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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日戒备谨慎,颇为窝火。随着后宫我掌权越多,嫔妃们都开始尊我服我于我交好,仅仅两个月势力高涨,遂生起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念头。我不想伤她性命,我只想让她无宠而已,这样就不会威胁到胧月了。
十月底,陵容的突然到访却最是让我迷惑,她仍是后宫最受宠爱的女人,就连我的复起对她也丝毫未受影响。然而此举却让我足足困扰了几天,终是无法领会她的意思,只好不去理会了。
那日傍晚,我正剪着殿前丛丛盛开的菊花,花枝太多,反而养分不足,连累整棵菊花开得甚小。不如剪掉旁边多余的小枝,只留中间几棵粗壮一点的。
一湖兰色宫女装扮的女子向我走过来,待近了,却是陵容,我不禁惊讶。她未带一侍一婢却着宫女装,独自走进存菊殿。
袅袅娜娜,弱柳扶风,环佩微音。嘴角虽是微微地笑,眉心却带着淡淡地忧。待到跟前,她弯腰屈膝行礼,甚为恭敬:“嫔妾陵容参见惠妃姐姐!”
我顿了顿,不知她这是又演那出:“芳仪倍受皇上宠爱,后宫嫔妃莫不礼让三分,这声‘姐姐’本宫可担当不起啊”
陵容眼角一红:“姐姐,可是怨妹妹恩宠甚隆冷落姐姐了么?”她避重就轻,还诬我因圣上宠爱她心存不满,传到玄凌耳朵,少不了责怪我身为一宫长位竟然争风吃醋不能容人。
我面色顿冷,大为光火:“皇上宠你,是你天大的福气,你当感恩戴德就行了,与我无半点关系”我素来疾恶如仇,虽跟着太后多年,耳濡目染,戾气少了很多,但想起那日太液湖边她的话,仍是忍不住要去讽刺她,“莫不是芬仪视圣宠理所当然,连感恩戴德都忘了吧?”手抓住一枝耀眼的旁支‘喀嚓’整枝剪掉,扔在地上。
她知我另有所指,“姐姐怪妹妹太液湖边的那句话么?”,低着头沉默良久方道,“姐姐,如不是妹妹那句话激怒你,你今天会成为惠妃么?”
我手停住,不禁侧目看她,她所言不假。
她眼睛直视着我,“莫非姐姐觉得一个无宠的婕妤隐人避世就能保住帝姬么?即使帝姬平安长大,就能保证她不受别的帝子帝姬欺负么?”她绕到我的身旁轻轻道“姐姐以为年迈的太后还能倚靠多久呢?”
我听她提到太后,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小心看了四周。太后身子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今年较之往年已大不如。宫人皆知她不过就是这一两年的寿了。否则也不会如此急力的安排我侍寝和晋封。
陵容紧紧握住我捂着她嘴的手,泪光闪闪:“姐姐,还是担心容儿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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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窘,但语气仍是硬冷:“我只是担心你说的话给人听见连累到我存菊殿。”
她向前一步,干脆双手搂住我的双臂,“姐姐,相信容儿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么?容儿虽然面上装作怠慢姐姐,实的是保护我们姐妹啊。”
她见我面露疑色,赶紧道“姐姐难道不知,后宫终究皇后最大,皇后需要的是后妃相斗,维持平衡,就象当年华妃和莞姐姐,华妃太盛,她就暗扶莞姐姐,莞姐姐盛了,她就利用我。所幸姐姐已出宫门,否则她不知道还要弄出什么事来至莞姐姐于死地呢。至于我虽受恩宠,但门户低薄且又有把柄在她手中,好受控制。另外端妃和敬妃入宫多年不太受宠,待她亦是平和有礼,其她各'嫔妃恩宠和地位都不足道也,自是没有一个能威胁到她。”
我不由点头,细细听到,“惟有姐姐家世品貌足以得隆宠,难保不会落得莞姐姐的下场啊。”
我略一沉思,问道:“依你的意思,我避世于帝姬前程不好,我受宠居高位又恐其摧残,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陵容即道:“所以妹妹今天才以宫女装扮避人耳目前来提醒姐姐。无论我们姐妹俩从前发生什么事,从此刻起,我们能做的,只有一致对外,皇后之所以还放心让我们受宠,是因为看到我们因莞姐姐出宫之事已生隔膜,两者相争,所以你也不能独宠大权威胁到皇后。所以……我们在她面前一定要继续不合下去。一直等到我们一方生下帝子和皇上重招莞姐姐回宫!”
我听她最后一句,如雷惊动:“你又怎知皇上会重招嬛嬛回宫?”
