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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天荷包倒是真做好了,绣的山石嶙峋,石上小虫根须分明,不过……荷包里却装着松子糖。
“外翁吃了我的糖,便不许再瞪我,不许再训我……我来找书看,外翁也不许阻拦……”
一个绣功精致的荷包,一包香甜的松子糖,外带一大堆附加条件。
温老爷子举着荷包的神情温柔,许多年以前,他的小女儿也这般跑来讨好她,笑靥如花。
温老夫人接过荷包不由夸赞:“想不到这小丫头针线活倒不错。”又心头不平:“怎的就只给你做了荷包?敢是你吓唬小丫头了?”明明她对小丫头更和蔼。
两老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了早逝的小女儿,皆叹了一口气,面色转黯……
柳明月不知两老心中所思,隔天在老爷子书房里搜书的时候居然教她碰到了另外一个胆儿大的:温友昌。
这位二表兄现年已经二十四岁了,还未成亲,按着大启风俗,已是异数。不过全家上下拿他没有办法,说的狠了,他便跑的不知所踪,一两年不回来都是轻的。
这次回来,自司马瑜缠上了薛寒云,他便松了一口气,有时候闭门不出,有时候去外面会友三五日不归,偶尔偷进老爷子书房找找书……行动小心,比柳明月的行为猥琐不少,贼头贼脑,猫着腰,生怕被老爷子发现了——万一被砸一砚台,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第一次与柳明月在书房撞上,就因为这种猥琐的步子,被柳明月当头砸了一书,小姑娘扑上去,赏了他一顿拳脚,只捧的温友昌嗷嗷惨叫。
——老爷子下手都没这么狠的!
什么时候,老爷子的书房里竟然留了个会武的丫头守着?
二人打了个照面,柳明月强抑住惊讶及腹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笑意,满面愧疚:“二表哥……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老爷子书房里藏着什么宝贝不成?你做这种贼子行径!”
温友昌咬牙:“你就是阿翁的宝贝!”居然能这样光明正大在老爷子书房里消磨时间……家中子孙辈哪个有这种待遇?
过后柳明月一脸愧疚跟着温友昌回他的院子,身后跟着两名丫环,温友昌一再提醒她:“表妹,你跟着我不合礼数!”
江北比之京城,男女之防要重上许多,各家亲戚家的小姐们来了,也多是在后院陪着老夫人或者太太奶奶,哪能与表兄弟们厮混在一处?
不过柳明月是特例,温老爷子与温老夫人皆不想拘着她,她又一副“我自己便是我的规矩”的模样,连林氏及颜氏都不能迫着她,只随她在宅内走动。
温友政的两子已经康复,天天去温老夫人处请安,颜氏为人和气,很容易亲近,只是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温友政的侍妾,柳明月对这种场景甚为不适,只除了初次见面,给两个小外甥各送了一对金项圈与两对小金锞子,闲暇时逗一逗他们,余者不多理会。
这些亲戚间的来往打点,全是夏惠在打理。手头但有缺的物件,便会开了单子给连生,要他去外面采购。柳厚疼女儿,临出门给的银子倒很是丰足。
柳明月自跟着温友昌去过一回他的院子之后,在枯燥的温府又发现了一处风水宝地。
温友昌四处游历,书房里到处摆着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柳明月初次进去便被迷了眼,挨个把玩,都不舍得放手。
东西固不值多少钱,但是胜在新奇有趣。
此后又发现,温友昌书房里的藏书量比之温老爷子亦不逊色,且比起温老爷子的书房,要有趣的多。温老爷子多是读收人惯常收藏的典籍外加各地风物民俗志,或者农事记载。听说他老人家当御史大夫之前,也曾任过地方官,关注农田水利,造福一方,政绩斐然。
不然,他后来当了京官,弹劾起朝中百官来,何来那么大底气?
