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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应早备好了热汤,齐倾墨泡在不大的木桶里,一寸寸清洗着身子,将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搓得通红,又加了两桶热水,她要洗去前尘过往一切软弱与善良,杀死她孩子的人,她必定要将他片片凌迟至死!那些曾经辱她欺她的人,她会一点点还回!
远处脱了漆缺了角的桌子上,放着一匹布,她眸光低垂,藏好冷漠,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
☆、第10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
&“小姐,咱别看了,那张管家动了手脚,这布料根本做不成衣裳。”鹊应站在一边,委屈地扁着嘴,那料子是普通的缎子也就罢了,怎么还缺了半匹,里面裹着废纸就送过来了。
“是吗?”齐倾墨双手靠在木桶边上,枕着下巴,笑望着那匹料子:“鹊应,明日去布庄把这布料换成大红色的,就说你是相府的人,他们不敢不换。”
鹊应一愣,以前小姐最不喜穿红衣,总觉得太艳了,她喜欢清清淡淡的,这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不过想起今日小姐转性子的事多了,也不觉得这有多怪了,应了一声,将料子收了起来,准备明日去换。
“鹊应,你将我今日擦血的那布条拿过来。”齐倾墨披了单衣,对鹊应招呼道。
“那东西脏死了,小姐还要来干嘛?”鹊应对今天齐倾墨的举动心有余悸,一个不小心,便是要命的事啊。
“无妨,我有用。”齐倾墨打了盆水站在井水边,鹊应从屋内拿了布条过来,井水反着月光正好照在齐倾墨脸上,笑得淡然自若的小姐,美得倾国倾城,她一时愣住。齐倾墨见她一动不动奇怪道:“怎么了?”
“小姐,你好美。”鹊应直愣愣说道。
“是吗?那是好事。”她笑得淡淡,前世,她总信奉着女子的美应该是满腹诗书,温柔贤良,可以为夫君红袖添香,可以为良人洗手做羹汤,现在她才明白,没有姣好的容颜,夫君会另找红颜添香,她便只能成为那做羹汤的糟糠之妻。
鹊应连忙收起眼光,这样自信又从容的小姐,莫名让人想信服,依赖。
齐倾墨并不知鹊应心中的感概,只是将今日自己捂血的血布浸在不多的水里,很快清亮的井水便染成了红色。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鹊应在一边正准备伸手帮齐倾月洗,却被齐倾月一把拦住:“别动!”
“小姐怎么了?”鹊应一怔,望着齐倾墨。
“没事,你手上有伤,碰不得水。”齐倾墨并不想把这血水中还含有齐倾人下的毒药之事告诉鹊应,至少现在不想。
没想到,齐倾人下毒的手法这么高深,只是丝帕轻轻一抚便是这么狠的毒药。
将这不多的血水收起来,里面的毒素也不知能保持多久,看来要早些用了才好。
“鹊应,我记得四姐那里有莲藕糕是吧?”齐倾墨将血水装起来,正好一碗,装在粗糙的瓷碗里,腥红腥红的,分外妖艳。
“对啊,不过那东西精贵,这种时节最是难得,前些日子夫人得了些给大小姐和二小姐,二小姐才给了些四小姐的。”鹊应说道。
“嗯,那就好。”说着齐倾墨便将那碗血水收起来,端了便外往走。
“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鹊应跟出来连忙问道。
“月黑风高,自是杀人夜了。”齐倾墨笑得莫测,将鹊应推回屋子里不许她跟来,自己端了这碗血水一路摸黑去到厨房。
☆、第11章 深夜下毒
&她今日在前厅看到齐倾人用莲藕糕招待萧天离才想起来,前世今日,她与鹊应去池塘边看锦鲤,有几朵早开的荷花打了苞,她只是想走得近点看看,却被齐倾水从后推入水池中。
齐倾墨并不会游水,在水里扑腾得一身泥泞全是狼狈,鼻子里嘴里都灌进了水,呛得她不能呼吸。若不是鹊应舍身为主只怕那一次就要淹死在水池里了,而齐倾水与齐倾月只是在荷塘边上大笑不已,嘲讽她是一只落水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当年的自己这样哭着问齐倾水。