“那是迟早的事,都一年了。”她神色苍凉。
我不再追问缘由,她说此话自有她的道理,我的头已被她的不请自来和一席话弄得迷糊和犹豫起来。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看她神情不像在欺骗我,到底皇后又抓到了她什么把柄,令她即使是盛宠也要受其压制?
心里太多疑问需要好好整理,嘴里喃喃道:“回来了当真就好?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你想得太远了,功德自在人心,我自问无愧于心,唯心疼胧月而已,权力富贵于我又何用?皇后雍容大度,自是明白我的心。你出来已多时了,回去吧!”
陵容福了福:“但愿皇后也如姐姐所想才好!容儿告退”
此后我们再也没有私自见面,每回外头碰到,她也只是行行礼,不多说一句。依然宛如當初,仿似我们并没有过存菊殿那个傍晚的交谈。我亦放下欲除她的念头,干脆把心思放到了照顾胧月和打理后宫琐事上。
不久就传来明瑟居安芬仪已有两个月身孕,于下月十二月初二晋封为正四品容华。
距离陵容那次对我坦诚相待不出半个月,就听闻她怀孕的消息,我心中的谜团似乎清晰了一点,莫不是她早知怀孕,刻意示好于我,恐现已水涨船高的我在她非常时期加害于她?她若这样想,那就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是有过想法让她如史美人、刘慎嫔之流――虽无宠但亦不至于凄惨,只要她无宠就不会生出那么多事情来。但是,我却从没想过要去残害任何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哪怕是仇人之子。
岂会象她当年为了嬛嬛肚中的孩子‘用心良苦’。纵是如她所言被皇后胁迫,但是嬛嬛对她的信任就换来痛失爱子和险些失宠么?
我心忿忿不平,遂计上心来。掀开手臂――那是前年,棠梨殿那场大火,我为推波助澜加重华妃罪行故意烧伤的,伤口虽已好,但一至寒冬腊月它仍很容易感染冻疮,我着槿汐从院子桂花树土里取出‘珍藏’了一年多的舒痕胶――它终是要排上用场了,我望着小巧玲珑的瓶子独自笑道:只是不知现在你那主子是否还记得你?她再见到你又要做何等表情才好呢?
我只带了采月,捧着一份‘重礼’前去明瑟居贺安容华怀龙种又晋级之喜。
陵容正半躺在贵妃椅上绣着一件儿衣,左右通传惠妃娘娘驾到。她神色深感意外,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肚子,才忙起身请安。
我径直走向她,伸手扶她起身,含笑轻声道:“妹妹,现已怀龙子,身子娇贵,以后见了姐姐均可免礼。”自我扶她起身时,她脸色就已露出疑惑之色。
我笑颜如花,仿似喜怀珠胎的是我自己。小心扶她坐在软椅子上,这时她脸色已确定变得苍白。我见她此样,故作关心状,“妹妹怎么了?好像不是很舒服似的?”
她雪白的牙齿咬了一下唇,双手不由再捂住肚子,貌似轻松对我笑道:“没,没事的。”
我绕至她椅后,斜睨她一眼,她瘦弱的双肩已是微微颤抖,我不禁冷笑。
坐在了她旁边的暖椅上,隔着茶几欣赏着她的惊慌。我索性顺势往暖椅上靠了,白玉似的手支着下颚浅浅笑道:“姐姐今个儿过来,是要给妹妹送一份贺礼的。希望妹妹喜欢。”我从宽大的乌金云绣衫袖口取出一尺见方的锦盒,一边细数着她额头上细细的汗珠,缓缓递至她的面前,离了她鼻子才半尺的距离,脸靠近她的耳朵,轻轻柔柔到:“这是姐姐珍藏很久的心爱之物,妹妹可不要拒绝啊。”
陵容此时象是做出决定一般,从我手中接过盒子,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里放着一尊羊脂玉送子观音雕。玉身通体洁白无瑕,雕工繁复精致。一见便知是名贵非常之物。我借低头品茶,余角已是瞄到陵容重重卸下一口气,待我抬头见她,她脸色已恢复正常。我只做什么都不知,“妹妹可还喜欢?此物是当年入宫,爹娘算作陪嫁之品给姐姐的,原是投个吉祥,可惜姐姐肚子无用。當初嬛嬛怀孕都没舍得送她,而今宫中只剩我们姐妹俩了,送给妹妹希望妹妹顺利产下龙子。”最后的那句话倒也是真心希望她能在这多事的后宫平安生下孩子。
陵容显是动容万分,低着头:“姐姐,此、、、此物太名贵了,妹、、妹妹当真受之有愧。”她拿着绢子,擦拭眼角。
“妹妹不是说不管以前发生什么,妹妹自有苦衷就过往不究了,只要以后我们相互扶持就可以了。怎会受之有愧?妹妹那天的话,姐姐想过了,就依妹妹所言,面上不和,心里头知道就行。”我轻拍她肩膀,袖口传来的阵阵清香直扑她的鼻子,她微微向旁靠了靠,我将手收回,端起茶杯。心里暗数“1,2,3,4、、、、”
待我数到‘8’的時候,陵容终于抬头,我亦是轻轻放下心来。
“姐姐,身上用的什么香,很是熟悉的味道?”