柳明月再无聊了,便窜进温友昌的书房里搜罗。
温友昌书房里大部分是游记,话本,各种闲杂书,便是农事兵法算学医书,都能搜罗出几本来。柳明月更在他的书房里搜出他自己写的各地见闻游记,虽然还未完成,不过略翻一翻,居然也将大启大半河山走完。
每行一地,游记后面必画着当地地形图。
柳明月恨不得当时便据为己有,被温友昌严词拒绝,她又软磨硬缠,最终磨的温友昌答应再抄一本给她,她这才心满意足的揣着原本去读。
薛寒云这些日子与司马瑜切磋,原来柳明月还会偶尔过来,见到他们或比武,或赛诗,深感无趣,便扭身去了。不防过了半月都不见人影,他始觉出不好来,遣了连生去二门处寻夏惠问问柳明月这些日子的行踪,连生转来回复:小姐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偶尔被长房的几位表姐请去喝茶小聚,玩一玩就回来了。
但柳明月不来寻他,起先他只觉正常,半月都未曾来,便极不正常。
再遣连生去问,连生再回又多添了一句:“夏惠姐姐说,小姐这些日子往二表少爷院里去的勤了些……”
薛寒云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借着向温老夫人请安的机会,伸长脖子在温家后院瞧了一回……只因行为怪异,引得来往的婆子丫环皆有探询之意,偏不曾瞧见柳明月的影子,明明让连生提早传了信给夏惠,结果却连个影子都未曾瞧见,只得怏怏而回。
司马瑜见他神色不对,连连追问,小世子的好奇心很是旺盛,居然也磨的薛寒云开了金口。
听得是小未婚妻可能受到了冷落,数日不曾来寻他,司马瑜暗地里高兴,男儿俱是要建功立业的,天天有个女人在身后牵着挂着,实在有些施展不开手脚,嘴里却大包大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犯难的?女人嘛,买些吃的玩的送进去,定然就哄转了过来。不如我们今儿去外面书肆的时候,薛兄顺便去首饰铺子里买些首饰送进去?”
司马瑜身边的贴身小厮咸富转身偷笑:世子何尝在女子身上费过心思?
他如今才不过十三岁,蜀王妃只生了这一个儿子,生怕被丫环们教唆坏了,早知人事伤了身子骨,看的贼紧,院里一律是小厮护卫,极早便被挪到了外院,至今也未沾过女子,哪里懂女儿家的心事?
纸上谈兵可不说的就是他吗?
还是连生看不下去了,背着司马瑜偷偷与薛寒云道:“少爷别乱想,我瞧着小姐不是那种爱耍小心思生闷气的。她要生气了,直接杀过来算帐倒有可能,自己埋头生闷气……有点难……”
薛寒云想想,也是。
小丫头何时在他面前憋屈过?
“不过……”连生期期艾艾:“听得夏惠姐姐说,二表少爷房里有许多小玩意儿,还与的什么书,勾的小姐成天往他院里跑……”
这情形,有点耳熟啊。
薛寒云乍一听便感觉不太妙,细一想:这不是往常他与小丫头的相处模式吗?
柳明月向来是个不定性的,又最喜欢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联想到温友昌的谈吐……山南海北的游历回来,藏着一肚子的见闻……柳明月最喜听这个!
就算文定之后的那个人,如果不定期投喂,还是容易出现状况……薛寒云有些忧虑了!
他与柳明月来到江北的初衷乃是为了让温家老爷子太夫人接纳他,结果如今两位老人待他倒好,神色一日缓似一日,却在最要紧的关节……忽略了小丫头……
☆、45庆幸
第四十四章
薛寒云与温友思温友年兄弟俩交情颇深,但与温友昌却只是点头之交。
温友昌从来不是个好应酬的人;哪怕家中来客是他招来的;比如司马瑜,如今也被他丢给了薛寒云应付;除了要忍受世子殿下偶尔会把他的书房弄成狗窝这点不太愉快的事情之外,旁的尚在他忍受范围之内。
温时深恨次子这一点,逮着他在家的某一日,将他堵在书房里好一顿臭骂;温友昌在其父滔滔不绝的一个时辰训斥之后;斟了杯茶给温大爷,“世子殿下不是有表妹夫招待吗?”
温时额头青筋用力跳动,咬牙苦忍才没当场动手揍他:“……老爷子都没吐口;哪里来的表妹夫?尚在考察……”后知后觉想起来;薛寒云也算是客。
这门亲事做准,他还是娇客!
