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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命吧,他想,自己朝里没有人比不上吴志文,能力又没有梁庭贤的强,更比不上梁庭贤。可令他不痛快的是这个罗辑田,年纪轻轻的,不就是跟梁庭贤跟得紧吗?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能耐。
他对罗辑田的不满源于半月前的一次考核,按他赵红卫的心思,他早就该兼任这个生产办的主任了。可是,一个副矿长(还是梁庭贤指定的,未经上级部门的任命),竟然考评起他这个党委副书记来了,不就是考评的结果是个“C”嘛,他不但没有兼成生产办主任,而且还让罗辑田那小子好好的羞辱了一番。
所以,他就把这一切罪过都推到了梁庭贤身上,他想这姓梁的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有句话不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吗?罗辑田如此对待我这个党委副书记,原因不在你姓梁的身上还在谁的身上。
一想起那件事儿来,他就来气。赵红卫不服罗辑田的考评,认为他不公正,他就撕掉了在报栏里的考评表。罗辑田当着那么多的人又让人事管理员贴了一张,这不明摆着让我这个党委副书记下不了台吗?他一气之下又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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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辑田说:“赵书记,你撕,撕一张我罚你100元,李干事贴一张我奖100元!”
你听听,这还是人讲的话吗?赵红卫生气地跺了一下脚,转身就走了。唉,这姓罗的还登鼻子上脸了,他还真扣了我100元工资奖给了小李。
那天晚上,他投了梁庭贤一个赞成票,这是因为他听了梁庭贤技改的方案后,信服了这个人。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梁庭贤竟然让他兼上了生产办的主任。这让他感动了20多天,今天又见机器设备源源不断地运进了矿,他更是激动不已了。
他想,看来梁庭贤这个“矿山实干家”是名不虚传呀,我只能跟着他搏一把了。虽说当不成矿长了,可生产办主任相当于第一副矿长。更为重要的是,他能到生产第一线去指挥生产了,做到这一点,就够了。
这些天,因为忙,每天回到家里都很晚很晚了。妻子钱永岚先是唠唠叨叨地说他,渐渐的,她不骂不说了,她知道老头子的毛病,要是没事儿干,他准能闲出毛病来,要是忙了,他反而有说有笑的。尤其是这些天,别说见天到家里都到十点钟左右了,可吃完饭他总要喊两嗓子秦腔。
这不,今晚他又喊起来了。他唱的是诸葛亮的《空诚计》,刚喊了一句,就有人敲门了。妻子打开门时,进来的是吴志文和他的“难兄难弟”信玉丰、于跃林。
“是你们呀?快来坐!”赵红卫坐在沙发上伸手让座。
“赵书记,你得给我们做主呀!”吴志文刚刚落座就叫了起来,“我这工会主席可是上面给的,又不是他梁庭贤聘的,这罗辑田说撤就把我撤了,你这书记也不管管?”
“管?怎么管?”赵红卫一盒简装九龙香烟打开,一人扔了一枝,“不让你当这个工会主席是有章可循的。他罗辑田那个人有那么牛吗?他是代表矿上宣布的。有啥事你冲我来!”
“这不公平。”信玉丰说,“他罗辑田眼里哪有你这个书记呀?他连你的工资都敢扣。”
“玉丰,你别说了,你干的那些个事儿,我还没问你哩,你偷卖了多少块煤?啊?……还有你,于跃林,听说你的外欠款问题最多,啊?……别这样好不好,罗辑田这样做,梁矿长同意了,我这个党委副书记也同意了。”
“那他嫖娼,犯了重婚罪,难道也对了?”吴志文说,“据我知道,这样的事梁庭贤也是不会放过的呀。”
“谁嫖娼了?谁犯重婚罪了?”赵红卫这下严肃了:“哪个兔崽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嫖娼,我活剥了他!”
“罗辑田。”
“是姓罗的,赵书记,你没想到吧,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做的事可是禽兽不如呀。”这些人七嘴八舌把罗辑田和杨虹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
“你们想想,这事儿梁矿长究竟知道不知道?”赵红卫问。
“姓梁的要是知道了,能有他罗家娃的好?我们知道的情况是,梁庭贤根本就不知道。”
“嗯。”赵红卫说:“我也是这样认为,梁矿长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披着人皮不干人事的人。”
这事儿要管。赵红卫心下道,你罗辑田神气活现地扣了我100块钱,我冲着矿上的事业,就算了。可你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不报这一箭之仇,还待何时?
