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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氏三房并不曾对外谈过柳明月与薛寒云的亲事,因此这位未来的相国府贵婿,如今温氏长房二房皆不知,只当他是柳相养子。
便是何秀莲,今日见得柳明月这般理直气壮使唤薛寒云,心头对这位少年,更是升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来。
只等薛寒云摆完了书,夏惠遣了小丫头子们来倒了茶,又招呼着琉璃与小芬去外面吃茶,房间里只余了薛寒云与柳明月,及何秀莲三人,何秀莲方上前对着薛寒云深深一礼:“那日多谢薛大哥出手惩治恶少!”
她其实也瞧见了,那当时将她撞下船的恶少,今日便同他们一起回来,只是无论如何,她总要借个名目与薛寒云熟悉起来。
柳明月眸光轻闪,见得薛寒云一脸茫然,小声提醒他:“何姐姐就是那日……被撞下船的……”
薛寒云隐约记起似乎有过这样一名女子,只是她长什么模样倒从来没注意,此刻目光也不曾往她脸上去扫,口里只道:“姑娘客气了!”
何秀莲仰起头来,眸光盈盈,带着几分楚楚可怜:“薛大哥想是不知,月儿妹妹却是知道的,我不过寄人篱下……”将寄人篱下那四个字缓缓道来,语声凄楚。
柳明月想起万氏所讲,有一种女子,专爱以悲凄身世博得男子同情,攀附富贵。她留神细瞧,心头一乐,果然自己的直觉未错,又去瞧薛寒云,见得他并未留心何秀莲那特意咬重的四个字,便道:“寒云哥哥不知道,何姐姐一直在温家长房何舅母身边长大呢。”暗赞自己这般大度贤良,明明何秀莲这秋波都递到了她眼皮下面,她居然也无动于衷。
薛寒云微微一笑:“何伯母长者慈爱,是极好的人。”他常感激自己伶仃一人,得毫无血缘关系的柳厚抚养长大,因此对能够抚养别家孩子长大的长辈,总是敬重不已。
可惜何秀莲不作此想。特别是温毓珠订了一门极好的亲事之后,她更是觉得,何氏若是不肯替她订一门极好的亲事,归根结底,还是待她不好。更何况自听说要将她送回家去,她不知不觉间便心怀怨恨,这位堂姑母哪里待她好了?
这些话,自然不能当着柳明月与薛寒云讲出来,她唯有眩然欲泣的望着薛寒云:“柳相与月儿妹妹皆是好人,薛大哥哪里晓得寄人篱下的苦楚了?”
柳明月与温毓珠相处这些日子,只觉长房的几位表姐妹们皆是性情宽厚豁达,极有教养的女子,待何秀莲全无歧视之意。反是何秀莲常有些自怨自艾,倒令人不好相处。
薛寒云何等观察入微,自何秀莲向他致谢至现在自诉寄人篱下的苦楚,他便用眼角余光察觉,今日的月丫头极古怪。
他对她太过熟悉,很是知道她的憨顽刁钻之处,这会见得她这种乐见其成的笑容,便心头打鼓,难道这丫头竟然是在试探他不成?
他索性装傻,只当对何秀莲所诉之苦楚全然不懂,又道:“书都摆好了,妹妹既然有客,我便先去前院,回头再找你。”说着,还伸出手来,在柳明月的小脑袋上揉了两把,一副亲昵有加的样子。
柳明月总觉得他似乎知晓了自己心头主意,又想,他这般君子,哪里会知道后院女子的手段,若非万氏教导,连她都不清楚这些,遂又放下心来,扯着他的袖子不肯让他走:“寒云哥哥你再坐会儿嘛……”
薛寒云愈发肯定小丫头不怀好意,索性强扯开了她的手,“我还有事呢,回头再找你。”哪怕今日能亲来她的闺房一趟,也不能再久待了。
小丫头秋后算帐的本领向来高强!
目送着薛寒云的身影从房内而去,何秀莲满目失望,见柳明月回头朝她一笑,便勉强回以一笑:“我瞧着,薛大哥与月儿妹妹的感情极好?”
柳明月道:“寒云哥哥为人厚道,比亲兄长还疼我。”
她这些日子摸出了规律,凡同何秀莲相见,倘若身边姐妹有事走开,她必会将话题带到薛寒云身上。柳明月小心观察,见得每每她谈起薛寒云之事,何秀莲双目便几乎要放出光来。有一次她还有意无意探问:薛寒云这样仁厚,也不知道薛家大**子可好相处?
