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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听实话,一字不漏!”孔琉玥依然一脸的平静,声音里却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璎珞就不敢再隐瞒了,只得将自己所知道的前因后果大略说了一遍。
原来璎珞自与刘强订亲以后,虽一个在内院,一个在外院,两人双双作为手里有一定权利的执事人,碰面的机会还是尽有的。
那刘强因见璎珞生得娇美,又想着这样娇美的人儿很快就将是自己的妻子了,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只觉怎么爱也爱不过来,怎么献殷勤也献不够。只璎珞毕竟是女儿家,面皮儿薄,对他献的殷勤十次倒有八次有意无意视而不见的,因此他心里十分着急。
不想他正着急之时,就让他无意听到了一个大消息,他自觉这些消息一定能打动璎珞,因此巴巴的托人请了璎珞去会面,并将那个大消息告知于了她。
“……刘、刘管事说,这个消息是他经过外书房时,无意听王爷与二爷并凌总管说的……王爷还说就快过年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的,怕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承受不住打击,虽说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让二爷和凌总管仍然要封锁好了消息,至少短时间内不能传进内院,能多瞒一日便算一日……”璎珞说着说着,眼见孔琉玥的脸越来越白,但却从头至尾都没有一滴眼泪,恐惧害怕至极,忙又说道:“夫人,刘管事他只是远远经过外书房,并未听真切王爷和二爷他们的话,指不定他听错了亦未可知,当不得真的,您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侯爷一定没事的,一定会平安凯旋的!”
梁妈妈忙也急声附和道:“是呀,夫人,他刘强不过一个二等采买管事,哪有资格接近外书房?指不定根本就听岔了,实实当不得真,您可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侯爷一定没事的!”
心里已把刘强骂了个臭死,说来能年纪轻轻就在外院做到二等管事,也算是个伶俐人,—怎么关键时刻,却糊涂到这个地步?也不想想,殷勤是这样献的吗,璎珞乃夫人的贴身丫鬟,她有什么异样,夫人还能不知道的?万一此番夫人有个什么好歹,他们两家都得跟着完蛋!
总算弄明白了事情前因后果的谢嬷嬷也是一肚子的气,不过她气的是璎珞。好歹也是夫人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平日里经过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还是这么毛躁,就算事情是真的,她也该缓着一点啊,这要是夫人有个什么好歹,看她饶得了饶不了她!
不过谢嬷嬷气归气,却也知道眼下不是发落璎珞,而是该劝解孔琉玥,别让她伤心坏了身子的时候,因也附和璎珞的话道:“夫人,侯爷他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您可别先自乱了阵脚,好歹也要先将事情弄清楚了再伤心亦不迟,不然待会儿证明了刘强只是听错了,您可不就白伤心难过这一场了?”
几人好说歹说,总算说得孔琉玥略微有所松动了。对,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她就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万一证实了刘强的确是听错了,岂不是虚惊一场?因命梁妈妈:“即刻让人备车,我要去晋王府一问究竟!”
他刘强不过一个二等买办,平日里只怕连在主子面前露脸的机会都很少,又怎么可能一听就听到这般重要的消息了?怎么不是别人听到,偏是他听到了?一定是他侥幸听了个一鳞半爪的,为了讨好心上人,然后就添油加醋告诉了璎珞,但其实实际情况根本就不是那样!对,一定是的!
孔琉玥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吩咐白书珊瑚服侍自己换衣梳头。
她固执的不肯去想另一种可能,就好像自己不去想,事情的另一种可能就不存在,傅城恒就一定会平安归来一般!
草草妆扮了一番,孔琉玥迅速去到乐安居,强迫自己镇定如常的辞了老太夫人,便被簇拥着行至垂花门外,坐上了去往晋王府的马车。
一路上,孔琉玥的拳头都攥得死紧,既希望马车能再快一些,能立刻抵达晋王府,又希望马车能慢一些,不要那么快抵达晋王府……这般矛盾的心情,只有在嫁给傅城恒的当日,坐在花轿里时,她才尝到过。
但不管孔琉玥如何矛盾,马车还是在用了与往常差不多的时间后,顺利抵达了晋王府。
早有婆子领命接在了门外,直接将孔琉玥的马车接进垂花门后,方由早已侯在那里的金珠和陶妈妈上前将她扶下车,簇拥着她去了晋王妃的正院。
晋王府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二致,来往的丫鬟婆子瞧着也并无异样,但孔琉玥的心还是在见到金珠和陶妈妈之时,一下子揪得更紧了。
金珠和陶妈妈都面色苍白,双目红肿,一看就知道才哭过,而且哭的时间并不短……孔琉玥拒绝去深想她们为什么会哭,也强迫自己不去问她们,眼下她只相信晋王和晋王妃的话,她希望真有什么,也是自他们夫妻口中得知的!