温时砸了儿子斟过来的茶盏,拂袖而去。
他不曾出仕,下面两个儿子,温友政小时启蒙倒不错,可是大一些了,宁可去田间地头与佃户交流,或者在三房各商铺转悠,也不喜在书房苦读。次子当初连老爷子也赞才思敏捷,原以为是一众兄弟里面最出众的一个,也的确,温友昌记忆力极佳,过目成诵,但越大心越野,四处游历不着家,两三年回趟家来,要么闭门不出,要么三五天不见人影,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样两个儿子,如今推出去应酬,没一个能与薛寒云司马瑜谈到一起的。
反观温昀二子,不但是读书的料,在应酬上面亦不落人后,早早同薛寒云打好了关系,同为表兄,如今瞧着也有亲疏远近之分。
温时内心暗暗焦急,回内宅便叮嘱林氏,多多照顾柳明月。
林氏照顾柳明月的方法便是,带着她与温毓琼学习针指女红,怜她幼失母恃,每每抓着她便是耳提面命一通规矩教诲,比不得万氏的教导,多是以趣闻故事在不觉间影响她。林氏是板正妇人,原是出自一片慈心,偏柳明月自小被柳厚宠的任性,最听不得这些刻板教诲,到了后来,小丫头远远瞧着大舅母的身影,早撒丫子开溜。
她惯常出入前院老爷子书房或者温友昌书房,林氏又不能去老爷子书房揪她出来,有负温时重托,内心压力巨大。
反倒是温老夫人见小外孙女惯熟了以后,露出活泼本性,内心很是欣慰。柳明月自给温老爷子送完荷包没几日,便送了一个亲手做的抹额给她,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又嘱咐林氏:“想来平日在相府她也是这般在宅子里行走,且先把咱们家的那些规矩放一放,由得她去顽罢。没得千里路上来了,还要拘着孩子不得开心……”
林氏哪里还敢管着柳明月?
温毓琼虽每日跟在嫡母身边学规矩,但对这位表姐,却是十二万分的羡慕。
柳明月不知因着她,将温家三房后院里的规矩全部推翻,如今看温友昌写的游记又正在兴头上,每看到不解之处或者欣悦之时,必要跑去追着温友昌详细询问。
亏得温友昌记忆力比之旁人强上许多,在她挖空心思的追问之下,居然答的游刃有余。
由是柳明月觉得这位二表兄有大才!
被薛寒云堵在温老爷子书房门外,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兴冲冲扑上去炫耀:“寒云哥哥,二表兄太厉害了!”就跟小孩子寻到了心爱的玩具,必要与亲近的人分享一番喜悦之意。
薛寒云内心陡然到了警戒边缘,勉强露出个笑容,温声道:“不知道二表兄哪里让月儿这般赞赏了?”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柳明月将温友昌写的游记小心递上去,双目亮晶晶,带着试探之意:“寒云哥哥,我们……可以去这些地方玩吧?”
薛寒云接过来,起先不过是略翻一翻,可是翻过两页之后神色便凝重了起来。
温友昌只是个寻常学子,甚直他对考功名都不感兴趣,只对四处游历及各种杂学感兴趣。但薛寒云出自军人世家,深知详细的地形图及风俗人文天气变化对一场战争的胜负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薛寒云心内震憾:温友昌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份游记的性?
温友昌的游记以自己亲身所历所感,及与当地百姓询问两者相结合,每至一处,也有详细的地形图,及各地风貌习俗天气变化外加饮食传统,又或后缀有趣的俚语或传说,读来颇有意趣,恨不得引人亲历。
对这位二表兄,薛寒云此刻已经不止是警惕了。
他不答反问:“月儿想去四处游历?”
柳明月兴奋点头:“本来也没想过那么多,可是看过二表兄的游记以后,恨不得现在就出发,也去看看大启万里江山……”
薛寒云安抚性的摸摸她的脑袋:“将来……”将来有没有机会去四下游历,他也不知道。
面对这样天真无邪的笑颜,他忽觉心内踌躇,说不出的沉重。
从城破家亡的那一刻开始,他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活下去一个目标,还有将来重回边疆,守护一方安宁的信念。但是,如今面对着这样笑如春花的脸孔,他忽然说不出任何话了。
除了这个信念,他还想贪心的想要与她长相厮守。
可是,她是相国府的独女,自小金尊玉贵长大,何尝受得了那份苦?
柳明月不知薛寒云所思所想,见得他整个人忽然之间神色怔忡,似有诸多犹疑,也想到她们是前来拜访外祖一家,这样贸然远游,恐怕外祖在阿爹那里也不好交待,便安慰的扯了扯薛寒云的袖子:“寒云哥哥,我只是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