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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有的表情在一瞬间凝住,整个世界变得鸦雀无声了。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
“泷泽特助”望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步子却没有稍停,面无表情地从她眼前走过去,她瑟瑟发抖,昏眩得几乎站不住。
巧巧发出梦呓般的呢喃。“我的天哪!这么帅的人,你们相信吗?我的腿都软了。”
“我以为这种事在现实生活中不会出现……”小如回过神来,惊叹地说。
李葳陡然失笑道:“真厉害,两秒钟就电倒了我们,电倒我们三个不奇怪,最可怪的是居然能电倒矞矞。”
矞矞的双眼迷迷蒙蒙,她极力收拢昏乱的心绪,拚命想稳住失控的呼吸。
巧巧看着脸色发白的矞矞,觉得奇怪,忙问:“矞矞,你怎么了?我没看你这么失常过,怎么回事?”
Tony突然冲出来,气急败坏地叫着她们。“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进会议室?矞矞,你去帮我们泡咖啡来,快点!”
矞矞的失常反应已不是重点了,李葳急忙拉住小如和巧巧,匆匆跟着Tony走进会议室。
矞矞拚命深呼吸,让狂跳的心尽可能平静下来,她努力指挥着轻飘飘的双手,好不容易泡了六杯咖啡,颤巍巍地端向会议室。
她小心翼翼挪出一只手开门,然后慢慢走进去,她看见Tony朝她努嘴示意,要她先把咖啡端给泷泽特助。
她不自然地望了泷泽特助一眼,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的胸口因无法喘气而疼痛,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咖啡被她的抖颤一点一点泼洒了出来。
“矞矞,你不舒服吗?”巧巧见她愈来愈不对劲,忍不住低声问。
矞矞点了点头,眼神求救她看着巧巧。
巧巧立刻起身,帮她将咖啡一一送到每个人面前,她如释重负,低着头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泷泽奇的表情波澜不兴,唇角的笑容细微得几难察觉。
“各位好,我叫泷泽奇。”他交握双手,淡淡一笑,用中文说着。“总公司特派我到台湾的子公司进行业务考察棗”
曾在矞矞梦中百转千回的声音熟悉地响起,变得更成熟、更低沉、更有磁性,她咬紧牙,压抑住奔腾的感觉,不让任何情绪流露出来。
“上一季的梅酒营业销售成绩并不理想,各位知道原因在哪里吗?”泷泽奇没有太多废话,问得直截了当。
“因为梅酒普遍被台湾消费者接受之后,日本许多的梅酒大厂纷纷加入,竞争者多了,所以……”Tony战战兢兢地解释。
泷泽奇冷笑,锐利的眼神扫过Tony的脸,停在低首敛眉的矞矞身上。
“这是营业部的借口,企划部能以这个理由当借口吗?”
泷泽奇的话像大头针一样,刺得Tony脸色微变,也把四个女孩子狠狠钉住。
“还有没有更好的理由?”泷泽奇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李葳清了一下喉咙,资历最深的她不能不开口说话了。
“泷泽特助,广告打得不够密集也是原因之一,总公司希望我们使用日本拍的广告,但我认为应该在国内重拍一支新的广告来辅助比较好。”
泷泽奇低低一笑,撑着下颚,神情懒洋洋地说:“这不是主要的理由,穿黄|色套装的小姐,你说说看。”
穿黄|色套装的是巧巧,她震动了一下,慌忙坐直了上身,支支吾吾了半天,泷泽奇皱了皱眉,忍耐似乎到了一个极限,他冷硬地说:“企划部明明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你们居然没有人知道错在哪里?难怪会出现负成长的业绩!”
矞矞怔了一下,因泷泽奇出现的混乱情绪已趋平静,思考能力逐渐复原了,一段记忆自她脑中一闪而过,难道是因为三个月前重新包装上市的缘故?
她当时就觉得新的设计太过粗糙俗气,可是Tony驳倒了她,坚持以新的设计包装上市。
矞矞深思的表情勾起泷泽奇眼中的笑意,他紧瞅着她,慢慢喝着咖啡,目标再也忍不住移到了她的身上。
“穿灰色背心的小姐,你来说说看吧棗”
矞矞听见泷泽奇点到自己,不禁方寸大乱,不知所措地望着表情莫测高深的他,她深深吸进一口气,下意识地理了理长发,很想说得俐落大方一点,却反而更不顺畅。
“我想……大概是因为……重新设计过的包装不够理想吧!”