一行人到得晋王妃的正房,晋王妃早已领着人接了出来。
晋王妃绾了灵蛇髻,戴了金凤步摇,穿了红罗插金袄裙,外面罩了件窄袖遍地锦大红百蝶穿花通独袄。不但如此,还画了眉,抹了粉,涂了胭脂……意外的打扮得隆重而华丽。
孔琉玥的心就又揪了一下,这是在家里,哪里需要打扮得这般华丽?人只有在想彰显或是掩饰什么的时候,才会在穿戴打扮上拼命下功夫,尤其晋王妃的眼睛里,分明有血丝!
难道晋王没有将消息也瞒住晋王妃,而是直接告诉了她吗?他就不怕她承受不住打击?还是晋王妃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此事的?抑或真是她多心了,晋王妃其实还不知道?
念头闪过,孔琉玥已屈膝给晋王妃行礼:“见过姐姐……”她决定先静观其变,一切都等到见到晋王之后再说。
早被晋王妃一把搀了起来,笑道:“弟妹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逛?孩子们呢?怎不带过来?前儿个珊丫头还跟我说,有日子没见初姐儿了,记挂她得紧呢!”
又一叠声的命丫鬟沏滚滚的茶去,“……另外,再将前儿个皇后娘娘赐下的凤仙橘装一盘子上来,再就是将秦王妃昨儿个送来的玉蔻糕装一盘子来,舅夫人爱吃那个!”一副忙碌得不得了的样子,却反而给人以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就好像她是在拼命掩饰什么似的。
直看得孔琉玥五内如焚,几乎就要撑不住与晋王妃拐弯抹角,而是想直接开口询问了。但想了想,还是强忍住了,只是趁她说话喘气的空挡,试探着问道:“怎么我瞧姐姐精神很不好的样子,敢是发生了什么事?对了,姐夫不在府中吗?”
话没说完,晋王妃已像是被人忽然踩住了尾巴似的,霍地站了起来,“没有啊,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啊……”说着似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忙又坐下,仙仙的笑道:“没有发生什么事儿,我只是这几日睡得有些不踏实,所以瞧着有些精神不继罢了,弟妹别乱想!至于你姐夫,他打早儿就进宫了,这几日内务府公务繁忙,他是片刻不得闲儿,也不知道晚间能不能回来,弟妹找他可是有什么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果真没有事发生,又岂会是这个反应?晋王妃的态度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且也进一步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已经知情了!
孔琉玥决定不再掩饰,清了清嗓子尽量简单、不带感情的问道:“实不相瞒姐姐,我之所以这会子过来,乃是因为有一件事想向姐姐求证,希望姐姐能据实以告!我想请问姐姐,侯爷他是不是……出事了?还请姐姐据实以告!”
晋王妃的眼里就飞快闪过一抹慌乱和哀恸,但仍强挤出一抹笑意,故作吃惊的问道:“煦之他好好儿的呢,弟妹怎么会这么想?”
孔琉玥见问,一脸平静的道:“不是我怎么会这么想,而是我已实实听说了这件事。我听说征西大军大破安定城,不日便将班师回朝,但侯爷却在追赶西番大汗的过程中,不慎与西番大汗一道坠下悬崖,……阵亡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请姐姐不要瞒我,只管据实以告!”
她面色虽平静,话语里也听不出一丝波澜,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指甲已经深深嵌进肉里了,只她却丝毫没觉得痛就是了。
晋王妃没想到孔琉玥会这般直接就问了出来,她原以为,她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有所猜测罢了,却没想到,她已经完全知道了!