“这事儿证据可要确凿呀。”赵红卫说,“别弄的忙活了一场,啥事儿也没有……好,要真是这样的话,他姓罗的也该挪挪位子了……你们想怎么办?”
“我们去捉奸。”
“捉奸?这样做太过分了,我给梁矿长说一下让他处理吧。”
“那可不行!”吴志文说:“他是梁庭贤的心腹,姓梁的一定是睁一眼闭一眼。我的意见是,捉奸捉双,把事儿闹大了,由不了他姓梁的不处理。”
“是啊!赵书记,你明白的,他姓罗的为什么连你都敢欺负,就是因为有梁庭贤撑腰。我们不妨把事情闹大了,最好让派出所把罗辑田和那个骚货抓去,然后嘛,矿上再去领人,这梁庭贤想保也保不住了。”
“派出所能管这样的事?”赵红卫问吴志文。
吴志文说:“为什么不管,这种事是不良现象,他们能不管吗?再说了,派出所所长是我的小舅子。”
“噢?”赵红卫这才表态,“就按你们说的办,到派出所了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再给梁矿长汇报……不过,你们千万别说我知道这事儿。”
“你放心吧!”
……
罗辑田这些天为矿上的事忙得不亦乐乎。他下班时已经是夜里8点多钟了。他给妻子柳小琳打了个电话,说工作太晚了,他就不回来了。柳小琳是那种贤慧型的女人,知道丈夫在矿上很忙,便说:“你忙吧,别忘了我们母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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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呢?别的可以忘,你们娘俩我还能忘了?”罗辑田打哈哈道。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妻子笑着扣上了电话。
罗辑田刚要离开办公室,多种经营办主任程银朝进来了:“罗矿长,你给梁矿长说说,我们的新东风车到了,剩余的钱要早点汇过去,不然,人家下次就不会不收款把车让我开回来了。”
“这事儿梁矿长说了,他要亲自给汽车专营公司的经理打电话呢。矿上这几天紧着要用钱,你们的车款得往后推半个月左右才能付。”
“梁矿要亲自打电话?那可太好了。罗矿长,该回家了,这都12点了。”
“嗯,你先走一步。”罗辑田见程银朝走了,才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东西,走出了办公室。
罗辑田本来要先打个电话给杨虹的,可转念一想,就给她个突然袭击吧。有一个星期没到杨虹那里去了,这几天她总在电话里吵吵,要早点把工作关系调到八道岭来。他说:“你能来吗?我们这种情况?”
“为什么不能?”杨虹说:“我到八道岭了,最起码你在销售这一块就不操心了。”
“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我也是巴不得你早点过来呢。”
“什么原因?”
“天天能见到你,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呀。”
“那你还磨磨蹭蹭啥哩?”
“我感觉有两个方面不合适。一是你这个五道岭煤矿销售公司经理,已经把主要业务给八道岭了。虽说他们没抓住你什么把柄,可是他们会把全部的账都算到你身上的。同时,他们赶你走也是迟早的事,我的意思是先呆在那里,让……”
“让他们赶我走?”杨虹打断了罗辑田的话:“你真能想,他们已经赶我了。说业务一件都做不成,言下之意是,还要我这个经理干什么。”
“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他们觉着你是眼中钉肉中刺,这样一来,对我们的关系,也是个有力的保护。”
“你怕什么呀?大不了我们不在银岭矿区呆了。”
“说什么呀,见面再谈吧。”
罗辑田把自行车蹬上了通往县城的大道,偶尔过来一辆运煤的车,灯光把大路照得白昼似的。他把自行车骑到最边上,生怕被哪个司机认出他来。他知道这些运煤车中,不定哪一辆就是八道岭矿的。
和杨虹见面咋说呢?你能直不愣登地说:“不能调,调过来我们的关系就不好处了。”
你能这样说吗?就别说杨虹听了这话不高兴,就他本人也不愿意这样做呀。他想杨虹呀,除了感情上的因素之外,他事业上也得有个帮手呀,而杨虹就是他事业上最好的帮手。她总是能把他的意图落实到极致,甚至新的创造往往会让他欣喜若狂。
比方说吧,你要让她接待客户,那些客人们面对如此漂亮的女大学生,总会想入非非的。有些无聊的客人甚至会袖筒里揣棒槌直撅撅地就来了,签合同行呀,你让我摸一下就签。这一摸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合同也许签了,而这些客人得寸进尺怎么办?