泷泽奇灼灿的眼光盯在她的脸上,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不错,就是这个原因。”泷泽奇转身从展示柜中拿出玻璃瓶装的梅酒,放在桌上,将瓶子正面朝向他们,久久,才说:“上面的青梅棗”
“像发霉了一样!”
“像发霉一样。”矞矞的低语几乎与他同步出声。
两个人同时呆住,彼此惊愕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匆匆闪开。
Tony、李葳、小如、巧巧都错愕地看看泷泽奇又看看矞矞,尤其是Tony,当初矞矞对他提出这个意见时,他根本完全不予理会,甚至是嗤之以鼻的,想不到泷泽奇居然会说出和矞矞一模一样的话来,令他大大吃了一惊。
泷泽奇不让大家有太多的想象空间,立刻从桌案上的一叠档案中抽出属于企划部的那一份,摊开来亮在每个人面前。
那是三张由企划部每个人“精挑细选”出来的罐装梅酒设计样本,但是从泷泽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他显然非常不满意。
“企划部的设计能力仅止于此吗?”泷泽奇挑高两道浓眉,嘲讽地说。“这种罐装设计一上市,恐怕梅酒的销售会衰退得更快,这不是你们的目的吧!”
“当然不是!”Tony的脸色更难看了。“泷泽特助,这三张样本如果不合用,我们会再重新设计过。”
“好,一个星期之内我要看到结果。”泷泽奇将那一份档案丢到Tony面前,起身正要准备离去。
“泷泽特助,请等一等!”小如急忙将他拦下来,抓起一堆照片送到他面前,小心谨慎地说:“我们准备拍一些平面广告,这些模特儿我们已经挑选了很久,一直无法达成共识,请泷泽特助帮忙给点意见。”
泷泽奇随手翻了几下,抽出一张照片,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就他吧!”
每个人都抬起上身去看棗
“他?”小如惊呼,视线不由自主地瞟了矞矞一眼。“泷泽特助,他才十六岁,年纪会不会太小了一点?”
“就是要他那种纯净无污染过的样子,用他来拍罐装梅酒再适合不过了。”
泷泽奇不由分说,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Tony急忙尾随在后。
矞矞咬着指尖,浑身泛起疙瘩,她曾经坚持过用这个十六岁男孩子的“理由”,想不到又经由泷泽奇的口中重复说出来一遍。
她意识到小如古怪的注视,耳朵竟莫名其妙的发热起来。
李葳也同样注意到了,她不可思议地说:“矞矞,我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的想法和你这么相像,太恐怖了!”
“对呀,‘纯净无污染过的样子’,这种一模一样的说法,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耶!”巧巧也说。
小如心不在焉地整理散乱的照片,沉默不语。
“你们看得出来这个泷泽特助到底多大年纪吗?”巧巧好奇地问她们。
“模样很年轻,大概二十五、六岁而已,可是行事作风,还有决策能力都比三十二岁的Tony还要干练。”李葳的评语惹来一阵轻笑声。
“我看Tony完了,这阵子不被泷泽特助整垮才怪!”小如笑着补充。
“就是啊!他一向那么散漫,工作态度又那么霸道,要不是上次他坚持用那个不讨喜的新造型,我们今天也不会挨骂了。”巧巧低低抱怨着。
“葳姐,你说今天要不要加班哪?”小如问。
“本来是要的,可是我想到一个仔方法。”李葳在矞矞面前弹了一下手指,笑玻Р'地说。“矞矞,我看你跟泷泽特助很对味哟!不如今天先由你加班设计一下图稿,说不定你设计出来的样子,他就能接受了,万一他还是不满意,我们再一起来想办法,怎么样?矞矞,帮帮忙吧!”
