个敌国的旧太子带入青沂国,这不是小事,而且,萧天越与殷笑闻有着莫大的渊源,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那些手下,只怕不会同意。
但那丝挣扎也只是一闪便不见了,他点头,同意。
齐倾墨走了两步,站定,转过身来古怪地看着柳安之:“皇帝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她突然想起,柳安之往日在宫里万分受宠,敢给丰城任何官员脸色看,就算是当年仍在太子之位的萧天越,也奈何不得柳安之半分。当时的柳安之与萧遥两人,可谓是除了皇帝之外,最目中无人的两位了。
就算是柳安之医术盖世,深得皇帝宠信,也没可能仅仅因为医术,就敢如此张狂放肆。
果然,柳安之低头苦笑:“柳族和凤血环的存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临澜,青沂,宣摇这三国中的皇族重要人物都是知晓的。临澜国的皇帝,一直想让我说出凤血环的秘密,所以对我自然十分客气。”
“原来如此。”齐倾墨暗衬着点头:“所以,也是因为我手上有凤血环,他才对我多有包容?”
“不仅仅如此,还因为你是这天地间,唯一一个可以催动凤血环的人。如果你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你。”柳安之有些哀戚地说道,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将凤血环的秘密隐藏下去了。
“同理,如果殷笑闻想让我用凤血环帮他得天下,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是吗?”齐倾墨转动着手腕间的镯子,若有所思。
“不错。”柳安之说:“不过,他与临澜国皇帝不同,他对自己极为自信,坚信就算没有凤血环,他依然可以得天下。”
齐倾墨抬头望向北方,不再言语,不知她在盘算什么。
☆、第230章 再见萧遥
齐倾墨终于明白萧遥为什么这么看重顾藏锋,因为他真的是一个有着天纵之姿的领兵奇才。
皇帝派赵时一路追杀,自然是最顶尖的兵马,但这些人在杀到柳安之这里,大都负了伤,战力不足。
别人或许看不出有何诡异之处,但齐倾墨却能想明白,赵时的人手必然是在半路上遇到过顾藏锋的黑羽骑,他将来追杀的人打残,却不杀死,给他们留一些力气纠缠柳安之这些青沂国的人,这份力气,刚好让柳安之等人棘手,却不能留下他们。
他这份力道把握得恰到火候,极是巧妙,若非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根本做不到。在经历鹊应之殇后还能有如此敏锐头脑的人,自是真英雄。
更有意思的是,齐倾墨似乎明白了顾藏锋这么做的真实原因。
除却柳安之是青沂国的人,顾藏锋就算任由他们被赵时的人杀得曝尸荒野也无可厚非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要拖延时间给此时横刀立马挡于前方的人。
十天之后,在临澜国最北边的边陲小镇上,夕阳如血,远处的地平线上,逆光将傲立着的一人一马剪成一副画,那人一身戎装,光反射在他的盔甲上,闪闪发光,英武逼人,永远带着些调侃笑意的脸上,也许是因为夕阳的原因,写上了些许温柔。
“见过平遥王爷。”齐倾墨走出马车,盈盈一拜。而柳安之的人手在萧遥面前早已全神戒备,面对这个传说中的战神,他们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柳安之,在临澜国生活过那么久,更知道萧遥的纵世兵才。
“好久不见了啊。”萧遥挠了挠脑袋,十分为难模样:“我是该叫你齐小姐呢还是叫你齐侧妃?”
