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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革委素有先知先觉的经验思维,这时,他脸上顿时有些不安:“我去叫娃们回来……”话一落地,人已出了大门,径自往土丘而去。
那香香刚好从灶屋出来,见姑爷出门,就缠着水牛发嗲:“爸,我也要去,去找大丫姐姐和二丫姐姐,还有西峰弟弟。”
“好呢,乖乖,来,爸给你骑马马。”水牛把香香骑在脖子上,跟上姐夫。
老柚树下有十几个小孩在那里玩藏猫猫,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大丫十三岁,二丫十一岁,两姐妹是那群娃们中最大的,自然成了头儿。娃们一个接一个拉着前面一个的衣裳后摆,成了一个长蛇阵,大丫站在最前面把手臂分开护着她身后的“羊群”,二丫则站在对面来“杀羊复仇”。这是鸡爪山附近儿童世界多年的独门游戏——
大丫:“嘣嘣嘣,是哪个在打石头?”
二丫:“是我在打石头。”
“打来石头做哪?”
“磨刀子。”
“磨好刀子又做哪?”
“杀羊羔。”
“杀哪家的羊羔?”
“杀你家的羊羔。”
“为哪杀我的羊羔?”
“你的羊羔吃了我的麦苗?”
“吃了几多?”
“吃了一片坡?”
“赔你一筐麦籽好吗?”
“不行。”
“赔你两筐麦籽好吗?”
“不行。”
“你要咋办?”
“要杀你的羊羔——”
二丫扑向“羊群”,大丫拼命保护“羊群”……最后,有一只“羊”被二丫逮捕到了,那只“羊”是李虎的女儿丽珠。
李革委和水莲结婚后,快四十岁的李虎和李豹也相继结婚了。两兄弟都娶的孀妇。虽是二婚,两个女人都挺能干的。李虎的老婆桂枝是个知书达理的民办教员,丈夫早亡没生育过,再嫁李虎的第二年生下了龙凤胎——儿子丽宝、女儿丽珠,两夫妻美满喜悦溢于言表,李虎更是精神抖擞焕发出林中老虎的阳刚气魄。李豹的老婆叫杨嫂,再婚时给他带来一个十一岁的儿子叫松果,次年生下女儿山凤;那杨嫂是个有头脑的治家能手。家里喂些鸡鸭兔改善生活,别看她是个妇人,还会编竹笠。经常逢赶集时到乡场换些钞票。在小农经济的年代,一个妇人有此观点还真不错——这当然有李革委网开一面的关照,才不至于成了“资本主义”行动。
事实上,两兄弟的人生有了起色,李革委心里也踏实了,他感到自己把族人弄成“反革命分子”的歉疚,心中总想化解之间的隔阂。两兄弟要是没有政治上的污点,他们的婚事早就解决了,娃娃也该有大丫二丫这么大了。两兄弟的婚酒李革委都去祝贺,敢情过去的事对他们伤害太深,也就对李革委的善意并不买账。李革委多么希望和两兄弟象少小时那样亲密共处。二十来岁时,他们三人多少次晚上操了猎枪、打着手电,唤着经他们训练有素的猎犬,在大山深处追捕狡猾的山狐和麂子,可以通宵达旦,那是多么难忘的青春时光啊!李革委清楚,两兄弟对他的怨恨就差没有操起猎枪指向自己的脑门,所以要改善这种局面,还有很长的心路历程。何况政府这些年对“五类分子”的管制并未降温。李革委自己受伤更深啊!几年前的运动,李虎李豹的反扑也够狠,可他不会怪罪他们……
当李革委和水牛、香香来到土丘上,娃们的游戏正酣。
丽珠已成了二丫逮住的“羊”,按娃们的游戏规则,被逮住的人要当大家的面趴在地上学羊叫……
丽珠吓着了,不趴下学羊叫,用手揉着眼抹泪。
娃们可不饶破坏游戏规则的人,这一环节可是游戏的趣味和高潮啊,是不准耍赖的。于是,齐刷刷地喊:“羞羞羞,丽珠赖皮狗!羞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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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凤来到丽堂姐珠身旁,一边向娃们吐唾沫,一边嚷:“羞个屁!羞了我丽珠妹妹,就不学羊叫。”
丽珠天性娇气,一个四岁的娃哪经得住这阵势,索性就“哇哇”大哭了……真是骨肉心连,丽珠的鸾生弟弟丽宝不失小男子汉的风度,牵了姐姐丽珠的手就要逃走回家。
娃们起哄了:“赖皮狗,不许走,赖皮狗,不许走!”