当时柳明月差点笑出来,只摇了摇头:“寒云哥哥尚未纳聘。”说起来他们也只过了小定,并未举行大礼。
她这样说原也没错。
何秀莲听得此语,双目当即放出光来。
柳明月心中捧腹,面上却不显,又将薛寒云使劲贬低:“何姐姐不知,寒云哥哥地无一垅,房无半间,上无父母庇护,下无兄弟姐妹扶持,他用什么娶亲啊?”
他这么穷,也只有她才肯嫁了给他!
何秀莲心中却想,便是自己出嫁,何氏都要添妆,更何况相国府金山银山,柳相又岂会让养子连个妇人也娶不起?
恐怕柳相随随便便出手,也够薛寒云娶妻养子了。
柳明月纯粹孩子之语,也太天真了些。
她又想道,柳相只此一女,将来定然是大富大贵,便是送进宫去做娘娘也使得。听说太子殿下二十出头,与柳明月正好般配。听得她那样贬低薛寒云,哪怕是瞧见了二人这样亲密,也只道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兄妹情深,想来柳相是不愿意独女嫁得薛寒云这样穷小子的……
可惜薛寒云再穷,背后也有柳相这座大靠山,哪里就会穷一辈子呢?
何秀莲内心顿时升起一种“慧眼识英雄”的念头来。又羞答答在柳明月面前叹息:“也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女子能嫁了薛大哥……”
柳明月起了坏心,道:“若是寒云哥哥能娶到像何姐姐这般温柔善良的女子,那真是他的福气……”
何秀莲满面红晕,只佯作恼怒:“妹妹瞎说什么呀……”
二人笑闹一阵,才在小芬与琉璃的陪同下回了长房。
柳明月直等她走了之后,便摆出一副算帐的模样往前院而去,想着去敲打下薛寒云,来江北一趟,居然招了这样一朵小桃花。路过温老爷子书房,忽记起温友昌那本游记,忙忙去取,还未进去,便听得温老爷子训斥温友昌的声音。
“给了你银子去游学,你便写这些东西?”
“阿翁,这只是……这只是闲暇时写的……”
往日温老爷子斥温友昌不务正业,尚无证据。温友昌死鸭子嘴硬,坚持自己是出门游学,如今被抓住了证据,证明他只是做这种与仕途无益的事情,温老爷子顿时气炸了肺,着人将温友昌逮了来教训。
温老爷子气愤上来,提起那本游记便掷到了温友昌脸上:“你自己瞧瞧!你自己瞧瞧!这就是你四处游学长的见识?”
对这位寄予厚望的孙子失望透顶。
温时也被叫了来,早已翻过了这本游记,对次子也是满腔失望。
柳明月在外听得不好,直接闯了进去,一路高叫:“外翁外翁……”
房内温老爷子坐在书桌后面,温时在旁侍立,温友昌却是跪在地下的,眼瞧着她撞了进来,温友昌狠狠瞪了她一眼:坏丫头,居然将他藏都来不及的东西放到了阿翁眼皮子底下!
温老爷子则是一脸的欣慰:“月丫头,这游记是你放到外翁书房来的吧?”这孩子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柳明月,一脸无辜:“……”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47、来信
四十六章
柳明月直冲了进去,从温友昌手里接过了游记;翻了翻;只有最后一页方才被温老爷子狠掷过去;破损了半页;她检视一遍,颇为心疼:“怎么把我的游记给摔破了?”
温老爷子待她不比待旁的孙子严厉,这会儿犹有些不信:“这游记……不是你二表兄的?”
柳明月摇头:“外翁听岔了;这明明是我的游记。”她自进了温友昌书房,对这位表兄从各地淘换来的那些摆件无不喜欢,早打定了主意要做回劫匪,这种事她最纯熟;因此竟是副小无赖的模样;理直气壮将这游记据为已有;准备回头抓个苦力去誊抄。
说到苦力,薛寒云可是现成的人选!
她抱着游记施施然而去,临出门前朝着温老爷子歉然一笑:“月儿无理,打断了外翁,外翁您继续……”
温友昌目注她的背景,心中滋味难辨:小丫头太坏了!不就是要了几回他书房里的摆件被拒绝么?值得她在阿翁面前上眼药?