“像你这样的脏货还看什么高洁的荷花,便是连池里的藕节都比不上,至少藕节这里边儿还是雪白的,可以做莲藕糕呢,像你这样的烂货,心都是脏的。”当年的齐倾水这样说。
齐倾墨当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得罪别人,没有惹过事非,安份守己,忍让包容,她们却如同阴魂不散一样要咬着自己不放。
现在她懂了,有些人并不是恨你讨厌你,而是要从比她活得更卑微的人身上找到存在感,弥补在别人那处活得如同条狗一般的绝望与卑微。
而当年她齐倾墨,就是活得最卑微无能的那个人。
穿过后院与家丁,借着如霜的月光,齐倾墨平稳地端着那碗含了齐倾人毒素的血水来到厨房,手不抖心不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害起人来,可以这么得心应手,就像今天白天毁了四姐的脸,此时没有半点内疚之心。
四姐是个矫情的人,在家中并无地位却喜欢端架子,恨不能把她所有的为数不多的珠宝和华服都穿戴在身才好,在吃食上也喜欢讲究,比如她矫情得只喜欢吃早上震露煮的粥。
她与三夫人在府中每月的例银并不多,这种事儿一度找不到下人愿意吃这苦头,所以大部分是自己做的,当年的自己早上天不亮便要去花院中收集露水,再替她熬好小米粥端去房间,还要伺候她起床洗漱,更衣,换鞋,与一个丫头无二。
今日齐倾墨再替她煮一次粥。
她用新鲜的荷叶煮粥,放了些红枣枸杞,这样就能盖住血的腥味和颜色,闻上去清香可人,细火慢炖,齐倾墨做得十分有耐心,她知道再过一个时辰,四姐的贴身丫环依儿就会来这里煮粥了。若有一碗现成的热粥在这,她想必会十分开心。
做好这一切,齐倾墨伸了个懒腰,才发觉原来东方已经开始发白了,她倚着窗子看着朝阳一点点从云层上跳出来,金光染着云朵闪耀着光,一切都是新的。
她也是。
第二天,齐倾墨还在睡觉,这一觉睡得很香,深沉无梦,可惜被人吵醒了。
“七妹睡得好踏实啊。”齐倾人鲜少踏足自己这个破落小院,怕沾了自己的晦气,想来若不是真的有事,也不会来此。
鹊应正要扶着齐倾墨起来,齐倾墨却靠在床上,一手撑着头侧卧着身子看着齐倾人:“不知长姐有什么事?”
“自然是来看看七妹你的伤如何了,再过两日你便要进宫了,可不要破着相才好。”齐倾人轻声细语,温柔如水。
“多谢长姐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齐倾墨拢了拢头发,刚好盖住脖子上已经将要愈合结痂的伤口。
“是吗?七妹倒是好得挺快,四妹今日还来找我了呢,她脸上的伤口可在流脓。”齐倾人说的时候想起了早上齐倾水来找她,疯了似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害她,脸上的伤口流着腥臭的黄色的脓水,蜿蜒在脸上好的皮肤上,说不出的恶心。
“哦?四姐脸上流脓怎么找上长姐了?”齐倾墨故作不解,问得一针见血。
“贱人,你还脸说,都是你干的好事!”齐倾月早已按捺不住,跳出来怒骂道。
☆、第12章 四姐,你的脸流脓了!
&“二姐这话我可不明白了,四姐脸上的伤是碧儿弄的,现在没好去找了长姐,跟我可有半点关系?”齐倾墨似笑非笑看着齐倾人,她就不信齐倾人会蠢到承认自己下了毒。
果然齐倾人只是看着齐倾墨不再说什么,齐倾月却忍不住破口大骂:“贱人,你不要以为三皇子殿下和父亲说了两句话,就可以保你,我照样能弄死你,你信不信?!你这个贱货,若不是你我长姐昨日便与三皇子结成姻缘了,我掐死你这个婊子养的贱人!”
“二姐说话可要注意了,我与你都是父亲所生,我身份低下骂了也就骂了,可是父亲那里……”齐倾墨依然笑意不减地说道。
“你放屁,我分明只在骂你,这种货色怎么有资格与我们称做姐妹!”齐倾月越发口不择言了。
只是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啊……
“没脸没皮的下作东西也敢与太子殿下称作夫妻!”
呵,是了,曾经有一个人这样唾弃过自己,她什么名字齐倾墨已经不记得了,唯有尊敬的太子殿下,是刻在骨头上,化进血脉里,纵始化成灰也是认得的!