当下便几乎不曾忍住哭出声来,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克制力,才勉强忍住了,强笑说道:“弟妹是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的?没有的事儿,煦之他好好儿的呢,不日就将班师回朝了,你不要乱想……”却不知道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声音里也已明显带上了几分哭腔。
孔琉玥的心已经痛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但她依然没有一滴泪,只是固执的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姐姐你就告诉我罢,不必担心,我承受得住的,请你就告诉我罢!”
晋王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但仍摇着头极力否定,“煦之他真好好儿的,他什么事都没有,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弟妹你不要乱想,煦之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不知道是在安慰孔琉玥,还是在安慰自己。
孔琉玥双眼干涩,鼻子发酸—摇摇欲坠。她将眼底已快成形的眼泪都强自逼了回去,仍是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姐姐,请你告诉你!请你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要她怎么说,说煦之的的确确掉下了万丈悬崖,连尸首都未曾找到?说他再也回不来了?说她没有弟弟,她没有丈夫了?
晋王妃终于忍不住以手遮脸,哭出了声来。
一旁本就已强忍了很久的陶妈妈和金珠玉珠,并跟孔琉玥来的珊瑚璎珞见状,也都忍不住哭成了一片,惟独孔琉玥仍是没有一滴眼泪。
在高高低低的哭泣声中,一身常服,面色苍白,却并不影响其俊朗的晋王大步走了进来。
一看孔琉玥在,再看屋里的情形,晋王已约莫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因看向陶妈妈,沉声命道:“将大家都带出去!丫头们没经过什么事哭也就罢了,你几十岁的人了,也跟着胡闹,成什么体统!”
陶妈妈闻言,不敢多说,忙领着抽抽噎噎的众人,鱼贯退了出去。
彼时孔琉玥方似是忽然发现了晋王一般,忙起身上前近乎是狂热的赶着他问道:“姐夫,侯爷他是不是出事了?侯爷他是不是坠崖了?姐夫你告诉我,是不是?”她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晋王居高临下看着她充血的双眼,还有她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和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子,只觉喉咙干涩,似被人卡住了一般,怎么也开不了那个口。
又听得孔琉玥问道:“姐夫你就告诉我罢,求你就告诉我罢!”声音已近乎尖叫。
一旁早已泣不成声的晋王妃也哭道:“弟妹早晚都是会知道的,王爷你就告诉她罢!”
晋王无奈,只得清了清嗓子,尽量言简意赅,不带感情的将事情大略说了一遍,“其实捷报和丧报昨日就快马送到了,大军是八日前破的安定城,但因煦之他……但因折了主帅,算不得胜利,因此大军又找了煦之两天两夜,确定实在找不到……后,才将捷报连丧报,块儿送了回来……”
本来晋王还想连晋王妃也暂时瞒着的,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晋王妃和傅城恒姐弟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了,他实在害怕她承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奈何晋王妃跟他做了十几年夫妻,又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对彼此熟悉得就像是另一个自己一样;且晋王妃又几乎天天都要进宫或是出去应酬,不比老太夫人和孔琉玥,前者是因为年纪大了,后者则是因为正值孝期,都极少出门,没有最新的消息来源,根本就想瞒也瞒不住!
是以昨儿个夜里回家后,晋王犹豫再四,还是将事情说与了晋王妃知道。不用说晋王妃当即便悲痛欲绝,哭得死去活来,若非晋王强自拉着,她都有跟傅城恒去的心了!
天亮以后,一夜通不曾合眼,憔悴不堪的晋王夫妇迎来了也几乎一夜未睡,满眼血丝的赵天朗。
赵天朗也是昨儿个便知道了傅城恒掉下悬崖阵亡之事,想着韩青瑶向来将孔琉玥看得比自己还重,怕她知情后不定怎生难过,因此暂时强忍住没有告诉她。但他自己心里终究也担心晋王妃和孔琉玥,因此打早儿便过来找晋王商量对策,却没想到,晋王妃已经知道了,于是原定的两个人商量,变作了三个人商量。
商量的结果是,纸虽然包不住火,再怎么瞒也瞒不了多久,但能多瞒哪怕一日,也是好的,至少,能多瞒一日,仍未放弃想找到傅城恒尸首的将士们找到他的机会便多一分,到时候老太夫人和孔琉玥也总能少伤心一些,毕竟有尸首总比连尸首都找不到的强