“是么?我哪有用什么香啊,只是手臂发冻疮,擦了舒痕胶,哦,对了,那是當初嬛嬛脸受伤妹妹送给她的,难怪妹妹闻着会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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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表情装不来天真无邪,但是让人看着却很是真诚坦荡。
陵容笑了笑:“原来是莞姐姐送给姐姐的。只是此药、、、此药年代已久了,药效怕已不好不能对姐姐的冻疮有什么治疗,反而恐其伤害身子。姐姐还是不要用了。”
我当然是不会再用的:“可是我瞧着很香的,很是喜欢。年代已久?不如妹妹告诉我配方,我要太医院再去给我配一瓶。”我眼睛直视着她,她躲闪着:“可、、、可是我一时记不起方子了、、、怎么办?怎么办呢?”她喃喃道,好像不是在问记不得方子该怎么办,而是在问自己究竟要怎么办才能让我放弃舒痕胶。
“啊,我想到了”我大叫,她一惊,差点被我吓得站起来,“妹妹不必擔心,姐姐把剩下的舒痕胶送到太医院去不就行了么?我梳妆台的小屉子里还有小半瓶呢。”
陵容还想说什么,嘴动了动,终是没说出来。
我亦见好就收,绢子掩着嘴,微微一个哈欠。起身就要回存菊殿。
陵容突然起身拉着我的手,面色甚是悲泣:“姐姐——。”
我诧异到:“妹妹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副送子观音么?怎么比得上我们姐妹情深呢?”
我对她安慰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直至门口,我象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她附耳道:“妹妹可要记住,面上不合心里合哦。”
[卷二 番外:番外……眉庄(6)]
天气越来越冷,黑的比较早,才用过晚膳,外面就已大黑朦胧胧的一片,传玄凌已在瑞嫔那儿去了。
我看着雕花铜镜里模糊的面容,嘴角浮起一丝嘲弄地笑容,原来我眉庄也有这样耍小诡计的時候,不由心里微凉。可是如若不这样,我难保她利用我的保护平安生下孩子后不会再来害我,但是如果我让她知晓我已经掌握了她的罪证,那么她该是有所顾忌吧。只要她无害我之心,舒痕胶的事情我保证会一直成为秘密。
打开小屉子,宝蓝陶瓷镂花小瓶,光洁似玉滑,透射出冷冷的光直寒人心。不如我们就来个明了彻底吧!
我心不由硬了硬,咬紧牙根,关掉屉子不再看它。一边对着镜子慢慢摘卸掉头上繁复的钗髻,一边等着、、、、、、
终于,采月带着她走进了内室。
陵容含笑行礼道:“这么晚了还叨扰姐姐,妹妹真是罪过。”
我拉她到身边,嗔道:“都叫你不要那么多礼了,动不动就行礼的,也不怕以后的小帝子生个圈圈腿。”
陵容“噗哧”一笑,“姐姐就是爱笑话我,帝子帝姬还不知道呢!”她打量了我一眼道,“姐姐这么早就准备休息了,妹妹此来带了两盆赫紫钩爪寒菊,可是塞北宛特部新进贡上来的,花期特长可开到来年春天,妹妹思索姐姐素来爱菊,特意向司花局讨来的,聊表姐姐今送观音的谢意,还望姐姐莫要嫌弃妹妹礼薄。”
我一笑:“就这事啊,还值得你天黑夜冻的亲自送来?叫个小宫女就行了。”我边说边起身,“你瞧我发都全散了,还穿着这套锦衣,不伦不类的,妹妹且坐,姐姐进里换件宽松点的再来。”
我絮絮嗦嗦约莫一会儿出来,她还坐在原处,静静地等着我。我抱歉一笑,接着又和她随意聊了一下,她便起身告辞,我亦没有挽留。
等她刚走,槿汐进来,拿起梳子给我梳理着快要及地的头发问道:“娘娘,小海子已照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