杨虹有办法,她笑笑说,摸摸手可以,你尽管摸,摸其他的地方,对不起,我这人虽然不是名花,可早就有主了,而且这主呢是你的朋友,“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灭”,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你敢对朋友下手?再说了,因为银岭矿区的煤质优良,你们才舍近求远来要我们的煤,而且只有五道岭矿才能最大程度地满足你们的要求。你就不怕得罪了我而影响你们的大局?
这个客户是个南方人,他不仅是罗辑田的朋友,也是梁庭贤的朋友,杨虹的一席话说得他无地自容了。他马上向杨虹道歉:“真对不起,我在这里向你鞠躬了。”客户说完,真的站起来向杨虹敬了个80度的鞠躬礼。
杨虹很大度,剌啦一笑说:“这重礼我接受了,但下个年度的合同除了应签约的80万吨外,你得把杨岭矿的50万吨也签给我们。”
“杨小姐真厉害,我们成交了!”南方人彻底败在了杨虹的手上。
要说这五道岭矿的煤,不愁销不出去,随便签出去五六十万吨那不是很难的事情。可关键是货款回笼问题,这个南方人所在的单位财大气粗,货款支付的信誉最好。所以,这样的单位,是所有煤矿都争抢的一块大肥肉。
杨岭矿不属于银岭地区管辖,可周边煤矿除五道岭矿外,杨岭矿的销售是最好的。让杨虹三言两语,杨岭矿碗里的一块肥肉就让五道矿给抢回来了。
为了表彰杨虹的工作业绩,梁矿长专门开了一次全矿大会,把10万元红包奖给了杨虹。杨虹就拿这10万元偷偷地在县城买了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从而彻底结束了她和罗辑田到处偷偷摸摸见面的尴尬处境。
今晚的罗辑田,就是要到杨虹这个秘密的家里去和杨虹见面。
见罗辑田走进了杨虹的家门,而那扇绿色防盗门也“啪”地一声关上了时,跟踪罗辑田的于跃林兴奋得不能自持了。他急匆匆溜下楼给吴志文拨通了电话。
与此同时,几路人马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捉奸”的事儿。
一路由八道岭煤矿党委办主任吕雄年带队。
矿上改革后,吕雄年这个党办主任兼管保卫科工作。吕雄年带领的是矿保卫科的七八个保安,他受矿党委副书记赵红卫的委托,协助派出所去抓矿上嫖娼的腐败分子。这吕雄年虽是个文人出身,可是个典型的马大哈。一听是去捉奸,又是党委副书记派的差,他就心情亢奋得不得了。他也没问去抓的是哪个腐败分子。
第二路是由八道岭矿工会委员会干事吴志文带队。
他的队员是清一色的公安人员,领头的还是派出所的所长胡一达。因为胡一达是吴志文的小舅子。
第三路只有两个人,领头的是采煤四队队长信玉丰,工作人员是他的妻子郑玉慧。郑玉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让丈夫催着来到了罗辑田的家门口。这下他才对妻子说:“罗副矿长受了点轻伤,要叫他媳妇去看看哩。”
“嗨!”郑玉慧一拍大腿说:“我当你要我干啥坏事呢!这不是好事儿吗?说几楼?我去叫!”
信玉丰领着郑玉慧上五楼敲开了罗辑田的家门。
罗辑田的妻子柳小琳不认识信玉丰两口子,她把客人让进客厅后问:“是找我们辑田的吧?”
郑玉慧快人快语,把来意说了一遍。柳小琳急了,“在哪个医院,我这就去。”
“别急。”信玉丰说,“他们去送了,我们来叫你,到哪个医院还不知道,要等等电话。”信玉丰把手里的手机举了举说。
柳小琳这才给客人沏茶:“他伤的不厉害吧?是安装矿上的机器受的伤吧?”
“不要紧……嗯,是装机器受的伤……”
喝了一会儿茶,听了一阵矿上杂七杂八的事儿,柳小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