“平遥王爷,许久不见,您依旧这么贱。”齐倾墨歪头一笑,这些天压抑的黑暗心情,竟在一眨眼间略微有所放松起来。
萧遥一瞪眼,显然对齐倾墨对他的这个评价略有不满,翻身下马,走到齐倾墨面前,看着她清瘦得如枯柴一样的身板,无奈叹气:“你不是一向聪明绝顶吗,这一次这跟头栽得也太大了点。”
“没关系,有些债我会一一讨回来的。”齐倾墨看着故人,心中感概,他们两人,一个是国之重臣,一个是乱臣贼子,一个是盖世将军,一个是逃狱囚犯,如此云泥之别的两人,还可能这般风轻云淡地谈天,这是齐倾墨没有想到的。
“多谢你将黑羽骑给我,但抱歉,我没能将他们毫发无伤地带回来。”齐倾墨说。
这是许久许久之前他们之间的一个协议,齐倾墨如今终于将这协议履行到了最后,只可惜她未能让墨羽骑不少一人不缺一马的回到萧遥麾下,反而顾藏锋……顾藏锋只怕伤心欲死。
萧遥挥了下手,说道:“没些磨练,将是软将,兵是孬兵。”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王爷了。”齐倾墨说道:“顾藏锋是个不错的人,日后可以大用。”
“我看中的人哪能有差?”萧遥颇是得意这个半路抢来的小将,假以时日,日后定是一员猛将。他突然话风一转,“你跟小离……”
萧遥想起那个远在丰城的萧天离,总觉得这事儿里太多猫腻,想问个清楚。
“平遥王爷!”齐倾墨面上陡然寒霜密布,似乎这三个字已是她心中的一把刀,提及便是惨烈的剧痛。
“罢罢罢,你们两个的事,我也不再过问了。”萧遥一早就看过顾藏锋的密信,知道齐倾墨与萧天离之前,只怕是真的有了千山万水的天堑,再无法弥补了。鹊应那小丫头的死,萧遥亦心痛不已。
萧遥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望着背后的夕阳,顺着这块荆棘走下去,经过一片无人居住的地区,就是青沂国了。
“你要走?”
“对。”
“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让你离开。”萧遥声音微冷,他是齐倾墨的朋友,他曾经喜欢过齐倾墨,他打心眼里不想再让齐倾墨受任何伤害,但他同时也是临澜国的王爷,将军,皇帝的弟弟,是临澜国成千数万老百姓的守护神。
齐倾墨现在是临澜国的通辑犯,是叛徒,他无法说服自己,将齐倾墨这一个人的份量,越过国家,越过子民。
齐倾墨与他并肩而立,望着天长水远的他乡,晚风温柔,将她长发往后带起,声音飘渺不定:“平遥王爷,你相信我吗?”
相信?
萧遥怔住了,对于齐倾墨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谈相信?她前一刻还在与你温言软语,下一刻就能把你吃和连骨头都不剩!
齐倾墨见他神色便已明白,却也不恼,只是没想到自己名声已经这么坏了,自嘲一笑:“王爷放心,我可能会害任何人,但绝不会害你。”
是的,齐倾墨可能会害任何人,唯独不会害他。就为前世他是曾经唯一一个对自己好过的外人,仅为那一话之恩,齐倾墨此生,都不会做出任何对萧遥不利的事来。
对于齐倾墨这样的“厚爱”,萧遥感觉有点吃不消,干笑了两声,说道:“这倒是我的荣幸了。”
残阳似血,格外凄艳。
齐倾墨站在残艳里,似浑身浴血,带着凄绝,微微一笑,似将万道霞光收进眼中,藏于唇里,这一派风轻云淡,让人无法将前些日子恨得骨髓近乎癫狂的那个女人,联系在一起。
这个已经养好脸上的伤,拥有着这天底下,最美丽容颜的女人,她站在夕阳下,万道霞光似一件色彩缤纷的天衣,轻覆于她身上,她自天边而来,不可方物。
“平遥王爷,你要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大肚能容的善良好人,青沂国对我,对鹊应做的事,我半分也不会忘记。”齐倾墨转过头看着萧遥的眼神,那双死寂的眼睛里透些一些亮光,像一簇小火苗在跳跃燃烧:“我去青沂国,是去报仇的。”
“你一个人?”萧遥震惊。
“当初在临澜国我不也是一人单枪匹马搅得风云四起吗?赤条条来,赤条条走,我在哪里,都不惧一个人。”齐倾墨说,更何况,要她如何甘心放过将她逼到此等地步的人?柳安之既然请自己入瓮,自己便以身犯险又能如何?最多是黄土一柸,魂归来处,何惧?
萧遥讷讷,他与齐倾墨相处的时间严格算起来并不多,但他在军中数年,识人看人的本事自有一套,他很明白,像齐倾墨这样的人,看似柔弱,便她若存心要搅动一方风云,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难的是,她一个人远去青沂国,真的安全吗?她手握凤血环,若是真的叛变了,谁能阻拦?萧遥,有萧遥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