丽宝把小嘴嘟老高:“我要告你们,叫我爸揍你们!”
娃们才不理会这个,决不在“原则”上让步……
于是乎丽珠丽宝双双大哭。
丽宝嗓门老大,颇有李虎之风。他向爸妈求援:“爸,妈,他们欺侮我姐!
鸡爪山民的后代,是一个人丁意识很强的山里人群体。把自已的娃看得比啥都重要。所以,丽宝的大声哭叫,使得凡是自家有娃在外面玩的大人们,都闻讯赶来土丘了。加之大过年的有热闹看,自然有好多人站在自家门口向这边眺望。场面也就壮观了。
李革委把大丫二丫叫到跟前严斥几句,喝令姐妹俩带西峰回家。那西峰正在和陶屠户的儿子黑毛追逐,比谁跑的快,王二根的儿子小波在那里当“裁判”。不管两个姐姐怎样好言哄他,就是恋着还要玩……
“爸,妈,他们欺侮我姐……”丽宝对李虎和桂枝说。
这时李豹、杨嫂、王二根、陶屠户等等都过来了,询问着自己的娃发生啥事。水莲和竹叶也来了……
李虎把脸阴得像要下雷阵雨,用眼光扫了一眼李革委,再看看大丫和二丫,就弯腰将自己的双胞龙凤娃,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夹抱腋下,恶恨恨地道:“回去!你们小不点儿的,不被人欺侮才怪,老子都被人欺侮半辈子了!”
李虎这含沙射影的话分明是说给李革委听的,好像李革委唆使了两个女娃以大欺小。
大人们都听出李虎的话是冲李革委来的。
李虎老婆桂枝是个为人处世和风细雨的教员,倒是最会救场的,一看老公这话指鸡骂狗,连忙说:“李虎,瞧你这人,咋说话的?娃们在一起玩耍,哪会不拌嘴的?没事没事,大家都回吧,过年要过的开开心心呢。”
那陶屠户是个粗犷人,直扛扛的性子,嗡声翁气地道了一句:“都是一笔写个‘李’字,一个老祖公,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要搞的深仇大恨嘛。”
那李虎回过头来,声音像打雷:“管你啥事?!当官的屁股上有油,你爱舔?看你周身尽长猪肉,就没长猪骨头!”
“骂老子没长骨头?有本事就试试我的杀猪刀!”陶屠户怒从心中起,起来一团火,火是几个字:“有种你别走!”
李虎不吃这一套,放下丽珠丽宝,回头就冲过来……
李豹也豹眼圆瞪:“陶屠户,瘌哈蟆打哈欠——口气大!”
那李虎李豹是李革委那般年纪中桃李湾有名的大块头,力气大,连食量也大,据说年轻时两兄弟一餐吃过十斤干腊肉,四十个大肉馅包子。
陶屠户比李虎李豹小了十来岁,也是典型的山中壮汉。他可以一只手把垂死挣扎的三四百斤重的肥猪按定杀案。三十多岁是个不信邪的年轮。索性脱了外套递给旁人,就等二人近前来,要大战三百回合……
李革委一看自己一言未发,竟然搞成这种局面。看来只有他能平息这场烟火:“你们都要干啥?都是桃李湾土生土长的兄弟,住在一块地方,就好比一家人,这样可以解决问题吗?今天是大年初一,是我李某人不好,是我李某人的娃不好,给大家伙闹的不愉快,我向所有的人道歉!如果能给我一个面子,就有请大家伙各自回家!”
所有的人都解散,没声没气地回了家。
临走,桂枝对李革委说:“李革委言重了,是我那口子嘴没遮拦,是我们有错。”
李革委就是李革委,尽管李虎李豹和他有过节,也顺从照办了。这种息事宁人的举动,就是万丈怒火也会扑灭的。何况在桃李湾不被他折服的人是少有的。
这就是李革委一惯的工作作风和人格魅力,也是他在农村工作中出色的领导艺术。
大伙走后,李革委、水牛、水莲、竹叶带着娃们回了家。
午餐很丰盛。李革委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给娃们夹菜,尽说好听的:“过了年,娃们都大了一岁哦。人长大了就要听话,要学乖,学好样……”
那大丫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里滚着泪水说:“爸,是我的错。往后我不带弟弟妹妹去和他们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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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望望姐姐,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爸,我晓得虎叔、豹叔恨我们家,我也不和丽宝和丽珠、山凤玩了……”
大丫和二丫,已经开始懂事了。李革委很欣慰,笑笑用手示意两个娃快吃饭:“不是你们这些娃的错,也许是爸的错吧。”说了这话,他陷入片刻沉思。
“你也吃呀——”水莲给李革委夹菜,体贴地说:“过年要想高兴的事,想些没边际的事做哪?”