李葳的话中有话,矞矞蹙了蹙眉,不安地说:“葳姐,不是我不帮忙,万一帮了倒忙,又会被‘他’臭骂一顿了。”
“骂也是骂我们全部的人哪!我们不会让你当箭靶的,放心好了!”李葳擅自作了决定。
矞矞捂住脸,恍惚地起身离开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她无暇去计较,或是生气,不悦,她正专心投入在自己那一份飘浮不定的情绪里。
乔奇又来了!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又是一个巧遇,但这一次的巧遇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乔奇变成了泷泽奇,变成了一个冷漠陌生的男人,那眼神淡漠得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她棗
她怎能怪他?当初分别时,是她要求将来就算巧遇,也要假装不认识对方的。
她何必要有失落的感觉呢?
就算泷泽奇表现得热情如火,她又能用什么态度来响应?其实这样也好,再不要有任何纠葛,把“乔奇”锁进记忆深处,由他尘封吧!
他必定也有同样的想法,也许现在的他有自己固定的生活模式,已经习惯了的生活怎会愿意被一段过去破坏?
换成了她,也是不愿意的。
她必须明白这一点,她与他之间的世界,距离已经愈来愈遥远了。
夜晚的办公室异常安静。
矞矞将手绘的两颗青梅扫描进计算机里,利用晕染的效果,让这两颗青梅看起来更为青脆可口,连同商标、文字、成分等等一同设计出几种不同字型、不同色彩的样本。
当初稿完成,已接近深夜十一点了。
她伸了伸懒腰,将散乱成一团的桌面胡乱收拾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关上计算机,拿起皮包下楼。
经过楼下大厅,管理员伯伯一看见她,热情招呼着。“何小姐,你也加班啊?今天加班的人可真多,刚刚才走了几个主管,没人送你回家吗?”
“不要紧,我叫出租车就行了,伯伯再见!”她笑着挥手。
“再见当心点!”
矞矞苦笑了笑,管理员伯伯说今天加班的人可真多,大半都是主管级的人物,这还不是拜泷泽奇所赐,看来每个部门主管都吃过一顿不小的排头了。
车子一辆接一辆驶过,深夜的南京东路看起来很落寞、很孤寂。
矞矞站在公司对面的马路上拦出租车,在深夜里拦出租车必须谨慎小心,玻璃太黑的不能拦,司机长得太粗壮、魁梧的不能拦,破烂得好象从废车厂里拖出来的也不能拦,就这么东挑西拣,站了快十份钟了还没拦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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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深酒红色的Verita条然在她面前停下,她怔怔瞪了车子老半天,才看见从驾驶座走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她大惊,竟然又是乔奇棗不,泷泽奇!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叫车?Tony呢?为什么不送你回去?”他的声音微怒,文风不动地站在车门旁。
“他不是和你一起开会吗?泷泽特助。”她露出恭谨的笑容,尊称他。
泷泽奇注视着她,目光淡淡地梭巡她的脸孔,她也平淡地回望,发现他身材这般高大,却站在小巧玲珑、古典秀气Verita的旁,形成一种不协调的景象。
“我送你回去吧!”泷泽奇绕过车头替她开了车门,脸上却紧绷着没有一点笑容。
“不用了棗”矞矞一阵紧张,语言能力正在丧失之中。“我……自己叫车就行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单独一个女孩子,在将近十二点的深夜,自行叫计徨车吗?别拖拖拉拉的,快点上车!”他皱着眉头,语气充满不耐和莫名其妙的愤怒。
矞矞呆了呆,他发什么脾气,就算要送她回家,也不必这样趾高气扬的呀!
他在她心中的模样一直是风趣、优雅、浪漫的,根本不是现在这种冷漠、霸道又凶神恶煞的。
她美好的回忆被强烈地打击了,正在迅速龟裂之中。
累了一天的她哪还能再受得了他的气,一把无名火烧了上来,她深深抽了口气,冷冷地说:“我说不用你送了!”
说完便转过头,大踏步地走开。
泷泽奇根本不记得矞矞的脾气有这么火辣,居然完全不领他的情?他忘记上一次被人顶撞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只知道自己已经不习惯被人顶撞。
他跨出两步,迅速将她拦下,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臂朝Verita的右边车门拉去,她用力扭动手腕,大叫道:“你干什么?就算你现在是我的老板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不听人使唤的棗”
“知道我是你的老板更好,一个老板不会希望员工在加班回家的路上出事,进去!”泷泽奇强硬地把她推进前座,用力把门关上。
“你家在哪里?”坐上驾驶座后,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