齐倾墨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她,嘴角虽仍带着笑,可是那笑意却冷得冻人。
“你看什么看!贱人!”齐倾月让她盯得浑身不舒服,挥掌就朝齐倾墨打来。
齐倾墨猛地坐起一手接住齐倾月的手,另一手“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刮在齐倾月脸上,她雪白的肌肤上五个指印分明,打完之后齐倾墨自己的手都有些发疼。
齐倾月让这一个耳光打得懵了去,珠钗掉落,披头散发,竟愣了一下,然后疯了似地朝齐倾墨脸上抓去,泼妇骂街一般:“我杀了你!你这个贱人敢打我!你要杀了你!”
抬起一脚,齐倾墨毫不犹豫地朝齐倾月小腹上踹去,十成的力气,将她踢倒在地,语气幽森:“怎么,二姐也想跟四姐一样毁容么?”
齐倾月本来还想挣扎起来与她大干一场,听得这话立时收了手,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人跟往日里不太一样,昨天竟然敢毁了四妹的脸去。想到这里,齐倾月本想再上前的双脚微微后退一步。
“够了!”齐倾人轻斥了齐倾月一声,说道:“既然七妹还歇着,那我们就不打扰七妹了,改日再来。”
“姐姐!”齐倾月不满地跺脚,似乎今日未将齐倾墨撕成碎片极不甘心一般!
齐倾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拂袖而去,齐倾月怨恨地剜了一眼齐倾墨,恨恨地跟上齐倾人。
“鹊应,今日府中可有什么新鲜事?”齐倾墨靠着枕头懒懒地问鹊应,看来是不打算起来了。
鹊应先前让齐倾月两姐妹吓得不轻,拍了拍胸脯吐了口气,笑了一下才说道:“今日不知怎么了,四小姐昨日本来已止了血的,今日换药的时候却一直在流脓,吓得那大夫都不敢下手,还听说特别臭呢,隔着几间屋子都能闻到。没过多久四小姐便跑到大小姐屋里头哭去了,还说什么大小姐给她下毒,要害死她。”
“后来呢?”齐倾墨眨巴着眼,眼巴巴等着这精彩故事的后续。
“后来啊,后来大夫人绑了关进柴房了。”鹊应拉起齐倾墨,拿了衣裙过来,给齐倾墨换上。
齐倾墨一边换衣,一边念着:“大夫人啊……那三夫人呢?”
“三夫人去找大夫人求情,可是相爷正好在大夫人那,就将她赶出来了。”鹊应说道。
“走,咱们去看望看望三夫人。”齐倾墨拉着鹊应便往外走去,步子轻快,看上去心情十分美好。
☆、第13章 挑拨离间,最拿手!
&三夫人娘家没什么势力,当年齐治不过是看中了她的美色收入府中,凭些手段依附于大夫人才在这深宅中存活下来,成了仅有的三位夫人之一,另一位四夫人成日吃斋念佛不理外事,育有两子,都派往外地历练,最后一位五夫人便是在生下齐倾墨之时便难产死去。
说也奇怪,自那以后,齐治再未纳过小妾了。
三夫人的阁楼正合一位姨娘的制式,住的是偏阁,吃穿用底皆低于大夫人,连颜色也不曾用过任何正色,总是偏暗。
一进到她屋子里便听到她低低的呜咽声,齐倾墨理了理衣裙,脆生拜到:“女儿倾墨来给三姨娘请安。”齐倾墨将三姨娘三个字咬得极重,生怕她听不见。
三夫人虽已年过三十,可是仍从她脸上看得出当年的风韵来,一见是齐倾墨,连忙擦了眼泪,冷着脸说道:“我当是谁,怎么?现在连一个杂碎也能来看我笑话了不成?”
齐倾墨心中冷笑,果然是什么样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齐倾水一张恶毒刻薄的嘴都是三夫人教得好。
“三姨妈哪里话,我只是听说四姐身子不太爽快,所以来看看四姐。”齐倾墨笑得和和气气,声音不轻不重。
“你!你……你个下贱蹄子,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去!”果然是戳中了三夫人的痛处,三夫人气得就要赶人,推了一把齐倾墨,唤着丫头嬷嬷。
齐倾墨顺势一退,从袖口中掉出来了一个瓶子,正是昨日去柳安之那里得来的奇药,低呼一声:“唉呀,三姨娘既然这么不欢迎倾墨,那这药……我也只好自己留着用了。”
说罢还故意撩了下头发,脖子上已经要愈合的伤口便露了出来,却拉起鹊应的手,惋惜道:“唉,可怜四姐就因着跟平遥王爷多说了两句话,便要遭此劫难,真是让人于心不忍。”
鹊应反应极快,接住话头说道:“是啊,那二小姐……哦不,是碧儿也真下得去手。”
三夫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