不过歪打正着,倒替他解了围。
不提温家书房里老爷子如何训孙,单提柳明月一路挟着游记往薛寒云住处而去,才进了院子,便见连生从书房出来,迎头遇上,听闻薛寒云在房里,她挥退了连生,径自推门进去了。
薛寒云正读着一封信,神情瞧来有几分凝重,见她这才多早晚便追了过来,面上不由浮上一层浅淡笑意。
“月儿怎的过来了?”
柳明月笑眯眯将游记递到他手上,“劳烦寒云哥哥替我抄一份……”见他要将手中信收起来,便伸手去要,“哪里来的信?”薛寒云唇角带笑,意味深长,反将那信递到了她手里。
她接了信,一目十行瞧过去,顿时一张脸儿烧透。
信是柳相亲笔,只道圣上近日在国事之上亲力亲为,这才操劳了三个月,便又病倒了,国事重回太子手中。京中多有人家成亲,柳明月虽未及笈,但也可先成亲,及笈之后再圆房也不迟,故令他们早日回京筹办婚事云云。
柳相此举,也是迫于无奈。
今上一旦驾崩,便有国孝要守,到时候婚期反要推迟。
薛寒云见她粉面含朱,心情大好,暂将那封信背后透露的讯息,京中诸般纷争放下,伸臂便将她揽了过来,又故意道:“月儿不是陪着那位何姑娘吗?怎的有空来这里?”与其等着她来挑刺,还不如取得先机。
柳明月本来便存着试探之意。她前世深爱一场,最后落得乱棍加身,肝肠寸断,哪怕理智告诉她薛寒云待她比司马策强上百倍千倍,可是面对感情,总还存有一二分不信任。
男人肯为你付出生命,但也并不表示他不会在某一时刻会对旁的女子产生几分同情,进尔生出纠葛来。
她见惯了男人三妻四妾,女子做了嫡妻,若得夫婿六七分爱,已是羡煞旁人,可是她如今恨透了与人争夫,如她阿爹那般只娶了一位妻子的,这世上大约绝无仅有。薛寒云如何想,她真正不知。
“寒云哥哥觉得……何姐姐可怜吗?”
薛寒云与之相处已久,听她绕这样远弯子探问何秀莲,心中已笃定那何秀莲可能有过暗示。他虽面冷,在京中同僚同窗在外应酬之时,酒席间不是没有遭遇过投怀送抱之事,特别是年轻俊俏的男儿,这种事情哪里少得了?更有各种明示暗示……也并非是傻子。
当下捏了下她的俏鼻:“何姑娘有吃有喝,哪里可怜了?”
边关之地,战事迭起,他小时候见多了流浪街头的孤儿,父母俱亡,衣食无着,面黄饥瘦……城破之际,皆成白骨……亲眼见证过这世上最悲惨的事情,此后有衣有食的安定温足生活,不必忧心城破命丧,天人永隔,算得什么可怜?
柳明月眨眨眼睛,对他这样的答案颇有几分不满,想了想,又道:“何姐姐自伤寄人篱下,想寻个良人托付终身……她觉得寒云哥哥极好……”悄悄去窥薛寒云神色,见得他俊眉朗目,心头忽生起悲伤之意:若将来,也会有旁的女子陪伴他左右,她将如何自处?
万氏教给她的那些后宅手段里,如何打击丈夫身边的女子,她前世是不知,亦不屑,但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最后落得那样下场,想来之前的平顺,也不知道是阿爹与寒云费了多少心机,才保得她的平安。
薛寒云见她神情忽的落寞了下来,没来由心中疼惜,在她颊上偷亲了一记,浅笑:“莫非月儿不知,京中恋慕我的女子亦不少,除了你的罗师姐,旁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吧?!我那些同窗同僚,拐弯抹脚来探问我亲事的,也有……让我想想有多少……”
柳明月怔怔瞧着他,忽觉危机大起,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他前世明明不曾成亲的,至她死时,他都不曾成亲……可是脑子里另有一个念头偏强硬的挤了上来,也许他还有别的原因,并非因着她才不曾成亲……
他为何不曾成亲,她也只是一直猜测,并不曾亲口听他吐露,是因着她才不曾成亲的。
从前的万分笃定,如今竟然不敢坚信!
“你……你是准备都娶回来吗?”
薛寒云见她脸儿煞白,目中已有水泽,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还试着要从他怀里挣脱,连忙双臂将她揽在怀里,面颊挨着她的面颊,紧贴着她,苦笑:“奈何无论谁家女子,在我眼里都不及月儿……”
“骗人!”柳明月心中怀疑又加了两分。
“都不及月儿调皮淘气……”在柳明月即将发怒的神色里,忙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