“姐夫,你是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甭想那么多。来喝酒!毕竟是共产党的天下,他们敢咋样?”水牛给李革委斟酒,劝道。
“陶屠户是很好一个人呢。”竹叶插言道。
“都是好人,李虎李豹也不是坏人啊。”李革委说。
大家说话时,那香香和西峰两个四岁娃娃早已端了饭碗,离开饭桌,从屋子里来到晒坝上,边吃饭边捣蛋:吃一口饭菜,用勺子敲一下瓷碗,搞得那饭粒四处洒落。两个娃的背后有几多只鸡鸭鹅和小狗,象一群保镖似地跟着去抢食掉在地上的饭粒。
香香忽然对西峰说:“我妈说,我长大了要做你老婆,我爸也说,长大了我就住在你们家里来啦,啧啧。”
西峰说:“香香姐,你好笨。我大丫姐姐说了,老婆就是妈妈。我长大了要做爸爸。我妈妈说了,我长了小鸡鸡,小鸡鸡里面装的是种子……”
那水莲和竹叶两姑嫂到门口来,一边吃饭,一边看护着晒坝里的娃娃,生怕不小心摔了跤。偶尔听到两个娃天真无邪的对话,笑得直不起腰来……
第三章
三年后,李革委多年来操心于公事,已是积劳成疾。山里人的重体力活多,但他已经干不了。整天开会、安排生产,忙乎着。两个女儿已经两年初中毕业,都说不再读书了。父亲有病,家里也需要帮手,还可以挣些公分,两个娃很懂事的。水莲就带着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两个女儿学做农活。
其实孩子们的世界,不管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是充满天真和烂漫的,也不需要老谋深算。难怪有位诗人感叹说,孩子,你不要长大,走出童话你会后悔。
娃娃们对于上辈人的恩恩怨怨,只有在大人们不断地提醒下才会想起。而更多的童年时光是娃们自由主宰的。娃们需要同龄的玩伴,娃们看到的娃们,都以为是上帝派来的朋友。娃们童话世界的纠纷,是从来不需要调解的,而是自然而然地释怀,尽情的打打闹闹会不断地展开……
西峰也七岁了,就和香香、山凤、小波、丽珠、丽宝、黑毛进桃李湾小学念书。娃们上学、打猪草、放牛,啥事都形影不离,一大群人成天价唱啊跳啊。
这三年来没啥运动,大人们的恩怨也平和了些。李虎李豹和李革委相互见面,也点一下头。
那年伏旱一个多月后,突发大风大瀑雨引起山洪……桃李湾大河的水漫过了横跨河面的青石桥。
山洪暴发,李革委哪能睡的好。天麻麻亮时,就起床戴上斗笠,四处查看。自然灾害啊洪水猛兽,其势汹汹锐不可挡啊。李革委心痛啊!桃李湾那一大片的良田里,正在抽穗扬花的稻谷全部倒下了,山坡上的梯土里正在怀苞的玉米全部倒下了,山体也好多处滑坡,一股股的泥石流还在蠕动。幸好,鸡爪山民的后代早在几朝几代前,就搬到了桃李湾这片内山里的平坝河谷地带,不然还不知要死伤多少人畜、垮塌多少房子!山民们都以为这是一个丰收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李革委是个庄稼人,看到这些庄稼惨遭涂碳的场面,心情好沉重。庄稼是庄稼人的希望啊。那种心情不亚于看到日本鬼子进村,看到南京大屠杀。
李革委和桂枝在呼啸的山风中,相遇在半山腰的青石板路上。
“桂枝老师,咋的这么早?做哪?”李革委问。
“风刮了一晚上,洪水涨这么大,我活了四十来年,从没见过这阵势呢。唉,今天星期三,风大雨大,我怕娃们来上学危险,就四处通知娃们不上课了……”桂枝说。
“喳 !”一声万钧雷霆,震撼山岳……
雷声过后,李革委说:“我也正有这个打算,你做的很对,快回家吧!老鹰嘴和盐坟岭的那几户人家,我去通知……”
李革委从后山查看完毕,又挨户去通知娃们停课的事。
回到家,对刚起床的儿子西峰说道:“娃,今天老师给你们放假,外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